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章 黥徒英布
暮秋之河，风凉水冷。英布伫立舰首，遥望对岸。此番一战，乃为争夺天下大势。秦胜，则终为匪寇。楚胜，则拜将封王。此经年累战，乃为此番也！
英布年少，便许宏愿，王侯将相，舍吾何其也！然，家门贫微，不可为助。英布心有不甘，广交草莽豪杰，却因触犯秦律，处以黥刑，发配骊山为役徒。
世人若处如此之境，已然无望也。然，英布却不甚其忧。言方士相面曰之，受刑后，乃为王侯之相也！复于骊山暗结亡命之徒，潜逃遁走，于彭蠡泽一带落草为寇。
闻陈胜起事，英布意觉乃为良机，率众投番君吴芮，劝其北上抗秦。吴芮觉其乃为豪杰，竟将爱女许配与英布，并助其势，起事抗秦。
英布果真骁勇善战，数败秦军，威名鹊起。然，陈胜兵败身亡，义军势衰，英布亦孤军难敌。闻楚之项梁，世代豪族，故领军投之。项梁闻其名，见其勇，封为当阳君。
英布以为王侯之位，离将不远。怎料到，武信君亦兵败身亡。天下之势，混淆不清。今，项羽势起，为楚之上将军，领军救赵抗秦。英布随其而来，意欲助其之力，成败在此一举。
今日渡河，已观秦军所置。其甬道为秦军防之弱处，亦为秦军之重。今夜，英布欲乘其不备，夜袭甬道。随领一万步卒，悄声渡河。
英布暗伏于前，观其岸有军士巡防。英布执弓搭箭，连射两卒，纵身一跃，上得河岸。万余精锐，无声无息，悄然随之。将将离岸，两边忽然火起，紧接火光连接，沿至秦军大营。
少时，秦军大营火光通亮，人声沸腾。英布观其势，已知秦军有备，当机立断，领军退归船桥，断舰离岸。幸得楚军行之急速，将退半渡，秦军大队杀到，一阵箭雨，伴火而至。且闻得秦军高呼“黥徒英布，永为秦犯！”
英布闻言大怒，亦是无可奈何。军归大营，项羽问之其情，英布言袭扰一策，怕是难以功成。范增一旁闻言，端茶浅尝，道：“当阳君此番夜袭，秦军有备，失之无过。此时，回营歇息。寅时三刻，整军复战。”
“此番英布两渡漳水，亦是疲惫。范公，不若遣别军前往，让其休整一日如何？”
“上将军之意，英布深感慰之。然，此番战事，乃秦楚大战，吾岂可退之于后。”
项羽闻言道：“善！英布之勇，无出其右。吾亦佩之。今日在此言誓，若灭秦得成，必平坐待之！”
英布闻言，心中暗喜，有道是功名侯爵，岂可轻易得之。此番一战，定尽用其力，助上将军得胜灭秦！
是夜，寅时三刻，夜沉将醒未醒之际，万余楚军，复渡漳水，悄然而来。英布此次，习得前训。分批而进，不发一箭一羽。绕过秦军哨位，俯身前行，进至甬道近前。楚军士卒此次半数皆负锄、镐，欲将甬道土墙，毁倒覆盖其道。
一路无查，楚军即刻开做，五千军士，挥锄抡镐，甬道土墙遭毁数段。此势已不可不为查也，甬道秦军兵役，喊声大作。秦军闻声而动，四处朝此赶来。
英布见已不得续为，随令全军，速速退归。然，来之易，归之难矣。秦军数万之军，分从四处杀来。英布见此，手执长戟，大喊道：“众将士，今此若欲归之，定拼死一战！杀！”
说完，长戟舞动，冲杀于前。众军士见主将威猛，亦战意飙升，万人之军，冲杀秦阵！英布之勇，堪称杀神亦不为过。只见长戟挥舞，如蛟龙摆尾，似巨蟒吐信。秦军军士挡不住其上下两合。
“呔！黥徒张狂！可识得此矛否？”
英布定眼一观，原为前次大战之秦将。执戟一指道：“无名之辈！可敢下马一战？”
孔刚闻言，瞧向曹嘉，见得许之，大喜。于是纵身下马，执矛一扫，杀奔英布。两将接战，矛戟相交，声如惊雷。此一招万钧压顶，彼一式抬首望月，杀得难解难分。
英布虽勇，但却不是莽夫。见一时无法取胜，虚晃一招，退出战阵，转身便走。此时楚军万余精锐，亦是失之惨重。余下之勇，退至河岸，仓皇而归。未及过桥者，不顾河水刺骨，纵身入河，游渡而去。秦军追至河岸，亦一阵箭雨袭之。
此时，天已见亮。漳水河中，飘满楚军浮尸，满身箭矢，惨不忍睹。此夜一战，楚军丢下三千余具尸体，亦毁其数断甬道。已使运粮之途，严重受阻。
曹嘉观此，心想“这一来一去，算下来，吃亏了。王离十几万大军，要是没饭吃，还打个屁啊！”正想着，章邯亦闻讯赶至，望着被毁甬道，心急不已。
“蓁侯，此番甬道受阻，得速速复建。此一事，交于老夫。楚之援军，交于蓁侯。老夫复遣董翳领军三万，听命助之。”
“上将军安心，楚军若至，定让其有来无回。”
章邯望着曹嘉领军归去，心道“原本之意，欲毕其功于一役。未料到，竟呈相持之局。王离十三万军，对钜鹿里外赵军十余万。曹嘉八万军，对楚军尽十万。吾军唯利者，乃粮草充足。然，此战终拖不得。”
章邯沉思良久，觉得棘原大营十万军，乃是时候调遣，终其一战也！
而此时，钜鹿城北，赵地援军大营。大将军陈馀，亦汇总眼下之形势，觉得诸方联军可与秦军一战。此，关键在于，三处之军，得同时出战，使秦军不能相顾，乃有胜之望也。且得即刻通传，联知三军。若秦军亦有觉，调棘原之军，胜之无望也。当下，即刻遣数军吏，往钜鹿、漳水东，以联其军，相约两日后卯时，烟火为号，共战秦军。
曹嘉归营后，左思右想，此钜鹿之战，已然和自己所知，大不相同。今，诸侯联军，尽二十万。秦军于此亦才二十余万。这哪里是围歼战！已经是相持、遭遇战也！且联军缺粮，大战已是迫在眉睫啊！
于是曹嘉即刻赶往章邯大营，相商此意。到时竟见，王离亦于此，三人相望一笑，已知其来意。
“上将军，北地援军已近七万军，加之钜鹿城中，近十万余众。吾意，赵军不日将有所动也。”
“吾意亦乃如此，钜鹿以东，楚军亦有近十万众。且，军粮不足，必急欲一战。”
章邯闻二人言，道：“即是如此，且与诸地叛军，展开决战！正合吾意，毕其功于一役！”
王离闻言道：“即刻决战，吾军军力不足以呈威压之势。即便战胜，亦失之颇重也！”
章邯道：“武城侯所言是之。老夫已遣人至棘原大营，令司马欣、李引，领十万大军，尽赴钜鹿。两日后，展开决战！”
曹嘉、王离闻言，亦是兴奋。三人议定，各自归营，部署开来。既然两日后决战，甬道复建无益，章邯复遣一万军至王离处。自领一万军，于两军之后，总镇之。
按照议定，曹嘉归营后，即刻遣人，知会柴武、灌婴。楚军若要强渡漳水，虎豹骑佯守一番，即刻退归。南海军将于离漳水岸二十里处，摆开战阵，与楚军决战。
正当秦军商议布置之际，钜鹿城中，张耳一收到陈馀之约。张耳喜极而泣，道：“公不负于耳！”忙将此意，告之赵王歇，赵王闻之，亦欣喜异常。将具体事宜，尽托付于相国张耳。钜鹿城中，亦悄然整军备战。
陈馀之约送至楚军营中，项羽闻之，大惊，对范增道：“范公乃神人也！赵地援军果真如此议定！”
“嘿嘿！陈馀此人，若此一势，观不得清，枉称赵之大将军也！”
“然，范公，吾军可是依照此约，两日后强渡漳水，与秦军决战？”
“非也！”
“范公何意？”
“吾军应明日强渡漳水，于对岸，扎下营寨。此才可与燕赵联军，同时攻秦！且，亦可迷惑秦军，使其误以为吾军意在解钜鹿之围也！”
项羽闻言，兴奋莫名，即刻召集众将，整军备战，强渡漳水。
秋日正午，些有燥闷。柴武、灌婴二将，坐于岸边，用剑削着长竹，百无聊赖。此二将久在一处，习性相近，早已称兄道弟，情谊颇深。
“灌婴兄，吾观楚军数日无甚动静，莫不是亦如北地燕赵，坐璧上观乎？”
“武弟莫急，将军昨日军令已明，楚军必会强渡漳水。然，不可与之一战，甚为惜之！”
二人正闲聊间，却闻对岸，战鼓雷鸣，号角长嘶。搭手一望，见楚军铁骑纵队，大军列阵，统统开出军营。放眼望去，战旗遮天，戟林如海。岸边近千船只，亦在迅速搭建浮桥。
“楚军此是要强渡！骆甲，速速遣人，报与将军！”
“诺！”
“武弟，今日可无闲暇饮酒也！”
“哈哈！待斩杀项羽，吾兄弟痛饮三日！”
二人相视大笑，豪气感染全军，虎豹骑昂首列队，准备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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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若处如此之境，已然无望也。然，英布却不甚其忧。言方士相面曰之，受刑后，乃为王侯之相也！复于骊山暗结亡命之徒，潜逃遁走，于彭蠡泽一带落草为寇。
闻陈胜起事，英布意觉乃为良机，率众投番君吴芮，劝其北上抗秦。吴芮觉其乃为豪杰，竟将爱女许配与英布，并助其势，起事抗秦。
英布果真骁勇善战，数败秦军，威名鹊起。然，陈胜兵败身亡，义军势衰，英布亦孤军难敌。闻楚之项梁，世代豪族，故领军投之。项梁闻其名，见其勇，封为当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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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英布两渡漳水，亦是疲惫。范公，不若遣别军前往，让其休整一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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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已见亮。漳水河中，飘满楚军浮尸，满身箭矢，惨不忍睹。此夜一战，楚军丢下三千余具尸体，亦毁其数断甬道。已使运粮之途，严重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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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邯望着曹嘉领军归去，心道“原本之意，欲毕其功于一役。未料到，竟呈相持之局。王离十三万军，对钜鹿里外赵军十余万。曹嘉八万军，对楚军尽十万。吾军唯利者，乃粮草充足。然，此战终拖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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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钜鹿城北，赵地援军大营。大将军陈馀，亦汇总眼下之形势，觉得诸方联军可与秦军一战。此，关键在于，三处之军，得同时出战，使秦军不能相顾，乃有胜之望也。且得即刻通传，联知三军。若秦军亦有觉，调棘原之军，胜之无望也。当下，即刻遣数军吏，往钜鹿、漳水东，以联其军，相约两日后卯时，烟火为号，共战秦军。
曹嘉归营后，左思右想，此钜鹿之战，已然和自己所知，大不相同。今，诸侯联军，尽二十万。秦军于此亦才二十余万。这哪里是围歼战！已经是相持、遭遇战也！且联军缺粮，大战已是迫在眉睫啊！
于是曹嘉即刻赶往章邯大营，相商此意。到时竟见，王离亦于此，三人相望一笑，已知其来意。
“上将军，北地援军已近七万军，加之钜鹿城中，近十万余众。吾意，赵军不日将有所动也。”
“吾意亦乃如此，钜鹿以东，楚军亦有近十万众。且，军粮不足，必急欲一战。”
章邯闻二人言，道：“即是如此，且与诸地叛军，展开决战！正合吾意，毕其功于一役！”
王离闻言道：“即刻决战，吾军军力不足以呈威压之势。即便战胜，亦失之颇重也！”
章邯道：“武城侯所言是之。老夫已遣人至棘原大营，令司马欣、李引，领十万大军，尽赴钜鹿。两日后，展开决战！”
曹嘉、王离闻言，亦是兴奋。三人议定，各自归营，部署开来。既然两日后决战，甬道复建无益，章邯复遣一万军至王离处。自领一万军，于两军之后，总镇之。
按照议定，曹嘉归营后，即刻遣人，知会柴武、灌婴。楚军若要强渡漳水，虎豹骑佯守一番，即刻退归。南海军将于离漳水岸二十里处，摆开战阵，与楚军决战。
正当秦军商议布置之际，钜鹿城中，张耳一收到陈馀之约。张耳喜极而泣，道：“公不负于耳！”忙将此意，告之赵王歇，赵王闻之，亦欣喜异常。将具体事宜，尽托付于相国张耳。钜鹿城中，亦悄然整军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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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范公，吾军可是依照此约，两日后强渡漳水，与秦军决战？”
“非也！”
“范公何意？”
“吾军应明日强渡漳水，于对岸，扎下营寨。此才可与燕赵联军，同时攻秦！且，亦可迷惑秦军，使其误以为吾军意在解钜鹿之围也！”
项羽闻言，兴奋莫名，即刻召集众将，整军备战，强渡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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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婴兄，吾观楚军数日无甚动静，莫不是亦如北地燕赵，坐璧上观乎？”
“武弟莫急，将军昨日军令已明，楚军必会强渡漳水。然，不可与之一战，甚为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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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此是要强渡！骆甲，速速遣人，报与将军！”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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