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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四章 执念

  也许西陵瑄忘记了,他和阿银并不是第一次见面。

  八年前,他和仙芜君去凡间游历,三界第一美男子仙芜君俊朗非凡的外貌惹得方圆十里男女老少蠢蠢欲动,有人欢喜有人忧,喜的是很久没有见到过如此风姿翩翩的人,忧的是他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存在。再加上仙芜君身边跟着个同样漂亮的小男孩,更令四周的人爱恨纠缠。

  有姑娘故作西施捂心状来到仙芜君面前,话未说,泪先流。

  仙芜君最怕人在他面前扮柔弱,更别说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了,他情不自禁朝后推了两步。

  女子说:“官人初来我县,有幸目睹您的风姿真是三生有幸,不知您是否会留下来常住?”

  “我只是路过。”

  “嘤嘤···小女子不求可以与你携手踏遍万水千山,只求一夜良宵。”

  五雷轰顶!仙芜君没想到现在的女子都如此开放,见她带泪娇羞的模样,他欲要继续后退,却被一旁的西陵瑄拉住。

  “爹,娘还在等我们,快走吧。”西陵瑄牵着仙芜君的手,稚嫩的小脸微仰着望着他。

  那女子一听,不依不饶道:“原来相公有家室,小女子愿意相伴您左右,端茶倒水赌书泼茶侍奉姐姐。”

  仙芜君朝后退,那女子倒是步步紧逼,西陵瑄上前挡在他面前却被仙芜君给拉回了身旁。仙芜君对女子浅浅一笑,说:“这位姑娘,我们家家规还是挺严的,凡是想要进门的女子必须在庙中潜心侍奉佛祖七七四十九日。”

  “相公说得可是实话?”

  “自然。”

  “那奴家这就去。”

  女子翩翩然离去,结果当天入寺庙的人差点踩塌了山梯。

  后来仙芜君带着西陵瑄路过一家茶楼,茶楼客满,都是围观这两位稀世美男子。

  仙芜君抬手一挥,时间静止,待四周重新恢复动态时,仙芜君早已经换了一副脸孔,普通大叔的模样,所有人对之前某人的印象瞬间从脑海里散去,转而映入眼帘的是西陵瑄。他带给整个县城的轰动并没有比仙芜君弱,大有增长的趋势。

  不少姑娘老妇都想伸手去摸西陵瑄的脸,甚至还有大叔对他不怀好意的邪笑。

  西陵瑄跟在仙芜君身边安静地走着,突然感觉右手一紧,回头一看一个猥琐大叔正对着他笑。西陵瑄蹙眉,仙芜君却一把将他抱起搁在了自己另一边。

  “这位兄台,有事吗?”仙芜君含笑对上那人,那人脸色一变一言不发的走了。

  仙芜君抬手捏了一下西陵瑄的脸颊,说:“瑄,你若跟丢了可要自己回山上去哦。”仙芜君说着继续朝前走。

  西陵瑄一言不发地跟着,然而下一秒眼前一团浓雾,随后竟站在一片荒野上。

  面具少年若隐若现,随着清脆的铃铛声,从远处出现在近前。

  “你是谁?”西陵瑄警惕的看着他。

  “虚无之人,是你踩入了我的结界内,踏入了我的世界。”

  “你的世界?”

  “本自无生,今亦无灭,非外道,将灭止生,以生显灭,灭犹不灭,生说不生。”面具少年喃喃自语着,走向西陵瑄。西陵瑄没想到他走到自己面前没有停止步伐,整个人竟从他身体直接穿了过去。

  西陵瑄在与面具少年相交那一刻,整个人在一瞬间化为一团光与他的影融成了一团,仅仅数秒的时间,有些画面一纵即逝。

  当时的西陵瑄修行尚浅,并不知道面具少年正是阿银,更不知道此时此刻的阿银被封印在了灵山。

  阿银对玄圣元的执念使他擅自离魂,在三界缝隙中四处寻找。

  早在千年前,四海八荒九州大地三族鼎力,好景不长,魔族有魔作祟,挑唆仙c魔c人三族,最终引起旷世大战。魔域又三分天下,妖c魔c鬼族自立为王。天下混乱,各路妖魔肆无忌惮搅乱三界纲领,神帝曦亲自出面平山河天下。

  鬼族堕神自愿诚服神域,带领众鬼下了黄泉九尺下,也就是如今的地府,后来堕神被封为阎王,掌管天下轮回。

  妖族隐于荒山野岭中,偶尔低调入世。

  神帝曦助魔族平息内乱,大功一件,更受万物景仰。

  之后,神帝曦设下三界追捕令,派三界守护者看管。妖魔鬼三族族人若是要作恶,定会有三界守护者追捕。

  经历这次的三界动荡,神帝曦心力交瘁留下了后遗症,没过多久便仙逝了。又有人说他是与挚友玄圣元一起周游天下或隐世修行去了。

  心心念念玄圣元的阿银离魂穿梭三界缝隙,恰巧来到师徒二人所在的地方,被西陵瑄误打误撞撞了进去,也算是冥冥中一种缘分。

  当时的西陵瑄并不明白阿银的执念,三年后,他也有了这份执念。

  仙芜君走在街上一转身发现身后没了人,脸色一沉,暗中掐指一算,立刻消失在原地。

  西陵瑄站在原地转身看向阿银离去的方向,再一眨眼,一团白光显现,仙芜君站在他面前。

  “你还真能丢啊!”仙芜君一把将他抱起,脚一蹬,走了。

  西陵瑄心说:“真是口是心非的师父。”

  ······

  回忆骤然结束,西陵瑄和阿银互相打量彼此片刻,西陵瑄并没有认出来阿银便是那时见过的面具少年的魂影,说:“魔流派和四大凶兽联手了吗?”

  “世间纷争与我无关,我入世只为了找一个人,”阿银说,“你是仙芜君的弟子,想必在他那里有听说过上古大神玄圣元吧。”

  西陵瑄的面容上并没有一丝变化,在记忆里搜刮,却只能捕捉到只言片语。数千年前便消失在三界里的大神,谈何寻找?

  “神,也是会消亡的,即便入轮回转世,也只是一抹残存的念想而已。”

  “哪怕一抹念想也好,只要他还在,我就能找到他,”阿银说,“你对仙芜君还不是一样,明明知道相见无望,却还是满心等待寻找!”

  诸神之主神帝曦当年逝去,玄圣元也一并消失,再无更多的消息。

  如果说阿银因为执念,费了上千修为穿梭三界缝隙中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人,那么西陵瑄因为执念,耗时秏力费劲心血寻找一个失踪的人,差点毁了这一世的人身修为。他走遍万水千山,遇到任何有可能的方式他都有尝试。

  比如某巫用血祭的方式,召唤西陵瑄心中所想的人。西陵瑄用祭祀过的刀割开手腕的那一刻风云聚变,当血落在祭坛上时,西陵瑄的魂魄差点随着祭坛上的血飞灰湮灭。

  再比如某灵山之主,用镇山法宝诏令山灵寻找仙芜君,然而山灵失控,灵山之主遭反噬,西陵瑄亲自赴黄泉把他拉回地上。

  甚至西陵瑄听闻一些偏方,比如将魂召唤到自己体内。先将召唤魂者的符咒混合心头血喝下,然后用刀刺进自己的心上,窒息的那一刻便是亡灵寄居身体之时。

  这种以命换命的方式,若不是楚渊及时赶到,西陵瑄恐怕也已经不在人世了。

  ······

  “他是我师父,这一生最敬重的人。”西陵瑄眸中黯淡中又流露出了一丝希望。

  阿银面具内的双眸看得清楚:“你找到他了。”

  西陵瑄因他一句话一颤。

  “濮阳兄弟千辛万苦创立了魔流派,你知道他们是为了谁吗?”

  西陵瑄蹙眉。

  “仙芜君啊!”阿银不再多说。

  对于一个人的执念,有时因爱,有时因爱生恨,有时或因饥饿时有人给了你一个馒头,有时或因不习水性落入水中,那人恰好给了你一只手。萍水相逢,只因一点恰到好处的恩,便能记一辈子,比如阿银,当年穷途末路时,玄圣元为他指了一条新的路。

  “仙魔两派本不对立,诸神之主创办了神祖院,为仙魔世家的孩子提供了一个可以共存的地方,缔造了三界上万年的和谐,他仙逝后,神之子将他的精神延续至今,只是,这份难得的和谐就要被打破了!”阿银默默的说着。

  西陵瑄知道梼杌有预知力,看来日后天下将不会太平。

  又一阵脚步声响起,阿银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西陵瑄没料到来者竟是濮阳淳。

  “阿焱一向冲动,请你多多谅解。”濮阳淳有礼的说,“西陵瑄,我们并不陌生,曾在蓬莱岛有过数面交情。”

  “嗯。”

  “无论阿焱做什么,我都会跟他一起承担后果,他关你,我不能放你,”濮阳淳说,“但是有个小小的人情想还你。”

  西陵瑄还没有来及说什么,濮阳淳指尖的一点幽蓝色火焰便掷入了他的眉间,西陵瑄昏迷的那刻,阿银在濮阳淳身边现身。

  “濮阳焱不会希望你这样做吧。”

  “毕竟是仙流派的东西,存在我这太久总不方便。”

  “魔流派创立不就是为了那个人的苏醒嘛。”

  “苏醒并不能改变什么。”

  “那西陵瑄呢?让他想起那些,难道就能改变什么了吗?”

  “世间千奇百变,更别说人心莫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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