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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囚…… 第七章

  夜风寨堂口,氛围变得异常凝滞,正好和昨日的喧闹截然不同。

  “我不答应,纪力霖碰了你,娶你是理所当然。”

  杨恩一口回绝掉封雁庭的请求,在她的清白被纪力霖给夺走之后,他是万无可能会放他走,且就算要走,也得是她跟着他一道走才行。

  “大哥,请你不要一错再错,我好歹也是夜风寨的二当家,即使你身为大当家,也不能勉强我嫁给不喜欢的男人。”封雁庭毫不退缩的声明。

  “雁子,你的清白毁了,你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杨恩气结的看着她,对她的倔强实在无可奈何。

  “大哥,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这生并没有嫁人的打算,所以请你不要再为我操心了,再说婚姻这种事,是要讲缘分的。

  更何况那个纪力霖已被皇上招为驸马,大哥,雁子若真嫁入纪家亦只是个小妾,而我可是夜风寨的二当家,说什幺都不要受这种委屈。”封雁庭仍是坚持的摇头。

  毕竟以她一介山贼的身分嫁入书香门第的纪家,真会得到幸福吗?答案早已浮出水面,完全无须思考。

  “雁子,有大哥在,大哥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丝毫委屈,相同的纪力霖亦不敢拿着家人的性命让你受委屈——”

  “大哥,你怎么可以拿他家人的性命,来威胁他要善待我?大哥,你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你不也常告诉我,就算咱们抢劫亦得照规矩来,不是吗?”封雁庭难以置信的瞠大眼睛。

  他竟然瞒着她,做了那幺多事情,而用心全是为了她好,这一生得兄如此,夫复何求?够了,她真的很感激他,可是有些事仍是不能一厢情愿。

  “雁子,大哥是为你好,难不成你真想一辈子窝在这个山寨里当个贼婆子,你是个好女孩,大哥不想你后半辈子的幸福就葬送在这儿。

  现在眼前就有个大好机会可以让你翻身,你为何不自私一点,把握住这个难能可贵的好机会。”杨恩轻叹出声,为自己说漏了嘴而暗暗叫糟。

  “大哥,我真的很感谢你的用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雁子嫁到纪家真的会幸福吗?更何况我从小在这儿长大,早已习惯在刀口上讨生活,而且在山寨里又无拘无束,我压根就不想离开这儿。”

  封雁庭感激的看着他,只是两相比较起来,她还是宁愿选择山寨做为终身的依靠。

  “雁子,你真傻,多少姑娘想要嫁个如意郎君都苦无机会,而你却要在山寨里虚掷青春,甚至不时得和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出去抢劫。

  雁子,你为何不对自己好一点?山寨里有大哥顶着,你只要为自己设想就够了。”杨恩心疼的摇头,明白她的个性到此已无转圜的余地。

  “不,大哥,山寨里的每一个弟兄就象是雁子的亲人一般,雁子不需要什幺如意郎君,更不想和别的女子共事一夫,雁子只想和亲人生活在一起,所以请你放那个状元郎走吧。

  大哥,如果你真是把雁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妹妹看待,那就请你成全我这个要求,好吗?”封雁庭口气放软的哀求。

  “雁子,这真是你想要的吗?”杨恩无法不退一步。

  “是的。”封雁庭坚定的朝他点了点头。

  “那就放他走吧。”杨恩暗叹口气,也罢,或许这事果真是无法强求,一切皆是命。

  “大哥,谢谢你。”

  ☆☆☆

  纪力霖走上等候在夜风寨外的马车,虽仅发生一天一夜,可他明白有许多事情都产生了变化。

  “状元郎,我让黑虎和胡狼一路护送你出峡谷,毕竟这一带不只我们夜风寨一个山寨,所以路上并不安宁。”杨恩面无表情的说。

  “杨大当家,那就多谢了。”纪力霖朝他一抱拳,余光瞟过安然无恙的刘安,移向面带微笑却不发一语的封雁庭。

  “你不用谢我,我并不是真心想要放你走,可是我妹子开口说话了,而我不能勉强她嫁个不喜欢的男人,不过我可是警告你在先,若你敢为此派兵来围剿我们,我就把你家杀个鸡犬不留。”杨恩仍是面无表情的撂下狠话。

  “我知道,不过我也有话要告诉你们,我纪力霖并非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既然我和令妹已有夫妻之实,等我家中事情告一段落,迎娶公主进门之后,我会挑个吉日上夜风寨来提亲,不过可能会让你们等上一些时日就是了。”纪力霖点了点头,话却是对着封雁庭说。

  虽然她已言明一切,可他们行过周公之礼却是事实,尤其昨夜数度云雨,说不得她腹中已怀有他的骨血。

  “不用了,纪公子,你并不欠我们什幺,相反的我希望你能忘记在夜风寨所受到的委屈和不满,这样就够了。”封雁庭微笑的摇头,隐藏内心的失落。

  “封姑娘,我不会拿我们纪家七十三口性命来冒险,虽然你说不用,可是说不定你肚子里已怀有我的骨肉。”纪力霖微掀眉。

  对她的摇头,纪力霖心中竟有丝不满,只因她从头到尾没有喜欢过他。

  “骨肉?”封雁庭一震,惊诧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

  “就算怀有你的骨肉又如何?雁子没进你纪家门,这个小孩就是属于夜风寨,跟你这个驸马爷一点关系都没有。”杨恩在旁不悦的冷哼了声。

  听见这番话,他不得不承认封雁庭想的深远,因为若让她嫁入纪家,她未必真如他所想的能够获得幸福。

  “你错了,只要是我纪力霖的骨肉,那就是我纪家的子孙,亦是我纪力霖的子嗣,而我不会坐视自己的亲生骨肉在山寨里长大。”

  “你这句话是什幺意思?在我们山寨长大有什幺不好?”杨恩闻言为之气结的问道,若非碍于封雁庭在旁,否则他定会给他一点教训。

  “杀人抢劫会好吗?我纪力霖死都不可能会让自己的孩子当个山贼,抱歉,若我这句话伤到你们,我还是得这幺说。”

  “你——”杨杰气恼的伸出手。

  封雁庭眼尖的拦住他,对他摇了摇头,这才转头看向纪力霖,苦笑的说道:“纪公子,若我真不小心怀了你的骨肉,你放心,孩子只要一生下来,我就会送到纪家给你,如果你担心他长大之后会像我们一样杀人抢劫的话。”

  纪力霖心头一震,他无意伤害她,只是迫于无奈,偏她竟是要将孩子归还给他,而不愿进他纪家门——

  “封姑娘,你真的不愿我负起责任吗?”

  “这错本就不在你,何来责任?至于我若真有孩子,那他跟着你绝对比跟着我要好,诚如你所言,我只是个山贼,不是吗?

  纪公子,雁子真的别无所求,只是希望大哥将你掳来这件事,你可以大人大量的网开一面;至于因为我的一句戏言,而耽搁到你的行程,希望不会造成任何遗憾。”

  纪力霖深望了封雁庭一眼,发觉她完全不如他所想象的在作戏,而是真心诚意的出自肺腑,偏她仅是一个山贼,不是吗?

  为何这一刻他却有种心折的感觉,来自于她——

  “好,若这真是你所想要,那杨恩掳走我这件事,我亦会当作从未发生过,至于你若真怀有我的骨肉,我希望你别忘记自己此刻所说过的话。”

  “我会的。”封雁庭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因为除了这样,她不晓得该如何隐藏起自己内心的失落。

  “后会有期就不说了,我该起程赶路了,刘安,走吧。”纪力霖收回目光,侧首对着一旁的马夫说。

  “是的,公子。”刘安恭敬的点头,右手一挥马鞭,马车开始驶动,跟随着前方引路的黑虎和胡狼之后,扬起一层沙风,渐行渐远。

  “大哥,我们也回寨里去吧。”封雁庭转过身,对着杨恩点个头,人就迈步朝寨子走去。

  杨恩见状,只得无奈的摇头,然后迈步追上她的步伐,对她的故作潇洒和坚强,禁不住好生心疼,而这一切却是他一手造成。

  ☆☆☆

  =十一个月后=

  大清早,天才刚透出曙光,京城纪家驸马府邸门前就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婴儿哭声,亦使得纪府为此掀起一阵骚动,只因在这婴儿身上,有着一张纸条,而纸条上的内容,让纪府管家惊慌失措的直奔主子寝楼禀告。

  纪力霖闻讯后陷入了沉默,思绪一下子被拉向十一个月前,在夜风寨的所有点点滴滴,本该不是个美好的记忆,偏每当想起封雁庭所说过的话语,他的心就禁不住有种失落,至今仍不解这种心绪所为何来。

  “驸马爷,小的该如何处理这个婴儿?”管家忐忑的问,在他禀告之后,主子竟然失神的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使得他亦不知该如何是好。

  “处理?”纪力霖微挑眉,对管家的措辞极度不满。

  “是呀,驸马爷,这件事小的尚未惊动公主,否则这来路不明的孩子——”管家紧张的说明。

  “住口!什幺来路不明的孩子,那婴儿可是我纪力霖的骨肉,还不把那婴儿给我抱来。”纪力霖脸色一沉,不悦的斥道,在看见纸条上画着一只雁子,他就完全肯定这是他和封雁庭所生的孩子。

  而她真的履行了当初的承诺,只是要一个怀胎十月的母亲割舍自己的骨肉,这是何其残忍的一件事,尤其在他说了那种话之后,他亏欠于她,虽然是她不愿他负起责任,可他明白自己终其一生都无法忘记她。

  “是、是的,驸马爷,小的这就将那婴儿抱来。”管家吓了一跳,向来温文儒雅的主子,这回竟然声厉色严的斥责他。难不成这来路不明的婴儿当真是主子的骨肉?

  “等等,顺便把那送婴儿过来的人,请到这儿来,我要私下面见她,还有这件事别惊动公主,我自会跟她说去。”纪力霖突然又叫住他,婴儿不可能从天而降,她——还在门外等候吗?

  一思及此,情绪陡地激动起来,而想要看见她的渴望,让他有些坐立难安又欣喜不已,他竟是这样迫切的想要再看见她。

  “禀告驸马爷,小的是听到婴儿的哭声才发现,所以压根没看见送婴儿来的是何人。”管家怔了一下,随即恭敬的回道。

  “婴儿的哭声,她竟不想见我……”纪力霖闻言顿时像被浇了一桶冷水,整个人沉寂下来,难以言喻的失望让他提振不起精神。

  “驸马爷,你还好吧?”管家担忧的望着主子,发现他的情绪大起大落,明显的让人一看就知,不就是个婴儿,怎会扰得主子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没事,你还是快去把婴儿抱来。”纪力霖朝他挥了挥手,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竟是如此在意封雁庭。

  从她不愿他负起责任开始,他的心中就有了她的影子,原本以为仅是愧疚感使然,现下才知他竟是喜欢上她了。

  只是喜欢又如何,他和她之间的最后一丝联系,在婴儿送到纪府之后,已化为乌有,看来他们真是有缘无分,可是若有来生……

  “是的,驸马爷,小的这就去。”管家恭敬的应了声,退身而下,谁知甫走出寝楼,迎面就看见公主朝此走来,他不禁吓了一跳,忙恭敬的跪身迎接,心中暗自叫糟。

  看来公主还是被惊动了,否则不会一大早就亲自来主子的寝楼,而未用传唤的方式。

  “管家,我问你,那婴儿是怎么回事?”一大早贴身婢女就慌张来报,而她亦有种不祥的预感。

  于是顾不得王家礼节,亲自前往驸马爷的寝楼,谁知就看见管家一副做贼心虚的神情,让她更加肯定婢女所言一事。

  “回禀公主,那婴儿一大早就被人送到门口,小的亦不知是怎么回事,所以……”

  “大胆奴才,还不说实话,那婴儿真是驸马爷的骨肉吗?”公主脸色一沉,不悦的娇斥,内心极不是滋味。

  因为从管家佯不知情的话语上,她就能肯定那婴儿真是纪力霖的骨肉,而她嫁入纪家九个多月以来,肚皮却连个动静都没有。

  可那婴儿却是需要怀胎十月方能生下,显然有个女人在她之前就和驸马有了夫妻之实,一想到驸马背着她与别的女人有亲密关系,她的心就无法舒坦。

  “回禀公主,小的真……”管家心颤的说,不知该如何为主子掩饰过去,只是纸终究包不住火。

  “公主,你有什幺话直接问臣就好,不用为难管家。”蓦然,纪力霖的声音在寝楼门前响了起来。

  公主一震,转过身迎上纪力霖若有所思的眼瞳,尽管脸上没有表情,却依然那样俊逸绝伦的令她心动不已,但他可是她的夫君,是父皇为她选召的驸马,所以别的女人休想拥有他,而她亦不容许他三妻四妾或是金屋藏娇。

  “公主,请。”纪力霖朝管家施一眼色,然后对着公主恭敬的说道,虽然两人是夫妻,可这中间永远隔着君臣之礼,像道鸿沟难以跨越,尽管她美若天仙,可对他来说,总象是个陌生人那样冷淡。

  “嗯。”公主高傲的点头,转身朝寝楼步去。

  ☆☆☆

  寝楼内,公主在听完纪力霖那一段过去,整个人震愣在原地,她无法相信纪力霖竟是被山贼给掳了去,更无法相信他事后竟只字不提,甚至没有上奏朝廷,派兵围剿夜风寨。

  “公主,很抱歉,我无法坐视自己的亲生骨肉在山寨长大,所以才要求封姑娘将这个婴儿送来给我照顾,希望公主可以谅解。”纪力霖沉重的说出,心情却是忐忑的。

  毕竟这种事对向来骄纵任性的公主,可说是一大打击,而她心里会作何感想,他完全无法得知,可是他确实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骨肉,日后长大成为一个杀人抢劫的山贼。

  公主不发一语,她当然会谅解驸马当时完全是情势所逼,山贼嘛,那可是杀人不眨眼,不过驸马就是心存仁厚,对付那种山贼何必有情有义?

  反正孩子都生下来了,那种山贼更是万万留不得,她就当是为民除害,亦让驸马忘记之前的梦魇。

  “公主,臣……”

  “驸马,你不用说了,本宫都知道了,本宫也明白你当时是逼不得已,既然是驸马的亲生骨肉,当然不能流落在外。尤其是那种山寨,真是太可怕了,幸好驸马安然无恙。

  驸马请放心,我会把这个孩子视如己出,也请驸马把那一段过去给忘记。”公主微微一笑,温柔的打断纪力霖的话。

  她待会就要上奏父皇,派兵围剿夜风寨,好为驸马报仇,否则难消她心头之火,至于山贼的孩子,她亦会找个机会让他永远的消失。

  “公主,真的吗?”纪力霖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公主,而她温柔的语气更是前所未有,让他怀疑自个听力是否有所差池。

  “驸马,你是不相信本宫会将这个孩子视如己出吗?”公主佯装不悦的沉下脸,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不过她可不会笨的在他面前承认。

  “不,臣不敢。”

  “驸马,不过本宫希望你从此别在孩子面前提起这档事,好吗?”公主脸上带着笑意的说。

  “这是自然,臣多谢公主成全。”纪力霖暗暗惊诧,对公主的宽宏大量虽有着质疑,可仍是感动。

  “驸马别这幺说,我们可是夫妻啊。”公主温柔的说,内心却想着待会她还得将那个马夫召来,然后将纪力霖被劫的来龙去脉,彻底弄个清楚。

  “嗯,臣还是多谢公主。”纪力霖有些受宠若惊,对公主的转变让他一时无法适应,还是说之前是他错看了公主的性情。

  她仅是个性高傲一点,可心胸则是宽大有容,然,无论如何,这一切总算是尘埃落定,至于封雁庭,他将会永埋在内心深处……

  ☆☆☆

  十几日后,夜风寨被五千名将兵给团团包围,杨恩和封雁庭及数百名弟兄奋力抗战,仍是寡不敌众的被歼灭,唯有封雁庭在杨恩临死之前,浴血逃出这场围剿杀戮之中,然亦身中数刀。

  身负重伤的她扮成乞丐,一路躲躲藏藏的来到京城,在看见朝廷大臣纷纷来向纪府恭贺致意,封雁庭这才恍然大悟。原本她还有些纳闷,官方为何会知晓通往寨中的秘密信道,敢情是出自于纪力霖所策画。

  而他们夜风寨二百三十一名弟兄包括杨恩和她,却全都被他给骗了,他们死的冤枉,她则是幸运的逃了出来,只是这二百三十二条血债,将会背负在她身上,而她誓死为他们血债血还,事成之后亦绝不茍且偷生。

  就这样,她忍着痛楚,静静地守候在纪府对街胡同里,她耐心的等着,不引人注目的守着纪府宛若高可入云的大门,而门前一对气派的石狮子,突显出她内心的沧凉和悔恨。

  本以为送来孩子之后,她和纪力霖将永无瓜葛,谁知竟给夜风寨引来杀机,可笑的是她忍痛割舍孩子的心,原本是想为夜风寨永保安康,谁知竟是这样惨痛的结果,教她如何不恨他——

  一日一夜过去,曙色再度驱除黑暗带来光明,封雁庭仍是大张着眼睛,生怕有所错过的紧盯住纪府大门的任何动静,尽管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因重伤未愈而渐渐丧失。

  她知道自己大限将到,就连此刻都全凭着一股意志力在强撑着,愿天垂怜,她夜风寨两百三十二条人命的血不能白流——

  彷佛上苍听到了她的请求,两顶豪华的黄色大轿停置在纪府大门,没多久,纪力霖偕同公主走出大门,在他们身后则跟着一列侍卫和婢女。

  封雁庭心冷了,在这幺多侍卫的守护之下,她怀疑自己能有多少胜算,可是愈渐冰冷的躯体和虚弱的身子让她毫无退路,在纪力霖准备要扶着公主先步上轿子时,她拔腿冲了过去,大叫一声——

  “纪力霖,纳命来。”

  纪力霖一震,那熟悉的声音,尽管睽违已久,他却在听闻其声就认出是封雁庭的声音,只是她的声音太无力、太缥缈,却充满着无与伦比的恨意,他猛地转过头。

  当目光在看见一张毫无血色的秀气脸庞,熟悉的模样一如脑海中的记忆,不同的是此刻她的脸上充满着仇恨和沧桑,让他心悸不已,不是为她的话语,而是她眼中绝望的冷意,透着一股寒凉。

  这几日朝廷官员纷纷前来祝贺,他才明白夜风寨已被歼灭,还以为她亦死在那场围剿之中,这些日子的心痛在看见她安然无恙后,他的心有说不出的欢喜和愧疚。

  偏他拿公主无可奈何,只能告诉自己,他一定要好好照顾封雁庭遗留给他的孩子,如今她没死,甚且找上门来,他亦有所顿悟。

  原本愣在一旁的侍卫纷纷冲上前将她团团包围,紧跟着锋利的刀刃已横架在她颈项,他顿时心急的快步来到她面前,对着架住她的两名御前侍卫冷声斥道:

  “大胆!你们在做什幺?还不快点放开她。”

  “驸马爷,她是刺客——”御前侍卫错愕的回道。

  “她不是刺客,快点放开她,不然小心我要你的命。”纪力霖气急败坏的伸手推开侍卫,人跟着就要去拉过封雁庭。

  “不能放开她,她是刺客!”公主娇美的声音有些尖锐的响了起来。

  “公主,她不是刺客,她是——”纪力霖一震,转身焦急的准备说明。

  “驸马,她若不是刺客,那就是山贼啰。”公主脸色一沉。

  纪力霖竟然还帮着这名状似乞丐的女子说话,而在看见他脸上又惊又喜的表情,她就猜出她的身分。

  想她帮他立了大功,结果他非但毫不感激,甚至还以下犯上的斥责她一顿,直至现今都还和她冷战,唯有在外人面前,才不得不和她说话,而这全都是这个贼婆娘害的,她饶不了她。

  “公主,你怎么这幺说话?”纪力霖沉下脸色,毕竟夜风寨这回惹来杀机,起因全是来自于他。原以为公主宽大有容,谁知她非但心胸狭窄,而且自私任性。

  “够了,纪力霖,今天我封雁庭落入你们手中,你们要杀要剐便是,不过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了都不会放过你。”

  “雁庭,我……”纪力霖心一颤,他还有何资格责怪公主,要知道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侍卫,给我杀了她,她是山贼,快杀了她。”看着纪力霖竟无视于她的存在,满脸愧疚的望着封雁庭,公主就觉得心头一把无名火窜烧起来,欲杀她而后快。

  纪力霖一听,心凉了半截,在看见侍卫拿起刀,欲往封雁庭身上砍去,他冲上前去,用身子挡在封雁庭面前。

  “不可以。”

  御前侍卫一看见驸马爷横阻在封雁庭面前,举起的刀差点收势不住的误砍在他身上。

  “驸马,你让开,她可是个山贼,你知不知道?”公主见状,简直气炸了。

  “不,是我对不起她,公主,你要杀她就先杀了我再说。”纪力霖干脆抱住封雁庭,不让侍卫有偷袭的空隙。

  封雁庭怔愣的看着他突然抱住她冰冷的身躯,感觉他温暖的身子暖和了她的心,只是想到夜风寨的弟兄,加温的心再度冷却,甚至不再犹豫的抽出藏在腰腹的匕首,说道:

  “纪力霖,我恨你,我要你为我们夜风寨二百三十二条弟兄的命,血债血还。”说话的同时,毫不留情的将匕首刺入他的胸膛,然后大力的抽出。

  他抱住她的身子,在锋利而冰冷的刀刃刺入胸膛时僵住,随即他缓缓推开了她,感觉他的鲜血喷洒在她脸上,凝睇着她眼中深沉的恨意和无名的悲伤,她杀了他,他的心竟一点都不难过,只感觉愧疚——

  “雁庭,我知道你恨我,快逃吧,因为我无法保护你,如果有来生,再让……我弥补你……”他强忍着痛处,心疼的望着她盈眶的泪水,感觉生命随着鲜血大量喷洒而渐渐消失。

  “啊!”一看见纪力霖胸前喷出怵目惊心的鲜红血液,公主吓得惊声尖叫,两眼一翻,顿时晕厥过去。

  “不、不用了,如果有来生……我自己会保护自己,你知道吗?应该恨你的,可是为何我却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恨你,甚至还是那幺喜欢你……你知道我喜欢上你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为什么……”

  封雁庭迎上纪力霖爱怜不舍的目光,感觉热泪模糊了双眼,亦感觉侍卫高举的刀刃,狠狠的刺入她已然冰冷的躯壳。

  她总算为夜风寨的弟兄报了仇,可为何她竟心痛如斯?

  天啊,愿天垂怜——

  封雁庭咽下最后一口气,身子无力的倒在石板地上,大睁的眼睛流着泪水,哀伤的望着纪力霖,香消玉殒。

  看着封雁庭在他眼前倒下,纪力霖瞠大了眼睛,无法相信她竟会死在他眼前。

  “雁庭,不!别死……我也喜欢你,真的……”气血猛地上涌,他在口中喷出鲜血之后,也跟着气绝身亡。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