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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砍头莫过五尺矮”

  周逸群自苦竹坪同贺龙分手之后,骑了一头大黑驴,装做教书先生,一步步向洪湖走去。这日,到了石首县境,他打算找屈春阳等人,找了一阵,哪里有这些人的影子?

  到了石首城中,但见街头巷尾,都贴着“消灭赤匪”的标语,大烟馆、妓女院出出入入的,不是民团就是国民党兵。周逸群不敢久停,走出石首城,抬眼一见,只见城门楼上贴着一张告示,上面写着:“赤匪王永至、李成双、余康迪、曾显阶处以死刑!”

  周逸群看罢,赶紧离开。将黑驴卖掉,来到了沙市,打算找鄂西特委机关,刚到街上,只见几辆汽车开了过来,头一辆汽车上有几个士兵吹着洋号,打着铜鼓,“嘀嘀嗒,嗒嗒嘀”的开路,第二辆车是架着枪的兵丁,第三辆是刑车,车上押着三个人,这三个人都是五花大绑,每人背上都插着一块死囚牌,上面写着“鄂西赤匪”字样,由于车很快过去,周逸群没看清名字。在这刑车的后面,是一队荷枪实弹骑马的兵丁。这三名受刑之人,在刑车之上,大骂蒋介石,向群众宣传革命道理。周逸群虽然看不清他们面孔,可他知道这三人一定是自己的同志,如今落入了虎口,他心中不由得一阵难过,情不自禁地尾随刑车,来到了法场,当他赶到法场时,这三名共产党员,已经就义,鲜血把草地都染红了。

  周逸群默默地向烈士志哀,而后转身离开,他刚走不远,忽见一棵大树上贴着告示,过去一看,只见告示上写着:

  鄂西赤匪头子张计储、曹壮飞,于今春煽动工人暴乱,被一网打尽,另一匪首李兆龙潜逃,有知其下落者,通知本会,赏洋五百,捉拿扭送者,赏洋一千,知情不报者,杀!窝藏罪犯者,杀!

  周逸群看罢告示,心中说:看来李兆龙还在,若找到李兆龙,鄂西特委和石首县委的情况都能知道。可李兆龙如今到了哪里呢?找不到组织,周逸群不免心中焦急。他想了想,决定到焦山河寻找那里的一个关系。主意打定,便向焦山河走去。到了调关,天色已晚,抬头见街口上有一个客栈,门口挂着个笊篱,知道这是个小店儿,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己教书先生的打扮,没有进去。便走到镇中,找了个大客栈,这客栈挺阔气,门口上对联写着:孟尝君子店,千里客来投。周逸群迈步进门,马上过来一个伙计,笑着问道:“客官,是单身还是同行?我们这客栈有单间儿,又干净又敞亮。”说着拉过椅子,敬上烟。

  周逸群坐下,接过烟,点着后,慢慢地吸了一口,说:“开单间吧,有酒饭也给我预备。”

  伙什答应着走了,说话的工夫,伙计便把周逸群带到一间房内,周逸群看了看,这房子倒也干净,又一瞅,房子后面是一道矮墙,墙外数步之远,便是苇荡之地,周逸群暗道:“此处地形不错。”想着,便住了下来。不一刻,伙计端来了酒饭,周逸群吃了个酒足饭饱,刚刚放下筷子,就听到门前一阵乱嚷,他侧耳一听,原来是民团查户口,周逸群要伙计沏了壶茶,慢慢地喝了起来,正喝着,有几个民团进了房中,其中一个留大胡子的瞟了周逸群一眼,见周逸群头戴博士帽,身穿灰纺绸衬衫,深色蓝西装裤,鼻梁上挂着金丝镜,衣冠整整,斯斯文文,又见住的是单人房间,连忙笑道:“先生,对不起,我们要履行一下公事。”

  周逸群微微一笑,从提包里取出一张大信封,说:“请看吧。”

  那大胡子一看那套红大纸封,见上面有湖北省剿赤司令部几个字,忙放下说:“对不起,不知您是省府长官,小的也是执行公务。”说着双手将大信封奉还。

  周逸群取出一盒炮台牌烟,递给了众团丁,说:“你们查赤匪查得很认真哪,我要向上头报告,给你们请功封赏。”

  大胡子一听这话乐了,很客气地接过了烟,点着吸了一口,说:“长官,这个共匪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整日价闹得人神不宁,连走道儿都他妈的屁股后边像跟着鬼似的,这不,也不知打哪儿得来的信儿,说江北的共产党今晚要窜过江南来杀人放火。”说着,大胡子对周逸群献殷勤他说,“长官晚上可别出去,共匪神着呢,还是小心点好。”

  周逸群假意谢过大胡子的关照之后,大胡子一伙走了。周逸群暗自想道:既然江北有共产党活动,我明日就去江北。

  一夜无话,第二天,周逸群就动身来到了江北。但见那长江大堤上,盘查甚严,周逸群凭着斯文派头,很痛快地过了岗哨。又走了一天,到了下车湾,在村口,见柳树上挂着几具尸体,周逸群明白,准是自己的同志遭到杀害,他没进村子,而是顺着堤捻直奔反嘴镇,心想那里群众好,说不定有自己的同志。走着走着,天就黑了,偏又行到旷野之中,前无村,后无店。他见湖岸边有一个用芦苇搭的小草棚,草棚四周是芦苇,看样子是渔民临时住的地方,便走了过去,离着草棚还有几十米远时,他打了愣儿,为甚?不知那草棚中住的是何人,便小心地又向前走去。快到近前时,周逸群忽听到一阵低沉的渔鼓调顺风飘来。

  虽然唱渔鼓的人把声音压得很低,可周逸群还是听得很清楚,他屏住了气,听了下去,只听那渔鼓调唱道:

  周逸群听到这里,知唱渔鼓的定是自己人,便甩开大步,朝那草棚走去。

  周逸群的脚声,惊动了草棚之人,只见一个大汉闪出草棚,朝周逸群厉声问道:“什么人?”

  周逸群平和他说:“我是走路的,错过了宿头,也迷了方向。”

  那汉子见周逸群只有一个人,警惕之心就放松了。当周逸群走到那汉子身边,借着草棚的蛤蟆油灯火,看清汉子面容时,禁不住惊喜他说道:“贺闯,你怎么在这里?”

  此人正是洪湖“红五子”之一的贺闯贺麻子。贺闯也认出了眼前之人是周逸群,他一把拉住周逸群的手说:“逸群,你,你怎么来到了这里?”

  说着拉周逸群进了草棚,将一碗饭端给周逸群,又将几只螃蟹放在周逸群身旁。周逸群吃着,就把同贺龙回湘西,贺龙留下继续拉队伍的计划简单他说了一遍。随后,他向贺闯问起洪湖的情况。贺闯未曾开口,浓眉双挑,说了番贺龙、周逸群走后的情况,周逸群听了也不禁双眉抬起。

  贺龙、周逸群走后,洪湖发生了什么情况?

  1928年1月,桂系军阀占了两湖后,湖北清乡督办胡宗锋,会办陶钩,调遣了第十八军严俊部独立第五师刘和鼎部到鄂中、鄂西大举“清乡”。第五师第三团驻石首县,其副团长徐坤率一营两个连驻调弦口,二营长王施率部分驻县城、藕他和新码头。在敌人的重兵清剿下,石首共产党员王永至、李成双、余康迪、曾显阶等被捕后惨遭杀害,石首游击队队长吴先洲在送贺龙、周逸群一行赴湘西后,返回小河口的河沟子时,遭叛徒杀害。马成章接替了他的职务。公安县涂郭巷区委书记马俊才和党员群众三百余人遭敌杀害。南五洲的刘家台变成了寡妇台。松滋县九岭岗共产党员和农会骨干55人先后被敌人枪杀,120户房屋被烧毁。当阳县委书记李超然和120名战士与敌遭遇时均壮烈牺牲。南华安特委书记刘国富、团委书记周金锐等十余人被敌杀害。其他各县惨遭杀害的干部和群众难以数计。活动监、沔的游击队在王尚武,党代表王鹤带领下,于小沙口遭遇战中失利,队长王尚武牺牲,王鹤负伤,两个中队长和三位党代表阵亡,部队受到很大损失。

  石首东二区的大恶霸刘代富,曾杀害石首农民自卫军总队长胥耀庚,此后即畏罪潜逃。敌桂系十八军于鄂中、鄂西“清剿”后,刘代富勾结了敌刘铏部,开往调弦口。屈春阳、段玉林、马章成等领导游击队因与敌军作战中受挫,转移到江陵的白露湖,与江陵县委陈先博等在沙岗一带的游击队会合。

  4月下旬,邹资生、杨荣祥两支游击队在与敌作战中,均遭到损失,杨荣样父子不幸牺牲。杨家父子牺牲得十分壮烈:

  1928年的3月末,公安七区的团总吴克章办案去县城南平,经过龙翔时,被杨荣样的游击队活捉。公安县政府急忙纠合了4个区的团防和百余人枪的县警备大队,向公安县内的红色割据地陈家桥发动大规模进攻,时杨荣祥决定打敌伏击,而后乘胜占领县城。其将所部分为三部分。一部由大队长余梅青率领,埋伏在林家台子,一部由李金生率领,埋伏在卢通巷,杨荣样率一部驻毛家垱,同时,腾空了陈祠桥,所有村民都暂迁至别处,杨荣样的家属也转到毛家垱。打仗之前,杨荣样对队员们说:“我好比孕妇,大家好比接生婆,只有同心协力,才能把仗打好。”

  会后,杨荣样带着他的儿子装作走亲戚的样子去侦察敌情,不料敌人已提前发动了进攻。时七区和八区的团防为一路,从朱家嘴方向来,县警备大队守观岩寺,准备劫游击队后路。此消息为杨荣祥得知,当即带儿子赶回部队。这天雾特别大,对面看不清人,杨家父子不幸与敌人遭遇,敌人见杨家父子仅二人,势孤力单,不禁狂喜,纷纷拥上来,杨荣祥举枪打倒了敌人数人,然敌众多,杨荣祥父子双双遇害。杨荣祥身上竟被敌人砍了七十余刀,其牺牲时年仅48岁。

  敌人杀害杨家父子后,气焰嚣张,长驱直入陈祠桥,烧房子抢财物,疯狂到极点。陈祠桥一时火光冲天。

  两阳县的反“清乡”斗争极为艰苦,成为鄂中区各县之最。

  1928年4月,桂系十八军严俊部和新三旅进驻沔阳“清乡”,他们联合了大劣绅杜星樵,大恶霸张泽厚、土匪头子李伯岩、陈厚堂等,组成了“沔阳县清乡保卫总团”,以沔南重镇峰口为中心,分驻在县城,府场、戴家场、小河口、白庙、汊河口等地,展开了日夜不停地大“清乡”。戴家场、拖船埠、陈家台等红色村镇,受害尤重。拖船埠、段家场被敌放火烧光四百余户,陈家台一次被活埋56人,周河湾被焚烧民房二百七十多幢。时鄂中特委书记刘熙在赴省委途中被捕牺牲。邓赤中代理特委书记,其虽然联络了一些被打散的游击队,但由于人少势孤,对敌人威胁不大。沔阳县委亦彼坏严重,由于叛徒出卖,县委书记樊松茂(即兰秀中)、委员陈墨香先后壮烈牺牲。刘绍南、娄敏修在河南、沔北组织了临时县委,由娄敏修任书记。不久,邓赤中在去白庙的途中,为叛徒马达安、张思元杀害在白庙。邓在临刑前,对两名出卖他的叛徒道:“我死不足惜,共产党不会饶你们的!”邓赤中牺牲不久,鄂中游击纵队党代表刘镜珊、县委员王晓芗、农运骨干王诗恒、共产党员杨先洲等为敌所捕,惨遭杀害。

  英雄们牺牲得十分壮烈。

  刘镜珊被打得遍体鳞伤,写下了诗句称:

  王晓芗牺牲时己年过半百,他屹立在仙桃镇的刑场上,朗颂了一首五言绝句:

  王诗恒是监利周老嘴人,被沔阳团防所抓,受刑时,他高唱绝命诗:

  杨先洲是龚场镇三官村人,在峰口执行任务时被敌人所抓,面对敌人威逼引诱,他正气凛然,高声唱道:

  彭国材率领的水上游击队也被敌人打散,他只身一人逃到了江南。他决定重整队伍,往监利行时,见沿途到处都张贴着捉拿他的布告,彭国材便化装成卖牛的农民,在新沟嘴一带找到被打散的三十多名游击队员,便将这三十余人带到了新沟嘴。当时,三十余人仅剩有一支手枪,如何得胜?彭国材思得一计,于夜晚将千斤鱼投入新沟嘴镇关帝庙旁的水塘,第二天一早,彭国材率三十名队员趁赶集之日,到了水塘边儿,下水捕鱼,此处乃是团防兵丁上下早操必经之处,那些团丁们见水塘中鱼如此之多,都纷纷放下枪,跳入水中摸鱼,彭国材和游击队员趁势夺得四十多条枪。自此,水上游击队又日渐扩大,发展到一百五十多人。在朱河镇劫获子弹20箱,步枪72支。彭还经常只身人虎穴,侦察敌情,直杀得敌军及保安团胆颤心惊,惟恐彭国材从天而降,时敌军中流传一句话:

  不怕枪子子,不怕炮子子,就怕彭鼻子!

  反动政府于各要道处贴告示,重金悬赏,说要捉住彭国材或献彭之首者,赏银3万元,有告知彭动向者,赏银2000元。他们抓不住彭国材,就放火烧了彭国材的家。在乡邻帮助下,彭的父母妻儿才死里逃生。彭的妻子谢菊珥几经周折,在霍家湾找到彭国材,彭见妻子和女儿破衣烂履,不禁潸然泪下,但其想到革命事业,把妻子女儿送到娘家谢湾,又投身革命。

  敌人对沔阳共产党人、革命群众、游击队的“围剿”更加疯狂。

  河南戴家场打响鄂中暴动第一枪后,洪湖一带知名共产党员又多在沔南一带活动,沔南区的戴家场、谢仁口、南林口、曹家嘴、简家口、水塔埠、陈家眬、王家台、小沙口等处都先后建立起党支部,由此,沔南区被敌人划为“匪患”重灾区。在1927年底,匪首李伯岩、陈厚堂被国民党任命为沔(阳)监(利)潜(江)联县清乡指挥部正副指挥,这二人上任后,首先集中兵力对付沔南区,在沔南区疯狂烧杀抢掠,奸淫妇女,把沔南区变成无人区,仅汪家岭附近的陈家台,除一户富农外,全村老幼56人都被敌人活埋。

  为打退敌人的气焰,保存革命力量和红色政权,刘绍南先后在监利县的渡口和北口等地,召开秘密会议,都因敌情变化而未果。刘绍南决定在陈家垸召开秘密会议。他认为在敌人鼻子底下开会反倒安全,使敌人想不到。这天深夜,徐位云、张文俊等三十多名共产党员来到陈家垸,就在会议将近尾声之际,因叛徒告密,李伯岩率大队人马前来围捕。刘绍南十分冷静,他令同志们迅速转移,自己持手枪断后,当大家都转移后,刘绍南发现敌人火力己将退路封住,他决定从墙头翻过,正翻时,不料为敌子弹打中右腿,刘绍南拖着伤腿,且战且走,终因伤重流血过多而昏倒,被敌所捕。

  天亮后,敌人把刘绍南绑在柱子上。

  刘绍南看见李伯岩,遂怒眼圆睁,冲李伯岩喊道:“有种的把老子放回去,再决雌雄!”

  李伯岩大怒,令人把刘绍南在地上拖着走,陈家垸百姓看到刘绍南负伤被捕,都非常难过,又见敌人用绳子在地上拖刘绍南,更是心疼,都围了上来,含泪劝说匪徒们把刘绍南抬走。时青年农民陈新弟把自家的竹床搬出来,当做担架用,李伯岩在群众的愤怒目光下,只好答应将刘绍南用竹床抬走。

  刘绍南被抬到戴家场的团防队部后,李伯岩一面令人严加看守,一面把当地的豪绅请来劝降。为此,李伯岩大摆宴席,请刘绍南赴宴。

  刘绍南被带入大堂,昂首而立,怒视李伯岩及众豪绅,哈哈大笑道:“我绍南乃共产党员,笃信共产主义必胜!建立革命政权,岂有不流血之理?我今流血,是为大多数民众幸福而流,流得其所!我生是共产党人,死是共产党的鬼,要我投降,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也办不到!”刘绍南言罢,抄起板凳,砸了宴席,从容走出厅堂,直奔牢房。

  李伯岩压住怒火,又请刘绍南的舅父来劝降。

  刘绍南的舅父叫严尤斋,是个大劣绅,在客厅内,严尤斋以长辈身份劝刘绍南要孝敬父母,明礼义。随后,两张委任状,一张委刘绍南为“省参议员”,一张委刘绍南为“县参议长”,严尤斋把两张委任状递到刘绍南面前后,说:“贤甥,只要你一点头,高官厚禄就在眼前。”刘绍南接过委任状,几下撕掉,其舅父仍耐着性子说:“贤甥,给你黄金10两,银洋千元,资你出洋读书,凭贤甥之聪明才智,定能成为国家栋梁之才。”言罢,令人端来金银。刘绍南见了,怒道:“这沾满民众鲜血的臭钱,我分厘不要!”言罢,抓起金银向严尤斋砸去,严尤斋吓得抱头鼠窜,边跑边喊:“他中了邪了!他中了邪了!”

  李伯岩见刘绍南如此,勃然大怒,喝声:“刘绍南,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哪,用大刑!看他骨头有多硬!”

  当时,两厢兵丁将刘绍南按倒,先上老虎凳,再压杠,到最后,什么“炸鲫鱼”、“披麻戴孝”等酷刑都用上了。刘绍南仍大骂不止。直到昏过方停,醒后又骂,没喊一声痛,没讨一声饶,李伯岩逼他写“自白书”,刘绍南抄起笔,一挥而就,写下了英雄诗篇。

  刘绍南这英雄诗篇在其就义后,被人们传诵,鼓书艺人将其改编成鼓词,到处演唱,贺闯唱的渔鼓调就是根据这就义词改编的。

  时刘绍南的妻子已怀孕,刘绍南给妻子写了八个字:善抚吾儿,继承吾志。

  李伯岩见酷刑仍不能使刘绍南屈服,决定将其杀害。

  严尤斋闻知此情,急见李伯岩说:“团座,自棠生来性傲,目空一切,要劝他,须打掉他的傲气,是不是把他游街,使他当众受到羞辱,然后再趁机相胁。”

  李伯岩遂遵从严尤斋之说,刘绍南听说要将他游街,遂提出了三个条件,一是要骑马,二是告示上要写“共产党”,不能写“共匪”,三是当众讲话不能打断,李伯岩为达到劝降目的,只得依从。

  刘绍南被游街之际,前后均有重兵押解,最前边有兵丁鸣锣开道,兵丁敲锣边喊:“快看暴动分子刘绍南的下场!”

  刘绍南骑在马上,英雄气概丝毫不减,他对围观的戴家场的百姓说:“乡亲们,我今被叛徒出卖了,敌人用高官厚禄诱我,用酷刑折磨我,想要我投降,他们用计不成,又把我游乡,我绍南是个共产党员,我头掉了都不怕,还怕游街么?乡亲们,记住我的话,共产党一定胜利,反动派一定灭亡,共产主义一定实现。”

  李伯岩见刘绍南于马上宣传,大怒,说:“刘绍南,你若再进行赤色宣传,老子立时枪毙了你!”

  刘绍南哈哈大笑道:“你现在就把我枪毙了吧。”

  言罢,又高声唱起自己在狱中写的歌:

  刘绍南的豪言壮语,深深地打动着乡亲们的心,人们有的掩面垂泪,有的怒攥铁拳,李伯岩见势不妙,忙下令游街停止。

  刘绍南被押回后,李伯岩决定将刘绍南夜里秘密杀害。李伯岩为防有共产党人劫持法场,遂将戴家场大街小巷都布满岗哨,刘绍南被五花大绑押赴刑场,他借火把亮光,看到敌兵刀枪林立,戒备森严,几挺机枪,虎视八方。又见李伯岩满脸杀气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禁怒道:“李伯岩,我生不能食汝肉,死当追汝之魂!”

  李伯岩却不生气,而是说:“刘绍南,我李某对你如何,该是仁至义尽了吧?”李伯岩又上前一步,点了一支烟,说,“刘绍南,我再给你一支烟的时间,只要你点个头,我立即放你回家、与你娇妻团聚,难道你不恋娇妻,难道你不怕她那腹中胎儿出世就见不到父亲?”

  李伯岩说完,刘绍南冷笑一声说:“李伯岩,你今杀了我,也是你死期将至,我们共产党人的血不会白流的!”

  刘绍南的话使李伯岩打个冷战,他定了下神说:“刘绍南,这支烟就要完了。”

  刘绍南眉毛一扬,引颈就刑。

  李伯岩说:“你对妻儿还有什么话吗?”

  刘绍南说:“快快动手!”

  李伯岩见状把牙一咬,手中烟头一扔,说:“行刑!”

  刘绍南高呼着“共产党万岁!”倒在了血泊之中。

  烈士牺牲之际,年仅25岁。是夜,暴雨倾盆,狂风大作,老百姓说烈士之死,感天动地。李伯岩将刘绍南杀害之后,又尸分八块,挂在街两头和往来的三座木桥上,后来,一个拾粪的老头把烈士遗体偷偷取回土地沟,含泪掩埋。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1951年夏,刘绍南被追认为烈士。同年国庆大典前夕,毛泽东主席下请帖,将烈士遗腹子刘福远请到北京怀仁堂作客。翌年,党和人民政府又将戴家场更名为绍南乡。1957年烈士英名又写进洪湖革命烈士纪念碑文并镌刻于碑上。1974年,在戴家场又竖37米高的碑,以示纪念,此皆后话。

  在刘绍南牺牲之际,李兆龙率三大队与敌遭遇,许多队员牺牲,李兆龙跳出重围,到沙市找鄂西特委,时鄂西特委组织工人暴动,李兆龙参加了暴动,然暴动没开始,即遭叛徒出卖,几个负责人被捕。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