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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这天正午,白少烟正耷拉着脑袋,浑浑噩噩的不知所想。柴门忽然被撞开,白少烟受惊,抬头一看,是那个送饭的瘦子。只是这次,瘦子手上拿的却不是野菜汤,而是白少烟的佩刀,身上更背着白少烟等人丢失的包袱。白少烟正在揣摩他的来意,那瘦子狠狠地瞪白少烟一眼,道:“算你好运气,我们大姐发善心,要放了你,你赶紧走吧。”说着,就上来解绳子。

  白少烟见这事蹊跷,便问瘦子为何忽然放自己走?那瘦子也不答话,埋头解绳子,遇到解不开的疙瘩,便直接拿刀割。白少烟皱眉,仔细思量其中原因。忽然听到外边脚步声嘈杂,有很多人急匆匆的走过。白少烟猜测,他们多半是要离开此地。可是,好好地为什么要如此匆忙的离开,还不愿带上自己这个累赘?白少烟猛省:一定是有官兵追来,他们才要赶快逃走。想到这里,白少烟心中就暗暗有了对策。

  此时,身上的绳索已经被解开大半。连日的捆绑,白少烟双腿已经浮肿,难以站立。等绳索全部解开,白少烟立刻支撑不住,瘫倒下去,只得用手撑住,弓着身子,才能勉强半蹲着。瘦子开始还挺忌惮,现在看白少烟如此虚弱,也放下心,把佩刀和包袱往白少烟面前一扔,道:“绳子也给你解开了,别磨蹭了,赶紧走吧。”说完,转身要出门。

  白少烟艰难的直起半截身子,用力说道:“且慢,我的脚被绳子绊住,动不了,你来帮我一把。”

  那瘦子不耐烦道:“自己动手,我还有其他事。”转身就去推门。

  白少烟咽口气,道:“我浑身无力,实在动不了,千万来帮我一把。”

  那瘦子转身看看,白少烟正匍匐在地上,脸上血色全无。瘦子皱眉,叹口气道:“真是麻烦。”便上前,来替白少烟解脚上的绳索。

  那瘦子蹲下,把脸凑上去,正要松手解绳子,白少烟摸到佩刀,深吸一口气,掉转刀口,将刀头狠狠地砸向瘦子的背,那瘦子闷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白少烟打晕瘦子,便仰面躺倒,闭眼歇息歇息。过了半晌,才觉得有些力气,勉强爬起来,用绳子将瘦子捆好,拖到茅屋角落,自己却拿了刀和包袱,出门查看情况。

  四下一打探,才发现这十来间茅屋空空如也,看来,所有人已经全部走完了。白少烟这才长舒一口气,倚着茅屋坐下歇息。

  忽然,远处丛林里窸窸窣窣,似是有人出没。白少烟连忙隐在茅屋背后,手摸到腰间长刀,盯着树丛,要看看来人是谁。

  树丛散开,慢慢走出来十几个手拿刀牌勾网的大汉。这些人衣着整肃,兵刃齐备,不像一般江湖闲人。树丛中又走出几匹马,马上端坐着几个戴高冠c披软甲的人,其中一人手中擎着一杆小旗,旗上写着一个“捕”字。

  看到这,白少烟便知道了他们的来历:这些人十有八九便是安南的官兵。而前边红发女子一伙必然是早早望见官兵来袭,才匆匆逃离。

  白少烟一阵欣喜,从茅屋后走出来,向这些人喊到:“在下大明游士白少烟,敢问尊驾等人可是安南官差?”白少烟一现身,对面的那些人立刻靠过来几个人,将白少烟四面围定。马上有一人,面色青黑,一口浓密的落腮胡须,打量着白少烟道:“不错,我们是安南剿匪官差,到此地剿灭山贼。你既然是大明一介游士,为何不在大明呆着,到我安南这密林深处做什么?”

  白少烟答道:“我到安南来拜访朋友,却不提防山贼偷了我的包袱。我一路追踪到此,没想到在这里碰见各位官爷。”

  那黑脸长胡子的人一边揣摩着白少烟的来路,一边问道:“既然你是追踪山贼到此,可曾见到山贼?”

  “我同那伙山贼交过手,他们领头的是个红发洋夷,有些功夫。现在,这伙山贼已经逃走,不过,我擒住了一个,正绑在后边的茅屋中。”

  黑脸长胡子的人一听,立刻招手,叫人到茅屋里搜索。几个兵丁立刻到后边去,不到片刻,就将先前捆绑的结结实实的瘦子拖了出来,扔到马前。黑脸长胡子的人一见那瘦子,便哈哈大笑,端坐在马上,用手指着那瘦子道:“豆三儿,你跑了小半年,最后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里。如今你五花大绑的躺在我面前,我看你还能跑到哪去?”白少烟先前一直不知道这瘦子的名字,现在才知道叫豆三儿。

  豆三儿早已经醒来,此刻挣扎着直起身子,顶撞道:“你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黑皮鬼,老子今天不跑了,就看你能把我咋样?”又看见白少烟,更是怒骂,“你这个没义气的野汉子。大姐就算大难临头,也要发善心,要让我来放了你,你倒把我绑了,天下没见过你这号忘恩负义的家伙。”这几句戳在了白少烟的心窝,让白少烟不得不低下头。

  那黑汉子轻蔑的瞅着豆三儿:“你都要成了我的刀下鬼了,还在这嘴硬。我也不跟你废话,那傅鸾雨跑哪去了?你说出来,我就饶了你的小命。”白少烟这才知道,前边那个红发洋夷叫做傅鸾雨。

  豆三儿梗着脖子道:“想让我出卖我家大姐,门都没有!有能耐你自己找去!”

  那黑汉子叫声“有种!”,却向身边一个刀斧手挥手:“杀了他。”白少烟没料到这个黑汉子这么果断的要杀人,连忙喊道:“大人不可鲁莽!他只是小偷小摸,不该受死。”

  那黑汉子瞅白少烟一眼:“你算哪根葱?敢在本大爷面前大呼小叫!”白少烟还要争辩,那黑汉子不耐烦的一挥手,白少烟周围的几个兵丁立刻上前,将手中的长枪递向白少烟的咽喉,彻底把他钳制住。白少烟却仍不住口,向那黑汉子道:“大人,请留他一条性命。”

  黑汉子高坐马上,并不理睬白少烟。刀斧手已经上前,一手提着豆三儿的衣服后领,将他按翻,一手高举大刀,就要行刑。

  白少烟心头一紧,正要大喊“住手”。这当口,豆三儿却忽然缩成一团,连声讨饶,刀斧手也就住了手。黑汉子在马上哈哈大笑,指着豆三儿道:“还不是贪生怕死!怎么,现在想说了?”

  豆三儿嗫嚅道:“我家大姐有一个隐秘的藏匿地方,我这就告诉大人,请大人饶了我。”接着又说了几句,可是声音太小,别人不能听的清楚。

  黑汉子下了马,上前揪着豆三儿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面前:“咕咕囔囔说的什么?再给我仔仔细细说一遍!”

  豆三儿半张着嘴,似乎要说什么。黑汉子凝神准备听,豆三儿却忽然“呸”的一口,朝黑汉子唾去。黑汉子后退不迭,可是仍然没有躲过去,被唾了一脸口水。

  豆三儿坐在地上大骂:“你个黑脸黑心的刽子手,还想知道我家大姐的行踪,做梦吧你!我唾你一脸,让你也知道我的厉害。”

  黑汉子万没想到自己被这样羞辱,恼羞成怒,大叫:“妈的,你找死。”一把抢过身边刀斧手的长刀,直捅豆三儿的心窝。豆三儿连一个声响都没发出,便倒了下去。尸体摔在地上,喷涌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白少烟眼见惨案发生在自己的眼前,已是惊骇的难以言语。自己虽然手刃过许多人,在白露山也大开杀戒,但那是面对大奸大恶之人,心中仇恨所激。而面对罪不至死之人,自己也必然留有余地,不会下狠手。可如今,豆三儿说到底也不过是普通小贼而已,纵然有过,也应该是投进狱中,绝不至于有性命之刑。但这黑汉子不问缘由便一刀取了豆三儿的性命,这可令白少烟无法安心。

  白少烟忍不住道:“大人为何如此暴虐!他就算罪过再大,也罪不至死。你却将他当场斩杀,大人眼中可有王法?”

  黑汉子杀了豆三儿,怒气仍然没有消,听白少烟这么顶撞,更是恼怒,把沾满鲜血的刀向白少烟一指:“你这浪荡野鬼,跟本大爷叨叨什么?惹怒了本大爷,连你一块宰了,当成流匪一块送了官府。”

  白少烟听他这么一吼,眉头一皱,终于知道这些人虽然是官差,却暴虐狠毒,比那些土匪流盗好不到哪去。反倒是先前傅鸾雨等人,虽然手脚不干净,但是有仁有义,不失为良善之辈。看来,傅鸾雨等人的话倒似不假,他们的确是逃难出来的流民,反倒是这些官差狠如虎狼,不是好人。这时再看看血泊中的豆三儿,白少烟心头涌上一丝愧疚。自己一时糊涂,竟然白白断送一条好人性命。

  黑汉子看白少烟皱眉不语,心中不快,喝道:“那汉子,你愣什么?胆敢藐视本大爷!”

  白少烟听到断喝,便要拱手答话,却不提防腰间仓促绑着的包袱掉在地上。才要伸手去捡,可是包袱内那蒜条金已经露了些边角出来。

  黑汉子眼尖,早看到那金晃晃的点点耀眼之物,立刻喊道:“那包袱里装的什么!给我拿过来!”白少烟身边的几个兵丁一听喝令,立刻上前,不由分说便抢过包袱,送到黑汉子面前。

  黑汉子起先看到若隐若现的那几块黄,就已经眼睛发直,等拿到包袱,打开一看,亮晃晃的几块蒜条金赫然出现在眼前。这让他高兴地心都要跳出胸膛来,眼睛几乎都要眯成一条缝,嘴角更是止不住的咧开大笑。他来回的摩挲着那几条金子,全然忘了周围还有这么多人。

  白少烟看这人见财露笑的丑样,就知道遇到了一个贪财鬼。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这回,师兄的这几块蒜条金怕是难保了。

  果不其然,那黑汉子赏玩半晌,把包袱拢起来收好,顺手就往自己的腰间一系,又歪着头想想,盯着白少烟,问道:“你这野汉子,怎么会有这么多财宝?”

  白少烟看到他把包袱系到自己的腰间,就知道不妙,等他话音一落,立刻道:“大人明鉴,这是小人随身之物。前者被山贼所盗,我一路追踪至此,才将此物夺回。请大人念在小人辗转之苦上,将包袱还给小人,小人感激不尽。”

  黑汉子听完这话,立刻拉下脸来,骂道:“胡说八道!这荒山野岭的,你孤身一人,腰里揣着些黄白之物,一看就不是什么良民善人!到底什么来头,你快快招了吧。”

  白少烟见黑汉子变脸这么快,知道要出事,心中提防着,嘴上却仍然说道:“大人误会了,我确实是大明的游士,来到安南只为拜访老友,包袱里的东西是送给友人的见面礼。”

  黑汉子嚷道:“简直是胡扯!我看你根本就是山贼,却冒充什么异邦人。这包袱里的东西,八成就是打劫来的赃物。来人,把这家伙给我捉住带回去!”旁边的兵丁闻言就要动手,白少烟却早拔出刀来,将身边兵丁的枪棒格住,脚步轻动,一进一退,便打翻面前几人,退后几丈远,脱开了兵丁的包围。

  黑汉子自打一开始就不把白少烟放在眼里,只以为是个不相干的路人,却没想到白少烟举手之间就脱身,竟然是个练家子。黑汉子大叫:“都给我上,抓住他!”周围的兵丁闻言,一起拥上,要抓白少烟。

  白少烟方才在动手前,就在心中盘算,要夺回自己的包袱,严惩这一伙恶人。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此番和师兄等人来安南,是请素堙山将军帮忙,以求协助追查连环血案,不同以往自己独自在外追凶。眼前这一伙人是安南官差,若是动起手来,伤了他们性命,将来闹到素堙山将军那里去,不但面子上说不过去,恐怕也会误了大事。他们毕竟是官差,逃不到哪去,那几块蒜条金,就算现在被他们拿去吞了,日后禀明素堙山将军,不愁拿不回来。眼下最好不与他们纠缠,先去升龙找到师兄再说。

  拿定了主意,白少烟便抽身而走,向树林深处逃去。那黑汉子一看白少烟要走,连忙招呼人马上去拿人,可这些武艺稀松的兵丁,哪有抓住白少烟的本事?还不等他们追几步,白少烟早已经足尖生风,几起几落,消失在山林中,这些兵丁只得收了兵器回来。黑汉子白得了金子,喜不自胜,既然追不上人,就懒得再去管,便招呼了手下人,一伙人下山去。

  白少烟脱身进了山林,跑了许久,却难辨方向。登高远望,辨明了山势河流的走向,就顺着山脊,向东南方平坦地方走去。走了一阵,天快要黑了,白少烟便要找栖身之所。可是山中藤树缠绕,山石崎岖,找了半天,连个平坦的地方都寻不到,只好沿着山涧溪流一步步向山下走去。

  太阳越来越低,就快隐没在山头。山林中光影黯淡,深浅难辨,已是晚林时分。前几日连困带饿的囚禁,本就十分难受了,现在又高高低低走了这么一阵,更加身心俱疲。白少烟寻到一个山涧边,坐下喝口水,解解乏。

  白少烟正低头喝水,却听见身后树叶抖动之声,白少烟心知不妙,拔刀转身,看到树林暗处,隐隐绰绰有人影闪过。白少烟挺起长刀,指向林间,大喝一声:“什么人鬼鬼祟祟!还不赶快现身!”

  树林里慢慢走出十来个人,为首一人,深眼红发,腰间带着一把西洋细剑,正是傅鸾雨,其身后则是阿虎等人。白少烟此刻又见傅鸾雨,又惊又愧。吃惊的是,百里绵延的大山密林深处,竟然和她再次见面。而惭愧的是,豆三儿解救自己,却被自己打翻,随即被人所杀。这条性命虽然不是送在自己手里,却和自己脱不了干系,现在见到傅鸾雨,可真是难以交代。

  傅鸾雨在离白少烟两三丈的地方站定,警惕的望着白少烟,冷冷的说一句:“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白少烟听她这么一说,慌忙收了长刀,拱手道:“女侠深明大义,将我释放,我才得以脱身,在此谢过。”

  傅鸾雨将他上下打量,问:“你既然已经脱身,却为何不见豆三儿?”

  听到这话,白少烟心中一紧,额头上禁不住渗出汗来,实在不知道如何向傅鸾雨答话。

  他这样踟蹰着。傅鸾雨已经察觉到不妙,紧逼一步,喝问:“说!豆三儿在哪?”

  白少烟无奈,只得老老实实将前边的事讲给她听,说明豆三儿是先被自己击倒,又被随后而来的黑汉子杀害。

  等白少烟讲完,阿虎已经暴跳如雷,嘴里骂骂咧咧,撵到前边来,抬手就是一拳,将白少烟打的连退几步。傅鸾雨连声喝止,阿虎不听,仍然攥起拳没头没脑的打过去。傅鸾雨断喝一声,阿虎才忿忿不平的停了手。

  傅鸾雨虽然喝止了阿虎,但是也抽出腰间细剑,指着白少烟,心怀激愤的说道:“豆三儿放了你,你不念报恩,反而将他捆住,让他命丧朝廷昏官之手,你自己说,你对得起你的良心么!”

  白少烟早已满怀愧疚,所以刚才阿虎冲上来揍他的时候,他硬扛了下来。此刻面对傅鸾雨的逼问,他没法逃避,只得道:“我当时只觉得你们是山贼,因此始终对你们存有戒心。直到后来,那黑汉子到了寨中,贪婪凶狠出乎我的意料,反倒是豆三儿,忠贞磊落超过常人,我才有所悔悟,知道自己误辨了好坏。可是,那黑汉子突然间就动手杀掉了豆三儿,我根本来不及阻止。豆三儿横死,我确实于心有愧,”

  傅鸾雨怒道:“你送了一个好人的命,单单就是有愧么!”随着话音,手中细剑已经刺了出去。白少烟看见剑锋破空而来,本要闪躲,但是自己心念芜杂,犹疑不定,身子竟然丝毫未动。只听“嗤”一声,细剑刺进白少烟肩头,穿透身体,从背后现出剑尖来。白少烟咬牙受了这一剑,手搭上肩头,痛苦的蹲了下去,脸色难看之极。肩头慢慢渗出鲜血来,渗透衣衫,将衣服慢慢染红。

  傅鸾雨抽回剑,鲜血顺着剑尖一点点滴下去。她将带血的剑指向白少烟,问道:“你以为挨了一剑,就能抵得了豆三儿的命么?”

  此话一出,阿虎在傅鸾雨身后大声叫道:“大姐,跟他废什么话,杀了他!为豆三儿报仇。”后边数十个衣衫褴褛的人也都振臂高呼“杀了他”。群情激奋,可傅鸾雨却并没有什么异动,只是再一次喝问:“你现在说,豆三儿冤死的性命怎么办?”

  “豆三儿的死,我的确逃不了干系。女侠心中有恨,尽管朝我撒。”白少烟喘着气,慢慢站起来,眼睛看着傅鸾雨,继续道,“白某在大明行走江湖多年,深知善恶有报的道理。豆三儿之死,乃是那黑汉子所为。白某在此向女侠立誓,一定会手刃那黑汉子,用那恶人的项上人头,为豆三儿雪恨。若是白某食言,这条性命便由女侠处置。”白少烟这一席话掷地有声,把傅鸾雨身后众人全都镇住。阿虎等人都静了下来,齐刷刷看向傅鸾雨,要听她的吩咐。

  傅鸾雨将细剑收回腰间,盯着白少烟道:“看你也是个知大义,明事理的人,却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的话,非要错认黑白?”

  “你们偷窃他人财物,让我不得不起疑心。再者,你是个异邦之人,却说自己是当地人的首领,这也让我难以信服。”

  “偷盗财物,已经向你说明,是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至于,我这个异邦人,是如何成为当地人的首领,说来可就话长了。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也让你知道的明明白白。”便把自己的来历从头一一讲来。

  傅鸾雨本是西洋弗朗机人,自幼孤苦,整天在码头上忙碌求生。年纪稍长,便常随商船出海。三年前,随商船到了东方。船至南洋,要到升龙装卸货物,没想到,行至富良江上,遇到滔天风浪,整条船沉到江心,船员也悉数殒命江水中。傅鸾雨抱着浮木,漂流到岸边,捡回一条性命。凉山下石九寨村民到江边取水,见到奄奄一息的傅鸾雨,便将其带回寨中。寨里的农民不因她是异邦人而嫌弃,反而悉心照料,当做亲人一般看待。傅鸾雨在异国他乡遭受大难,十分凄苦,如今受到这样的照料,自然感恩戴德,便为自己取了当地名字,自此便和石九寨村民生活在一起。后来,官府威逼,村民难以忍受。傅鸾雨自小精通西洋剑术,又善用西洋手铳,便带领村民奋起反抗,村民也因此称之为“大姐”,而江湖上的人都听说有异邦妇人,束着红发,领着流民对抗官府,便称其为“赤尾伯劳”。官府见激起民变,就增派人手镇压,大开杀伐,石九寨村民多有死伤,傅鸾雨只得领着她们逃入深山。白少烟前时遇到的黑汉子叫做裴大同,是官府镇压村民的刽子手,此人嗜杀贪功,是头一等的恶官。

  听完这些,白少烟才知道自己疑心太重,错怪了好人,又感佩于傅鸾雨的义气,便双手抱拳道:“阁下虽然是异邦之人,但是锄强扶弱,善恶分明,称得上是一位女侠。之前,是我愚钝,错怪了女侠。”

  白少烟傲骨铮铮,也让傅鸾雨暗暗称赞,便道:“你如此知节明义,也让我佩服。如今,你身上有伤,行动不便。我们的聚落就在不远处,不如先随我到寨中,把伤养好。”

  白少烟摇摇头:“行走江湖,哪有不受伤的?这点伤,算不得什么。我来安南,是有要事在身。到这山林中,也是为了追回行囊。可如今,行囊被恶官夺取,我也就不在此地多做停留。我要赶快下山,到升龙与师兄会合。”

  傅鸾雨还要挽留。白少烟坚决不肯,执意要下山。又道:“此番下山,一则手刃恶官,为豆三儿报仇,为石九寨村民雪恨;二则要夺回行囊。我今日留信诺与女侠,等到事成之日,再与女侠聚首。”说罢,忍着疼痛,向诸人拱手作别。

  傅鸾雨苦劝不住,只得应允。于是让阿虎等人先回山中,自己亲自送白少烟下山。两人寻到正路,一步步下山去。一路上,两人互相攀谈,知道了对方以前的侠义之行,惺惺相惜之情油然而生。将到山口,两人依依惜别。傅鸾雨指明去升龙的路,白少烟便循着路,向升龙而去。傅鸾雨在道口目送,直到白少烟走得远了,才返身回山。

  白少烟久在江湖行走,经历过许多厮杀,多有负伤之事,因此肩上的剑伤并未给他多大的不便。草草处理,虽然依旧疼痛,可是已经没了大碍,过几日便会复原。他从凉山下来,顺着大路,日夜兼程,不出几天,就到了升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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