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青梅(补一)
众人举目望去，却见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年公子哥儿摇着折扇走二楼走下来，李二狗愣了愣，随后掐着腰猖狂大笑：“我说李大能耐，你们北人无能到这地步？派这么个小屁孩儿过来，小孩儿，你李爷爷可不是善男信女，劝你识趣乖乖离去，不然到时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你家爹娘来找爷爷说理，被灭了满门可就怪不得我了！”
“你敢！”李大能耐暴喝一声，肩上大刀当先狠狠朝李二狗劈下，后者嘿嘿怪笑一声，灵巧地朝一旁侧了一步，接着往后倒冲几步，单脚蹬墙借着冲劲反冲向李大能耐，凌空一剑诡异刺出，却是比前者功夫好了太多。
“嘿嘿，爷爷就先要了你的命，再去要那小子的命！”
李大能耐面色大变，手中长刀却不偏不斜地迎了上去，“当啷”，他死死抵住那凛冽一剑，回头喝道：“不管了，干他娘的！”
身后众人犹豫了一下，却纷纷使出看家本领冲向对面人群。
那白衣少年皱了皱眉，看着被李二狗连续几剑逼得狼狈不堪的使刀汉子，脚下生风，一劈一刺，将攻势凛冽的孔二狗逼退几步。
“咦，还是个练家子，也罢，爷爷就先宰了你，再去宰你爹娘！”李二狗轻咦一声，看着站在身前将李大能耐护住的白衣少年，面目变得有些狰狞。
“去死！”
“杀我爹娘，你还不够格！”白衣少年折扇一摇，几滴血珠落在地上，他看着对面面目惊恐却捂着脖子说不出话的李二狗，嘴角上扬，“我叫刘庄，你要杀我爹娘，还不够火候。”说完他翻翻眼皮，看看大堂呆若木鸡的众人，回过头拍拍李大能耐的肩——“这些人说咱大汉粗鄙不堪，你就按你刚才说的，把他们的牙一颗一颗打碎，然后，扔出去喂狗，咱大汉的酒，不养南蛮！”
李大能耐面上一阵恍惚，随后面上露出惊愕的神色，慌忙单膝跪地重重点点头——“喏！”
刘庄点点头，蹲下身把沾血的折扇在已经死透的李二狗身上摸了摸，便折回二楼，二楼上，肖十三自饮一杯酒，看着从大堂打到街上的两拨人，苦笑道：“您不该出手。”
刘庄却没有回答，他看着街道上李大能耐冷笑着把南来的武师的牙一颗一颗的拔掉：“这一道实在被这些人吵得心烦，人家找上门来，不还礼像什么样子。”
肖十三撇撇嘴，低下头面带忧色道：“只是这么一来人家就摸清了您的路子。”
刘庄无所谓的摇摇头，懒散说道：“问道南山的是你，又不是我。”
“可我是殿下的护卫，相比于肖十三问道南山，大汉二皇子殿下来到这边疆，似乎更被某些人在意。”肖十三固执地摇摇头，正色道，他起身走到刘庄身前单膝跪下，“肖十三恳请殿下不要去出关，大汉可以少了一个会用剑的肖十三，但不能没有殿下！”
刘庄看着半跪在地上的男子，摆摆手笑道：“肖十三，我说过你不适合在朝堂，你这谏言的法子，朝里那些阁老用过几百遍。”
肖十三不为所动，依旧半跪在地上。
刘庄神色变了变，沉声喝道：“起来！”
“求殿下收回成命！”
刘庄深吸口气，看着天边晚霞，再看看跪在身前不愿起身的肖十三，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起来吧。”说着他扶起肖十三，眺望北方洛阳的方向，自嘲地笑笑：“父皇身边有周子坤，大哥身边有黄大仁，十三啊，你说你要是把剑落在南山回不来，我身边可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肖十三皱了皱眉，说道：“殿下还有楚离。”
“净说得屁话！就那小子那点斤两别说周子坤了，就是黄大仁一根手指头都能把他皮榨出油来！”说完他又不确定地补充道，“可能两根？”
肖十三展眉笑了起来，笑得莫名其妙，很是开怀。
……
青竹郁郁，茶香氤氲室内。南方一直有会友饮茶的说法，这些年传到洛阳也成了时髦的玩意，阴夫人煮的茶很好喝，沁香入脾，回味无穷，但眼下楚离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犹疑地看看坐在身前的男子，不确定地问道：“陛下真确定？”
青竹小楼，有真龙于此。
刘秀是真龙，他看着眼前这个面相老实却透着鬼机灵的少年，抚掌笑道：“确定。”
楚离吞了吞口水，看着坐在一旁笑吟吟地阴夫人，端起身前茶杯牛饮一口，“啪”的一声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拍，他闭眼想了想，再次小心地问道：“小人身负魔宗功法，陛下真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刘秀微笑道：“不怕。”
“那好，我干了！”说完楚离站起身冲坐在一旁的阴丽华不好意思道，“夫人，茅房在哪？我这……想小解。”
阴丽华嫣然笑笑，伸手朝后指了指，待眼前这半大少年逃也似地往后跑去，起身轻轻按着刘秀的肩膀问道：“朝中的事妾身不懂，但陛下真的想好了？就怕这孩子……”说完她轻叹口气，秀眉微挑，“撑不起这担子。”
刘秀伸手揽过阴丽华，伸手在她琼鼻上挑了挑，笑道：“朕当年像他这么大都上阵杀敌了，区区一个监理寺卿，他还做不得了？再说如今整个大汉被那些人弄得乌烟瘴气的，别说什么天下统一四海升平，前阵子邓禹巡边，一个小小的横秋关总兵就敢摆架子不见，朕就奇怪了，是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刘秀说到这儿剧烈地咳嗽起来，他面色潮红地看着楚离的先前喝过的茶杯，接着说道，“这小子在中山敢驳了郭德佑的面子，让朕给他擦屁股，正好，让他入主监理寺，替朕好好看看咱大汉到底成了什么样子！”
阴丽华轻笑道：“陛下英明，只是，萧将军怎么办？”
“先不说楚离能不能杀了萧子瑞，单说他这一身魔宗三盘，天下就不知得有多少人找他麻烦。”刘秀轻笑道，端起茶杯凑到鼻尖嗅了嗅，赞赏道，“好茶。”
“那陛下还……”
“无妨，他自会明白。”刘秀说完揽着阴丽华的肩，问道，“庄儿去南山，你怪不怪我？”
阴丽华淡淡一笑：“不怪。”
“真不怪？”
阴丽华眼圈红了红，看着刘秀嗔怪道：“陛下说这些做什么，哪有当娘亲的不惦记孩子的道理，可庄儿不是我一个人的庄儿，他既然姓刘，就注定要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只是，苦了他了。”
刘秀轻声笑笑，刚毅的面庞上透着一丝怜惜，他揽着身旁这个跟随自己多年却不求名分安分守己的女人，心里蓦地一热：“在漫山的时候先生跟我说过一句话，这世界，是年轻人的，那时候还不明白，现在，怕是懂了……呵呵，丽华，我们都老了。”
“陛下休胡言，是妾身老了。”阴丽华素手搭在刘秀唇上，嗔怪道。
“……这些年，苦了你了。”刘秀低头看着怀中的俏人儿，轻声叹道，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嬉笑道，“别看了，那小子早跑了。”说着他站起身，像模像样地冲阴丽华施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阴丽华愣了愣，眸中露出追忆的神色，她站起身，学着宫里宫女的语气轻声说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年他们还很年幼，青梅煮酒，乱世中他们总爱这般嬉闹。
这下年他君临天下，却再难喝到那青竹煮茶。
……
建武十七年，刘秀废后，立阴丽华为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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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爷爷就先要了你的命，再去要那小子的命！”
李大能耐面色大变，手中长刀却不偏不斜地迎了上去，“当啷”，他死死抵住那凛冽一剑，回头喝道：“不管了，干他娘的！”
身后众人犹豫了一下，却纷纷使出看家本领冲向对面人群。
那白衣少年皱了皱眉，看着被李二狗连续几剑逼得狼狈不堪的使刀汉子，脚下生风，一劈一刺，将攻势凛冽的孔二狗逼退几步。
“咦，还是个练家子，也罢，爷爷就先宰了你，再去宰你爹娘！”李二狗轻咦一声，看着站在身前将李大能耐护住的白衣少年，面目变得有些狰狞。
“去死！”
“杀我爹娘，你还不够格！”白衣少年折扇一摇，几滴血珠落在地上，他看着对面面目惊恐却捂着脖子说不出话的李二狗，嘴角上扬，“我叫刘庄，你要杀我爹娘，还不够火候。”说完他翻翻眼皮，看看大堂呆若木鸡的众人，回过头拍拍李大能耐的肩——“这些人说咱大汉粗鄙不堪，你就按你刚才说的，把他们的牙一颗一颗打碎，然后，扔出去喂狗，咱大汉的酒，不养南蛮！”
李大能耐面上一阵恍惚，随后面上露出惊愕的神色，慌忙单膝跪地重重点点头——“喏！”
刘庄点点头，蹲下身把沾血的折扇在已经死透的李二狗身上摸了摸，便折回二楼，二楼上，肖十三自饮一杯酒，看着从大堂打到街上的两拨人，苦笑道：“您不该出手。”
刘庄却没有回答，他看着街道上李大能耐冷笑着把南来的武师的牙一颗一颗的拔掉：“这一道实在被这些人吵得心烦，人家找上门来，不还礼像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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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庄无所谓的摇摇头，懒散说道：“问道南山的是你，又不是我。”
“可我是殿下的护卫，相比于肖十三问道南山，大汉二皇子殿下来到这边疆，似乎更被某些人在意。”肖十三固执地摇摇头，正色道，他起身走到刘庄身前单膝跪下，“肖十三恳请殿下不要去出关，大汉可以少了一个会用剑的肖十三，但不能没有殿下！”
刘庄看着半跪在地上的男子，摆摆手笑道：“肖十三，我说过你不适合在朝堂，你这谏言的法子，朝里那些阁老用过几百遍。”
肖十三不为所动，依旧半跪在地上。
刘庄神色变了变，沉声喝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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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庄深吸口气，看着天边晚霞，再看看跪在身前不愿起身的肖十三，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起来吧。”说着他扶起肖十三，眺望北方洛阳的方向，自嘲地笑笑：“父皇身边有周子坤，大哥身边有黄大仁，十三啊，你说你要是把剑落在南山回不来，我身边可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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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小楼，有真龙于此。
刘秀是真龙，他看着眼前这个面相老实却透着鬼机灵的少年，抚掌笑道：“确定。”
楚离吞了吞口水，看着坐在一旁笑吟吟地阴夫人，端起身前茶杯牛饮一口，“啪”的一声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拍，他闭眼想了想，再次小心地问道：“小人身负魔宗功法，陛下真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刘秀微笑道：“不怕。”
“那好，我干了！”说完楚离站起身冲坐在一旁的阴丽华不好意思道，“夫人，茅房在哪？我这……想小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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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丽华淡淡一笑：“不怪。”
“真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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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他们还很年幼，青梅煮酒，乱世中他们总爱这般嬉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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