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回故里
第二章回故里
浑浑噩噩的一场梦，我缓缓睁开眼，天蒙蒙亮了。有些疼，可怎么也记不起梦的内容。
“以晴，我在楼下等你，收拾好了就下来吧。”霍启楠的电话打来时，我正站在窗前，想着要以一个怎样的心态去面对那个六年没有回去的地方。
霍启楠的父亲死前，希望自己能够和妻子一起葬在故土，而霍启楠母亲和我的故乡都在h市的扬镇，霍启楠昨天希望我能陪他度过伤心的日子，陪他一起去完成父亲的遗愿，我愣了片刻后，答应了。
可是现在，我有些胆怯了，昨晚收到一个陌生邮件，打开之后才看见，是江离冉的结婚请帖，他在邮件中平和的写到，自己要结婚了，是一个很普通的很爱自己的女孩，希望我可以参加，并留下了婚宴地址，扬镇的某三星级饭店。
我不意外他如何知道自己的邮箱，我发表在杂志的文章都会附着邮箱，只是时隔这么多年的故人往事一股脑的向我冲击而来，我有些头晕目眩。
那个人终要结婚了么？那个沉默寡言却内心狂热的少年要成家了？自己要是没有遇到秦晓多好，要是没有看见这封邮件，生活是不是还是以前的平和淡然？
我在床上呆坐了片刻后，起身下了楼。
霍启楠在车旁笔直的站着，他的肩头被初冬的晨雾打湿了。
“等了很久了吧？”我抱歉的开口。
“昨晚没有睡好吗？脸色这么差。”霍启楠却关切的开口。
“做了噩梦，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我坦然说道。
“路途远，车上再睡会吧。”他替我拉开车门。
这个优雅而温和的男人做的一切，让人不忍心拒绝，而我实在是一个不会拒绝的人，我害怕别人露出忧伤的表情。
“主编，前边快递公司停一下。”我向前排开车的霍启楠提醒。
“咱们两人出差在外，不必分的那么清，叫我名字就好。”霍启楠说。
是啊，工作忙到需要以出差为借口来祭奠亲人。霍启楠丧假的三天已过。
他说，他以出去采编为理由出差，连带我这个副主编，这样的话，才显得正式又真实。
“前边到快递公司停一下，我有点儿事。”我说。
“好。”没有多问，霍启楠启动车。
“到了，注意安全。”
“嗯。”我下车快步走进快递公司。我在信封里塞了厚厚的红包，地址写着婚礼的现场，我交代工作人员，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在一周后的今天，送到现场。
因为江离冉的婚礼就在那天，我不想去，不敢去，也没有理由去。寄掉信封，我心里像是松了一块石头，步伐轻松回到车里。
s市到h市，路途真的很遥远，轻柔的音乐中，我斜靠在松软的靠垫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以晴，以晴！”耳边温柔而急切的声音在不断唤着我。
“离冉”我猛的睁开眼，眼前放大的俊脸有一瞬间的僵硬，之后便朝我温柔的笑。
“终于醒了。”他舒口气，“做噩梦了？”拿过湿巾轻轻擦掉我额头沁出的冷汗。
我尴尬地接过湿巾，自己动手。这不是噩梦，只是过往的一些旧事，如记忆的碎片，凌乱的闪现在我自己的梦境，毫无头绪，又有迹可循。
片刻后，我缓缓问：“到哪里了？”
看着窗外已经高升的日头，我知道自己睡了很久了。
有个电影中说过，梦中的一个小时等于现实的五分钟。可我觉得做梦的时候，时间过得是最快的，晚上不过是做一个梦，天就亮了。
“刚下高速，进h市口了，不过交通拥挤，一直走走停停。”
我默然，果然是近乡情更怯吗？
“主编，刚我说什么了吗？”回想起刚才的梦，仍心有余悸。这么多年了，一直都处于黑暗中被我执意埋藏的往事，不仅没有消失殆尽，而是暗自滋长，h市就如万能钥匙般，离它越近，往事就被一段一段的破解开来。
“说的什么我没听大清楚，只是我知道你睡觉一直不踏实，怪不得精神头不好。”霍启楠将车再往前开了一小段路之后，回头看我一眼。
“我有些神经衰弱，到让你见笑了。”我坦言之。自从上高中起，我睡眠质量一直不好，大学稍微缓了几年，之后便一直忙于工作，也就成了习惯。
“以晴，有些事，就像你说的，都会过去，不要老执着的不放手，最后辛苦的只有自己。”霍启楠面朝前方，语重心长的声音传来。
是啊，万事万物在年年岁岁的流逝中，痕迹也不会留下，我自己只有顺应时间的变化，让时间慢慢将一切淡忘。
“我有没有提过，我的老家也在扬镇。”我淡淡开口。
“我知道，所以要你陪我过来。”霍启楠并不意外。
“可是你工作这两年家也没有回来过，有什么原因吗？”他接着又问了一句。
“没什么，家里关系不是很好，我也更喜欢一个人生活。”我胡乱搪塞过去。
“以晴，你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霍启楠彻底拆穿我的谎言。
我摇下一点窗户，看着这几年翻天覆地改变的h市，一点也找不到之前的影子，连火车站前得雕塑也撤掉了，换成了高楼钟表。我想，如果这些建筑物有感情有思维的话，看见自己逐渐被取代，会不会也感到无奈和悲伤？
“我十岁那年，偷听父母的谈话，知道了自己不是亲生的。后来他们便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悠悠开口。
本就缓缓而行的车，被急忙刹车。霍启楠整个身子扭过来，神色慌张愧疚，想说什么却也不知说什么。
“没关系，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我温婉一笑。
“对不起，我不知道。”霍启楠愣了片刻，转过身。
扬镇还是落于繁华的尾端，自己独独坐落在偏僻的地段。我呆滞的下车，不知道是该诧异于这毫无改变的地方，还是该庆幸记忆中的一切没有被取缔，依旧摆在该放的位置。
陪霍启楠安顿好他父亲的事情，已经下午了，返回到偏僻的小路上，两人都没有吃饭的想法。
“附近就是我读过学校，去看看吧，有几年没去看过了。”霍启楠指着那个彼此两个人都熟悉的地方。
“好。”我低着头，看着前边他的脚步。我没有想过，为什么两人上过同一所学校。因为这条路上有太多的记忆，让我不敢直视。
“这以前是面泥巴墙，现在都被水泥加固了。”霍启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缓缓抬起头，是，就是这面墙，用手轻轻的划过，以前还会有青苔在上面落脚，现在连同往昔岁月和记忆被桎梏在墙里，不得动弹。
顺着墙，我一步一步迈向前，一段段被岁月团团缠绕包扎好的记忆纷纷撕裂开来，瞬间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江离冉在我身后不紧不慢，每天送我回家。
江离冉拉着我走过满是人的黑巷子。
江离冉替我擦掉眼泪。
江离冉护着我被众人拳打脚踢。
我无力地蹲在地上，眼前一片朦胧，我用嘴轻轻呼着气，胸闷地厉害。
记忆的洪水像破笼而出的猛兽，汹涌袭来，压制着我踹不过气，四肢颤抖。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回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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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晴，我在楼下等你，收拾好了就下来吧。”霍启楠的电话打来时，我正站在窗前，想着要以一个怎样的心态去面对那个六年没有回去的地方。
霍启楠的父亲死前，希望自己能够和妻子一起葬在故土，而霍启楠母亲和我的故乡都在h市的扬镇，霍启楠昨天希望我能陪他度过伤心的日子，陪他一起去完成父亲的遗愿，我愣了片刻后，答应了。
可是现在，我有些胆怯了，昨晚收到一个陌生邮件，打开之后才看见，是江离冉的结婚请帖，他在邮件中平和的写到，自己要结婚了，是一个很普通的很爱自己的女孩，希望我可以参加，并留下了婚宴地址，扬镇的某三星级饭店。
我不意外他如何知道自己的邮箱，我发表在杂志的文章都会附着邮箱，只是时隔这么多年的故人往事一股脑的向我冲击而来，我有些头晕目眩。
那个人终要结婚了么？那个沉默寡言却内心狂热的少年要成家了？自己要是没有遇到秦晓多好，要是没有看见这封邮件，生活是不是还是以前的平和淡然？
我在床上呆坐了片刻后，起身下了楼。
霍启楠在车旁笔直的站着，他的肩头被初冬的晨雾打湿了。
“等了很久了吧？”我抱歉的开口。
“昨晚没有睡好吗？脸色这么差。”霍启楠却关切的开口。
“做了噩梦，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我坦然说道。
“路途远，车上再睡会吧。”他替我拉开车门。
这个优雅而温和的男人做的一切，让人不忍心拒绝，而我实在是一个不会拒绝的人，我害怕别人露出忧伤的表情。
“主编，前边快递公司停一下。”我向前排开车的霍启楠提醒。
“咱们两人出差在外，不必分的那么清，叫我名字就好。”霍启楠说。
是啊，工作忙到需要以出差为借口来祭奠亲人。霍启楠丧假的三天已过。
他说，他以出去采编为理由出差，连带我这个副主编，这样的话，才显得正式又真实。
“前边到快递公司停一下，我有点儿事。”我说。
“好。”没有多问，霍启楠启动车。
“到了，注意安全。”
“嗯。”我下车快步走进快递公司。我在信封里塞了厚厚的红包，地址写着婚礼的现场，我交代工作人员，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在一周后的今天，送到现场。
因为江离冉的婚礼就在那天，我不想去，不敢去，也没有理由去。寄掉信封，我心里像是松了一块石头，步伐轻松回到车里。
s市到h市，路途真的很遥远，轻柔的音乐中，我斜靠在松软的靠垫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以晴，以晴！”耳边温柔而急切的声音在不断唤着我。
“离冉”我猛的睁开眼，眼前放大的俊脸有一瞬间的僵硬，之后便朝我温柔的笑。
“终于醒了。”他舒口气，“做噩梦了？”拿过湿巾轻轻擦掉我额头沁出的冷汗。
我尴尬地接过湿巾，自己动手。这不是噩梦，只是过往的一些旧事，如记忆的碎片，凌乱的闪现在我自己的梦境，毫无头绪，又有迹可循。
片刻后，我缓缓问：“到哪里了？”
看着窗外已经高升的日头，我知道自己睡了很久了。
有个电影中说过，梦中的一个小时等于现实的五分钟。可我觉得做梦的时候，时间过得是最快的，晚上不过是做一个梦，天就亮了。
“刚下高速，进h市口了，不过交通拥挤，一直走走停停。”
我默然，果然是近乡情更怯吗？
“主编，刚我说什么了吗？”回想起刚才的梦，仍心有余悸。这么多年了，一直都处于黑暗中被我执意埋藏的往事，不仅没有消失殆尽，而是暗自滋长，h市就如万能钥匙般，离它越近，往事就被一段一段的破解开来。
“说的什么我没听大清楚，只是我知道你睡觉一直不踏实，怪不得精神头不好。”霍启楠将车再往前开了一小段路之后，回头看我一眼。
“我有些神经衰弱，到让你见笑了。”我坦言之。自从上高中起，我睡眠质量一直不好，大学稍微缓了几年，之后便一直忙于工作，也就成了习惯。
“以晴，有些事，就像你说的，都会过去，不要老执着的不放手，最后辛苦的只有自己。”霍启楠面朝前方，语重心长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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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所以要你陪我过来。”霍启楠并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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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家里关系不是很好，我也更喜欢一个人生活。”我胡乱搪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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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我温婉一笑。
“对不起，我不知道。”霍启楠愣了片刻，转过身。
扬镇还是落于繁华的尾端，自己独独坐落在偏僻的地段。我呆滞的下车，不知道是该诧异于这毫无改变的地方，还是该庆幸记忆中的一切没有被取缔，依旧摆在该放的位置。
陪霍启楠安顿好他父亲的事情，已经下午了，返回到偏僻的小路上，两人都没有吃饭的想法。
“附近就是我读过学校，去看看吧，有几年没去看过了。”霍启楠指着那个彼此两个人都熟悉的地方。
“好。”我低着头，看着前边他的脚步。我没有想过，为什么两人上过同一所学校。因为这条路上有太多的记忆，让我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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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缓抬起头，是，就是这面墙，用手轻轻的划过，以前还会有青苔在上面落脚，现在连同往昔岁月和记忆被桎梏在墙里，不得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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