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景夫人因在女儿处得了硬话，十分气不过，从春和小园出来便一路飞奔撒气。
“夫人，慢点儿，露重地湿，小心脚下打滑。”林妈妈身子骨虽硬朗，毕竟上了年纪的人，腿脚定是不怎么灵活了，一路小跑才跟上景夫人的节奏，又要劝说景夫人，没几个脚程就累的气喘吁吁了。
景夫人走了一段猛地停步转身，林妈妈蒙头直追，差点没与景夫人撞了个满怀。
“妈妈，你说说，是不是没有在身边亲自养大的缘故，到底没有了母女间的亲厚感情，左一句右一句的呛了我多少回。要知道，她不在我身边这几年，我哭干了多少眼泪，就是欠她的，我也得了报应，她就一点不能体谅我的心情么。”
景夫人说着说着眼泪花儿就溢满了眼眶，鼻头也红了一圈。
林妈妈立即停步调整重心，平复心气，对景夫人劝道。
“夫人可是又想多了，小姐就是不爱刺绣儿。没有其他的意思，这人的喜好可是说得清楚的？夫人自个儿还不是一辈子不爱吃肥肉。小姐不爱刺绣就跟夫人不爱吃肥肉是一个理儿，快别多想了。”
“我不爱吃肥肉这是无伤大雅的事，那婉儿不爱刺绣可怎么了得，一年大似一年的。整天只晓的舞文弄墨，寻医问药的，嫁妆的事一点不急，到现在都没个影儿。”
“没有就没有了呗，小姐自己不准备，夫人不是早就给她准备齐全了，夫人做的小姐穿了不是更有意义。何况小姐回到夫人身边才多久，您就舍得这么急急地把她嫁出去？再说这不是又找了玉娘姑娘来教她刺绣了么，以小姐的过人资质学个刺绣还不简单。”
“您老别尽夸好话了，这婉儿现下连针线都不会拿，将来嫁到夫家，连个衣服都不会缝补，岂不给别人看低了去，女儿家总以针织女工为要，她却总学了那些士大夫的样子。她那些画儿画的再好亦不可拿去到处张扬，画了岂是能当饭吃的。再说那玉娘姑娘也是因为家里出了事暂时住在我们家，也不是专门的绣娘请了来教她的，她能学了多少？再则，她可又听玉娘的教导，只我刚才说了她一句还把人撵了出来。”
林妈妈听说玉娘是因为家里出了事寄居在景府的，不得由楞怔了一下。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玉娘是真的请了来陪小姐散心性的，就因小姐心性过于孤僻乖戾，不想事实却另有他因。一时之间因想了这件事去竟然忘了回景夫人的话。
景夫人因一时生气说了不该说的话，自个儿心下也懊恼了一番。不过对于林妈妈她也不必太在意，因这是从小伺候她长大的老嬷嬷，心思早就跟她一样了，她是死也不会对自己生出旁心的，这点景夫人还是可以保证的。
“妈妈是我长辈一样的人了，我在妈妈面前说话放心，一时说漏了嘴，自己自是有错。但这话妈妈听到就可，万不能让第二个人再知道这事儿了，就是婉儿c誉秉都不行的。老爷一再叮嘱，只怪我一时情急又说漏了嘴。”
林妈妈连忙近前跪下，说道：“老奴心里眼里只有夫人和小姐，其他的人事一概不听不管。夫人吩咐的话老奴誓死遵从，万不敢委了一二，请夫人放心。”
景夫人扶起林妈妈说道：“说归说，您又跪下去干什么，天寒露重的跪下去，到时候你那老寒腿病又该发作了。”
婉儿遣走了母亲之后，拉着玉娘坐了炕上，又让玉娘吃草莓，又吩咐小娟传午饭。面上跟玉娘和和气气地说笑，心下也是存了一股怨气。
母亲总是逼着她学刺绣，可她平生最恨的便是刺绣。虽然也很欣赏别人的绣品，只是要自己亲自动手时，却十分的难以接受。
说来也奇怪，这刺绣和作画本来是一脉相通的，自己对作画爱不释手却对刺绣提不起一点儿兴趣。
画画的时候，一张纸摆在眼前，提起画笔来，画纸上所要画的景物便已摆好似的，只需按着轮廓描绘便可；刺绣的时候，觉得连学拿绣花针都十分吃力，更别说开始刺绣了。
曾经也为了迎合母亲，想过要认真学习刺绣，只是被绣花针连续戳了几次之后，就痛得望而生畏，再不想提及那些刺绣的事情了。偏偏母亲又安排人来教她刺绣，真真也是气到了她。
往后的日子，屋里虽然多了一个人，但对婉儿来说变化却不大。还是一样的衣食起居，一样的自由自在。那玉娘姑娘一次也没有提及要自己学刺绣，这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更安逸的是，相比之前只有小娟一个人伺候自己时，因为多了玉娘的帮衬反而更顺心了许多。
杯子里的茶水随时以适合饮用的温度放在自己面前，不用像以前一样想喝茶了还要吩咐小娟倒了来；砚台里的墨汁总是研的细细浓浓的，想写想画了信手就来，不用因为磨墨而消怠了激情，这样的日子让婉儿过得相当称心。
婉儿与玉娘相处的日子也从没有拿她当丫鬟看过，但玉娘自己总是一副大丫鬟的做派，心思又及活络，能完全猜透一个小姐何时何地需要哪些服务。
婉儿看她时不时又流露出一些大家闺秀的样子，只不知她为何要极力隐瞒这些事情。虽也疑惑了一段时间，但自己对她的了解还是只有母亲介绍的那句“淮阳府尹梅御史的远房亲眷”。既然找不到答案，婉儿也就不去给自己找那些心结的事了。还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想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随心所欲，力求自在。
只是偶尔会想起一些曾经的事，想起那个曾经给过她一束星辰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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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慢点儿，露重地湿，小心脚下打滑。”林妈妈身子骨虽硬朗，毕竟上了年纪的人，腿脚定是不怎么灵活了，一路小跑才跟上景夫人的节奏，又要劝说景夫人，没几个脚程就累的气喘吁吁了。
景夫人走了一段猛地停步转身，林妈妈蒙头直追，差点没与景夫人撞了个满怀。
“妈妈，你说说，是不是没有在身边亲自养大的缘故，到底没有了母女间的亲厚感情，左一句右一句的呛了我多少回。要知道，她不在我身边这几年，我哭干了多少眼泪，就是欠她的，我也得了报应，她就一点不能体谅我的心情么。”
景夫人说着说着眼泪花儿就溢满了眼眶，鼻头也红了一圈。
林妈妈立即停步调整重心，平复心气，对景夫人劝道。
“夫人可是又想多了，小姐就是不爱刺绣儿。没有其他的意思，这人的喜好可是说得清楚的？夫人自个儿还不是一辈子不爱吃肥肉。小姐不爱刺绣就跟夫人不爱吃肥肉是一个理儿，快别多想了。”
“我不爱吃肥肉这是无伤大雅的事，那婉儿不爱刺绣可怎么了得，一年大似一年的。整天只晓的舞文弄墨，寻医问药的，嫁妆的事一点不急，到现在都没个影儿。”
“没有就没有了呗，小姐自己不准备，夫人不是早就给她准备齐全了，夫人做的小姐穿了不是更有意义。何况小姐回到夫人身边才多久，您就舍得这么急急地把她嫁出去？再说这不是又找了玉娘姑娘来教她刺绣了么，以小姐的过人资质学个刺绣还不简单。”
“您老别尽夸好话了，这婉儿现下连针线都不会拿，将来嫁到夫家，连个衣服都不会缝补，岂不给别人看低了去，女儿家总以针织女工为要，她却总学了那些士大夫的样子。她那些画儿画的再好亦不可拿去到处张扬，画了岂是能当饭吃的。再说那玉娘姑娘也是因为家里出了事暂时住在我们家，也不是专门的绣娘请了来教她的，她能学了多少？再则，她可又听玉娘的教导，只我刚才说了她一句还把人撵了出来。”
林妈妈听说玉娘是因为家里出了事寄居在景府的，不得由楞怔了一下。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玉娘是真的请了来陪小姐散心性的，就因小姐心性过于孤僻乖戾，不想事实却另有他因。一时之间因想了这件事去竟然忘了回景夫人的话。
景夫人因一时生气说了不该说的话，自个儿心下也懊恼了一番。不过对于林妈妈她也不必太在意，因这是从小伺候她长大的老嬷嬷，心思早就跟她一样了，她是死也不会对自己生出旁心的，这点景夫人还是可以保证的。
“妈妈是我长辈一样的人了，我在妈妈面前说话放心，一时说漏了嘴，自己自是有错。但这话妈妈听到就可，万不能让第二个人再知道这事儿了，就是婉儿c誉秉都不行的。老爷一再叮嘱，只怪我一时情急又说漏了嘴。”
林妈妈连忙近前跪下，说道：“老奴心里眼里只有夫人和小姐，其他的人事一概不听不管。夫人吩咐的话老奴誓死遵从，万不敢委了一二，请夫人放心。”
景夫人扶起林妈妈说道：“说归说，您又跪下去干什么，天寒露重的跪下去，到时候你那老寒腿病又该发作了。”
婉儿遣走了母亲之后，拉着玉娘坐了炕上，又让玉娘吃草莓，又吩咐小娟传午饭。面上跟玉娘和和气气地说笑，心下也是存了一股怨气。
母亲总是逼着她学刺绣，可她平生最恨的便是刺绣。虽然也很欣赏别人的绣品，只是要自己亲自动手时，却十分的难以接受。
说来也奇怪，这刺绣和作画本来是一脉相通的，自己对作画爱不释手却对刺绣提不起一点儿兴趣。
画画的时候，一张纸摆在眼前，提起画笔来，画纸上所要画的景物便已摆好似的，只需按着轮廓描绘便可；刺绣的时候，觉得连学拿绣花针都十分吃力，更别说开始刺绣了。
曾经也为了迎合母亲，想过要认真学习刺绣，只是被绣花针连续戳了几次之后，就痛得望而生畏，再不想提及那些刺绣的事情了。偏偏母亲又安排人来教她刺绣，真真也是气到了她。
往后的日子，屋里虽然多了一个人，但对婉儿来说变化却不大。还是一样的衣食起居，一样的自由自在。那玉娘姑娘一次也没有提及要自己学刺绣，这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更安逸的是，相比之前只有小娟一个人伺候自己时，因为多了玉娘的帮衬反而更顺心了许多。
杯子里的茶水随时以适合饮用的温度放在自己面前，不用像以前一样想喝茶了还要吩咐小娟倒了来；砚台里的墨汁总是研的细细浓浓的，想写想画了信手就来，不用因为磨墨而消怠了激情，这样的日子让婉儿过得相当称心。
婉儿与玉娘相处的日子也从没有拿她当丫鬟看过，但玉娘自己总是一副大丫鬟的做派，心思又及活络，能完全猜透一个小姐何时何地需要哪些服务。
婉儿看她时不时又流露出一些大家闺秀的样子，只不知她为何要极力隐瞒这些事情。虽也疑惑了一段时间，但自己对她的了解还是只有母亲介绍的那句“淮阳府尹梅御史的远房亲眷”。既然找不到答案，婉儿也就不去给自己找那些心结的事了。还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想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随心所欲，力求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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