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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眼前的这座山叫做凉山,横隔在安南和大明之间,也是安南的的第一座大山,偷走包袱的毛贼就逃进了这座深山之中。凉山崖高林深,藤蔓横生,方圆数百里,不见一点活人的踪迹。山林深处,古木遮天蔽日,隐藏着各样毒虫猛兽,更有恶鸮猛鸠的凄厉叫声,回荡在弥散的瘴气之间。白少烟就算多年缉凶,面对着如此险恶的野林,也不由得皱起眉头。

  那几个毛贼虽然跑得快,可是在这深林里穿行,留下的踪迹不少。白少烟循着这些踪迹,慢慢追上去,不知不觉间,竟然翻过了好几座山岭。

  又走一段路,隐隐约约听到人声,白少烟立刻放轻脚步,悄悄的摸过去,躲在大树后,探出半截身子仔细观察。

  远处是一块空旷地,零星散落着七八个茅屋。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正聚在一起,或坐或站,兴高采烈的说着话。他们中间放着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包袱,正是被偷走的行李。这伙人就是偷行李的那帮毛贼!

  只听其中一个瘦子一边翻着行李,一边兴高采烈道:“这回你们出去,总算是没白跑一趟,拿回来的东西真不少。”

  另一个人得意洋洋的说道:“我们在流云渡边上候了好几天,直到昨天,老李才从里边递出话来,说是来了几个外地人,包袱鼓鼓当当的,肯定有好货。不过那几个人身材魁梧,带的都有兵器,看起来不是好惹的,所以我们在夜里放火,引得他们去救火。我们却趁机到他们房里,得了这些包裹。”

  前边那个瘦子嘴上称赞:“李大哥真是厉害。”手里却一刻不停的翻包裹,把那衣服零碎翻得一地都是。忽然瞅见什么东西,大叫一声:“哎呀,好东西。”伸手一探,摸出亮晃晃的几块蒜条金来。旁边的人见了,都惊叫起来,围上来,伸手各拿一块,在手里摩挲个不停。

  白少烟一见,心中暗骂一声。这几块蒜条金是萧客生拿来送给素堙山的,没想到也被这活毛贼偷走。

  这伙人正吵闹着,忽然传来一声厉喝:“把东西放下!一个个的,把你们那副贪相都给我收起来!”这声音极其威严,这一伙毛贼立刻全都扔下手中的东西,都耸肩低头站在一边。

  从茅屋边上走来一个男子,一边呵斥这伙人,一边走过来,看看地下的东西,又将眼光在他们脸上扫一圈,道:“看到几块金子,就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看你们那一脸的痴相!大姐早就说过,不管得到什么东西,都要均分。你们这样子恶狼一样的抢,是不是把大姐的话全都扔到一边去了?”

  一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言语。前边的那个瘦子满脸堆笑,道:“阿虎哥,我们没想抢,就是凑过去看看。”原来这个人叫做阿虎。

  阿虎一横眼睛,瞪着那瘦子道:“你当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被我看见了,你就说不想,我要是没看见,你岂不是早就往怀里塞一块?”

  那瘦子被他这么一瞪眼,却也不害怕,笑嘻嘻道:“阿虎哥,你就会说笑。大姐再三说过,不管有多少东西,都是咱石九寨的。我哪敢不听?我就等着大姐来,分东西呢。”

  阿虎正要训斥这瘦子,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等我分东西呢?那我可就来分了。”

  阿虎和先前的那一群人齐齐转过身来,身后出现一个束着红发的女子,正向这边走来。红发女子一走过来,阿虎一群人都恭恭敬敬退在一旁。那女子高鼻梁,深眼窝,竟然是一副西洋面相。

  那女子走过来,蹲下将那些包袱检视一番,拍拍手站起来,对着面前的这伙人道:“这一票干得不错,这么多财物,够咱们寨子吃用几年了。功劳簿上可要给你们记上重重的一笔!”

  那瘦子连忙笑嘻嘻道:“都是大姐带着我们干得好,我们才有今天。大姐的功劳最大。”

  阿虎听到这话,瞪他一眼:“马屁精!就你会说话!”

  那瘦子这会儿也不怕他,回敬一眼,道:“咱们石九寨受官府追捕,差点就没了。要不是大姐带着我们躲进深山,咱们哪有今天?我说大姐的功劳最大,难道说错了?”

  那女子站直了身子,插着腰,笑着道:“你这张嘴这么会说,我看也是抹了油了。咱们寨子要吃也是吃一锅饭,要穿也是穿一条麻,功劳也全都是大家的,不分什么彼此。咱们干得多,吃的也就越好,穿的也就越好。”

  那瘦子又抢道:“大姐说的对,大姐说得对。”

  阿虎免不了又是一脸不屑,瘦子还是不甚在意,将眉毛一挑,得意洋洋。

  那女子继续道:“咱们现在就将这些东西分给寨子里的所有人。金子另外留下,改天,我和阿虎下山,将金子换些粮食衣物上来。”

  一群人都欢呼起来,兴高采烈的摆弄起包袱里的财物。

  白少烟悄悄观察到这会儿,已经将这伙人的底细摸了个八九分。这寨子不过十来间茅屋,简陋稀疏,不是什么卧虎藏龙之地。而这一伙毛贼,衣衫褴褛,也不过是一伙山野小民,乌合之众。只有那红发女子,腰间束着一柄细剑,似乎懂些拳脚。不过就她一人,也不足为惧。

  大概估量了对手,白少烟心中就有了对策。于是从大树后现身,抽出腰间长刀,慢慢走过去。

  阿虎远远地看见一个手握长刀的人走过来,吃了一惊,连忙一指,惊叫道:“有人,有人!”

  一群人都停止了说笑,转过来看向白少烟。

  红发女子见白少烟手握长刀,一步一步逼过来,就知道事情不妙。低声向瘦子道:“赶快叫其他人躲好,不要出来。要是有什么异动,就立刻逃命。”瘦子得了话,一溜烟走了。

  红发女子交代了事情,便上前一步,摸着腰间的剑柄,大声道:“这位好汉从哪里来?到我寨子里有何贵干?”

  白少烟冷笑道:“一群毛贼,明知故问!”

  一句话,便让红发女子立刻猜到了白少烟的来路。眼前这人衣冠整肃,面色冷峻,这些包袱十有八九便是他的。自己的寨子深藏在深山里,不会有人知道。此人必定是一路尾随,到了这里。有这样的毅力,又看他一脸凶相,看起来是来者不善。

  红发女子示意身后的人躲开,道:“这位好汉先听我说。实不相瞒,我们是逃到山中的难民。只因为生活艰难,才到山下取些财物。如果无意间拿了这位好汉的东西,冒犯了阁下,我愿意将这些东西送回。”

  白少烟冷冷道:“你以为送回这些东西,就完了么?”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做了贼,就该受罚。今天,我就把你们这伙毛贼一网打尽,送押官府。”

  红发女子也不示弱,拔出腰间细剑,指着白少烟道:“你这汉子,跟你好好说话,你却满嘴大话。我警告你,不要欺人太甚!”

  白少烟见他手中剑是西洋细剑,哼一声道:“好个夷人!身为域外之人,也这么猖狂!就让我看看你本事如何!”提刀便扑了过去。

  眼见白少烟势如虎狼一般扑来,红发女子脚尖一点,急急后退,躲开这一扑,旋即剑尖一指,直刺白少烟。

  白少烟原以为此人不过粗通武艺,因此一上手便不留余地,想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手。不料这红发女子丝毫不慌,轻轻避过凶狠的攻势,反手打了上来。白少烟由此知道这女子不同一般,于是加了小心,仔细应对。

  红发女子用的是西洋剑术,进招技巧轻灵多变,与中土技法迥异。白少烟要进,红发女子就退,白少烟要让开一步,对方立刻就逼了上来。红发女子绵密的缠斗和眼花缭乱的剑术,竟然能与白少烟斗得不相上下。白少烟的刀法虽然刚猛凶悍,但是始终不能取胜。

  斗了几个来回,白少烟渐渐摸清红发女子的路数,此人虽然剑术精巧,然而毕竟是女流,力量终究不足,拼斗的时候,始终不敢以细剑猛击自己的长刀。算定了这一点,白少烟便瞅准机会,料定兵器相接的时刻,猛地挥出一刀,打在红发女子细剑之上。这一击力量非常大,红发女子几乎拿握不住手中细剑。白少烟抖动手腕,顺势回转长刀,用刀背狠狠地打在红发女子手腕,这一击,彻底将红发女子的细剑击飞。

  白少烟长刀一递,封住红发女子的喉咙,喝道:“还不束手就擒!”红发女子被白少烟制住,无计可施,只得站定。红发女子身后的人眼见他们的大姐在一招之内就被制住,惊叫起来,忍不住要上前。白少烟怒目一扫而过,道:“谁敢上前!”这些人只得停在原处。

  红发女子恨恨道:“没想到今日竟然栽到你的手里。”

  白少烟轻蔑一笑:“鸡鸣狗盗,逃得了一时,却终究要伏法!”说完,右手收刀,左手一伸,便要去擒她。

  就在这一瞬间,红发女子却忽然将手探向自己怀中。白少烟暗叫不好,便要伸手去挡她手臂。那女子却早已料定这一招,用一只手拦住白少烟,另一只手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只手铳,对着白少烟胸口便是一铳。

  白少烟来不及躲避,等听得铳响,心口一颤,万念俱灰,手中动作禁不住慢了下来。红发女子趁机上前一步,手指并拢,在白少烟项下猛地一击,白少烟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过了不知多久,白少烟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捆在一根柱子上,动弹不得。他叫苦不迭,追凶半辈子,今天却栽在了贼的手里。四下一打量,这是一间简陋的茅屋,阳光透过稀疏的房顶漏下来,照出屋子里或明或暗的摆设。几捆茅草,几只木凳,甚至还有半张破损的织机。就这些潦草陈旧的摆设,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白少烟使劲动动自己的身体,却没感到什么异样,身上似乎并无疼痛。白少烟心头泛起疑惑,先前自己明明挨了一铳,怎么会没有受伤?想到这里,白少烟不禁又恨自己大意,竟然被一介外邦女子擒获。回想起来,那红发女子剑术虽然平常,但韧性十足,无论进招还是退守,都很少漏出破绽。唯一的弱点便是力量不足,难以抵挡强攻。自己当时以兵器强击,一击取胜,以为已经将其制服。没想到这女子竟然藏有后招,用手铳偷袭,反败为胜。看似平淡无奇,却私留取胜之道,这女子果然是狡诈。白少烟长叹一口气,这次在异国他乡被一个夷人擒住,算是把自己半生的名声都毁了。

  正在长吁短叹,茅屋的旧柴门“吱呀”一声打开,进来一个人。白少烟抬头一看,是先前的那个瘦子。那瘦子见白少烟醒了,眉飞色舞的走过来,用手指戳着白少烟的肩膀,笑嘻嘻道:“你不是横么?还不是被我家大姐拿住了。这回,我看你怎么拿我们去报官?”

  白少烟怒目而视:“不要嚣张!你们一时得逞,也猖狂不了多久。等官兵已到,就将你们一网打尽!”

  那瘦子做一个鬼脸,道:“哎呦!你把我吓死了!你现在被我们擒在这里,已经是自身难保。你还这么横,想过自己能活着出去么?”

  白少烟“哼”一声,道:“我要是怕,我就不会寻到这里来!”

  瘦子双手叉在胸前,笑道:“嘴倒是硬。不过,你也不用跟我犟,我就是来看看你醒了没有,既然你都醒了,我就去报告我家大姐,让我家大姐来教训你。”说罢,转身出了茅屋。

  不到片刻,那红发女子果然来了。一见白少烟,便调笑道:“先前看你凶狠的很,现在还不是落在我的手心。”

  白少烟怒道:“我一时大意,遭了你的暗算,落到你的手里,无话可说。不过,你们这样偷鸡摸狗,劫人钱财,迟早要伏法。我就看你们猖狂到几时!”

  “你这人,一见面就要打打杀杀,现在被我擒住了,嘴上还不饶人。你煞气这么重,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不容易。”

  “对你们这些祸害百姓的家伙,用不着有什么好脸色。”

  “你不近人情,倒是硬气。但是,你不近人情,我却是个好人,不和你见识。”转身坐在身后的木凳上,继续道,“看你行事手段,倒不像是本地人,再看你这衣着打扮,我猜你是从大明来的吧?”

  “我从哪里来,与你何干!”

  “你若是安南本地人,我就不与你多废话。你要是从大明来,我倒可以跟你说说。”白少烟阴着脸,并不回答。

  红发女子也不管他愿不愿听,只顾自己说道:“你这人虽然凶狠,却不失正气,是个好人,只可惜太冲动,不听劝。现在,我来告诉你我们的来路,让你心里明明白白,免得为难了好人。我们本是凉山附近的农民,以种地打柴为生,虽然清苦,但也过得下去。只是官府赋税摊的太重,而且年年增加,让人苦不堪言。后来更是强征徭役,每户征一个男丁,去筑海船。如此横征暴敛,实在活不下去。村民要离乡谋生,官府却不许生民迁移,抓到逃乡的,便囚禁了老弱之人,将壮年人征发去做徭役。我们被逼无奈,只得到处躲藏。官府四处派人捉拿,我们只能逃到深山中。深山里缺吃少穿,我们下山拿些财物,也是为了活命。我们其实都是老实人,这位壮士为何一见我们,就如此凶恶,要赶尽杀绝?”

  白少烟“哼”一声道:“安南之事,我也略知一二,你把我当三岁小孩来骗?安南虽然不是什么上邦大国,倒也是一个国泰民安的地方。安南陈氏王庭也算是亲子爱民,其治下的子民也能过上熙和安乐的日子。你说被官府逼迫,简直是可笑。我看你们这一伙,根本就是藏匿山中偷人钱财的流民无赖。”

  “你也不必吹嘘,从你的话里,就知道你并不知道安南的事情。如今,安南早就不是陈氏的天下了。”

  “信口胡说,不是陈家天下,那你说是谁的天下?”

  “世事变迁,你却是一点也不知道。早前,陈氏王朝虽然名义上是安南国主,其实大权旁落,不过是个傀儡而已,朝廷大权被权臣胡季垣握在手里。胡季垣是朝廷重臣,功勋卓著,在朝廷里呼风唤雨,无人能制。去年腊月里,胡季垣忽然犯上,废了国君,自立为安南国主,随后又大开杀戒,将陈氏王族屠戮殆尽。这胡季垣贪得无厌,既然已经篡了皇位,就变本加厉的横征暴敛,大肆搜刮民财。我们老百姓实在是活不下去,才逃进深山。”

  “你就算说出花来,也难让人相信。你说你们是安南百姓,可是你红发碧眼,明明就是西洋人,这又怎么说?”

  “我自然是西洋人,可我身边的这些伙计都是安南人。”

  白少烟大笑:“你这话如何教人相信?”

  红发女子道:“我说的句句是实话,你要是肯听,自然知道我不是在说谎。”

  白少烟看着红发女子,道:“就算是实话,你为什么要把你的底细都透露给我?你想怎么样?”

  红发女子道:“我们都是穷苦百姓,被逼无奈才做了偷盗的勾当,但都是拿那些贪官恶绅的钱财,却从不对好人下手。我仔细盘问了我的伙计,又问了你这么多,确信你是大明之人,并非安南的恶官,因此有心放你一马。我愿意把财物送还给壮士,放你下山,但是你也不能泄露我们的行踪。我这样说,你觉得如何?”

  白少烟听到这里,觉得这些人似乎真如他们所说,不是罪大恶极之人,但是心中仍有顾虑,道:“你还了我的财物,偷盗别人的财物又该如何还?说到底,你们仍是作奸犯科之人,我怎能轻易向你们妥协?你说的这些,我不能答应。”

  “果然是个犟牛!”红发女子摇头笑笑,“那就怪不得我了,只能把你捆在这里了。”

  “你能把我捆到什么时候去?你干脆杀了我,也就绝了后患了。”

  “我要想杀你,先前那一铳早就取了你的性命,你早就成了荒山的野鬼了,还能活到现在?我向来不愿主动伤人,我的手铳只放了火药,没有塞铁丸,因此空有响声,却不能取人性命。我都手下留情了,你现在落在我的手里,还这么咄咄逼人,又是何必呢?”

  “不是我存心与你作对,只是自古天不留恶。你若有向善之心,就该洗心革面,趁早收手。”

  “官有官的活法,民有民的活法。如今,官能活,却不让我等小民活。我们种不了田,打不了鱼,若是让我们收了这手,你让我们怎么活?”

  “无论如何,总是不能作恶。”

  红发女子哈哈大笑:“我猜,你在大明也是个官宦,否则,怎么会说出这种可笑的话?你们官府里的人,不仅要活,还想活的体面,可我们,只管活,别的不管。”又起身道,“你既然听不进去我的话,那我也就犯不着跟你多说了。先把你捆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再送你走。”说完,也不再理会白少烟,开门便走了。

  红发女子一走,茅草屋又剩下白少烟孤零零的一个人。此刻的白少烟,被牢牢的捆在木桩上,动也动不了一下,心中可是苦到了极点。往日里,自己追凶,总是绑别人,而如今,反倒是自己被绑在这里,真是难堪。本想追回财物,没想到反倒被擒,耽误了行程。没了见面礼,也不知道师兄到了升龙,如何拜会素堙山。如果因为自己坏了大事,可真是无颜面对师兄。白少烟长吁短叹,无可奈何。

  太阳将要落山,茅屋门又开了,那瘦子进来,手里端了一碗菜汤,递到白少烟面前,道:“大姐交代,不要饿着你。来吧,我们的晚饭也分你一份,免得饿出病来,还要我们伺候你。”

  白少烟低头一看,这不过就是一碗野菜汤,清汤寡水,里边飘着些不知名的菜叶草根,可算是粗糙至极。可如今,自己被人擒住,已经是没得选,纵然有一万个不乐意,也得吃喝。就算逃跑,至少也有些力气。白少烟低头,一口气将那碗野菜汤喝完,那瘦子便收了碗,出了茅屋。

  到了第二日,还是那瘦子按时送饭,还是些野菜汤,白少烟也都一口气吃尽。后边几日仍是如此。白少烟要解手,那瘦子便唤阿虎来,两人解了白少烟腿上的绳子,小心服侍他,完了又死死的把他绑回去。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白少烟已是身心俱疲。一来饭食清素,捱不住饿,二来严严实实被捆了五六日,动弹不得,已是浑身酸痛,难以忍耐。来送饭的瘦子早看出了他难受,笑嘻嘻的问:“想通了没?只要你答应不泄露我们的行踪,我们就立刻放你下山。我们信你,你也要信我们。怎么样?”白少烟闭口不语。瘦子知道他犟,也就不理他,自己走了。

  白少烟嘴上虽然硬,可心里边也犹豫起来。常言道,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被捆在这里,颜面尽失,这些人已经答应放自己一马,何不答应了他们,信守承诺,隐瞒这些人的行踪,自己也就免受这苦。再者,自己虽然不信这些人是贫苦流民,可是退一步讲,就算是他们做了些小偷小摸的事,也并非十恶不赦,犯不着和他们死扛。如果自己在这里有个闪失,自己吃亏不说,还误了师兄的大事,自己的徒弟陈仙奇的复仇之事势必也受牵连。

  白少烟思来想去,就想要松口。可是话一到喉间,立刻胸中血气翻涌,又禁不住生生咽下去。自己纵横江湖半生,从未向恶人低头,又怎能在这里向他们服软?就算别人不笑话,自己都觉得脸上无光。索性硬到底,看他们能怎么样!拖下去,总会有脱身之计。于是打定主意,死扛下去,不作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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