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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军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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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晚饭,是不是该去散散步?在这里,当然没有这种悠闲的画面。吃完饭就回营房拿上小马扎到楼下看电视――只有一个节目――新闻联播。这个娱乐项目,不出意外的话,每天都要进行。

  看完新闻后开班会。毕竟是今天刚进来的新兵,连长又下达了任务,班会是必不可少的。

  “啊,坐,坐,不用那么严肃。”看着整齐站成两排的新兵,王班长边放下马扎边说。

  “你们啥也不懂,我们就先不搞别的了。现在开始开班会啊,我跟你们讲一些你们在这里一定要会的东西,要不然太丢人了。”

  “第一点啊,你们今天也看到了,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记住啦。什么都不会没关系,我们可以教,但是你要是不听话,那就没办法了,明白?”

  “明白。”

  “第二点不说了,明天你们排长和指导员会过来,我们教你们队列和单个军人动作,明天过后你们就知道了,你们站立c走路c跑动c蹲c坐c趴,都要有规矩,别懒懒散散的。你们今天怎么样,我不怪你们。连长说今晚就要见效果,本来现在就应该拉你们出去练的,黑灯瞎火的瞎练啥!”

  “今天就不练了,你们刚来,可能也不习惯,我不想让你们一下子生活反差太大,怕你们受不了跑了,我就没兵带了。”为了缓解一下气氛,王班长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有没有现在就想跑的?”他笑着问道,“举手,没事儿,举手。”

  没人举手――其实苏晨就挺想跑的――他知道肯定还有别人跟他一样――早就想跑了,但就是不肯举手。

  “好,好。都不想跑就好了。到你们说话了,随便说,说什么都行。”

  猴子第一个开口问:“班长,明天开始是不是就‘新兵不如狗’了?”

  班长一听就笑了起来:“这哈哈这句话不错。”收住笑,他正色道:“别信那些话,现在部队都不让打人了你们知道吧。能苦到哪去,就是多流点汗而已嘛。”

  苏晨试探了一句:“真不打吗?”

  班长给了他一个邪魅的眼神,一脸诡异的笑容,说:“你知道的太多了!”

  “那就是会打人咯。”苏晨心想。

  “我跟你说啊,”班长对苏晨说,“像你,今天集合的时候竟然光着膀子就出去了,我都想打死你!”

  看班长的脸色,还好不是真生气,苏晨赔了个笑脸,连连道歉。班长一直笑着,似乎并不介意。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向他们解释道:“部队嘛,天天训练,哪有不动手的?靠嘴打仗吗?有规定跟没规定还是有区别的,现在真的好多啦。最多就是班长脾气上来了动你们几下,那都不算打~真的想打你,你们这小身板哪有挨得住的。”

  小胖子弱弱问了句:“那你会打我们吗班长?”

  班长瞪他一眼,说:“你这身肉怕什么?打不疼你!”说完屋里便响起一片爽朗的笑声。

  “哦!有没有抽烟的?”班长环顾一周。没人应答。

  “这个真的要举手!不开玩笑,快点!”班长催促道。

  苏晨和猴子以及另外两名战友相互对了下眼神,把手抬起。

  “一半的人。我去你们抽烟的不少啊。带烟来没有?交出来。”班长伸出手,发出命令。苏晨打开背包拉链,把带来的两包烟放到班长手里。

  班长跺跺脚,说:“你们这些抽烟的啊,我说过了,听话,什么都好商量。表现好一点,实在憋不住了你跟我说,我会给你抽几口的。但是,但是!你要是偷偷抽烟被抓了,你会很惨的,真的很惨的!”

  不出三天就有人忍不住躲在厕所抽烟,被二班长拧着耳朵揪出来。

  “周鹏!谁的人!周鹏!有没有人认啦?”二班长站在楼道里大喊。

  四班长从屋里探出头看了一眼,两步跳到二班长跟前,抬起粗壮有力的手臂顶开二班长的手,粗声大气地说:“松手!你不讲规矩啊,动我的人!”

  二班长把揪着周鹏耳朵的右手收回,左手把他推到四班长身前,说:“行,你的人,你看该怎么办!”

  “说话!”四班长吼到,怒气冲天。

  “我我抽烟了。”他被吓得结结巴巴。

  “我!我”四班长指着他,气得浑身发抖,“你!”

  “你过来,”四班长一扭头,叫过一个在一旁看热闹的人来,“把你的桶拿来。”那人答声“是”跑去拿来一个塑料水桶。

  “烟呢?”四班长问。二班长掏出还剩下半包的烟,递给他。

  把桶罩在周鹏头上,只吸了几口烟,周鹏就开始不停咳嗽,但四班长还是不断往里续,说:“抽!这包烟,就在这个桶里抽完!”抽完第三支烟,周鹏摇摇晃晃,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四班长把桶挪开,桶里全是浓浓的烟雾。周鹏的脸露出来,整张脸都没了血色,眼中的泪止不住地涌出,湿了整张脸还在不停地流,嘴巴颤动着一张一合,嘴唇全白了,宛如将死之人。

  众人近前察看。四班长吼一声“走开”蹲下去重重拍他的背,他边干呕边咳嗽,大口喘着气。

  “有点缺氧,没事。”二班长的语气很柔和,由于担心他的身体状况,话语里带着些许忧愁。他摆摆手,对围观的人说:“散了,散了。”苏晨可以看出,这两个外表坚毅无比的班长,心软了。但这绝不代表下一次再有人犯错,他们就会降低惩罚的力度。

  这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惩罚。苏晨在军营里度过了两年的时光,这里的很多事情,以及这里的人采取的做法,都是独特的,离开了军营,就再也没有了。两年的时间,从什么规矩都不懂,到令行禁止;从懒懒散散到雷厉风行。不管过了多长时间,在军营里的日子总是一想起来就像昨天发生的事一样历历在目。不,应该说,昨天发生的事他可能都忘了,却怎么也忘不了在部队的那两年。

  听说新兵要苦三个月,其实苏晨只过了头一个月,就觉得往后并不难了。站军姿一站就是半天,大太阳毫不留情把他们都剥了一层皮,个个都成了黑炭。以至于到后来他们索性就不在乎自己的容颜了,站军姿的时候还有人打报告:“报告,脸只晒到一边,我请求向后转,把另一边也晒了!”从怕苦怕累到无所畏惧,炼出这样的兵,班长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哈哈大笑,说:“好!怕晒得不均匀是吧?向后转!”后来连长还是嫌弃新兵的军姿,于是班长们用上了各种招数,往两手两腿间夹树叶啊,故意踢你一脚看你倒不倒呀,跟你对视把你逼到流眼泪啊等等等等。最狠的是站台阶,前脚掌在台阶上,后脚掌悬空,站完就抽筋了,走道都不会了。

  正如班长所言,站c蹲c坐c趴c走c跑和转体,他们都要学,一遍又一遍地学。苏晨有事没事就拿左脚靠右脚,再拿右脚靠左脚。后来苏晨懂了:想知道一个人是不是军人,听他靠脚的声音有多响就知道了。

  除了队列训练,他们的体能训练也很严厉。每天三个一百,外加跑步。体能训练的可怕之处在于,班长不靠谱――他们根本没有标准――想带你跑一公里就只跑一公里,想跑十公里就跑十公里;想让你空手就空手,想让你背枪弹你就得背着枪弹跑。有时候还训练紧急集合,半夜两三点你睡得正香呢,突然就吹紧急集合哨,脑袋还晕晕乎乎的,你就得穿好衣服扛起几十斤的行囊出门跑个公里,回来你就清醒了。

  爬战术是最容易受伤的,往地上一趴就是一天,在地上匍匐,不停地用自己的身体去跟粗糙的地面摩擦,摩擦。手脚都脱皮了,汗混着血把脱了皮的肉体黏到长袖的军装上,别提有多疼了。一天又一天,血止了又再流,伤口还没来得及愈合就要裂开得更大,昨天的血都没干今天又有新鲜的血液要粘到衣袖里了。

  苏晨永远都记得,训练一个月后,班长把全班人叫上楼顶,一人给了一瓶啤酒,还给苏晨点了根烟。

  “想家了吧。苦不苦?”班长问。

  “不苦。”回答的声音是这样的答案。

  端起酒来相互碰了一下,仰头喝酒,谁都没有说话。大家默默落泪,黑夜中只有抽鼻子的声音,没人哭出声来。酒越喝,泪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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