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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现下,玉娘并无心多听小兰的恭维之词,也不在意她立马改口自称“我”而不是谦卑的“奴婢”。她听小兰说这是她的房间,那她肯定知晓墙上画的来历了。

  玉娘急于知晓,但也不至于冒然便问。只说:“夫人真是过谦了,小兰妹妹这屋子已是极好了,屋内摆设俱是赏心悦目,又温馨舒适,可还要再怎么强求呢,尤其是墙上那画儿,真真是画龙点睛之妙,妹妹好心灵手巧,竟画得这般美妙。”

  玉娘一席话说完,不仅暗赞了景夫人的美德,还妙夸了小兰的伶俐,更引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自己都感恩上苍给了这么一张巧嘴。

  小兰听言看了一眼画笑说道:“姐姐当真太抬举我了,我若能画出那么好的画儿来,还能做这伺候人的行当,只天天画些画儿卖怕也是大富人家当奶奶了。”

  玉娘心道,我当然也知晓非你所画,这么说不过是为套你话罢了。

  小兰听问,脸上漾出一脸的骄傲和自豪来,仿佛那么厉害的人就是自己一样。口里说道:“这画便是咱们家小姐所画,咱们小姐啊,不仅人长得好看,画画也是极好的,你看那画上的菊花儿,一眼看上去,就跟真花挂在那里一样,要说那韵味啊,比真的菊花还浓上三分呢”。

  玉娘听小兰形容人c画只说得出“好看”c“极好”这样简单的词来,却难为她还品出那画的“韵味”来了。心下极为不屑,面上却是一样的平静。

  玉娘又说:“咱们小姐真真平易近人,这么好的画儿也能给了咱们做下人的。”

  小兰笑道:“姐姐又说错了,咱们小姐画画虽好,只是速度极慢,一幅画要完工,快则月,慢的一年半载不画好也是有的,本来成品画就少,大半的还被景少爷给掠了去。”

  说到此处,扶了玉娘坐了,继续说道:“景少爷把小姐的画挂在书房里,别的公子少爷们看见了都赞不绝口,问是谁画的,少爷胡口就说是自己所画,公子爷们都请少爷赐画,少爷心里一乐,空口白牙答应了,他也会画,只不及小姐的十分之一。他的画公子哥儿们都瞧不上眼,就说要挂的一模一样的,这可急坏了景少爷,姐姐你猜他后来怎么着?”

  玉娘颔首一笑,摇头示意不知。

  小兰添了一脸的狡黠,继续说道:“少爷便说这是呕心沥血的佳作,机缘巧合下才能作出。当中一人听了说‘既要机缘契合,景兄并再待时机作佳作,却是先把这画儿给了我们罢’。这些画儿本是小姐所画,少爷哪舍得送人,又为了圆自己的谎言,只得再胡诌道,这些画费尽了我的心血,白送人是不肯的,得出高价购买。一公子哥问,便要怎样高价?少爷本想用高价断了那些人的心,想他们也不会为了一幅画挥金撒银,便狮子大开口道,一幅千两白银。一位公子便说,一幅千两黄金我也要了,何况只是区区白银,这公子哥先拿了两幅,剩下几幅也被诸公子拿了。这一回少爷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小兰说完自己便先捧腹笑了一回。

  玉娘听小兰滔滔不绝c绘声绘色地说了许多,倒也听得有趣,只是不知她是如何知道那些公子爷们的谈话内容。想来这景府对下人也忒宽松了些,像她先时在家时,主仆规矩是很严格的。下人如若私自偷听c传播主子们的言行,是要被打杀了的。

  只现在她却不能再管许多,笑说道:“小姐的画这般受欢迎,真是千金易得,一画难求啊,既这么难得,你这画又怎么得来了?”

  话一出口,玉娘立即醒悟过来,这样问不是怀疑小兰了么。连忙说道:“姐姐听痴了,一时说错了话,望妹妹不要责怪。”

  小兰倒也大方,说道:“要说我得这画也是因了少爷卖画的好处呢,少爷自那日卖了画,第二日便有一茬一茬的人往府里送钱,荒的夫人赶紧找了少爷问清缘由。阵仗弄的大,小姐自然知晓了,她听了少爷卖她画的缘故,气得只骂少爷。说哥哥当初要妹妹的画,想着哥哥维护妹妹的一番心意,妹妹也放心,哪成想哥哥竟然这般贪财,完全不顾妹妹的名节,从今而后,哥哥要想再要妹妹一幅画是不能了,说完赌气离去。”

  玉娘说道:“景少爷这件事做的太草率,闺阁的画岂是能随便变卖的。”

  小兰道:“可不是呢,夫人也气得只骂少爷,少爷是左右受气,落了一脸的灰头土脸,幸亏老爷不在,不然棒子棍儿是吃定了。”

  小兰笑了一回,又接着说道:“夫人忙着教训少爷,又担心小姐,恰巧我在夫人跟前伺候,便叫了我去瞧瞧小姐。我去了后见小姐坐椅子上垂泪,忽然就站起来去撕案上的画,我一把拉住了小姐。劝道:小姐作画不容易,这画眼看就画好了,这么撕了实在可惜。小姐也是听劝的,不撕画了,却一把抓起,往我怀里一塞,说道,你不让我撕,便给你好了,你没听哥哥说,一幅画能卖一千两呢,你们作丫鬟的十年也得不到这么多钱,远比卖给了那些污男浊士强多了。”

  玉娘听了,羡慕地说道:“这画就是这样到了妹妹手里了?妹妹当真好生幸运了,只你一直珍藏,也没把画卖了”。

  小兰笑道:“姐姐说笑了,我哪舍得把画卖了,何况在这府里吃穿都是有份列的,我要那么多钱也没用。”

  玉娘听了这话但笑不语,心里却想,世间哪有不用钱的人。只是那景少爷把画卖了景小

  姐就气成那样,你若把画卖了可不知道是怎样的下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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