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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涅诺瓦的道路

  涅诺瓦窝在椅子里一语不发。沐痕离开已经过了十几个小时,她就一直这个状态。她面前桌上摆着微尔海德精心准备的点心和食物,却一点动过的痕迹都没有。

  微尔海德的房间里没有时钟,但透过窗户看到月亮在空中的位置,小丫头自己估摸大概还有三到四个小时,天就会亮。

  距离大哥哥离开已经快要一整天了。

  “呜呜”她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按理说每天这个时候她都会依偎在忍姐姐或者沐痕的怀里熟睡,可现在两个人都不在身边,能依偎的只有自己细弱的手臂。

  咔哒,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涅诺瓦回头看见一脸迷糊的微尔海德正打开房门,揉着眼睛。

  虽然月光并没有照到微尔海德身上,但少女那灰色的长发仿佛自带光晕效果,涅诺瓦觉得她好耀眼,真不愧是女神的女儿。

  “啊呜”微尔海德可爱地打着哈欠,小手轻拍小嘴,“涅诺瓦妹妹你还没睡啊?”

  “微尔海德姐姐。”涅诺瓦更想哭了,因为看到一头灰发的微尔海德,她就想到沐痕离开时再三叮嘱她要听这个姐姐的话。

  “哦哦,小宝贝你怎么啦?”微尔海德已经清醒了许多,她半眯的眼睛注视着涅诺瓦缓缓靠过来,轻轻抱住涅诺瓦。

  “我想大哥哥了。”涅诺瓦靠在微尔海德怀里说。

  微尔海德叹口气,轻轻抱起小丫头坐回椅子上。她目光扫过桌上丝毫没动过的点心和晚餐后,有些不满地皱皱眉。

  “那你更应该好好吃饭才对啊,要不然你大哥哥回来看到你又瘦又小,还不知道要怎么责怪我呢。”

  小丫头没有回话,只是盯着桌上的点心。大哥哥已经找到了艾米,他会不会不需要我了呢?

  涅诺瓦想起自己在混沌镇时曾看到过沐痕的记忆,他最牵挂的就是那个叫艾米的吸血鬼少女。

  微尔海德见她还是不为所动,只好自己抓起一块曲奇递到涅诺瓦的小嘴边。

  “本来刚烤出来的时候会更好吃一些,现在就将就下吧,要是想喝牛奶的话,我去给你盛。”

  涅诺瓦感激地笑笑,接过微尔海德手中的曲奇轻轻咬一口。

  等她吃完这块曲奇后,微尔海德心满意足的笑道:“这才对吗。”

  她又递上来第二块,但涅诺瓦这次只是握在小手里,没有马上吃掉。

  涅诺瓦望向窗外,等了一会对微尔海德说:“姐姐,大哥哥去的地方有这样好吃的东西吗?”

  微尔海德愣了下,苦笑道:“啊,大概那头熊喜欢的东西,沐痕大人也会喜欢吧,不过有没有妾身做得好吃,可就不敢保证了。”

  “真希望大哥哥也能吃到这样好吃的点心。”涅诺瓦瞪了曲奇一眼,咬掉一半。

  看到小家伙忧心忡忡的样子,微尔海德抱得更紧了。

  “真羡慕沐痕大人,”她心疼地摸摸涅诺瓦的金发,“你一定非常喜欢他吧?”

  涅诺瓦有些害羞地歪歪小脑袋,“嗯,从大哥哥救了我之后,我就喜欢上他了。而且——”

  “而且?”

  “而且我看了大哥哥的记忆之后,就再没办法置身事外了。”

  微尔海德疑惑地把涅诺瓦放到椅子上,好让自己好好看看面前这个只有六岁的孩子。

  “你是指天空城的事吗?”微尔海德问。

  涅诺瓦点点头,“嗯,大哥哥失去艾米以后一直很孤独,别看他一副很乐天的样子,每次熟睡的时候,他都会缩紧身体。我能明白那种害怕失去的痛苦”

  “涅诺瓦妹妹”

  “大哥哥之所以会救我我懂的,大哥哥自己的记忆里也说过,因为我和艾米姐姐一样,是金发红瞳。”

  微尔海德嘴巴微微张合,欲言又止。涅诺瓦明白这位小姐姐又再想着该如何安慰她,她就像那位女神伊奈莉一样,对所有人都很温柔。

  “不用安慰我,微尔海德姐姐。”涅诺瓦吃掉另一半曲奇,“大哥哥都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我也不会回避。”

  微尔海德有些吃惊地瞪了她一眼,还是一脸纠结地说:“你说话的样子可不像个六岁的孩子。”

  “姐姐,”涅诺瓦光着小脚丫站在椅子上好让自己和微尔海德保持平视,“有人宠的才是孩子,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是这样吗?”微尔海德眼中泛起了泪光,她略有所思地垂下脑袋,“但我能看得出沐痕大人也很宠你,女神们一直很关注他,其实你们一路旅行下来,早已成为了家人不是吗?”

  她眼中的泪光更多了,月光洒在她灰色的眼眸里,泛起两道光圈。

  涅诺瓦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因为她面前这位小姐姐的母亲也不在了。

  我要做个善解人意的孩子。涅诺瓦想起自己看到沐痕记忆时说过的话。

  她再三确认过自己的心意,无论多么艰难,她都要站在沐痕身边。但其实反过来沐痕同样也陪伴着她。

  而微尔海德不一样,她身边并没有一个大哥哥,就像菲特涅姐姐一样

  她伸出细小的手臂搂住月光下散发出柔光的女神之女,就像她在罗斯特哈维尔能够成为菲特涅的希望一样,即使无法成为微尔海德的希望,她也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回报这位漂亮姐姐的温柔。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微尔海德姐姐”

  “小傻瓜,不想让姐姐担心就好好睡觉。”

  之后涅诺瓦很听话地躺倒椅子上。微尔海德表示她可以和自己睡在一起,但涅诺瓦不希望自己一直要依偎着别人才能入睡。

  旅行至今,每晚都是大哥哥或忍姐姐抱着她,但他们不可能永远这样宠她。

  小丫头深呼吸一口,决心从今天起就开始努力,即使没有大哥哥和忍姐姐也能独自入睡。

  很快,这小小决心便得到了瞌睡虫的回应。小丫头的眼皮越来越重,进入了梦乡。

  她做了个梦,她听到有许多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她跟着那个最清晰的声音走啊走,等回过神,小丫头才发现自己来到了曾经来过的地方。

  而她眼前纯白世界的正中心,那个坐在石块上的身影是那么熟悉。正是他赐给涅诺瓦和沐痕一样的力量!

  “老c老爷爷!”涅诺瓦张大小嘴,瞪着面前坐在石块上通体漆黑,五官只有一张嘴的万魔之王。

  “哎呀,想不到又见面了啊,小丫头。”万魔之王操着苍老的口音回应涅诺瓦,“用不着这么见外吧,好歹是我给了你力量啊。”

  “可是——”涅诺瓦本来想把“你不是已经死了”说出口,但话到嘴边又没说出来。

  而万魔之王似乎也看出她的小小心思,声调略微悲伤的说:“傻丫头,老爷爷的确已经死了哦,现在剩下的不过是往日的一个思念体而已,该说这种感受也很奇怪啊,为什么我的三个后代感受不到我,你却能感受到我”

  “对c对不起。”涅诺瓦觉得有些对不起沐痕,毕竟面前这位可是大哥哥的外公啊。

  而万魔之王顿了下,笑着说:“真是个有趣的丫头,啊但也真够讽刺的。”

  他缓缓起身,走到涅诺瓦面前。

  “自己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真是够讽刺的,对吧?”

  涅诺瓦起初有些害怕万魔之王,但当他靠近时,之前她曾经感受到的那股仿佛要吞没一切的感触并没有出现。

  她疑惑地歪歪脑袋。

  “我不知道,但老爷爷是为了什么才来找我的?”

  “吼,”万魔之王双手抱到胸前,“你这丫头倒还适应得真够快的找你的理由啊,大概就像我自己说的吧,最后的意念,我想看看继承了我力量的子孙们究竟做到怎样的地步。”

  “可是我又不是您的子孙”

  “这——”万魔之王愣了下,似乎被涅诺瓦这句话给呛住再说不出一句话。他老半天才用无奈地腔调说:“但我那群不肖子孙似乎完全没有你的觉悟高啊,小丫头。”

  涅诺瓦已经完全不害怕万魔之王了。

  他现在的样子即使外表很恐怖,但给她的感觉已经变成了一个对子孙们不放心的老人家。

  涅诺瓦不讨厌这样的感觉,和与父亲或是沐痕在一起的安心感不同,她与万魔之王之间那种依赖感没多少,但却莫名其妙地能理解双方。

  “不要说大哥哥坏话,你知道大哥哥本身并不想继承那个位置。”涅诺瓦说。

  “你还小,不会明白眼中只有一个希望时的那种迫切感。”

  万魔之王的声音变得更苍老了。在涅诺瓦眼中,他的身影似乎也变得更小了。

  两人就这样陷入沉默,任凭其缓缓蔓延。

  但涅诺瓦并不觉得这样的沉默尴尬,反倒让人感到一股平静。

  又过了一会,万魔之王打破了沉默。

  “其实四个继承我力量的孩子里,你是最渴望变强的一个。”万魔之王咧开嘴,“或许这是我还活着时留下的礼物吧,小丫头,既然沐痕那小子不愿继承,那就你来继承吧。”

  “诶?!”涅诺瓦吓了一跳,但还不容她反驳,万魔之王的身影已经开始慢慢变淡。就像溶解在水中的方糖,一点点消散。

  “这是我能留下的最后痕迹,好好记住,孩子,我的力量比起破坏,更多的是创造。”

  “老爷爷!”涅诺瓦呼唤万魔之王,但她的面前已经空无一物。

  下一瞬间,梦中世界开始坍塌,她小小的脑海中和上次一样,突然涌入大量从来没有了解过的知识。

  等涅诺瓦猛地睁开眼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微尔海德正在厨房里做新的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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