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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宝塔山下的思想洗礼 康生导演的红色恐怖剧

  1943年7月15日,康生在中央大礼堂召开的中央直属机关的干部大会上作报告。他声色俱厉地说:“现在是紧急的军事动员时期”,“无论青年人、中年人,无论是男人、女人,无论是自觉的为敌人服务,还是不自觉为敌人服务,我们共产党号召你们赶快觉悟吧!号召你们再不要为敌人第五纵队服务了!……共产党是欢迎一切失足的人变为抗日救国的中国人,每一个失足者都变为改过者。

  “一小孩失足河中,如果是平时还可以从容地去救,如果是涨大水的时候就要抢救,这是不说也懂得的简单道理。可是自然界的失足,主要是靠外面的人来救,而政治上的失足者,遇到要抢救的时机,却主要是依靠自己。”

  因此,“我们号召来坦白的人赶快坦白,不要放松一秒钟的时间。失掉了这个宝贵的时机,将永远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最后,他说:“我们警告那些执迷不悟的特务分子,快快觉悟转变吧!为了抢救失足青年,我们有菩萨的心肠,但为了镇压特务,我们又有钢铁的意志,如果他们坚持,不愿改悔,甘为敌人第五纵队服务,那我们必须以严厉办法坚决镇压之。”

  这就是臭名昭著的《抢救失足者》报告。窗外艳阳高照,听报告的人却意识到这是“新的恐怖信号”,心里涌上阵阵寒意。

  康生讲话后,“抢救失足者运动”席卷延安和整个边区。一向生气勃勃、充满着团结互助气氛的延安城,笼罩上了混乱和不安的阴云。所有的机关、学校、团体失去了正常的工作秩序。“坦白大会”、“控诉大会”、“抢救大会”、“规劝会”等各种会议夜以继日,出现了“抢救”高潮,坦白或被揭露出来的“国特”、“日特”、“复兴社”、“汉奸”、“叛徒”、“红旗党”、“坏人”等多如牛毛,各单位各机关都有。一时间,全国模范的抗日民主根据地,清出的“特务”等竟达15000余人。有的单位除少数人外,几乎全成了“抢救”对象。中共中央军委三局电讯学校200余人,便抓了170个“特务”。关中师范参加整风的88人中,挖出62个“特务”。绥德师范挖了230个“特务”,占该校总人数的73%。延安警卫团竟然有80%以上的“国民党特务”。

  特别令人不解的是,这些“特务”所坦白出来的“来历”及“罪恶活动”,离奇古怪,不可思议,有的和小说故事差不多。

  绥德师范一个16岁的男孩,名叫马逢臣,在“坦白”大会上,手提一包石头上台,交待他是受特务机关训练的特务,而且是石头队队长,专门用石头杀人。

  另一名叫刘锦梅的女孩,年仅14岁,“走上台只比桌子高一点”,“坦白”她参加了“复兴社”,受特务指使,用美人计拉拢腐蚀党员干部。

  ……康生是何许人也?他竟然在延安导演了一幕红色恐怖剧,把一个朝气蓬勃的红都变成人人自危的场所。

  康生,原名张宗可,字少卿,山东胶南人,1925年入党,1930年在中共六届三中全会上被选为中共中央审查委员,后任中共中央组织部长。1931年赴苏参加共产国际工作,1937年11月与王明一道回国。在苏联时康生原本对王明亦步亦趋,而到延安后,他先是耍两面派,后又见风使舵,做出对毛泽东忠心耿耿与王明作斗争的样子。在延安,康生担任了中央党校校长和中央社会部部长,掌握了教育、审查干部的一部分权力。因此,在整风运动中,他当上了中共中央总学习委员会的副主任(主任是毛泽东)。

  担任总学委的负责人后,康一心想做出点成绩,借机捞点政治资本,好向权力上层挤进。而康生惟一拥有的就是在苏联学习的肃反扩大化的错误经验。

  在他赴苏时期,正是苏联肃反扩大化严重泛滥的年代。在斯大林“关于愈接近社会主义,敌人就愈多”的错误理论指导下,包括苏共中央政治局在内的大批干部被扣上“反党分子”、“特务”、“外国间谍”、接受“外国津贴”等罪名,惨遭杀害。最后,连执行肃反任务的许多“契卡”人员也未能幸免。

  身在莫斯科的康生,把这些统统作为正面经验接受下来。回延安后,康生如法炮制。1938年1-2月间,他曾发表文章,信口雌黄地说陈独秀等人是“日本奸细”,说陈独秀从日本每月领取300元的津贴。

  整风开始后,康生抓住王实味事件作文章。

  人们都知道,延安整风的主要目标是批判教条主义和经验主义,整顿三风,通过学习马克思主义,学习党的历史,学习整风文件,统一全党认识。在1941年9月的政治局会议上,毛泽东明确提出:“打倒两个主义,把人留下来。”

  整风开始后,党内发扬民主,发动大家提意见,当时青年知识分子干部意见特别多。王实味在写《野百合花》之前,就给毛泽东上书,批评延安“衣分五色,食分三等,贫富不均,贵贱有别”等等。在延安街头出现的名叫《轻骑队》的壁报,贴在大路上,内容也是批评等级制、不民主这些问题。

  当时,延安物资匮乏,对领导干部给予适当的物质照顾是合理的,作为知识分子干部应该理解;而个别不合理的地方,广大青年干部提意见也是可以的。但是,延安的干部来自五湖四海,当时延安的新老干部之间,根据地党组织与来自敌后国统区的地下党组织之间、工农干部同知识分子干部之间、本地干部与外来干部之间存在着一些矛盾。青年知识分子干部一提意见,有些老干部却产生猜疑,认为是冲着共产党来的,是反对党的领导。当时作为毛泽东的秘书的胡乔木给王实味写信,批评他“文章里充满了对领导者的敌意,并挑动一般同志鸣鼓而攻之的情绪,这无论是政治家、艺术家,只要是党员,都是绝对不容许的”。提醒他要注意提意见的立场和方法,不要走偏。

  再如《解放日报》文艺栏曾登过一篇作家马加写的小说《间隔》。小说写了一个老干部、游击队长喜欢一个从城市来的女学生。但他那种简单、纯朴、粗鲁的爱使这位女学生害怕,他们中间有很大的间隔。这篇小说引起老干部的不满,编辑部作检查,在整风中一再受批评。

  诸如此类都产生了矛盾。

  青年知识分子中的极端民主化和自由主义倾向,引起了中央的极大重视,并对这一倾向作了过于严重的估计,认为“小资产阶级的歪风,影响很广,如果不首先加以端正,就不可能把整风运动纳入正路。因此,在一段时间内,整风矛头首先对准了青年知识分子中的这股歪风”。

  王实味写作《野百合花》、《政治、艺术家》等杂文,带头反对院长,主张全院大会民主选举,成为了批判的靶子。

  1942年6-7月,中央研究院等单位召开揭发批判王实味大会。会上有人揭发王实味讲过“斯大林人性不可爱”、“拉狄克是一个可爱的人”、“中国大革命的失败,共产国际应负责”、“苏联对于季诺维也夫叛国案的审判是可以怀疑的”、“托派理论有些地方是正确的”等当时被认为是大逆不道的话。加上过去王实味又曾与托派分子有过交往,在康生的插手下,没有任何真凭实据,王实味被扣上了三顶大帽子:“反革命托派奸细分子”、“暗藏的国民党探子、特务”、“反党五人集团成员”,被开除党籍,被捕入狱。

  这是把思想问题上升为政治问题的典型范例。

  最无辜的还是成全、王里夫妇和潘芳、宗铮夫妇。王里、宗铮是复旦大学的校友,在延安有来往,而王里1936年初在南京时认识王实味,王实味与宗铮夫妇是近邻,彼此有些接触而已,他们却因此和王实味一起被打成“五人反党集团”。

  王实味事件的发生,进一步影响了党中央关于整风指导思想的变化。

  1942年4月,康生向毛泽东汇报,情报显示,蒋介石正乘机而动,准备从军事进攻和内部破坏并举,搞垮中共;而且5月以来,国民党赞扬知识分子的自由主义倾向,并利用党内自由主义乘机开展特务活动。

  40年代,国民党一再制造反共事件。中共中央主张:“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要反对。”毛泽东听了汇报后表示:在学习和检查工作中,实行干部鉴定,对干部的思想和组织观念,实行审查工作;在审查工作中,发现反革命分子,加以清除,以巩固组织。

  6月19日,毛泽东在一次会议上说:现在的学习运动,已在中央研究院发现了王实味的托派问题,他是有组织地进行托派活动……中直、军委、边区机关干部中,知识分子有一半以上,我们要发现坏蛋,拯救好人。

  的确,在整风前和整风期间,陕甘宁边区发现了坏蛋——边区保卫部门破获了一些特务案件。

  当时著名的特务案件有“军统局汉中特务侦察训练班”一案。戴笠于1939年底在陕西汉中县陈家营村开办的一个特务训练班,两年左右训练了几百名特务,其中派往陕甘宁边区的有40多名。其主要任务,是打入我要害部门,刺探情报,进行破坏。不久,绝大多数人被我方查了出来,或秘密做了坦白交待。

  与此同时,敌占区的日本特务机关也向边区派遣了特务。

  负责肃反和安全工作的康生借此大肆宣传,说边区“特务如麻”。

  这个不实的情况,影响了毛泽东的认识和判断。1942年11月,毛泽东在西北局高干会议上宣布,整风不仅要弄清无产阶级与非无产阶级思想(半条心),而且要弄清革命与反革命(两条心),要注意反特斗争。于是,延安的中央机关和院校在12月开始审查干部的工作和反特务斗争。各单位发动每个干部写自传,反省思想,反省历史,调查社会关系。

  1943年4月3日,中共中央发布《关于继续开展整风运动的决定》(即有名的《四三决定》)。

  在对敌情错误估计的基础上,对整风的目标作了修改。《决定》规定:“整风的主要斗争目标,是纠正干部中的非无产阶级思想(封建阶级思想、资产阶级思想、小资产阶级思想)与肃清党内暗藏的反革命分子。”就是说,整风变为了审干和肃反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