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鲤鱼跃龙门
相比于每四年举办一次的会试，大汉一年两度的朝试要实际许多，帝国初立，天下十二州有太多郡县需要人去管理，每年中榜及第的学子构成了大汉最初期的官僚系统，尤其这几年大汉大兴儒术，进京赶考谋求一官半职成了时下最热切的词。
大雪刚过，给洛阳披上了白色的外衣，上午宫里太监忙前忙后把皇宫大殿前的广场清理出一片能容万人的空地，朝试是大汉每年一顶一的大事，所有官员都要沐浴更衣，跟随陛下拜天地，供圣贤，今年秋试陛下没有出面，却派了坐镇东宫的太子刘强来，明眼人都看得出其中意味，楚离跟在人群中，不知弯了多少次腰，他抬眼望着站在远处一身白蟒袍的俊朗少年，脑子里莫名地想起那个远在南方的家伙，耿弇表情肃穆地随着人群行礼，见他愣怔出神，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想什么呢，不要命了！”
楚离没有说话，随着人群再次伏拜下去。
“礼毕！”
接下来侍礼太监一声高呼，十三阁臣之首的凌云阁阁老代表文官示话，宣布考试规则，整个开试仪式才算结束。
楚离转身正要往考场走去，却被耿弇拉住衣角：“拜天仪式也敢愣神，你知不知道黄大仁刚才一直往你这看？”
楚离无所谓地耸耸肩：“初来乍到，想来那位狸猫也不会太过计较。”
狸猫黄大仁，这人是宫里统领三千太监的大宦官，说是刘秀身边最得意的宠臣也不为过，一身功夫深藏不露，练得外家拳脚功夫，半只脚迈进蜕凡，曾有过生撕贼人生吃其肉的可怕战绩，在大汉官场最让人害怕的不是大司马邓禹，也不是马踏江湖的耿弇，而是这位终日笑眯眯咳嗽得跟病秧子似的狸猫大人。耿弇皱皱眉，看着跟在太子身后进了大殿的黄大仁，说道：“要是没想错，待会儿我这大侄子就要找你。”
楚离一脸错愕，微笑道：“不会吧。”
“在中山城你折了他舅舅的面子，北疆一行你又带着刘庄深入王庭，立下不世功勋，现如今又成了学宫小师叔，可以说一路走来运气勇气都异于常人，风头出得比谁都大，你觉得哪点能不让人去注意？”耿弇冷哼一声说道。
楚离无辜地摇摇头，苦笑道：“我没想出风头。”
耿弇想了想，开口说道：“找你麻烦是肯定不行的，北伐一事你虽然没进殿听封，但陛下总不会忘记你，太子躬行忍让，这些年不论外面怎么说陛下也没动说过让东宫易主……我估摸着，是福不是祸。”
楚离心中暗暗腹诽是福是祸你能说清楚？面上却挂着笑：“借您吉言。”话刚说完，只见从大殿内匆匆跑出一个小太监。
“楚先生，殿下请您一叙。”
楚离点点头，冲耿弇拱手拜别，跟着小太监朝后走去。
耿弇偏头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阳光投在雪地上刺得他眼角眯缝——“小子，一跃龙门深似海，你真觉得，这龙门是这么好进的？”
楚离真没想到龙门有这么好进，从那天醒过来，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他心里就有了从未有过的变强的念头，在上谷的时候只想着找到当初屠杀朱家村一百三十二口的真凶，所以才以身犯险甘愿带刘庄入北疆，等进了京都，眼看着明明跟自己毫无关联的长辈甘愿一死救自己一命，甚至身体里那道越发控制不住的劲力都来自于她……直到前几天知道了元凶是那威震大陆的高不可攀的存在时，他心里那道要变强的想法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神武将军萧子瑞是大汉未来十年的军方支柱，从封号就能看出来，他不知道当年那件惨案背后到底站着多少人，但因果只找种因人。
既然明面上的事是萧子瑞做的，就先找明面上的人！楚离跟着小太监一路前行，在一间小屋前停下脚步，他沉默地看着屋前那潭深深几许的湖水，眼中一片清明。
“楚先生，殿下还有事要与人谈，请您进屋稍候。”小太监领着他走到小屋前，施礼道。
楚离点点头，从衣袖中摸出两块碎银塞到他手里：“有劳公公了。”
“不忙不忙，楚先生这回进宫，只要以后别忘了咱们就好。”小太监不动声色地收起碎银，笑呵呵道，能在太子身边值班，自然不差这几个钱，但送这钱的是自家主子都在意的人，甚至宫里都在传高坐帝位那位对这人青眼有加。
这钱，就得收。
楚离点头笑笑，抬头看着眼前这座充满江南韵味的阁楼，雕镂镌刻，飞檐廊壁，饶是大雪刚过依旧透着江南建筑的婉约，在上谷的时候就听刘文滨说宫里有座紫宸楼，陛下常日在此，天下政事大半出于此地，眼下亲眼见到，能进此楼之人无不是帝国权贵人杰，刘强为见自己用了这紫宸楼，说不激动是假的，他微微动容，掀起衣角，脚刚迈上石阶，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传来。
“进紫宸楼，叩首。”
楚离回过头，却见一个身穿红甲的护卫不知何时站在湖畔，脸上罩着一张黑色面具，露出的双眼仿若利刃，他看着一脸错愕的楚离，沉声说道：“你是谁家子弟，难道不知此处是禁地？”
楚离回身冲来人拜了拜，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回禀大人，是太子邀我前来。”
“宫里面最大大不过规矩，陛下亲定的规矩，便是太子也不能违反。”红甲男子缓缓开口道，似乎不满楚离搬出太子说事，眯缝的双眼透着冷漠。
楚离拱手作了一揖，态度诚恳：“学生知错了。”说着缓缓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红甲男子却是没再多言，提醒了句“阁中的东西不要动”，便走到湖边坐下，看着湖水里枯萎的莲花默不作声。
楚离踏脚走进楼中，寻到座椅刚要坐下，却听楼外笑声郎朗传来——
“哈哈，让先生在此等候，失敬，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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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刚过，给洛阳披上了白色的外衣，上午宫里太监忙前忙后把皇宫大殿前的广场清理出一片能容万人的空地，朝试是大汉每年一顶一的大事，所有官员都要沐浴更衣，跟随陛下拜天地，供圣贤，今年秋试陛下没有出面，却派了坐镇东宫的太子刘强来，明眼人都看得出其中意味，楚离跟在人群中，不知弯了多少次腰，他抬眼望着站在远处一身白蟒袍的俊朗少年，脑子里莫名地想起那个远在南方的家伙，耿弇表情肃穆地随着人群行礼，见他愣怔出神，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想什么呢，不要命了！”
楚离没有说话，随着人群再次伏拜下去。
“礼毕！”
接下来侍礼太监一声高呼，十三阁臣之首的凌云阁阁老代表文官示话，宣布考试规则，整个开试仪式才算结束。
楚离转身正要往考场走去，却被耿弇拉住衣角：“拜天仪式也敢愣神，你知不知道黄大仁刚才一直往你这看？”
楚离无所谓地耸耸肩：“初来乍到，想来那位狸猫也不会太过计较。”
狸猫黄大仁，这人是宫里统领三千太监的大宦官，说是刘秀身边最得意的宠臣也不为过，一身功夫深藏不露，练得外家拳脚功夫，半只脚迈进蜕凡，曾有过生撕贼人生吃其肉的可怕战绩，在大汉官场最让人害怕的不是大司马邓禹，也不是马踏江湖的耿弇，而是这位终日笑眯眯咳嗽得跟病秧子似的狸猫大人。耿弇皱皱眉，看着跟在太子身后进了大殿的黄大仁，说道：“要是没想错，待会儿我这大侄子就要找你。”
楚离一脸错愕，微笑道：“不会吧。”
“在中山城你折了他舅舅的面子，北疆一行你又带着刘庄深入王庭，立下不世功勋，现如今又成了学宫小师叔，可以说一路走来运气勇气都异于常人，风头出得比谁都大，你觉得哪点能不让人去注意？”耿弇冷哼一声说道。
楚离无辜地摇摇头，苦笑道：“我没想出风头。”
耿弇想了想，开口说道：“找你麻烦是肯定不行的，北伐一事你虽然没进殿听封，但陛下总不会忘记你，太子躬行忍让，这些年不论外面怎么说陛下也没动说过让东宫易主……我估摸着，是福不是祸。”
楚离心中暗暗腹诽是福是祸你能说清楚？面上却挂着笑：“借您吉言。”话刚说完，只见从大殿内匆匆跑出一个小太监。
“楚先生，殿下请您一叙。”
楚离点点头，冲耿弇拱手拜别，跟着小太监朝后走去。
耿弇偏头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阳光投在雪地上刺得他眼角眯缝——“小子，一跃龙门深似海，你真觉得，这龙门是这么好进的？”
楚离真没想到龙门有这么好进，从那天醒过来，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他心里就有了从未有过的变强的念头，在上谷的时候只想着找到当初屠杀朱家村一百三十二口的真凶，所以才以身犯险甘愿带刘庄入北疆，等进了京都，眼看着明明跟自己毫无关联的长辈甘愿一死救自己一命，甚至身体里那道越发控制不住的劲力都来自于她……直到前几天知道了元凶是那威震大陆的高不可攀的存在时，他心里那道要变强的想法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神武将军萧子瑞是大汉未来十年的军方支柱，从封号就能看出来，他不知道当年那件惨案背后到底站着多少人，但因果只找种因人。
既然明面上的事是萧子瑞做的，就先找明面上的人！楚离跟着小太监一路前行，在一间小屋前停下脚步，他沉默地看着屋前那潭深深几许的湖水，眼中一片清明。
“楚先生，殿下还有事要与人谈，请您进屋稍候。”小太监领着他走到小屋前，施礼道。
楚离点点头，从衣袖中摸出两块碎银塞到他手里：“有劳公公了。”
“不忙不忙，楚先生这回进宫，只要以后别忘了咱们就好。”小太监不动声色地收起碎银，笑呵呵道，能在太子身边值班，自然不差这几个钱，但送这钱的是自家主子都在意的人，甚至宫里都在传高坐帝位那位对这人青眼有加。
这钱，就得收。
楚离点头笑笑，抬头看着眼前这座充满江南韵味的阁楼，雕镂镌刻，飞檐廊壁，饶是大雪刚过依旧透着江南建筑的婉约，在上谷的时候就听刘文滨说宫里有座紫宸楼，陛下常日在此，天下政事大半出于此地，眼下亲眼见到，能进此楼之人无不是帝国权贵人杰，刘强为见自己用了这紫宸楼，说不激动是假的，他微微动容，掀起衣角，脚刚迈上石阶，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传来。
“进紫宸楼，叩首。”
楚离回过头，却见一个身穿红甲的护卫不知何时站在湖畔，脸上罩着一张黑色面具，露出的双眼仿若利刃，他看着一脸错愕的楚离，沉声说道：“你是谁家子弟，难道不知此处是禁地？”
楚离回身冲来人拜了拜，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回禀大人，是太子邀我前来。”
“宫里面最大大不过规矩，陛下亲定的规矩，便是太子也不能违反。”红甲男子缓缓开口道，似乎不满楚离搬出太子说事，眯缝的双眼透着冷漠。
楚离拱手作了一揖，态度诚恳：“学生知错了。”说着缓缓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红甲男子却是没再多言，提醒了句“阁中的东西不要动”，便走到湖边坐下，看着湖水里枯萎的莲花默不作声。
楚离踏脚走进楼中，寻到座椅刚要坐下，却听楼外笑声郎朗传来——
“哈哈，让先生在此等候，失敬，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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