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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3章

  第一节

  围在陈夜龙身边的群鸦成员各自从怀中掏出手枪,但还不待他们有所行动,糜超c常豹c沈继飞三人便同时开火,枪声在走廊上肆虐,顷刻间便将几名群鸦成员打成了筛子。

  陈夜龙退步闪进办公室,随手拿起办公桌上的一把手枪,但这时候他才发现那些手枪都没有弹夹。糜超等人的脚步声已到了门口附近,情急之下他便纵身从三楼的窗口飞跃而下。

  双脚落在黑色面包车的车顶,陈夜龙险些保持不住平衡摔倒下去。

  楼上的三人赶到窗边张望,常豹想要开枪却被糜超制止了。

  陈夜龙从面包车顶跳下,左右张望,寻找之前安排在楼下的手下,可四周却找不到半个群鸦成员的身影。

  身后传来脚步声,陈夜龙寻声望去,却见两个身影正从街对面走来。这两人并不陌生,正是之前和郭百门交手时逃走的黑潮和鳞蛙。他们也穿着和糜超三人一样的黑色帽衫,每人手上一把带血的短刀,看来楼下的群鸦成员已经被他们全部解决了。

  双方没有任何交流,就像野外突然遭遇的野兽,只剩下相互撕咬的冲动。

  黑潮抢先冲了上去,刀尖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陈夜龙侧身去躲,但腹部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他的动作稍微慢了片刻,手臂立刻被刀尖割破。

  一旁的鳞蛙从身侧贴近,以迅雷般的速度在陈夜龙的手臂上连刺三刀。

  鲜血随着刀刃飞溅,陈夜龙被逼迫地步步后退。楼上的糜超三人观望着,仿佛是在欣赏决斗表演的享乐者。

  沈继飞盯着楼下的战况,心中不知有多少复杂的情绪在纠缠。直到此前,他还从未接触过枪支,但如今连杀人这种事都已成了家常便饭。他无法判断这么做是对是错,那些被自己杀掉的人甚至连长相都记不住,仿佛是被消化掉的食物一样,变成了记忆中的排泄物。

  两把匕首同时刺入了陈夜龙的胸膛,他已没有任何挣扎的力量,后背紧贴在黑色面包车的车体上,嘴角呼出的热气夹杂着铁锈般的血腥味。视线开始渐渐模糊,感觉周围的景物都在微微颤抖,头脑中闪过很多画面,有的还能分辨,可有的只是一闪即逝,甚至连是什么都无法确认。

  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个背影,他想要追随,却根本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支配自己的躯体。他甚至连说话的力气也失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背影渐行渐远,于是在内心喊道:“头目”

  第二节

  夜色下的麦山幽静寂寥,已赤月为首的四人聚集在山道公路边的路灯下。

  “说说你们的打算吧。”赤月倚靠在山道边的栏杆上说道。

  十骨坐在路边石上,手里握着一罐可乐。“那还用说吗?当然是给老大报仇啊。”

  站在他旁边的镜痕开了口:“报仇?说的倒是轻巧,就凭我们四个人?”

  “怎么?你怕了?”

  “你这家伙!”

  赤月赶忙制止道:“行了,让你们说,不是让你们吵。”转而又看向鬼齿问道:“你呢?有什么想法。”

  灯光映照着鬼齿面上的伤疤,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他就像木偶般没有丝毫表情,“我不知道,老大都没了,剩下来的事情也无所谓了吧。”

  十骨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想让我在这杀了你吗?”说话间已取出手枪指向鬼齿,一旁的赤月和镜痕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鬼齿的面上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反而迎着十骨的目光看去,“如果你真那么想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在这里和你分个生死。”说着也从风衣内取出手枪。

  赤月有些伤脑筋地用手按住了额头,“真是让人火大的组合,早知道就带石佛他们出来了。”

  镜痕却道:“幸亏你带的是我们三人,否则这次能不能活下来都还是未知数。”

  “刚才我联系了帮会里剩下的所有兄弟们,这次准备对群鸦来一次全面反击。你们之中如果有人不愿意参加可以选择离开,说实话我也对这次行动没什么把握,不过作为骷髅白的成员,我不能容忍头目被做掉的耻辱。”赤月的话说的非常真挚,从他的目光中便能看出那份想要为孙鹤松报仇的执著。

  十骨道:“不管怎么说,我都赞同赤月哥的说法,别忘了我们都是骷髅白的兄弟,老大都被人干掉了,如果不去复仇还算什么男人。”

  鬼齿不语,镜痕更是没什么话说。

  山风变得猛烈起来,路边的梧桐树被吹的沙沙作响。

  第三节

  大理石铺设的走廊上响起鞋子踩踏发出的声响,糜超在沈继飞c常豹c黑潮和鳞蛙四人的陪同下缓步来到了徐智豪的办公室门前,未敲门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内光线有些昏暗,百叶窗一直处于拉紧的状态。徐智豪坐在办公椅上,屋内还有另外两人,秘书金不醉,以及d区的话事人曹英。

  当三人把目光投向推门而入的糜超时,曹英的表情是震惊,金不醉的表情是意料之中,而徐智豪则平静的像是在观看池水中的游鱼一样镇静。

  糜超大步走到沙发座椅边坐下,目光移向徐智豪道:“头目,找我来是想谈解决骷髅白残党的事情吧?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他的语气已不再像第一次与徐智豪见面时那样恭敬,反而有些肆无忌惮的意味。

  徐智豪只是眯起眼睛笑着,“你的办事效率确实让我非常满意,不过你好像对陈夜龙的死一点都不难过,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为帮会效力随时都有丧失生命的危险,我虽然敬佩龙爷,但他在与骷髅白成员火拼的时候牺牲也已成为事实,与其为了已经无法挽回的事情悲伤,不如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消灭骷髅白上面。”

  徐智豪露出赞许的目光,但一旁的金不醉却一直用冷漠的目光盯着他。

  糜超转而又道:“之前头目说各区域的话事人位置多有空缺,现在龙爷也已经不在,除了我这个代理话事人,剩下的唯一一位正牌话事人也只有曹老大一个。所以我想,如果头目需要的话,我想推荐身后的这几位。”

  金不醉想要开口,却听徐智豪问道:“这几位是?”

  “都是龙爷以前的旧部,是我们帮会内部信得过的兄弟。”

  金不醉面露气愤之色道:“信不信得过,头目自有决断,这些事情就不需要你来说明了。”

  糜超笑道:“金秘书果然是头目器重的红人,连头目都还没发表意见,您就能提前代替头目说出心中所想,这份先见之明,还真是让人佩服。”

  面对糜超的讽刺,金不醉不予理会。“群鸦里的规矩,面见头目时任何话事人都不允许让手下跟随,你未经同意就带他们过来是什么意思?”

  糜超将双臂在沙发上摊开,将双腿交叠,正要反驳,却听徐智豪道:“小金,我的咖啡冷掉了,能帮我换一杯吗?”

  金不醉转身面相徐智豪,鞠上一躬道:“是的,徐先生。”接着便径直走到桌前,端着咖啡杯推门离去。

  金不醉离开后,办公室内变得异常安静。

  徐智豪对糜超开口道:“你不会只是想推荐几个人这么简单吧?”

  糜超的视线再次与徐智豪相对,这一瞬间,他又产生了初见徐智豪时的紧张情绪。眼前的这个人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还如此淡定?难道他当真没有惧怕的东西吗?还是说他早已预见到了一切?

  内心不断生出各种各样的疑问,在一切都还未尘埃落定之前,徐智豪的一个笑容都会让他感觉到濒临毁灭般的危机。

  糜超虽然内心惊慌,面上却坦然自若,“没错,我确实还有其他事情想和徐先生商量。”他说的是“徐先生”,而非头目,这显然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意图。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曹英自始至终都未敢做声,当听到糜超直呼徐先生的时候,他的额头反而渗出细密的汗珠,就像暴露在猫面前的老鼠一样无所适从。

  徐智豪面上的笑容消失了,目光如寒风一样无情。“既然如此,我想我也大致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糜超同样以冷漠的目光回敬,“那我就洗耳恭听,看看徐先生猜想到了些什么。”

  “首先”徐智豪将目光转移到糜超身后站着的黑潮c鳞蛙身上,“这两位就是还生还的外籍杀手吧?我虽然并未见过他们,但你好像也低估了群鸦的情报网。之前被派去山门植物园的那两人也是他们的同伙对吧?虽然那次暗杀没有成功,但他们的存在成功搅乱了群鸦和其他两个帮会的视线,这在某种程度上算是达到了目的。我只是不确定那次他们的目标是我,还是(市)长先生。”

  糜超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坐在那里听着。

  徐智豪继续道:“如果我的想法正确,陈夜龙也是死在你设计的圈套里吧?过程可能有些复杂,但既然你已经得手,再继续深究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说到这里,徐智豪伸手拿起了桌面上的银色沙漏,将其整个翻转过来,细沙开始缓缓洒落,他继续道:“如果不是为了对付郭百门,你现在的实力还能更胜一筹。你很聪明,也很会隐藏自己,借陈夜龙的势力消耗青鸟会,再借骷髅白的势力消耗群鸦,原本保有的平衡被打破,现在一切都归零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糜超这时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开口道:“既然你早就清楚,为何还要留我到现在?”

  徐智豪的目光盯着沙漏,好像透过那透明的玻璃瓶可以看到未来一般,“长江后浪推前浪,旧的秩序总会有新的规则来打破。我已经三十六岁了,从接管群鸦开始算起已经有整整二十个年头,帮会的是非看的太多,不想再费心神了。”

  他的话倒是让糜超有些不知所措。

  “你的意思”

  徐智豪微微点头,“对,我想选一位年轻的接班人,让他来做群鸦新的头目,而我则退居幕后。”

  糜超的内心激起浪涛般的兴奋,但目光中却透着质疑。“现在说这些都已经为时已晚,我这次来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徐智豪把目光移向他的脸,眼神中的寒意更甚,仿佛能把凝视对象的身体冰封一般。“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是想得到群鸦头目的位置,我可以帮你完成这个心愿。但,如果你是冲着我的命而来,徐某也只能以死相搏了。”

  这时糜超身后的鳞蛙叫嚷道:“就凭你一个光杆司令还能有什么能耐?现在外面都已被我们的人包围,你想从这立着出去都难!”

  徐智豪看着他,“哦!真的是这样吗?”这时沙漏中的细沙已全部流净,徐智豪把它稍稍挪开了一些,露出镶在桌面上的一个正方形的小隔板,打开隔板,其内藏着一个红色按钮,被他用右手食指轻轻按动。

  办公桌后面就是墙壁,整面墙都被描绘群鸦景象的壁画占据,此时这面墙壁竟然像城门一样在缓缓向上移动,露出暗藏在办公室内部的隔间。隔间内的空间并不宽敞,只见手持各种武器的灰鸟成员成排站立,一眼看去竟有三四十人之多。

  此前糜超等人已多次见识过灰鸟成员的实力,此刻突然见到如此阵容,当真受到不小的打击。

  这时候,金不醉正巧端着飘散热气的咖啡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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