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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华山之巅(《》) 第二十八章 故人

  二人痛哭一阵,悲痛之情稍抑。陆清芷问道:“你如何找到这里来?”风清扬道:“今日快到华山脚下时,我突然想起,当日你与大师兄遇险,李象到了山门处,守御山门的厮仆上山求救,不去找师父,也不去找诸位师兄师姐,偏偏去找我,此事甚是蹊跷,我便没有径直上山。我从后山爬上来,见到你常用的那个篮子,又见里面有一张纸条,这才找到这里。”陆清芷道:“其实我也没指望你看到那个篮子,只是心中存了万一的指望,让你知道我在哪里。唉,若是当日我让祝清风一剑杀了,却不用如今日这般受这看不到边的苦楚!”风清扬喃喃道:“都怪我没有早日回山!”陆清芷道:“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娶亲娶了两个多月?”风清扬无言可答。他心中明白,这次娶亲定然又是祝清风设的圈套。张明与父亲相知多年,必不会陷害于他,定是祝清风收买了张叔的那个亲戚宋全,叫他设此美人局,此刻想来,实实令人汗颜无地。

  陆清芷见他不答,又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风清扬无奈,只好将当初三哥上山,赴扬州迎亲,又杀了娇杏c宋全等事说了一遍,又说道:“这定是祝清风的圈套。祝清风上次在白马庙设伏,想一举除掉大师兄和我,未能成功。这次又设此局,将我支开,待我回过神来重回华山时,大局已定。祝清风再要对付我一个人,便容易了许多。”

  陆清芷默默听完,问道:“清扬,当日大师兄失踪,正是华山上众人惊慌失措之时,你为何不顾念华山,不顾念师父,不顾念这么多师兄弟姐妹,一门心思地要下山去娶什么亲?师父后来说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祝清风到底用了什么花招让你心甘情愿地就范?”风清扬沉默良久,待要不说,却知道自己若不向师姐说明,师姐必恨自己一辈子,便死了也不能瞑目。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卷轴,徐徐打开,陆清芷靠近细看,见是一幅女子画像,画中女子一身白衣,眉细目长,浅笑盈盈,陆清芷一时呆住了。那画中女子虽与她相貌颇有出入,却是极其神似。陆清芷沉默多时,方开口说道:“清扬,你这么多年来,你唉!你这又是何苦呢!”风清扬默然无语,将那画像往空中一抛,长剑出鞘,刷刷刷十余剑刺过,那画像化成无数纸片,随风飞舞而去。

  风清扬走到师父墓前,跪倒在地,心中羞愧莫名,当时只因自己一念之差,竟至今日这般再也无法挽回的局面,自己委实罪大恶极c无可原恕。

  陆清芷明白风清扬心思,她扶起风清扬,说道:“清扬,你也不必过于自责。祝清风谋划二十年,志在必得。你就算不中他这个圈套,他也必再设圈套对付你。唉,这也是我华山派的劫数!”风清扬道:“师姐虽如此为我开脱,我却不能原谅自己。祝清风确实是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我定要亲手宰了他!”陆清芷道:“他当年从思过崖上下崖后,还没见过师父,便即策动剑气二宗分家。从那时开始,他便以气宗首徒的身份地位,拉拢何清光等人,为他所用。剑气二宗分家年久,武功上相去日远,两派人众龃龉日增,三代弟子更是攻杀不断,历经二十年,终至二宗相残,一败涂地!三师兄和大师兄都是他派人所杀,绝无可疑!”风清扬问道:“然则师伯”陆清芷摇摇头道:“不会。祝清风虽然奸诈,却始终敬重师伯,绝不会加害师伯。后来师父曾跟我说起,当时他细加查验,师伯是天年已终,走时神态极是安详从容。恰巧在那个时候去世,也只是巧合罢了。”

  风清扬问道:“师姐,我一直不曾问过你,到底师兄为何下山而去,终至为祝清风所乘?就算西域是世外桃源,也不应该舍弃华山c舍弃你和象儿而去啊?”陆清芷道:“大师兄早已心灰意冷,他也不贪恋什么掌门不掌门的。师伯一死,祝清风立时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极力推戴大师兄为下任掌门。当时我还以为,他是见师伯已去,怕师父趁势除掉他。后来大师兄下山而去,我中夜自思,才明白这又是祝清风的奸计!他早已看透大师兄,知道大师兄最恨的并不是他抢夺掌门,而是他的种种卑鄙伎俩。他越是无耻,大师兄就越是无奈,越是不愿与他为伍。此前,大师兄已对他厌恶透顶。师伯死后,他又攻心为上,故意做出一副诚心推戴的嘴脸,大师兄终于绝望,怎么也想不明白,世间怎么可以有如此无耻之人。那晚大师兄问我,我们一家三口离开华山,去西域隐居如何?我当即痛斥他一顿,说道你以为祝清风会让我们平安离开?你前脚离了华山,他后脚就派人追杀于你,那时你虎落平阳,只能任他宰割。再说,西域就是平安乐土c世外桃源?可惜我说得口干舌燥,大师兄竟是再不发一语,第二日清晨我醒来,便找不见他了。其实对大师兄来说,我们娘俩虽重,却也走不进他的心里。他这人一辈子便只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活在一堆故纸堆里!”

  风清扬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师姐,我怎么没见到象儿的坟墓?”陆清芷眼圈一红,眼泪滚滚而下,哽咽道:“象儿定然也是祝清风派人杀的!我怕祝清风见到象儿坟墓,说不定这狗贼会做出什么事,是以我埋葬了象儿,却不起坟墓。其实象儿就埋在这里。”说着朝李清涟坟墓旁的一块地上一指。风清扬细看,果然见那块地上小草极少,像是新近翻过。陆清芷咬牙切齿道:“清扬,我不是祝清风那狗贼的对手,你去杀了他,替师父c大师兄c三师兄及众位死难的师兄弟姐妹报仇!”风清扬沉吟一时,说道:“杀他容易。师姐,你可曾想过,若是杀了他,谁来做华山掌门?如今华山上除了你我,便只有祝清风c岳不群c宁中则三人了。”陆清芷道:“杀了他,当然是你做掌门!”风清扬摇摇头,脸上神色极是痛苦,沉默一时,说道:“师姐,我我哪还有脸做什么华山掌门!若不是我,师父也不会死于非命,众位师兄师姐也不会一夕之间全部死去!今日我华山派已是近于灭门,这一切虽不全是我的过错,我却不能尽辞其咎!我愧对华山派列祖列宗,又怎能再去做什么掌门人!”陆清芷想了想说道:“那就便宜那个岳不群!”风清扬摇头道:“祝清风这些年来只是忙着勾心斗角c争名夺利,他何曾认认真真地教过徒弟?其实你也知道,三代弟子中并无武功出众之人,便是因几位师兄没有用心教授。岳不群虽然跟随祝清风二十余年,练武也极是勤勉,其实他的武功剑法都不足取,气功也就马马虎虎,紫霞功绝未练成。玉女峰大比剑一役,我派菁英尽去,华山派的许多精妙剑招c武功心法只怕要失传了!”

  陆清芷极是不甘,却一时无话可说。风清扬又道:“师姐,岳不群此时绝做不来这个掌门。祝清风刚当上掌门,若是此时杀了他,一两月之内华山两易掌门,只怕我派覆亡不远。我虽深恨祝清风,此时却不能便即杀他。三年之后,我来取他狗命!”陆清芷突然大哭起来,边哭边说道:“你就只想着华山派,你怎么不想想师父和大师兄死得有多惨?怎么不想想象儿一个小孩子,也惨死在他的手中?”风清扬无可安慰,沉默一时,方说道:“师姐,我们都是华山中人,你愿意看着华山派覆亡吗?师父c大师兄c三师兄也都是华山中人,若是他们在天有灵,你说他们愿意看着华山派覆亡吗?”陆清芷知道风清扬所说是正理,只是她一想起当日那些场景,师父c大师兄c象儿c诸位师兄弟姐妹及诸位师侄个个死于祝清风之手,真恨不得立时将他千刀万剐,又怎能再等待三年呢?

  风清扬待陆清芷伤痛稍抑,劝慰她道:“师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我们只要等三年?我们明日下山去吧,这华山已不是我们的华山。师姐你在华山二十余年,在山上的时候多,下山的时候少,我带你去长安c洛阳看看,让你也开开眼界。”陆清芷听他这么一说,又复痛哭失声。

  天色已晚,二人采些野果吃了,聊可果腹。这些天来陆清芷独自在崖上,便是以此为生。当晚陆清芷在思过崖面壁思过的山洞里歇宿,风清扬在不远处另一个更小一些的山洞中歇宿。那山洞说是山洞,其实只不过是石头略略向内凹进去,仅可容身而已。

  第二日,二人在后山小道下山而去。风清扬见陆清芷仍是悲伤难过,神色郁郁,说笑道:“师姐,咱们华山山居清苦,我们去长安看看这人世间的繁华景象。”陆清芷勉强一笑。风清扬看在眼里,他知道自己必得想方设法让师姐暂时忘却伤痛,否则她伤痛逾恒,怕会损了身子。

  二人在长安游玩数日,又赴洛阳。风清扬二十年前在洛阳结识张朴,得他传授独孤九剑,对他极是感念。每次路过洛阳,他都极想去拜望张朴,可是一想起玉如,便即改了主意。后来,听说张朴升任河南省巡抚。这几年他却没再路过洛阳。这次故地重游,不知张朴是否还在这里?二人在洛阳大街上闲逛,陆清芷见屋宇鳞次栉比,确是气象宏伟,比之华山上清苦平淡,实是不可同日而语。二人正边走边看,听见前头鸣锣喝道声,风清扬知道是官府出巡,忙拉陆清芷避在道旁。旁边两个小贩模样的年轻人正在闲聊,一个说道:“这位第五大人倒是个好官!”风清扬一怔,想起当年在湖北结识的第五大傻,问那年轻人道:“这位小哥,在下是外地人,敢问这位第五大人是什么官?官讳是什么?”那年轻人看他一眼,说道:“第五大人便是我们河南府的府尹,官讳是上丰下馀。”说着二人又自顾自聊天,也不理睬风清扬。

  风清扬一听这名,心道姓第五的绝少,同姓又同名,这定是那旧相识了。那第五丰馀便是第五大傻的儿子。当年风清扬前去衡山送信,回山路上经过湖南常德,结识了第五大傻,在他家借住了一宿,大傻让风清扬给他十岁的儿子取个大号,风清扬便给取了第五丰馀这个名字。

  风清扬当年虽和第五大傻相处时短,这些年来却时时想起他。这时见到他的儿子做了河南府府尹,极是高兴,颇想去见见那府尹,只不知这么多年过去,那第五丰馀可还记得自己?

  二人在洛阳城住了几日,风清扬见陆清芷总是郁郁寡欢,却也无法可想。这日他见到那府尹坐了轿子回城,便带陆清芷去府衙找第五丰馀。二人走到府衙门口,风清扬对那看门的兵士道:“军爷,请代我通报府尹大人,就说故人风清扬过访。有劳了!”那兵士半信半疑,却不拿大,点了点头,便入内通报。不一时,只见那兵士陪着一个穿着官服的年轻人出来。那年轻人三十来岁,个头不高,却是双目炯炯,器宇轩昂。那年轻人一见到风清扬,极是惊喜,连连作揖,笑道:“原来是世叔来了!不曾远迎,世叔恕罪!”风清扬笑道:“想不到府尹大人还记得我!”第五丰馀笑道:“记得记得!二十年过去,世叔相貌无甚变化,自然一眼便认出来了!”说着将风清扬和陆清芷让进府衙。那兵士直看得目瞪口呆,实实想不到府尹大人竟会和一个江湖汉子有旧。

  三人进屋坐定,风清扬介绍陆清芷与第五丰馀认识,下人端上茶来。第五丰馀摆摆手,那下人忙退了下去。第五丰馀起身走到风清扬身前,拜倒在地。风清扬忙伸手扶他起来,却见他并不起身,说道:“世叔,小侄有礼了!”跪倒磕头,慌得风清扬不知如何是好,说道:“府尹大人,这可使不得!”第五丰馀磕了四个头,站起身来,说道:“世叔不必客气。当年若不是世叔,小侄哪有今日!”风清扬问道:“何出此言?”第五丰馀坐回椅中,徐徐说道:“当年小侄家道贫寒,家父家母虽辛勤耕种,却也只够温饱。世叔路过寒舍,赠银十两,第二日家父便将小侄送入私塾,小侄从此发奋读书,这才有了今天的官身。家父常对小侄说道,你做了官,光耀门楣,实是托了你风世叔的福,此恩此德,决不可忘。小侄感念世叔,却是一别二十年,无从相遇,不意今日世叔竟来到这里,小侄实是欢喜无限。”风清扬笑道:“区区十两银子,算得什么!令尊也太长情了!”第五丰馀道:“世叔,话不能这么说。自古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少。世叔当年与家父萍水相逢,只是一面之交,却能慷慨解囊,令小侄得以入学发蒙,这才是古仁人之风。说来奇怪,自从结识世叔后,家父好运连连,家境一年比一年好。小侄后来中举,又中进士,终于出仕,推寻源头,自是世叔恩泽无疑。”风清扬道:“客气了。令尊却如何好运连连?”第五丰馀笑道:“世叔走后,家父极是开心。后来几年,家父便在房前湖里挖出塘泥,将塘泥散在地里,那地便越来越是肥沃,收成也越来越好。后来,有些无地之人便去租家父的地种。家父收的租子不重,那地又肥沃,收成又好,那些人便渐渐在附近住下来。二十年来,家父开垦的地越来越多,租种之人越来越多,周围的人家便越来越多,如今竟成了一个村子。众人公推家父掌事,极是和睦欢洽。”风清扬听得老友如此,极是欣慰,喜乐之情溢于言表。

  第五丰馀强留二人住下。当晚第五丰馀与风清扬把酒言欢,二人均极是开心,只是陆清芷始终愁眉不展,风清扬也高兴不起来了。风清扬向第五丰馀打听张朴之事,没想到第五丰馀竟然知道,他也是听这里的老衙役们说起。当年张朴与张宇通不睦,风清扬临走时刺杀了张宇通的心腹夏华,张宇通极力追凶,仍是一无所获,就连张朴也不知道夏华究竟是何人所杀。其弟夏阳见其父夏志青c其兄夏华几年内皆死于非命,自己连凶手是谁都查不出来,惊惧莫名,慢慢行事不再张扬,稍改前非。张宇通连失心腹,后来终于被张朴寻到把柄,告了他一状。张朴在朝廷里也识得不少大佬,上下通力,终于扳倒了张宇通。圣旨一下,张宇通被抄家,发配边疆。张朴家千金小姐玉如,早早嫁与了一户官宦人家的子弟为妻。几年后张朴升任河南巡抚,又转广东巡抚。两个儿子张守愚c张守拙后来也相继升官,一家人都不在洛阳,当地的衙役们便不知道他们后来的境况了。风清扬听得张朴一家如此,心中极是欣慰,想起玉如,又略有些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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