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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马狂歌》正文 第七章 孝郎不孝公子怒,埋骨之地有奇遇

  众人皆惊,无不流露出贪婪的目光,他们都认出,那是一块金子。

  “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他是歹人吧,普通百姓谁能有金子?”老管家跌跌撞撞跳下河岸,理直气壮地说道,却没有留意到,少年的眼中,透出了寒芒。

  “小姐识字否?”陈木山几乎是咬着牙问道,米瑾瑜摇摇头,当她想起这少年应该是读过书的,暗地自卑,马上争辩道:“怎么了,不识字怎么了,识字了不起吗?说这个干吗?”

  “小姐若是不识字,那我给你念一念这石头上刻写的字。”陈木山蹲下身,一把抱起百斤左右的石头,呈在米家大小姐面前,忍着胸内涛涛烈火,朗诵道:“孝郎,父于遥首寻到金石一枚,遇兽而伤,难活,若有人能看到,万请转交,莫要吾儿送其老母出城,来世偿恩。”

  “孝郎?勇孝郎?不是勇石匠儿子吗?这人是勇石匠?”仆人中有人惊呼道。米瑾瑜也愣住了,勇石匠她也认识,给自己家做工,为人厚道,但儿子好吃懒做,嗜赌如命,以至于老石匠走路都不利索还要出来做工替儿子还赌债。她很同情老人,颇为照顾,后来却不知所踪了,她还问过底下人,大家含糊其辞没有说清,渐渐也就忘了。

  “孝郎,勇孝郎,哼,好名字啊!”陈木山剑眉直立,盯着说话的仆人问道:“他老母现在可还活着?”仆人被他眼神中迸发出的寒意吓了一跳,颤颤巍巍地回答:“勇石匠前年因做工砸伤腿以后,就被儿子送出了城,第二天就把自己老母亲也送出去了。”

  陈木山大喝一声,把怀里捧着的巨石连同那块金子甩到十几步远的河心,然后不发一语,解下行囊,把柴刀放在一边,小心翼翼把成堆的白骨放到那块青布上包裹起来,然后孤零零去到远处的一片草地,用刀挖了一个坑,安葬妥当,就地躺倒,望着星空发呆,嘴里一直呢喃“好一个柴把肉啊”。

  除了米家小姐,和站在远处观望的米洪,米家的家奴护卫对水中的金子的关心远胜于可怜的老石匠,奈何晋水太深,找是找不回来了,都悻悻散去。因为次日要早些赶路,留下五六名护卫放哨,其余都早早睡去,至于躺在地上的那个少年,自然没人过问。夜深了,篝火旁的护卫们百无聊赖,低声闲聊起来。

  “没看出来,那小子力气挺大啊。”

  “有什么了不起的,就那块石头,我能扔到河对岸去,就是可惜了那块金子,白白扔了。这人脑子有问题吧?”

  “你才有问题呢,留下也不是自己的,按理那是老爷的,一扔谁都得不着,真是坏透顶了。”

  “主人对他不错啊,听说给了三十枚青子玉呢,三十枚啊,怪不得金子说仍就扔。”

  “啥,那小子身上有三十枚青子玉?够买半个令名城了。”

  “天呐,就他,三十枚青子玉?咱这一路,才得一枚甲盖大小的金块,凭什么啊。”

  “主人太不公平。”

  几个人正聊着呢,护卫长忽然示意禁声,原来是老管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聊什么呢?”

  “没聊什么啊。”

  老管家板着脸问道:“我可是听到你们在说什么青子玉。”

  “没有没有。”护卫们矢口否认,不过护卫长却阴沉着脸,顿了一下说:“管家,主人真的把三十枚青子玉都给了那个臭小子?”

  老管家眼神闪烁了一下,笑着回答:“是啊,老奴亲自送过去的,还能有假?怎么,不服气了?”

  “当然不服,就那怂货,凭什么得那么多?”

  “对谁不服啊,是对主人不服还是对那小子不服?”老管家意味深长地问道,众人皆不作声了:“行了,主人的家财你们根本想不到有多少,主人愿意给谁就给谁,咱们这些当下人的,好好当狗就是了,瞎想什么。老奴要去睡了,明日就要进遥首山了,有没有命活下来还难说,想那么多干嘛。”

  说完,老管家就要走,护卫长连忙问道:“管家,都说遥首山有妖兽,是不是真的?”

  老管家挑了挑眉,站住脚步,看了看众人,低声地说:“真想知道?”

  大家纷纷点头,老管家几次欲言又止,犹豫半天,最后摇摇头低声道:“算了,不能说,说了就是对主人不忠,为人奴,命就是主人的。”

  看着老管家叹气离开,几名护卫糊涂了。

  “管家什么意思,到底有没有妖兽啊?”

  “老管家跟着主人走过一次遥首山,你看他害怕的样子,还用说吗,肯定是有啊。”

  护卫长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惊呼:“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有次喝酒的时候,老管家喝醉了,说过一嘴,当时我以为他是在吹牛呢,就没当真,看来是真的。”

  “他说什么了?”

  “他说,当年他和主人走遥首山的时候,也是带着几十个随从,最后就活下来他们俩,你们知道他俩是怎么活下来的吗?”护卫长艰难地咽了一下,用更低的声音说:“他俩用药把随从撂倒,喂了妖兽,才活下来的。”

  其余护卫都惊呆了,实在不敢相信,可想起平日里米洪霸道的性子,又不能不信。

  “所以,咱们不就是。。。。。。。”

  “嘘,都不要说了,如果苗头不对,咱走了便是。”护卫长悠悠地说,手下人却不买账:“凭什么一走了之,他对咱们不仁,咱们就对他不义,要不干脆抢了钱,老大你不是一直喜欢小姐吗,索性就。。。。。。”手下没有说完,脸上却满是邪淫之色。

  “闭嘴!此事莫要再提,否则别怪老子不留情面。”护卫长严厉地喝止住了手下,一场阴谋似乎就在这黑漆漆的夜色中悄然升起又悄然消失。

  天为被,地为毯,陈木山早已记不清,有多少个日月是这样度过,近在眼前的暖帐和汾梁庄里的人家从来都不是属于他的归宿,曾漫漫难熬的长夜星空,不知何时,成了他唯一入眠的陪伴。即便身侧是一个陌生老人的孤坟,他依旧睡得很香。

  “小木头,小木头。”

  睡梦中,隐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自己的乳名,陈木山眨了眨倦意沉沉的眼睛,刚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立刻惊醒,从地上翻起身,看着眼前两步外,粗布长衫,胡茬参差不齐,永远都带着笑意的中年男人,痴傻了。

  “小木头。”

  男人的声音还是记忆里那般的温暖厚重,少年的眼圈已经泛红,泪水越滚越大,努力地想抬起沉重的手臂想要,不经意瞥到当空中的皓月,脸色突变,脚尖一勾,柴刀已握在手中,动作行云流水。,剑恰好指住男人的鼻尖。

  “小木头,是我啊,不认识爹了?”中年男人悲伤地说。陈木山却不为所动,眼中毫不吝啬地迸发着杀意,瞟了一眼夜空,冷冷地说:“此月刚入夜,还用我说吗?你到底是谁?”

  中年男人望了望天空,先是苦笑道,随即豪迈地放声大笑,响彻草原,却未惊动不远处的还在烤火的护卫,陈木山疑云更甚:“你是人是妖?”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