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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幻象

  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而且不断的向他们靠近。这个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只到就在脚下。

  没有人说话。

  幻觉,幻觉,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听见,只是在脑子里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幻觉而已。

  忽的一道强光亮起,接着就是一声惊呼。我向光亮照着的地方看去,几乎要晕倒,一大片毛茸茸的东西正向他们爬过来,最近的几乎已经到了眼皮底下。我凝神定气,再次看过去,发现那竟然是很多很多的——大老鼠。这些老鼠跟普通的田鼠没什么区别,只是个头稍大而已。

  我心里稍安,于是打开手电,准备先招呼同伴小心老鼠,看看这群家伙想怎么样,再决定怎么对付它们。

  我习惯性的向高少校看去,想从他那里得到命令,这一眼看过去,他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吞进肚子里去。高少校站在架子上一个凸起的部位,双手端着突击步枪正在向老鼠瞄准,但是他的脑袋,竟然只剩下左半边了,右边只有一个黑窟窿,红红的血混着白白的脑浆,正一滴滴的朝地下滴着。

  高少校死了!

  看着头上顶着巨大血窟窿的高少校,我心里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有突如其来的惊愕,有浸彻骨髓的恐惧,有失去领队的失落,甚至,一丝转瞬即逝的难以名状的快感。死亡是如此的简单,简单到你还没有任何反应就已经发生,那么也就不必再纠结于对死亡的恐惧,对空间交叉的疑惑,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云烟,一个人的生死,在自己的世界里都只能算尘埃一粒,更何况如今面对着的数不清理不明的复杂交叉的空间呢。在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像自己已经游离于世界之外,生死也已经与自己无关。

  就在我在对人生和世界c宇宙与空间产生深刻思考并即将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时刻,乒乒乓乓一阵枪声响起,鼠群里顿时绽开了一簇簇血花。鼠群有些受惊,纷纷掉头远离他们而去,挤在离他们大约十来米的地方,暂时停止了前进。

  我心里顿时荡起强大的信心,对啊,高少校死了,可小黄还活着,我们依然可以互相依靠,并肩战斗。

  经历了此前蛇颈龙的袭击,它那恐怖的体型,锋利的牙齿,有力的爪子,以及让人难以接受的防御力,已经深深的颠覆了我的信心。我已经开始对来自未知世界的东西充满了恐惧,但这次面对的是这群老鼠,虽然体型比普通田鼠稍大,但毕竟没有什么太大的攻击力,尤为重要的是它们还是怕子弹的,一次平常的扫射就把它们击退了。我一下子变得豪情万丈,大喊道:“好样的小黄!我们来一起把这些该死的家伙打成肉酱!

  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中尉,你没事吧?”

  我回头一看,顿时头皮一紧:高少校正眯着眼睛盯着他呢,他手中的步枪枪管还在冒烟,似乎在提醒我刚才击退鼠群的子弹正是来自于它。

  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转头去看小黄,小黄的步枪还在背上背着呢。

  我支支吾吾的说:“没没什么,我看花眼了,还以为是小黄开的枪呢。”

  这不可能!刚才明明看的清清楚楚的,高少校的脑袋都只剩下半拉瓢子了,怎么还能开枪,能说话呢?想着想着我偷偷瞟了高少校一眼,见他好好的,在他身上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来。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是幻觉?是视觉误差?是高度心理紧张带来的心理暗示?我觉得头有些疼了。他不敢再想下去,于是闭上眼睛,恢复一下心智。

  吱吱!这时鼠群里发出阵阵尖叫,似乎预示着它们将发起新一轮的攻击。

  我急忙睁开眼,迅速出枪瞄准,见鼠群并没有什么动作,于是回头看看战友。

  高少校和我一样,正在举枪瞄准。他旁边的一支步枪平端着,枪口径直指向鼠群,在枪托之后,却直直立着一具白骨。

  我以为自己再次出现幻觉,连忙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再睁大眼睛看去,这下看清楚了,小黄的的确确已经变成了一具白骨,白森森的骨骼在雪白的手电光下显得分外扎眼,我几乎都能看清有的地方断口处的骨茬。

  就在这时,小黄(或者那具白骨)说话了:“高少校,我们打不打?”

  高少校摆摆手,示意先不要攻击。

  我再去看小黄,发现他又恢复了原样,丝毫没有任何白骨的痕迹,一如刚才的高少校。

  我的脑袋再次剧烈的疼了起来。此时的我想起了某著名笑星的名言:这个世界太疯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们都是白骨精转世,能变化成许多模样?到底哪个才是他们的真身?他们现在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我只恨自己不是孙悟空,没有生就一双火眼金睛。

  蓦地,我的脑子里一道闪电划过:时空交错!

  该来的终于来了。时空交错,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发生在每个人的身上了。可笑的是,前一刻我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时空交错这个说法,而这一刻就真的发生了,而且,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让他触手可及,接近到让他无法逃避。

  这时,鼠群里一只特殊的老鼠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这只老鼠体型非常大,几乎相当于一只成年的哈士奇,它身上的毛也与其他老鼠的灰色不同,是棕红色的,尤其是它的尾巴尖儿,已经接近是鲜红了。巨鼠呲着牙,不断的发出忽高忽低的叫声,吱,吱吱,吱吱吱,吱吱。随着这叫声,鼠群开始了一阵剧烈的骚动,然后迅速平静下来,并且不再有老鼠继续单独爬动。

  老马突然开口说话了:“你们发现什么没有?”

  其他几人都摇摇头。

  老马:“这群老鼠不简单。那只大老鼠能发出声调和节奏都不一样的叫声,鼠群在它连续发出叫声后变化很大,最明显的就是他们的排列不再杂乱无章,似乎是依照某种队形排列着。”

  他们几人听了老马的话,马上不约而同的把注意力投向了鼠群的排列上。这下我马上发现了端倪——鼠群虽然并没有继续向他们靠近,但鼠群的排列很有规律,每一只老鼠无论处在什么位置,它的嘴都正对着人。

  一种莫名的恐惧在每一个人心底升起。

  “大家拿好武器,密切注意鼠群的动向,一旦它们冲上来马上开火!”高少校低声喝道。

  听到命令,我和小黄自不必说,就连柳亦兰和老马这两位学究也从死去的突击队员身边捡起了两把手枪,看他俩熟练的换弹夹上膛,我突然意识到她俩远非自己想象中这么简单,国家能选中他们前来执行如此特殊的任务,显然并不仅仅要求她们脑子里有足够的知识。

  看着仍然被捆着的邦纳,柳亦兰犹豫了一下,还是帮他解开了绳子。高少校看了他俩一眼,没做任何反应。在来自未知世界未知物种的威胁面前,虽然他们曾经站在各自国家的立场斗的你死我活,但毕竟是同类。老鼠都可以团结起来协同作战,那作为人类又有什么矛盾放不下呢?

  叽——一声尖锐的叫声撕破了地洞里短暂的平静,鼠群终于开始进攻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回鼠群不再是乱哄哄的一起向前冲,而是分为两队,前面是体型较大的猛冲在前,速度极快,后面体型较小的虽然速度稍慢,但却不断变换着前进的路线,让人很难瞄准。

  转眼之间鼠群就向前冲过了四五米远,离我他们已经非常近了,我已经可以看见它们嘴角的胡须了,令他想象不到的是,这些老鼠的眼睛竟然和兔子一样,都是血红血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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