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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不一样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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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苏晨睡得很深。他本放心不下,随时保持着警惕,但镇长一家入睡后毫无动静,因而他也未被惊醒,抱着小白沉沉睡去了。

  人睡着的时候是很不可思议的。睡着了,指的应该是一种大脑进入休眠的状态,但其实不是。人睡着了还是可以通过大脑来控制自己的,甚至是控制自己醒过来。这是有点矛盾的――如果大脑还在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有所动作,那就说明你还醒着没睡,但又有另一迹象表明你确实睡着了嗯,举个例子,比如说,一觉自然醒的情形,我们有意识的时候就可以睁开眼,就算是刚睡醒;但有时候,有什么要紧事需要我们去做的话,我们整个睡眠的过程都会在提醒着自己“要早起要早起”,于是我们就真的能起床比较早。说没睡,我们确实睡了,身体的状态可以证明我们确实睡了个好觉不是失眠也不是半睡半醒;但我们又确实是整个睡眠过程都有意识的,通过大脑不断的活动来控制自己早起的。那,到底算睡没睡着?要重新定义的话,哪样才算睡着?这很谜

  苏晨就因为总惦记着外出的事情,早早就睁开了眼。他走出屋子的时候,镇长一家都还没醒。洗了把脸,神清气爽,仿佛一件期盼已久的幸福的事情即将到来,他浑身充满了力量。

  寂静的夜越来越淡,一袭白纱遮住了月亮的脸庞,热闹的火红颜色正熙攘着哄涌而上,烧烫了天空。镇子里开始有了敲击铁器的声音。苏晨一回头,那小女孩正蹦蹦跳跳拉扯着她母亲朝这边来。苏晨弯腰点头。小女孩露出天真无邪的灿烂笑容,母亲则微微点头回礼。刚起床的母亲还有点神情恍惚,不像小女孩般朝气蓬勃。

  洗漱后,母亲照例“下地”做早餐。确切地说,今天的早餐不取于地下,而在上面――一颗矮矮的木瓜树。母亲抱起小女孩摘下两个黄皮的木瓜,对半开,分成四块。到小白懒洋洋起床啃掉属于她的那块木瓜,满足地舔舔嘴唇,苏晨才知道本来早餐应该是三人份的。根据镇长的说法,只有留在镇子里的女人和小孩才有早餐,至于外出的人,理所当然是自己在外头找果树摘果子吃。不过那位母亲还是为苏晨备了早餐,令他很感激。想想小白的话,越想越有道理,女性的确能给人与男性完全不同的温柔和体贴。

  镇长也并不介意。从苏晨他们到这里后,便是如此吃他家用他家的,他也没有表现出舍不得给他们吃的小气模样。待苏晨吃过早餐,镇长敲敲竹杖,示意苏晨跟他走,苏晨便迅捷起身跟上。叮嘱几句后,小白也像那母女俩一样站立注视,挥挥手送他们离开。

  “集合!打食!”镇长从大路上走过,有几个声音喊起来。各家各户的男人操起各种工具聚拢过来,跟着镇长向大铁门走去。身后有人在讨论着苏晨,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苏晨耳中,他只当没听见。他第一次和他们一块儿出镇,无论是出于惊奇诧异还是对他的怀疑,都难免有人会议论一番的。

  两旁的守卫拉开铁门,怀着惴惴不安又有些期待的心情,苏晨随众人一起迈出了大门。眼前是一天宽阔的大路,路的两边却是比人还要高的杂草,看来这条路上原本也该是长满杂草,应该是长期受镇子里的人践踏形成了如今的平坦道路。大路有个分叉,一条小路通往不知名的去处,镇长说那就是通往河流,去取水的路。只是一眼望不到小路的尽头,估计要走挺长的一段路才能看见河流,如此看来取水也并非易事。

  沿着大路走,两旁的树木渐渐多了起来,树干也愈显粗大。走着走着,就进入了茂密的丛林。不同的树上结着不同的果子,以苏晨的生活经验,他并没见过多少长着果子的树,他见得最多的无非是城市道路两旁的风景树。人们四散开来,爬上树去摘果子吃。苏晨认为,这是他们在“吃早餐”,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都得吃饱了才有力干活嘛,道理是一样的,早餐不能少。尽管已经吃过早餐了,苏晨还是决定有样学样,挑了一颗树杈比较多的树,借着树杈往树上爬。

  “咳!别吃那个!”正当他一手揽着树杈伸手去够一个藏青色果子的时候,镇长剧烈咳嗽了一声冲他喊到。

  他“啊”一声,绕着枝杈身手敏捷地从树上滑下来,走到另一颗树底下。镇长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递给他几颗果子说:“你不知道哪些果子能吃吧?喏,这个,拿去吃吧。”

  苏晨并不是想吃这几个果子,他只是想和其他人一样上树摘果子。从镇长手里接过果子的时候苏晨注意到,这个镇长一直就站在那里,并没有上树摘果子,果子是别人摘下来给他的。以他的年纪,虽然身体还很硬朗,但确实不像其他年轻人一样力气足了。现在的他充当的是一个领袖的角色,起指挥众人协作劳作的作用,或许这就是最初的领导阶层。可以看得出来,人们并没有对他绝对服从,有时也会对他的做法产生质疑,但总体上还是围绕着他来展开行动的。甚至可以说,这群人之所以能聚在一起互帮互助而不是相互间烧杀抢掠,很重要的一个因素便是这个镇长――一个能令人信服的领袖,令人们生活得到改善的指挥者。人,总是有着自私的本性的,倘若没有一个像这样的核心将众人聚在一起,团结便没有了落脚点,无从谈起。可见法律之类的规则是永远无法代替统治者的,因为法律如果没人强制执行,便没人再会把它当回事儿,所以人越多,就越需要一个具有强制执行力的统治者,社会才会朝着有序的方向发展。这样一来,古代帝王制度的诞生其实是顺理成章的一件事。

  所有按现代的眼光看起来稀奇古怪的事情,其实都是历史早已安排好的脚本。透过历史的轨迹和对人性的解析,聪明的人不难窥见人类社会的进程,看清现在,预见未来。

  苏晨从十八岁开始就在思考这个问题。自从看过第一本穿越类型的小说后,他就在想,从现代穿越到古代的人,清楚地知道历史发展的轨迹,应对任何事情便都可得心应手;那么假设我没有穿越,但我可以预见未来,那就相当于我从未来穿越到了现在,我对现在以及今后发生的事情都了若指掌,我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了!此后他更加坚信,能看清社会发展脉搏的人,将会取得巨大成功,并且这种成功预测未来的举动会给自己带来无比的成就感――果然,在他十九岁那年,即2014年,阿里巴巴上市,电子商务风靡全国――他在赞叹不已的同时又不禁贬损自己的弱智――为什么别人能想到的我想不到?为什么?如果我也能看得清,如果我能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将会是世界的真正霸主!

  想想,有一天我能对现在和我生活在同一时期的人们说:“你们现在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你们未来几十年要做的一切我也都知道。”这是怎样一种境界!这简直是生命的另一种形态――我不再是苟活于当代为眼下生活忙碌的渺小的人类之一,而是意识上超越了所有现存生命的,神一样的存在呀!

  苏晨如拨浪鼓般摇摇头,把视线收回到手心的红色果子上。一旦开始思考某些事情他便双眼失焦,灵魂与肉体仿佛剥离开来,有时回过神来他都不禁觉得自己好笑,露出个自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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