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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猪湾之战 第二十八章

  十月十二日下午,尼基塔·赫鲁晓夫在联合国办公桌前赫然脱下鞋子并用其不断地敲击桌子,这便是我和父亲连续几周糟糕生活的前奏。就在同一天,罗伯特·马休收到消息说毒害卡斯特罗的药片已经到达了哈瓦那目的地,我对此的反应有些古怪。我开始好奇总理大脑中的沉默传感器是不是有心灵感应,赫鲁晓夫竟然能在没有完全弄清原因的情况下就煽起了民愤。我这样的好奇是源于我父亲所谓的“自由式思维——虚无缥缈”,但我还能听见那鞋子敲击在桌子上的回响声,在我的耳中,这回响声就像是宣判卡斯特罗生命终结的铃声。我提前对他进行了哀悼,并总结出卡斯特罗背叛了他内心里崇高的东西。对敌人的沉思会引发深刻的忧郁。

  当然,他暂时还没有丧命呢,我的工作也还在继续,我和摩德纳共度良宵的日子也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在这几个礼拜的每一个夜晚,我都在期待电话铃声叫醒我,然后告诉我卡斯特罗丧命的消息,但电话始终没有响起过。

  在十月第三个礼拜的周日,我收到了父亲的来信。亨特本来不会在清晨一大早就经过我的小隔间的——这不是亨特的习惯。但或许是曾经做过站长的直觉吧,亨特那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去我的办公室里,当我走进屋子的时候,亨特正坐在我的椅子上,我父亲给我的信正夹在他的两指之间。他站起来,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把信扔给了我。信封上写着:ROBERTCHARLESEYESONLY(罗伯特·查尔斯亲启)。

  “我能问一下这封信是谁寄给你的吗?”

  他是有权盘问我的。理论上,我做的所有工作都是在他的管辖范围内,我或许可以自主操控机密的小型行动,但我不应该对他有所隐瞒。

  “好吧,是卡尔,”我说,“他喜欢用这种时髦的方式,给我写私人信件的时候他都这样。”

  “就是这样吗,罗伯特?”在赞尼特,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觉得叫我罗伯特,而我叫他艾德·霍华德很必要。

  “是真的,艾德。”

  “好吧,这可是前所未闻啊。我可以因此指控你父亲。”

  “你在说什么啊?不用这么敏感吧!”

  “当然,我是不会这么做的,但高级官员必须要做出表率。”

  “我不会把这些话转告给他的。”

  “你当然不会了,但如果我愿意的话我会亲自向他提起这件事的。”

  “我丝毫不会提起的。”

  我粗鲁的态度激怒了他,接着他耸了耸肩道:“又一头凶猛的小老虎啊。”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说,“这只是封私人信件而已。”

  等他走后,我打开了这封信。在我的记忆里,这封信的某些内容只是融合成了那么几点,但有些重要信息我是无法忘记的,因为经历了与霍华德的简单交谈,这封信的内容几乎都烙在了我的脑子里了。一想到霍华德可能看过这封信我就忍不住颤抖。

  1960年10月25日

  先说说BONANZA和RETREAD吧。现在还没有必要和BONANZA进行私人联络,先将他记入RETREAD的“账目”即可。如果真如我所料,他们开几家银行的话,BONANZA可能就得联系一些同行。我可以告诉你,在新兴银行之间,这并不是不正常的举动,因为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他们将在哪里寻找下家。

  孩子,这可是个好消息啊。现在,准备好接受一个爆炸性新闻吧。但是首先,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信使。理查德·比瑟尔是某人的直接上司呢,他是个让人过目不忘的男人,但我不是指外形,虽然他体型魁梧,但我照样能将他击倒在墙上。我所指的是他的智商,他的头脑不是一般的灵活。你熟悉纽约第110号大街上的圣约翰大教堂吗?你当然应该熟悉,那里是个适合沉思的绝妙之地。在我看来,迪克·比瑟尔就是这种精神的具体体现。我想让你给他画幅肖像:他身高至少六点六英尺,比你我都要高,哪怕他都坐下来了,看起来他依然高过你一头呢。在办公桌前,他会仔细聆听每个人说话,同时还会用他纤长雪白的手指轻轻地扳弯手中的回形针。或者,他会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苍白修长的手指微微托着他的头——里克,这些手指白得就像受到了极好的教养,这个比喻有点古怪,但小时候我一直认为家教优良的人都是长着这么一双苍白修长的手指的。比瑟尔一直在玩弄手里的回形针,就好像它们是什么策略或者行动一样,玩弄起来就像驶向下坡一样毫不费力——真是有个性啊;他这样一个高大白皙的男人,头脑和身体都是那样洁白无瑕——天哪,他简直就是哈佛校长的完美人选啊,魁梧、绅士,完全没有被任何阴暗的行为所沾染,他是那样的高雅。孩子,他有着轮廓分明的下巴、双唇、鼻孔,甚至连他那双架着牛角框眼镜的双眸都魅力无限。

  你看看,我以上这些描述难道不像一篇杰出的文学作品吗?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二战”结束一年后,我想努力成为一名作家但是最后放弃了的事?这些丰富的个人资料都是战略情报局提供给我的,只是我不想欺骗自己而已。此外,写作能帮助你从另外的角度欣赏你的妻子——讲到时间,玛丽说“现在又到了担忧坏天气的时候了”。而我已经准备好补充说:“她说了。”所以我决定把这项“艺术”融入这封信里了,哈哈!

  现在我完全是跑题十万八千里了。我写这封信的理由:比瑟尔今早把我从情报之眼叫到了K楼,并给了我一张便笺——是约翰·埃德加·胡佛写给理查德·比瑟尔的:

  在最近几次同友人的谈话中,吉安卡纳明确表示卡斯特罗很快就会被除掉。当有人质疑这条论断时,吉安卡纳又详细解释了一番:此次暗杀卡斯特罗的行动将会安排在11月。此外,他已经会见了那个刺杀者三次,并且刺杀卡斯特罗已经是万事俱备了,刺客也安排了一个姑娘在卡斯特罗身边,准备在合适的时候往其食物或者水杯里投毒。

  比瑟尔看着我说道:“好吧,卡尔,胡佛先生是怎么获得这些信息的呢?”

  儿子,如果你有过这种经历——你迟早会有的,我们都会从列举周边所有人际关系开始,这会给你思考的时间,也会帮助你分析和排除部分可疑的人。我是从领导开始的,这倒让比瑟尔脸色铁青了。“领导们,”他说,“和这个没有关系,还是从我开始吧。”

  我没有争论,就从比瑟尔开始,之后我就是第二个,我们必须相信自己。接下来就是谢菲尔德·爱德华、迪托,然后就轮到伯恩斯了,他以前是联邦调查局的一员,但基本可以排除嫌疑,而且,他并没有去过枫丹白露。

  “你的儿子,”比瑟尔说,“也接触到了我们的核心部分,但我还是会接受你的意见,你能为他担保吗?”

  “是的,”我说,“百分之百可以,他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我没有告诉他我们整个家庭的缺点就是喜欢夸张。)

  接下来就剩下马休和我们手下的三个意大利人了。

  “我看马休没有理由和我们玩双面游戏,”比瑟尔说,“这或许会在未来缓和我们和他的关系,但如果这项任务没有成功的话,那他的损失也是显而易见的!”

  “我很赞同这点。”我说。

  “罗塞利很渴望得到公民身份吗?”

  “马休承诺说事实的确如此。”

  这就排除了吉安卡纳和特拉菲坎特了,我们一致认为我需要和马休静坐下来细谈一下另外三人的忠诚度。

  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胡佛到底已经掌握了多少信息。比瑟尔认为只要联邦调查局不知道我们和吉安卡纳的关系,胡佛的便笺就不会伤及我们。然而为什么胡佛要透露消息给情报局呢?他还知道更多的信息吗,还是他希望迷惑我们,让我们误以为他还知道更多的消息?

  马休抵达华盛顿的时候,我才从他嘴里知道吉安卡纳有一个女朋友叫作菲利斯·麦圭尔,她是麦圭尔姐妹中的一个,在电视上为戈德福雷唱歌。一年多之前,有一些低俗的小道消息在圈内流传,说朱利叶斯·法罗萨和桃乐丝·麦圭尔无意间公开了他们的阴谋诡计,至少是为了迎合戈德福雷——那个经久不衰的伪君子!戈德福雷是一刻也离不开花式性爱——这是我偶然间了解到的事情,他自己可以享受人间乐趣,但他却不允许他的手下享乐。还记得吗?他甚至还说过朱利叶斯·法罗萨太不够谦虚呢。这个国家最终也是走向灭亡的,他真是没有必要如此虚伪啊。再者说了,麦圭尔姐妹很明显就是活泼靓丽的美人啊。我听说菲利斯因为沉迷赌博欠下十万美元的债,吉安卡纳“英雄救美”替她还清了所有债务。这是多么别致的爱情开场白啊!马休告诉我,吉安卡纳对菲利斯·麦圭尔的爱恋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但这位女士似乎对罗温和马丁搞笑组合中的丹·罗温情有独钟——你对这些人有印象吗?马休的第一个猜测是:吉安卡纳为了逞一时之快吸引菲利斯的注意便告诉了她有关卡斯特罗的项目,然后菲利斯又透露给了罗温。在这些人的所有联络中,联邦调查局截获了一段录音记录,内容可能就是有关麦圭尔的。

  马休的另一个猜测是:吉安卡纳是故意对他的一些朋友“说漏嘴”的。理由如下:他想要破坏这个行动。可是动机是什么呢?对此,马休只是耸了耸肩。吉安卡纳可能想通过炫耀他与情报局的关系来堵住司法部的嘴。很显然他并不可靠。

  接下来就是马休对特拉菲坎特的剖析:多年以来,桑托斯都坐拥哈瓦那赌博业的头把交椅,而且现在依然掌握着那儿最强大的人际脉络。古巴革命结束后,卡斯特罗将他软禁在牢狱里,给他提供豪华舒适的套间,有电视机,允许访客探视,还有特别配置的餐食。这听起来就像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谈判。特拉菲坎特曾承诺给卡斯特罗提供卫星,但他回到坦帕市之后却一直都没有兑现。所以,他现在急着要除掉这个古巴巨头。这就是马休的看法,而我也同样怀疑卡斯特罗和特拉菲坎特正在进行某种交易,而且托托·巴尔巴罗也卷入其中了。这虽然只是直觉,但我开始相信这种直觉了。

  让我们说说你的角色吧。你可能已经注意到了,我所掌握的信息比你想知道的都要多呢。请格外注意这封信,但是如果你没有足够的保险措施收藏此信的话你就把它投进碎纸机吧,或者你去开一个保险箱账号,它是值得你花费这笔钱的。我跟你讲,这些年来,我在北方一家较远的银行开设了一个私人机密保险箱,另一个是在波士顿,当然还有一个是在华盛顿。如果你能开设这样的机密保险箱的话,那就保留我的信吧。几十年以后,当我死了,情报局的障碍可能也倒塌了,到时候你也许会想给你这位老父亲写一本回忆录,先假设他值得这样的浓墨重彩吧!如果你真要这么做,这些信将会帮助你唤醒各种记忆。然而,今天,乃至本周,你都需要知道这一切,因为以后要想再联系到我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了——接下来的十天,我要到前线直接参与军事活动了。我告诉你,和联席成员共事就像耶鲁大学高才生来到了印第安纳州。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记得和马休保持紧密联系,他和我不约而同地得出了一致结论:我们需要窃取到菲利斯·麦圭尔在拉斯韦加斯的电话内容,这将使我们明确她是否是知情人士。马休建议让情报局来完成这项任务,但我不能让我们的人卷入其中,把事情弄砸了就误大局了。于是我告诉马休无论他乐意与否,这件事都得由他亲自负责——毕竟,他可不是一般的私家侦探啊!

  (晚些时候)

  噢,天哪!马休告诉我,如果我们没有窃听到罗温与麦圭尔的谈话,吉安卡纳就会辞职。萨米一直纠结于麦圭尔是否有婚外情,他必须要找出证据。你可能会问,为什么不窃听麦圭尔呢?我的设想是,我们手下的人是不会希望他的电话被菲利斯监听到的,因此他们才向罗温下手。接着马休向我模仿吉安卡纳表达自己情绪的样子:“如果窃听是通过交易耍手段得来的话,我就阉了罗温,再把他那玩意儿粘到他的下巴上!还要给他的八字胡加一撮山羊胡须!”“是罗温还是马丁有八字胡?”马休问。“谁跟这事儿有关,我就切了他的鼻子塞到他的屁眼里!”吉安卡纳答道。

  这就是个冒险的勾当。你会发现一个人对一项工作的赌注下得越大,突发因素发生的概率就越大。我们在这里日复一日地翘首以待,期待着古巴的这棵“大树”的倒塌。我厌恶有关吉安卡纳的一切事宜,我的灾难预警系统此刻提醒我要小心这个家伙。里克,你要提高警惕!马休只是暂时出手协助我们的,所以别犹豫,记得多问些刁钻的问题!在收到我们继续向前的信号之前,督促他不断思考自己的安全问题。直接用POUCH回信给我。

  1960年10月28日

  伟大的哈利法克斯:

  我不知道马休到底是善良的还是邪恶的,过去的几天时间里,我见识了他的方方面面,但我却理解不了他,他表现得似乎呆板又滑头。我想一个人只有比别人技高一筹时才会把对方看透彻吧。

  因此,我每提一个新问题都会紧扣马休对上一个问题的回答情况。我们两个的相处有所进步,但我觉得他是把我看作某种需要按时服送的药片了。

  然而,我目前了解到的新消息有:特拉菲坎特和吉安卡纳正在费时筹备哈瓦那运动。当然了,萨米在迈阿密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特拉菲坎特在坦帕市也一样,所以他俩似乎并没有把精力全部放在我们的利益上。另外,我方间谍已带着药抵达了哈瓦那,我们都指望着卡斯特罗的这位前女友能够再度获宠。这位女士的美裔男朋友弗兰克·菲奥里尼已经向马休传达了这个信息:弗朗西斯科·佛朗哥做完爱都会立即酣然大睡,这让此姑娘很是厌恶,似乎都是卡斯特罗的满嘴烟味惹的祸。

  天哪,我们竟然抓住这些细节不放,甚至还把它们当作圣人的遗迹似的!

  我以上提到的内容只是向你汇报一下海外的“险境”,现在算是为了拉斯韦加斯吧。我已经将你的担忧转告给了马休,他安慰我说这份工作是相对安全的。因为首先我们“不会”窃听电话。但这只是表面上的说辞,实际情况是我们会将一枚尖钉状的窃听器插入距离电话很近的护壁板上,这样它就能记录下目标在电话里说及的一切信息,同时我们还能听到房间里发生的任何对话。重要的是,我们不会违反联邦以及内华达州任何有关禁止安装窃听装置的条令;但没有任何法律明令禁止从毗邻的房间窃听电话,当然也就没有禁止装设尖钉状的窃听器的法规了。

  我告诉他,这个计划看起来好像是天衣无缝了,但是,要是正在安装装置的时候被逮个正着怎么办呢?

  于是马休给了我一张有趣的流程图来解释要采取的预防措施。首先,我们会安排一个操作员入住同一家宾馆,他会将客厅和卧室之间的门锁拆下来,然后带去给一位精心挑选出来的拉斯韦加斯锁匠,让他给这家宾馆里的所有客房配一把万能钥匙。接下来,我们的操作员就会去敲目标者的房门,如果没有应答的话,我们就利用万能锁自己打开它。操作员会安排一位助手站在身旁,专门负责移交万能钥匙,同时这位助手会洒出几滴威士忌在操作员的西服上,之后离开到楼下大厅。操作员进入目标者的房间并开始安装装置,安装完成以后他就把门锁上然后离开。万一目标者进入房间的时候恰好撞见操作员,那故事就变成了这样:我们的操作员假装喝醉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这个房间来的,房门一定是开着的,然后他会拿出他自己房间的钥匙,装作神游的样子离开目标者的房间。如果此时有个私家侦探打断了他,那么我们的解决办法很类似,除了一点,那就是额外支付一百美元作为转手费。

  “如果保安突然进来,正好撞见操作员摆出了所有的工具怎么办呢?”我问马休。

  “这对一位技艺娴熟的操作员来说根本不算大问题,”马休说,“他的工具都很微小,都放在他的背心里面。试想一下,钻子比你的手指还细,螺丝刀的把手都十分扁平,你会觉得这大概是珠宝匠的工具箱吧?但他们一次只会拿出一个工具。”

  “那木屑怎么办?”

  “木屑要小心地收集起来,然后再通过厕所的排水管处理掉。”

  “在钻护壁板的时候保安忽然进来,难道操作员不能跪着吗?”我问。

  “不能。目标者的房门都是有锁链的。因此,没有人能不经过切链就进入房间的。时间足够,我们的操作员会拾起工具,然后装进自己兜里,再走到门边,解开链子,最后再开始装出醉态。”

  “但是,如果要搜身的话,工具就会被发现的。”我据理力争。

  “是会被发现,但搜身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但仍然存在这种可能性。”

  “这可没有明确的保证。”

  “如果真的发生了怎么办?”

  “唔,操作员安装窃听器还没有明确的法律明令禁止,这个案子最后可能会诉诸专业部门吧。因为锁和门都是完好无损的,那凡是拉斯韦加斯经验丰富一点的律师都应该能结案。当然,操作员必须立场坚定。相信我们会有这样优秀的操作员的。”

  马休准备在迈阿密同杜布瓦侦探所合作,操作员安排的是一个叫亚瑟的男人,但杜布瓦和亚瑟都不知道除了被马休雇佣之外的任何信息。马休会给他们提供目标者的房间号。

  马休的筹备措施确实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如果我们能够及时了解最新的人事动态,我就支持更进一步开展任务。在这种情况下,还是相对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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