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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三章 赴宴

  “将军,前方来信,”一道声音打破了营帐中的寂静。

  尉迟慕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微微地抬起头,冷声道,“说。”

  前来报信的将士被这么一盯,顿时有些腿脚发软,险些跪下,“北冥非夜放话说,想设宴招待将军。只要将军赴约,便留裴副将一命。”

  “哦?”尉迟慕眼睛微眯,从中透露出些许危险的光芒,“众位将领觉得如何?”

  话音刚落,便有一人走上前,沉声道,“将军,属下以为不可。这北冥非夜设的定是鸿门宴,危机四伏,居心叵测,还望将军三思。”

  “将军,”那人刚说完,便有另一人开口道,“属下倒是觉得,可以赴宴。一来英雄相惜,北冥非夜不见得就是想加害于将军,二来”

  “二你妈!张三,你他妈还没睡醒吧?居然要把将军往狼窝里推?”

  被点名的男子脸上的神情一顿,继而涨红了脸扬声道,“放你娘的屁!胡二,你这个大老粗,你懂什么?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解决的问题,在你这种一根筋的兵蛋蛋眼里才需要用武力解决!”

  “我呸!”胡二往地上啐了口痰,“依我看,你他娘的就是那个叛徒!”

  张三闻言,神情更加疯狂,“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挑拨离间!那裴秀是裴老将军的亲孙,是裴家的独苗,看在裴老将军对你我的情份上,咱们能见死不救吗?!再者,你他妈懂个屁!”

  眼见着两人就要吵起来,尉迟慕眉头微皱,“吵什么?吵能解决问题?”呵斥过两人后,他又转头向前来汇报的士兵道,“北冥非夜可说是什么时候?”

  “将军!”尉迟慕的话音刚落,他身侧的将士们皆是一愣,相继急急地喊道。

  一个凌厉的目光扫去,尉迟慕又问,“何时赴宴?”

  那士兵不可思议地望了一眼尉迟慕,继而结结巴巴地道,“明明日午时。”

  “嗯。”尉迟慕闻言应了一声,随即走到沙盘前,沉声道,“明日午时,全军警备,没我命令,任何人不得私自踏出漠水防线一步。”

  此命令一出,众人的脸色皆是一僵,良久才沉声应道,“是!”

  然而相反方向的另一个营帐中,其中的气氛却是与南国军中大不相同。莺歌燕舞,觥筹交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糜烂的气息。坐在其中的众多将领们酌着酒,一双双眼睛黏在舞女们裸露的肌肤上,姣好的面容上。唯有坐在上位的那个人自顾自地吃菜喝酒,还有他身侧的一个男子面无表情。

  “裴副将,别这么拘束,虽然你不请自来,但是既然来了就是客,”为首的男子食指交错放在唇前,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扬勾出些许笑意,但是若仔细瞧去,那笑意却并不及眼底,“来瞧瞧我们北方的歌舞,再尝尝这酒菜,合不合你的口味。”男人说着睨着眸子望向身侧的男子。

  那人手上戴着锁链,离近了看嘴角还带着些许淤青,此人正是裴秀。

  裴秀面无表情,冷冷地开口,“多谢北冥王爷的好意。”眼前这个容貌邪魅的男子便是北冥非夜。裴秀心中恨恨,连带着眼神中都夹杂了些许冰冷的恨意。

  被这般看着,北冥非夜却无动于衷,伸手捏起桌上的一颗滴水葡萄,悠然地放入口中,闲闲地道,“我想,你应该是有什么事误会了。裴老将军要是知道你因为这个误会通敌卖国,会不会无法瞑目啊。”

  “住口!”听闻男人提起自己逝去的祖父,裴秀的眼中闪过一丝猩红,“你有什么资格提起他!你这个恶魔,杀人狂!”

  伸手挖了挖耳朵,北冥非夜歪了歪头,略作遗憾地摇了摇头,“你若还没冷静的话,我们便没有谈的必要了。阿鸠,将裴副将带下去,让他好好冷静冷静。”

  话音刚落,一个九尺高的壮汉从营帐外走进,朝着北冥非夜行了一个礼后,右手一伸,将裴秀提至半空,随即带离了营帐。裴秀刚一离开,北冥非夜的脸色就冷了下去,“吵死了。”

  三个字刚一吐出,营帐中的气氛明显一凝,一曲尚完,那些舞女的动作就生生地顿在原地,神色惊慌。北国谁人不知,北冥非夜性情无常,听闻他这么说,一众莺莺燕燕皆是匍匐在地,唯唯诺诺地大气都不敢出。一旁仍然沉浸在宴会的气氛中的将领们也是为之一怔,大气都不敢出。

  将所有人的神情收入眼底,北冥非夜剑眉微挑,继而露出一个邪邪地笑意,“都愣着干嘛?吃菜啊,喝酒啊,本王敬你们一杯。”说罢他伸手端起桌前的酒杯,遥遥地向在座的将领们举杯。

  见状,四下里的众将士们也皆是举杯,仰头饮尽杯中的酒水。可是就在下一秒,他们却望见北冥非夜唇边的笑意越发得深了,他手腕微转,将酒杯中的酒洒在了地上,“哎呀,这酒洒了,来个人重新给本王添上吧。”

  说着,他手指在半空中绕了一圈,落在距他三步之远的一个舞女身上,“就你来吧,眉间点了梅印的那个。”

  那被点到的舞女娇躯一震,倏地抬头,一双杏眸中满是不知所措,愣了两秒后,她立刻从地上站起,低着头来到尉迟慕的身边,颤巍巍地伸出手取过桌上的酒壶,对准了北冥非夜指间的羊脂凝玉杯,清澈的酒液倾倒而出。她心跳如擂鼓,一声一声合着喘息声。

  “你好像很紧张啊。”就在这时,北冥非夜扭过头来,深深地望着眼前的舞女,“放轻松点,不然这酒若是又洒了,本王会生气的。”

  然而他话音刚落,那舞女像是应了他的话一般,手中一个不稳,那酒便顺着另一个角度倾洒而出,下一秒,那个舞女的脸色便瞬间阴暗下去,整个人都跌落在地。

  “嗯”北冥非夜望着自己衣服上的水渍,摇了摇头,“我都说了,我会生气的。”说罢,他摆了摆手,“带下去吧。本王不想再看见她。”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壮汉走出,将那舞女拖出了营帐。见状,帐中的将领们眼皮皆是一跳,不敢多言。

  “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们好自为之。”北冥非夜半眯着眸子,环视了一周后,起身离开了营帐。

  一路向北,北冥非夜来到了一间屋子中,屋中的光线昏暗,放了一个装满了水的水缸,此时裴秀便被浸在那水中。

  十月底的北疆,气温已经降到了让人觉得寒冷的地步,再被冷水这么一泡,冷意便让人越发地受不住。在冷水中泡了约半个时辰,裴秀便有些发抖起来,此时见到北冥非夜,他更是全身发冷。

  “冷静下来了吗?”北冥非夜望着仍然泡在水中的裴秀,勾唇一笑,“冷静下来的话,本王便给你说个故事。”

  “故事发生在上个月,地点也是在这里,也是我在此处,但缸里的那个人不是你裴秀,而是那个战死沙场,受你们南国人赞颂或唾弃的裴老将军。”

  最后那四字一出,裴秀的眼神立刻变的凌厉起来,北冥非夜无动于衷地望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很好奇,你祖父既然是在战场上死的,怎么会出现在我这里?”男人话锋一转,眼中露出了些许杀意,“因为啊,致你祖父于死地的,本就不是我,而是你们所效忠的那个人啊。”

  “满口胡言!”裴秀终是忍不住出声反驳道,“祖父一心为国,戎马一生立下赫赫战功,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

  闻言,北冥非夜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在你眼中,那是一心为国,可是在那个人眼中,权倾朝臣,那便是留不得了。”

  裴秀浑身一震,望向北冥非夜的眼中带了震惊与疑惑。

  “我和你说这些,不过是良心发现罢了。至于你,过不久便会有人来赎你。”北冥非夜挑眉望他,“我说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说完他转身便走,留下裴秀一个人发愣。

  翌日,当北漠的太阳散发着温热,缓缓升上人的头顶时,南国的军营方向缓缓地现出一人一马的轮廓。

  “报!阵前出现一人,好像是南国的信陵王。”

  北冥非夜半躺在卧榻上,听闻小兵来报,他懒懒地起身,整了整衣衫后,露出一个邪邪的笑,“贵客来了,还不快迎?”

  “是!”

  尉迟慕骑着马,眼见离北军的阵营越来越近,他的心中也越是警惕。当他离目的地只剩几步之遥时,忽地北军中传来一阵嘈杂声,只见身着盔甲的北军迅速列队,搭弓张箭,直直地对着他。

  锋利的剪头在日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晃眼,胯下的马儿由于主人迟迟没有动静,而不安地打着响鼻,尉迟慕不由地半眯起眸子,望向主帐的方向。

  僵持了良久后,军队的后方忽地传来一阵拍掌声,紧接着,士兵侧身,让出一人可通过的道路,一个人缓缓上前,“信陵王果然好气魄,也够守时守约,更是个重情义之人。”

  “人呢?”尉迟慕眉头微蹙。

  然而北冥非夜却是负手微微侧过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莫急,还请帐中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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