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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希望

  傍晚普兰殿

  李人三站在树边看着露娜练功。刀锋如影,快如闪电。刀刃夹杂着不明显的法术的痕迹。李人三看着看着,突然拔剑向着露娜刺了过去。一段闪身到露娜身后,露娜敏捷地躲开了,定睛一看是李人三,微微笑了笑,“意识很犀利嘛。可惜,比不过我的剑刃。”李人三轻笑。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比起剑来。过上几招,李人三就很明显处于下风了,只能勉强抵挡。露娜看出来李人三的吃力了,把剑一横,向后闪身。“好了,我累了,我俩歇歇吧。”李人三有些微的失落,露娜也没当回事,只当小孩子打不过自己心情不好呗。

  两个人并排坐在宫殿后面的草地上,剑就放在身旁。黄昏的夕阳很美,总有种朦朦胧胧的光晕,让人能够模糊自己清晰的记忆和理智。露娜向后躺了下去,两只手交叉垫在脑后。自己答应会在原地等他的那天,夕阳也是这样美好和温暖。

  李人三看着出神的露娜,就算再神经大条,也能感受到她在思念一个人。“那天你是想起了谁吗?”面对李人三,不知道为什么,露娜一点也生不起来气,可能是夕阳的温暖模糊了她生气的感官,也可能是在李人三身上,总能感觉到家人一样的温暖,像自己的弟弟一样。“是啊。我在等他。等他脚踏七彩祥云来迎娶我。”李人三侧对着露娜,逆着光,头帘遮住了他的眼睛,也遮住了他莫名其妙刺痛的心。谁说爱情没有先来后到的。

  “你们一定有过很美好的过去吧?”李人三温柔地开口问道。李人三难以想象自己能够这样温柔,他也不知道,不止是现在,他这一辈子的温柔,都用在这个女人身上了。“是呀。他可讨厌了。”李人三第一次在绯红的脸上看见了属于小女人的娇羞。美好而不做作。那为了别的男人而盛开的娇羞。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露娜清咳了两声,没有说下去。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点儿尴尬。李人三憋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终于鼓起勇气,转头要跟绯红说话,但是他愣住了,因为绯红睡着了。剪了短头的绯红有种别样的英气,微风拂过她的发梢,飘逸而灵动。她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起伏着。

  李人三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绯红。绯红有着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小巧玲珑的嘴,粉红的唇瓣似乎在诱惑着李人三亲上一口。李人三默默地咽了口口水,脸突然红了。突然觉得自己好污。赶紧转过头去不看绯红,在草地上躺了下来。并排躺在一起,算不算同床共枕?李人三心里有些小小的窃喜,不可名状,不易察觉。

  李人三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很多。西域是个很美的地方,也很繁华,但是自己总是想着走出去,不想止步于这里,李人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从小习惯了自由自在,很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现在的目标还是大唐帝国吧,听说那里高人很多,能人异士不在少数。绯红的到来,第一次让他觉得,就留在西域也好啊,哪怕他一无是处,只要两个人在一起简单的活着,过得开心快乐就好,再也不要让她露出那样悲伤的表情。绯红娇羞的样子突然划过脑海,李人三心中一片酸楚。很多事,并不是靠着自欺欺人就能够当做不存在。

  “哎我怎么睡着了你在想什么呢?”绯红不知怎么突然醒了,发现李人三也躺下了,感觉非常不好意思,不知道让人等了多久。“没事啊,欣赏下夜景。”原来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可是露娜却突然发现,这周围并不黑暗。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整个宫殿周围的草地都发着微弱的光芒。“这叫荧光草。是我们这边的额,土特产。”“土特产?”“对啊,”李人三摸摸鼻子解释道,“这个东西只有我们西域有,但并不是很稀有,有很多,所以说是土特产。”绯红噗嗤一声笑了。“那还真是‘土’呢。不过很美呢,真的很美。”绯红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微风习习,李人三看着绯红,觉得愿意把全天下的美好都拿来送给她。

  晌午兰陵王宫

  “这就是绯红姐姐吧?”露娜在宫中呆了四五年了,虽不是第一次进入到正宫里面,但是这个公主露娜一直没有见过,人家没有引荐,自己又何必主动搭讪?早就听说兰陵王有一儿一女,居吾和楼兰公主,这几年居吾也长大了,露娜基本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个样子,居吾和李人三的身高都已经超过了露娜。但是毕竟年龄阅历都有些差距,露娜还是把他们当弟弟看。这次公主十五岁生辰,非要休宁献舞,那露娜当然要跟着去了,毕竟这些年来休宁跟露娜的关系已经情同姐妹,尽管名义上休宁还是服侍露娜的,但是实际上休宁每天只是练练舞,逛逛街,做自己喜欢的事。有居吾罩着,在宫内也能够吃着俸禄,安安稳稳,相安无事。

  “公主。”露娜和休宁对着公主点头致意。西域礼仪并不多,比较开放和随意。“唉,弟弟太讨厌了,给你保护得好好,说什么都不让我见你。”“保护我?”露娜不能理解。公主只是意味不明地笑笑。“哎!都说了我们去接你们,你们怎么自己来了?”居吾的声音远远地就传过来了。“公主生辰,怎么能不上心呢。”绯红轻笑。远处走来两个男人,走在前头的一袭紫衣,笑得倾国倾城,骚包至极,走在后面的一身白衣,沉静内敛,依然挡不住绝代风华。来人正是居吾和李人三,越长大名声越大,迷倒万千西域少女。

  楼兰公主突然就脸红了。“弟,你真讨厌,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公主急步向着两人走去,但是不是向着居吾,而是李人三。她挽起李人三的胳膊,笑靥如花。“三弟弟,你看我今天美不美?”李人三却突然有些慌张地瞟了露娜一眼,一把甩开公主的手。“别闹。”楼兰公主嘟起小嘴,赌气似的又缠上李人三的胳膊,向着露娜这边笑着问道:“姐姐姐姐,你看我跟三哥哥配不配?”绯红没想到她会问自己,有些微的莫名其妙,但是马上反应过来,这丫头是喜欢小三吧?那自己何不成人之美?“嗯,男才女貌。不错不错。这弟媳妇我很是喜欢啊小三。”李人三面色很是难看,一把甩开楼兰的手。“绯红,怎么你也跟着胡闹。我根本不喜欢她。”楼兰面色滞住了,怎么也想不到李人三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脸上有点儿挂不住。绯红注意到楼兰的失落了,开口安慰道:“没事了,小三他就是害羞。”没料到楼兰非但没得到安慰,反而突然呛了绯红一句:“不用你假惺惺!”说完转身就走了。留下一脸懵懂的绯红。

  “唉她从小惯坏了,不用搭理她。走走,我们走我们的。”居吾见状赶紧打圆场,毕竟一边是自己的姐姐,一边是多年的朋友。露娜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休宁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小公主,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以后得提防着点儿她伤害绯红。一看就知道她喜欢李人三很多年了,这么多年来,估计也就绯红一个人还不知道,这风华绝代迷倒万千少女的李公子心里已经有人了,深藏多年,就是这位感情慢半拍的绯红姐姐。可是这个绯红姐姐呢,心里只有那个下落不明的至尊宝,不就是一只猴子么?李人三哪里比不上了?休宁就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苦等?休宁长吁短叹,瞟了瞟泰然自若的绯红,没有做声,跟着一行人进入内宫。

  其实绯红进宫纯粹为了陪休宁的,可是就这样什么也不做,看着大家忙,总觉得不太好,便也帮着看看宴会的布置,四处走动走动。休宁跳的舞她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可是还是觉得一次比一次美,仿佛真的能看到貂蝉的影子,就像那段鲜活的爱情依然存在一样,让她觉得不是那么的绝望。

  “小心!”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白色的人影闪过,抱起了傻站在脚手架下面的绯红。其实以绯红的反应速度,刚才倒塌下来的脚手架是可以躲过去的,但是由于看的太过专心,并没有感觉到,于是就这样到了李人三怀中。绯红只是突然感觉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而宽广的怀抱,跟至尊宝身上的男人气息不同,李人三身上是淡淡的清香。

  时间仿佛变得好长好长,露娜和李人三的视线相对,从什么时候起,这个男孩长大了,已经能够抱住自己了。露娜望进李人三的眼眸,突然就看懂了里面的一汪深情。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没有谁有义务在任何你有困难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五年来的点点滴滴突然在脑中飞速划过,他不爱说话,但是他一直在。自己还一直以为他只是把自己当姐姐。

  “咳咳,行了吧,恩爱秀够了没。”居吾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两人的对视。两个人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微的尴尬。“谢谢啊。”露娜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什么。你没事就好。”“你们!你们干什么呢!大白天的就搂搂抱抱,不害臊的!”楼兰公主突然跑了过来,小宇宙各种爆发。绯红突然受到指责,有点儿脸红。休宁见绯红语塞,赶紧出来帮腔,“公主,之前你也搂过小三呀。”“你,你还敢说我!”楼兰气得小脸通红。“弟!你看她!她一个侍女,凭什么这么说我?”“楼兰,别闹过头了。”“你!哼。不跟你们玩了。”楼兰一跺脚,扭头走了。居吾一脸无奈。“嗨,我这个姐姐。绯红别往心里去哈。她不懂事。”“哦没事的,不会不会。”绯红笑着摆摆手。她都多大人了,怎么会跟一个孩子计较。不过现在想想,也大概知道楼兰之前那么对自己的原因了,应该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哈,小姑娘。

  一场生辰宴会,大家心思各异。刚得知李人三喜欢自己的露娜心里还是有些无措的,尽管休宁一直劝她,可是爱情这东西是别人劝不来的。时不时瞟一眼李人三,总觉得他今天的眼神异常狂热。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李人三今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才的拥抱似乎点着了他心里的火花,想着让她给自己一个答复,他知道至尊宝的事,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她难道不能给自己一次机会吗?居吾知道自己的姐姐喜欢小三,可是他也知道小三喜欢的是绯红,想到自己这个姐姐就头痛。他的家庭还算挺美满的,兰陵王和兰陵王妃都尚在,太子地位也很是稳固,父亲兰陵王虽然有点儿冷冷的,但兰陵王妃可是个暖心的母亲呢,所以多少都会宠溺些姐姐。但是居吾看着绯红和李人三两个人眉来眼去的眼神交流,替自己的姐姐叹息。

  “报!”突如其来的报告让兰陵王眉头一皱。“怎么如此莽撞!什么事?”“王,外面有一人求见。”“公主生辰,来宾都到了,没有请柬,不见!”“但是他说是”“是什么?别磨磨蹭蹭的。”“他说是绯红的故交,若不出去相见,就要强行进来了。”在座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地一下落到了绯红脸上。绯红也一脸的蒙圈,问士兵:“那人长什么样?”“不是人类,应该是异域人士,手里拿着一根金棒子”士兵的话还没说完,绯红嗖的一下从座上站起,士兵愣住了没有说下去,只见绯红面色苍白,手心一下就冒了汗,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她身上。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绯红对着兰陵王致歉:“抱歉,此人应是我的故交,因为我的关系打扰了大家的兴致,非常抱歉,我这就去处理一下,请王原谅。”“那你快去吧。”兰陵王淡淡道,没再理会绯红。绯红转身退下,疾驰而去。

  这么多人中,只有李人三注意到了绯红眼中的惊喜和因为紧张攥紧的手。心仿佛被一万只手狠狠掐住,就要喘不过来气。思考良久,李人三终于熬不住,从酒席上退了下来,紧随其后。

  宴会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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