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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青玉传说上

  诸位真人听罢面色都有些许凝重,即使是飞升得道之人也不敢说能测出世间一切因果,真人在这世间忌惮之物已是少之又少,然而天地因果却是让他们无故不愿沾惹。然能够修到如他们这般境界的人,心志之坚毅,道行之深厚自不必提,大殿之中虽然静默异常,但没有人有起身之意。

  道隐真人环顾一圈,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道:“掌教,我看众人皆无离开之意,你就将那传说说与我们知晓,那顾若水既入我青玉门墙,这因果我们已是逃不掉了,何况这因果是好是坏犹未可知,倒不如今日就说了吧。”

  紫微真人缓缓点头:“也罢,既是我们因缘际会,碰见这孩子,你们自然是要知道的。诸位真人可知我们青玉宗之名的由来?”

  众真人面面相觑,皆是面有惑色。非是他们对宗门毫无感情,也非是真人健忘,实在是这段历史道藏上无丝毫记载,皆由各自师傅口授,而且这历史平平无奇,最为极端的就是北冥真人的师傅了,北冥真人依旧对当时的场景记忆犹新。

  当时北冥初入道途,他一脸兴奋地去找当时的师傅守阳真人:“师父,弟子已经筑基,真元搬运,已能隔空御物,只是弟子突然想起筑基前师傅对我说过,待弟子筑基成功,就告诉我开宗历史,师傅还记得么?”

  哪里会是突然想起,看他兴奋期待的样子,显然是预谋已久,其实这也不怪他,青玉宗收徒仪式有一点与寻常宗门不同,按常理来说,师傅收徒必先将宗门历史细细与徒弟分说清楚,说不得还要考校一番,青玉宗则是半点都不曾提起,而北冥尚且年幼,童心未泯,加上对奇闻异志,街巷怪谈最感兴趣,不知开宗历史实在是令他百爪挠心,辗转难眠。千求白求,好容易求得师傅口风微松,自是加倍用心修道。筑基一成便有些迫不及待了。

  守阳真人慈爱地看着他最钟意的弟子,道:“师傅怎么会忘,为师这就告诉你青玉宗的由来。”

  看到弟子一脸期待,守阳真人一顿,突然有点于心不忍,但还是继续说下去:“说来也简单,我宗祖师紫阳真人有一天来到此处,见此洞天福地,甚是喜爱,便在此处开宗立派,名为青玉宗。好了,讲完了,你筑基不久,根基尚且不稳,还须戒骄戒躁,慢慢巩固修为,不可有丝毫骄纵之心,为师有事先走,你且慢慢领悟。”说完,摸了摸一脸呆滞的北冥的头,大袖一甩,飘飘远去,仙风道骨。据说北冥当天回去之后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一下午,出来时满脸悲愤。

  其实这也不能归罪于守阳真人,因为他的师傅也是这样对他说的,他只不过略有删减罢了。不管如何,这都在北冥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一道深深的阴影。

  是以本宗所有真人鲜少有提起开宗方面的历史,偶尔有所涉及,也总是有人有意无意地用新话题转移开去。今日紫薇真人再提此时,众真人面色都有些尴尬,却没有人打岔,只是静静听下去。他们都知道这段被修改到极其简短的历史必是有些隐情的,只是没想到今日与一小童有所牵扯。

  紫微慢慢的说下去:“青玉宗前前后后上千年历史,皆有书籍道藏记录,独独开宗历史乃是历代掌教亲口相授,那小童便是我宗开宗祖师紫阳真人创立青玉宗的最终目的之所在。”

  众真人皆倒吸一口冷气,千年大宗,正道领袖,与一懵懂小童,这两者竟然隐隐能在某种程度相提并论,而自己修行数十年,也可称为一派宗师,举手投足皆有移山填海之力,现在看来,对宗门意义远不及那小童,一时间皆是心生感慨。

  “你们也不必妄自菲薄,我青玉宗历经千年不衰,恐怕是连紫阳真人都想不到的,然则世事复杂,变幻莫测,我青玉宗之兴衰牵扯万千,自是不可能因一人而决。”紫微抚须微笑,“千年前紫阳真人已是当时巅峰,尤善于测算阴阳。忽有一日受天机指引,卦象明显之极,于是紫阳真人循天时,沿地脉,数月之后寻到这东极山,天机却没有了下一步的征兆,真人便在此处定居c清修,好在东极山也是少有的洞天福地,灵气充溢,奇珍无数,也是清净之极,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修行之地。”

  随着紫微真人的诉说,千年前的秘辛缓缓浮出水面。

  数千年前,在东极山。一日清晨旭日将出未出,紫气初升之时,紫阳真人照例面朝东方吞吐纳气之时,忽遥望得东方有紫光闪耀,便知机缘已到,御剑而起,向着紫光之处疾驰而去,却同时发现有另一道剑光也向着紫光飞去。如此看来,有幸窥得天机的人并不止这样一人,他内心警戒,暗暗放慢速度,手心中已出现几张威力极大的神霄雷符,也开始给自己加持道法。那道剑光似乎也是发现了紫阳的存在,竟是之间调转方向,直奔紫阳。”

  北冥真人此刻已是有些微微不耐,他不明白为什么掌教要如此事无巨细地讲这段历史,如此啰嗦,实在难过。紫微看在眼里,也不在意,依旧讲下去

  紫阳真人乃是有道之士,心下微惊,却是应变随意,只见他收起脚下飞剑,凭虚而立,一抹手中符箓,将其收回戒指之中,双手负于身后,微笑静立,想是他心念急转之间已判定对方不会有敌意。

  剑光在千米之外便凝立在空中,与之前如电之速形成极大的反差,若是有人在旁,见了此幕必会难受至极,直欲作呕,而紫阳真人瞳孔微微一缩,显然也对来者的实力极为忌惮。剑光消散,露出一张极为年轻的脸,随后露出了整个身形,然而所有人一眼看去,都会觉得那是一柄剑,散发着剑气的绝世神兵。

  紫阳见了此人,也不惊讶,显然是心中早有推测,抱拳一礼:“原来是剑神叶轻尘。”

  听见这个名字,众真人都是有些震动,叶轻尘这个名字相隔千年在他们耳中依然是如雷贯耳,修真界自有记载以来最年轻的飞升者,一代剑神,风彩卓然。几乎每一本人物志异,修仙传说里都有他的身影,对修真界影响力不可谓不大。

  叶轻尘皱眉道:“天地之间谁敢自称为神,凡俗之人倒也罢了,怎么你紫阳也来这套?莫不是数年销声匿迹,性情大变了?”

  紫阳呵呵一笑:“叶轻尘果然还是叶轻尘,怎么,你也是为了那紫光而去?”

  叶轻尘面无表情:“自然,天地灵宝有德者居之,紫阳,你莫与我抢!”

  紫阳抚须道:“这你大可放心,此物大有来历,不会属于任何人。”

  叶轻尘面色一变,也不说话,驾着剑光直奔东方而去。紫阳也放出飞剑,跟随而去,只是他飞剑尽管材质上佳,又怎能比得上剑神日夕祭炼温养的飞剑,造诣也是相差不止一筹,是以    他到达之时,剑神已在一处巨坑边缘凝立良久。

  紫阳随着叶轻尘的目光看去,那巨坑深不见底,却紫光万丈。紫阳凝神瞧去,隐隐分辨出是一块紫玉璧,叶轻尘剑眉一竖,右手在虚空一握,定玄剑出现在他手中,脚下生风,正要飞入坑中径取玉璧,却被紫阳一手拦住。

  叶轻尘冷声道:“怎么,许久不见,紫阳真人要与我比一比剑么?”

  紫阳皱眉:“剑为凌厉杀伐之道,非是冲动鲁莽,当年你听信一面之词,一怒之下不问青红皂白灭掉十方门,最后留下一堆孤儿寡母,坏了名声,损了道心,还不知道吸取点教训么?如此宝物岂是你如此轻进冒取就能到手的?”

  叶轻尘哼的一声:“那你说如何!”

  紫阳缓缓绕坑转了一圈,抬头看了一眼天,道:“莫急,现在那玉璧尚未完全,紫极生青,也是时候了。”

  话音一处,纯粹的紫色里缓缓出现了一缕湛青,随即青色光芒大放,以那一缕为中心如孔雀开屏一般,将整个天空都渲染成了青色,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那占满天空的青色急剧回收到了玉璧之中,顿时天高风清,仿佛一切皆是梦境,徒留回味。

  紫阳与叶轻尘仿佛中了定身术一般,他们从这青色中感受到了道的意境,大道茫茫,求道何其艰险,这是他们多少年苦苦探索追寻,需要细细琢磨品味体会,也同时感受到了一个新的世界的存在。两人同时陷入了顿悟之中。

  一时间天地寂静,唯有清风拂过,微微飘动的衣角方能说明这个世界并不是被定格。

  不知过了多久,紫阳紧闭双眼缓缓睁开,以他沉稳性格,一时间也是胸中波涛起伏,恨不能一声长啸以舒缓心中激烈。然而看到叶轻尘依旧伫立不懂,只得硬生生忍了回去,也是有几分羡慕,顿悟越久,收获越大,天资也越高。紫阳已是当世奇才,根骨资质皆是万中无一,方能独自一人修至如此境界远超门派天才,然而叶轻尘很明显资质要更上一层楼,这如何不让人艳羡。

  紫阳坐下护法,叶轻尘也就顿悟,不知过了多久,叶轻尘气势缓缓攀升,慢慢睁开了眼,那一瞬,仿佛天地都定格了一般,紫阳心中暗惊,万万想不到叶轻尘能进益至此,令人心惊。

  叶轻尘醒来后并不如何激动,仿佛一切理所应当,天地之间再无一物能让其动容,一切皆是云淡风轻,不莹于怀,然而说的第一句话就让紫阳惊得跳了起来。“我飞升在即。”依旧是那种淡然到不行的语气。

  紫阳叹了口气,深感差距,看向巨坑,那玉璧已是光芒尽敛,唯有玄奥深刻异常的花纹在彰显着不同寻常。紫阳越看越心惊,心神都有所震动,愈发感到这玉璧实在不是一般灵宝可以比拟的。

  坑边的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腾空而起,下一瞬间就出现在玉璧的旁边,没有丝毫犹豫,叶轻尘伸手去取玉璧,指尖刚触碰到时,玉璧忽然碎成两半,两段诡异弯曲的符号同时出现在两人脑海里,紫阳看向叶轻尘,却发现后者依旧是一副悠然自在的姿态,便知他的确已至飞升边缘,具有仙人之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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