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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异想天开

  当初,你可真是能耐。一个男子眼中尽是佩服,语气中满满的是一种赞叹。

  站在他面前的女子笑了笑,摇摇头当做是否认,没有说话。不过,旁边还有许多人,这些人可是以为她在谦虚。于是众人纷纷上前劝导道:“不要这么谦虚,别客气,别客气。”“就是就是,老师不是说过吗?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所以,你就别谦虚了。”“骄傲了啊!”

  女子笑起来,脸上两个酒窝格外的可爱,不管是谁见到这样的女孩都会记忆犹新的。

  但是,当初的她就像现在一样,让人记忆犹新。不过,并不是因为出众的容貌,而是另有渊源。

  今天来参加同学会的男男女女,都是当初同一个班上的初中同学,以前相互之间的关系还算马马虎虎。但是,这个女孩当初并不是和他们一起军训过的人。因为,她当时的身份只是一个转校生。说来也是好笑,当时的她缺的不多,可偏偏在学校里把当时最缺的两样给扒出来了。

  她刚到那里的时候,是夏天,那个地方风吹得很大,头发都吹得乱成一团,简直就像是一个鸡窝。她还记得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究竟是一副怎样的画面。她一共来过三次,还记得第一次到那个地方,有父母陪同,在皓月当空的夜晚里,从繁华的中心走到陌生而又冷清的小路上,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恐慌。

  只是觉得就快要看见它的真容了。

  激动。心里就是激动,还有高兴,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和想法。那会儿,她还是个小姑娘,刚刚临近小学毕业考试的时候。只要考了那一次试,就算是结束了小学,可以好好地尽情玩一次了。在时隔六年之久后,终于可以没有作业的玩上一个暑假的时间了。

  她的心里是兴奋的,因为她的小学生活一帆风顺,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基本没有坎坷这种东西的存在。她的成绩好,样貌好,身材不差,家庭条件又不是捉襟见肘,兴趣爱好也有支持,实在算得上是一个人生的赢家。但是,很明显,在小学的时候就谈人生是非常不现实的。

  事实证明的确是这样。

  小学毕业时候的成绩,她自己压根儿就不知道,还是别人打听到的。结果并不怎么好,也算不上太糟糕。依着她原本的成绩,本来上当地最好的学校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考试出来的成绩高不成低不就,让她难以抉择。那个成绩,考不上那所最好的学校,却因着国家的“九年义务制教育”让她有机会读书,进一个稍微差一点的公立学校。

  若是事情就这样也就罢了。

  但是,在这世上从来都是无巧不成书。正好,就在她小学毕业的那一年,有一所新的学校建立并且招生。不过,那个学校是一个私立的学校,收缴的费用很高。但是,就因为是全封闭式的私立学校才可能让她住上宿舍,离开那个让她着实感到窒息而且压抑的环境,她是实在不想再每天与人虚与委蛇了。

  每当她起身,看见那张脸,就想起过往中受过的伤和痛。那是无法弥补的,永远也不可能实质性的改变。所以,这让她迫切的想要离开,并且住到其他地方去,继续耀武扬威,延续自己的芳名。小学毕业以后,她被迫接受了一个家长安排好的补习班,周围的人都不说话,老师又都是实习的大学生。不是他们不好,只是天气太热,无心学习。

  所以,那次补习没有什么成效。

  这还是后来,她才知道的。在她小学毕业以后,去看了一次新建学校的地址,那里还没有开始动工,仅仅架好了架子。可是,也不知道当时的她究竟是着了什么样的魔,就是想要去那里读书。好地方,以她的成绩是进不去了,人人都走的康庄大道,她又嫌弃太过拥挤,不肯轻易就范。

  只是,现实的洪流哪里又会是你想怎么就怎样的?

  她还是没能进最好的学校,也没有进自己想进的学校。她读的是一所普普通通的公立学校,缴费不多,同学和老师都很和善。这些让她很快就喜欢上了这所新学校,尽管她的外表不是那样的光鲜靓丽,她还是深深的爱上了那样一个地方,就像是梦中曾见过的伊甸园。

  上初中不久,她就在挑唆下卖了自己积蓄多年的头发。

  这早就不是第一次了,打她记事起就从没有减过头发,没有进过理发店里面去好好地剪一回头发c洗一次头。从来都是,被半逼半哄半胁迫着去卖自己的头发。所以,每当她的头发长长了一些,就会被拉去卖掉,得到的钱也许都归了她。但那又有什么用处?

  只是越来越丑了。

  丑得令人发指。就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了,看着镜子里的那个陌生人,她惊讶:这是谁?我在哪里?路上,她几乎羞于见人。回到家,就更不用说了,她简直不敢正视自己,她在害怕,害怕有人看见她认不出来,或者问她: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是谁?怎么会到这里来?

  当天是星期天,下午还有一个数学的补习,是要到老师的家里边去的,还有好多的同学会去。她遮遮掩掩的过去了,到了门前,敲开了门,老师递过来鞋套。她就穿上,走进去,头低得快要和肩膀平行。坐在自认为是最好的朋友的旁边,躲躲闪闪的想问什么,又问不出来。只好低着头做题,她的头一直都没有抬起来过。

  朋友忽然说话了:“这道题你会吗?”说着,她挪过来一张纸,纸上印着题目。而她终于敢动一动头,也只是轻轻地摇了摇。朋友点点头,又移回去了,继续做题。她想笑吟吟地问一问:“我看起来——”不,她说不出口。想了又想,她终于对朋友说:“你——”

  不想话未说完,她已经料到了她想要说什么,把视线从卷子上移开,转过头看着她,很认真地对她说:“没什么,不用担心。”说完,朋友冲她还笑了笑,脸上有酒窝,好看极了。她终于敢正视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练习当中去。她的自信又一次回到身上,第二天去上课,也不胆怯了。

  对她来说,她的朋友就是一剂良药,对任何症状都能够将她治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精神抖擞。不管怎样,因为有了这样的朋友,她感到庆幸和满足。

  只可惜好景不长。

  因为每天晚上赶作业,午夜以后才会洗漱,凌晨才能休息。家里的人看不惯,就让她换一个学校。就这么,学校就换了。她还沉浸在美好的幻想里边,以为新学校的同学和以前一样,柔情大方c热情开朗c智勇双全c德智体美劳全面均衡发展,特别是待她很好,以为她什么都会做,什么都能做好。

  可是,天不遂人愿。

  她的东西要是想要,必须得接受一番锻炼。可是,那些东西——容貌c荣耀c自信c能力c成绩c热情c本分c乖巧,本来就是属于她的东西。为什么,要她丢掉,才可以重新拿回来呢?她是不明白的,也是不会明白的,迄今为止也不会明白。也许,她这辈子,都不会明白。

  这是命吗?

  她不知道,她从来就不是一个阿谀奉承c献媚讨好c深谙人情世故c懂得怎么才能为自己谋得最大利益的人,从来就不是。她也绝对做不到。没办法,谁叫她就那么进去了呢?谁也救不了她,这是自作自受。有句话不是说“天作孽,有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吗?

  她就是这样的情况了。

  当时的她,头脑一热,就走错了路,这怨得了谁?谁也不是她的出气筒,谁也不是她的垃圾箱。自己种下的苦果,只有自己吃下去。种了多重的因,就得吃下多大的苦,谁也怨不得。毕竟,自己的过错只有自己知道,也只有自己承担。没有人可以帮忙。

  谁都不可以,没有谁有这个权利。

  谁都没有。

  第二次进去,是参加考试,那时候是在小学毕业的前夕,那里举办了一个模拟考试,优先录取。她的确是考上了,但是成绩并不拔尖,即使进得去,也不见得有什么指望。所以,就算是自己想去,家长却不同意,以各种奇怪的名义拒绝了,把她弄走,送去了,公立学校。

  可是,就是他们,又在一个学期以后,把她送去了那座监狱一样的学院。那个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永远也不会喜欢起来的地方。就是那里,毁掉了她,进而毁掉了她的一生。

  第三次同样是考试,不过,这一次的考试,考上了,就进去了。

  第四次踏足那里,就是她进去报道了。那时候,她抱着一个小书包,就像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她站在老师的面前,笑不出来,说不出话。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她才知道,自从第四次踏进那个门,她就再也没有了回头路可走,永远回不到从前了。

  就好像,在那一瞬间的时间,在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成长了。成长的过程是痛苦的,不可逆转,赢了就破茧成蝶,输了,就一辈子困在那里,走不出去。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变了,变得不会笑c不那么会说话而且擅长哭。

  周围的人,很讨厌她。

  她不知道原因。

  我也不知道。

  于是,她就尽力的回想着,到这里以后所发生的一切。一点一滴,都想起来了。

  刚刚去,不知道,有另外两个转校生,在她的前面,都比她好看上百倍。有人看见了另一个转校生,结果,她走了进去,全班目瞪口呆,以为那个学生的审美观念已经崩塌了。她并不知情,那还是之后才知道的。因为所在班级已经满员,班主任找到她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离开这个班,到对面去,那里绝对比这里好。一个是留下来,我不会赶你走,但是这里已经满员了,所以你要是留下来一定会难办一点。”

  她那时候笨得要命,她想:我走了,家里人就找不到了。

  所以,她对老师说:“我就在这里。”

  她住的地方不是同班同学的寝室,而是和外班混住。在第一个晚上,同宿舍的人问她题,那题是书上的一道,她就把书交给她们看,正好遇上了查寝的老师,看见了。老师只是说早点睡觉,就走了。第二天,老师却知道了,在班上夸奖她。于是,班上的人都有了错误的认识,就是,这个转校生人很丑,但是成绩好。

  测验结果出来,她考得很差,人人大跌眼镜。

  再后来,同寝室的人因为她起得早不满,又加上她起床声音大与她更加不和。最后,她记不住她们的名字,只以“你”c“她”称呼,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们对她说:“你和我们不是一个班,你做你的,我们做我们的,分开来。你做的不好,扣了我们寝室得分,就扣你们班级的分。我们做的不好,就扣我们班级的分数。明天开始,你先做。”

  当时一个寝室最少也需要两个人一起清理,才可能在有限的时间内赶上最后的期限,而且不会被罚。而且,没有人告诉过她,你的工作是做什么,你需要做到什么样的程度,你又究竟有多少需要做。她什么也不知道,以为只是扫地。其实,又哪里可能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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