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过去（五）
公元2143年底，尘空在巫山坠崖身亡。这也标志着“超人”叛乱的真正结束。事件的真相被政府彻底隐藏了起来。除了极少数军方高层之外，没人知道详情。次年年初，星月和焰雪返回中央区。他们拖着一身的疲惫，以及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伤痛。周长仁迎接两人，他将两个孩子安排在社会管理局的宿舍内，并派专人把守。这显然不是对待功臣的方式。
“看起来，我们的命运还说不准呢。弄得不好，政府还是会把我们清理掉。”星月说道。女孩“嗯”了一声，她直接瘫倒在床上。星月有些不满。
“焰雪，你就不担心一下我们的处境吗？”
“不是有星月你在担心吗。那我只要睡觉就好了吧。”
“喂喂”星月只能叹气。自从从巫山回来之后，焰雪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不再冷若冰霜，不再寡言少语，她仿佛是放下了一切，一下子变回到了过去，那个最可爱的状态。星月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但只要看到焰雪纯洁的笑容。他就感到心满意足了。
是的，心满意足了。
焰雪抱着膝盖，她在床上来回翻滚。女孩问道。“星月，你害怕死吗？”
“死？当然怕了。但是怕又有什么用。我们早就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死亡了。”
“是啊。我们已经杀了那么多人。无论人类，还是变异者。既然这样，现在把命还回去，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你还真说得出这种话。”
“难道你不是吗？”
“我吗，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倒无所谓。但是”
“安心，你不会是一个人。因为在死的时候，我会和你在一起。”
焰雪轻声说道。星月嘴唇挪动。他欲言又止。
对于星月和焰雪的处理，政府内部也存在很大的分歧。以剑修杰为首的强硬派要求清除一切“超人”计划的残留物。他们对于仅存的两位“超人”士兵极不信任。剑修杰说。
“他们不是人类，他们不是我们的同胞。这一次的叛乱事件已经证明，人类只能依靠自己。我们不应该让这样的怪物继续生存下去。”
“但这两个孩子是功臣。现在过河拆桥，未免太不讲情理。”周长仁说道。由于政治上的原因，他必然要帮星月和焰雪说话的。剑修杰说。
“这不是功不功臣的问题。本来，这件事情就是‘超人’士兵惹出来的。他们只是替自己善后罢了。而且我也不相信他们真的杀死了尘空。毕竟他们没带回来任何证明。同去的人类士兵也遭到全灭。说不定，他们全都是在撒谎。”
“不可能，如果他们包庇尘空，那又为什么要回来。”
“或许是因为贪恋中央区安稳的生活吧。但这都无关紧要。总而言之，我们必须消除所有的不安要素。我建议，将这两人立刻处刑，涌绝后患。”
剑修杰的态度十分强硬，而在最高主席团中，大多数人也是和他一个想法。他们都对“超人”计划失去信心，恨不得赶快摆脱这个烂摊子。
周长仁无话可说，他虽然还想为星月和焰雪求情。但现在所有人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他也不可能逆水行舟。林中和双眸紧闭，他一言不发。很快，会议便达成了对星月和焰雪的处决命令。
星月和焰雪默默等待自己的命运。他们被关在不同的房间内，以免串通谋反。这让星月十分不满。过去在巫山要塞的时候，他虽然也和焰雪在分开的牢房。但至少两个人还可以通过铁栏说话。但现在，两个人却是连面都见不了。星月心急如焚，但他还不得不强忍下不安。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这个时候起来闹事，不会有任何好处。时间飞逝，希望也变得愈发渺茫。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人出现在星月面前。
“孩子，你还认识我吗？”社会管理局局长周长仁说道。星月抬起眼皮。“不要叫我孩子，我的名字是星月。”
“那么，星月。我来告诉你现在的状况。根据上面的决定，‘超人’计划将会完全停止。幸存下来的‘超人’士兵，就是你和那个女孩，会作为失败的试验品，被埋藏在历史的废墟中。”
“”
“愤怒吗？这是理所当然的。对于人类而言，超人士兵就是变异者，而变异者就和天灾没什么区别。但我并不这么认为。无论人类也好，变异者也罢，归根到底都是组成当今世界格局的一部分。只是因为畏惧或是偏见，就失去那么强的战力，简直是愚蠢之极。社会管理局已经向最高主席团提出请求，至少保留一个‘超人’士兵，作为东方定居点最后的屏障。估计这个请求会被通过。”
“一个人！？”星月眯起眼睛，他一下子就看穿了对方的用意。“那就让焰雪活下去，她比我更强，也更能为人类发挥作用。”
“焰雪？原来如此，这就是那个女孩的名字。真是可爱星月，诚如你所说，我也想让焰雪活下来。她是最强的‘超人’士兵。也是唯一一个超越了人类和变异者的存在。但这样一来，你就不得不去死了。”
“我无所谓。”
“是吗？但我还要告诉你一点。为了以防万一，焰雪会接受精神控制，并进行洗脑。她会忘记之前所有的不幸，包括‘超人’计划，以及与尘空的战斗。她只会记得自己是人类的战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你也会被彻底忘记。你所有的牺牲都将毫无意义。”
“这也可以。只要能让焰雪获得幸福，我无论怎样都行。”
星月目光黯淡。他已经认命。周长仁微笑点头。
“那样就好。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死了。”
“！？”星月显出诧异。周长仁下令打开房门。“星月，我现在有一个任务给你。你必须去往青藏高原，加入‘苍龙’部落。替我收集变异者的情报。这是一个只有死人才能完成的任务，你很有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但这也是你唯一的机会。此去之后，如果你还能活着回到东方定居点。那么，我就让你再次和焰雪见面。”
就这样，星月作出了决定。另一边，焰雪也面临抉择。她从周长仁口中得知真相。女孩沉默良久。
“这么说，星月会活下来。”
“当然。这是我和他的约定。”
“那我也不会拒绝。周长仁局长，我是不是一定要接受洗脑。”
“这是条件。让你们两个人都活下来的条件。”
“那么，能不能让我记得一件事情。”
“我可不能让你记得他。”
“不是。我只是想保留焰雪这个名字。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可以吗？”
女孩目光闪烁。周长仁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点头。焰雪十分高兴。对她来说，或许保留这个名字本身，就意味着和星月之间的牵绊还没有断绝。她也只有这么想了。
星月与焰雪就此告别。焰雪被洗去记忆。她同时继承了东方最强的黑刀和象征制裁者地位的绿色龙雕。很显然，这是林中和和周长仁对女孩的提携。星月没有与焰雪告别。临走之前，他只是站在房顶，远远眺望女孩。焰雪已经接受了洗脑。她忘记了过去的悲伤，忘记了过去的绝望。现在她，是如此活泼，如此可爱，一点都看不出昔日的阴影。星月显出微笑，但下一个瞬间，他却忍不住轻声啜泣。
对不起，对不起，焰雪，我没法履行约定，我没法和你在一起。说不定，我们再也没法见面。但只要你能活下去，只要你能活得比我好，这就足够了。
至少，我不会忘记你的。
星月擦干眼泪。他走向群山的阴影。从此之后，他就仿佛人间蒸发一般。而他下一次回到故乡，却已经是三年之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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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我们的命运还说不准呢。弄得不好，政府还是会把我们清理掉。”星月说道。女孩“嗯”了一声，她直接瘫倒在床上。星月有些不满。
“焰雪，你就不担心一下我们的处境吗？”
“不是有星月你在担心吗。那我只要睡觉就好了吧。”
“喂喂”星月只能叹气。自从从巫山回来之后，焰雪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不再冷若冰霜，不再寡言少语，她仿佛是放下了一切，一下子变回到了过去，那个最可爱的状态。星月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但只要看到焰雪纯洁的笑容。他就感到心满意足了。
是的，心满意足了。
焰雪抱着膝盖，她在床上来回翻滚。女孩问道。“星月，你害怕死吗？”
“死？当然怕了。但是怕又有什么用。我们早就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死亡了。”
“是啊。我们已经杀了那么多人。无论人类，还是变异者。既然这样，现在把命还回去，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你还真说得出这种话。”
“难道你不是吗？”
“我吗，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倒无所谓。但是”
“安心，你不会是一个人。因为在死的时候，我会和你在一起。”
焰雪轻声说道。星月嘴唇挪动。他欲言又止。
对于星月和焰雪的处理，政府内部也存在很大的分歧。以剑修杰为首的强硬派要求清除一切“超人”计划的残留物。他们对于仅存的两位“超人”士兵极不信任。剑修杰说。
“他们不是人类，他们不是我们的同胞。这一次的叛乱事件已经证明，人类只能依靠自己。我们不应该让这样的怪物继续生存下去。”
“但这两个孩子是功臣。现在过河拆桥，未免太不讲情理。”周长仁说道。由于政治上的原因，他必然要帮星月和焰雪说话的。剑修杰说。
“这不是功不功臣的问题。本来，这件事情就是‘超人’士兵惹出来的。他们只是替自己善后罢了。而且我也不相信他们真的杀死了尘空。毕竟他们没带回来任何证明。同去的人类士兵也遭到全灭。说不定，他们全都是在撒谎。”
“不可能，如果他们包庇尘空，那又为什么要回来。”
“或许是因为贪恋中央区安稳的生活吧。但这都无关紧要。总而言之，我们必须消除所有的不安要素。我建议，将这两人立刻处刑，涌绝后患。”
剑修杰的态度十分强硬，而在最高主席团中，大多数人也是和他一个想法。他们都对“超人”计划失去信心，恨不得赶快摆脱这个烂摊子。
周长仁无话可说，他虽然还想为星月和焰雪求情。但现在所有人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他也不可能逆水行舟。林中和双眸紧闭，他一言不发。很快，会议便达成了对星月和焰雪的处决命令。
星月和焰雪默默等待自己的命运。他们被关在不同的房间内，以免串通谋反。这让星月十分不满。过去在巫山要塞的时候，他虽然也和焰雪在分开的牢房。但至少两个人还可以通过铁栏说话。但现在，两个人却是连面都见不了。星月心急如焚，但他还不得不强忍下不安。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这个时候起来闹事，不会有任何好处。时间飞逝，希望也变得愈发渺茫。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人出现在星月面前。
“孩子，你还认识我吗？”社会管理局局长周长仁说道。星月抬起眼皮。“不要叫我孩子，我的名字是星月。”
“那么，星月。我来告诉你现在的状况。根据上面的决定，‘超人’计划将会完全停止。幸存下来的‘超人’士兵，就是你和那个女孩，会作为失败的试验品，被埋藏在历史的废墟中。”
“”
“愤怒吗？这是理所当然的。对于人类而言，超人士兵就是变异者，而变异者就和天灾没什么区别。但我并不这么认为。无论人类也好，变异者也罢，归根到底都是组成当今世界格局的一部分。只是因为畏惧或是偏见，就失去那么强的战力，简直是愚蠢之极。社会管理局已经向最高主席团提出请求，至少保留一个‘超人’士兵，作为东方定居点最后的屏障。估计这个请求会被通过。”
“一个人！？”星月眯起眼睛，他一下子就看穿了对方的用意。“那就让焰雪活下去，她比我更强，也更能为人类发挥作用。”
“焰雪？原来如此，这就是那个女孩的名字。真是可爱星月，诚如你所说，我也想让焰雪活下来。她是最强的‘超人’士兵。也是唯一一个超越了人类和变异者的存在。但这样一来，你就不得不去死了。”
“我无所谓。”
“是吗？但我还要告诉你一点。为了以防万一，焰雪会接受精神控制，并进行洗脑。她会忘记之前所有的不幸，包括‘超人’计划，以及与尘空的战斗。她只会记得自己是人类的战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你也会被彻底忘记。你所有的牺牲都将毫无意义。”
“这也可以。只要能让焰雪获得幸福，我无论怎样都行。”
星月目光黯淡。他已经认命。周长仁微笑点头。
“那样就好。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死了。”
“！？”星月显出诧异。周长仁下令打开房门。“星月，我现在有一个任务给你。你必须去往青藏高原，加入‘苍龙’部落。替我收集变异者的情报。这是一个只有死人才能完成的任务，你很有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但这也是你唯一的机会。此去之后，如果你还能活着回到东方定居点。那么，我就让你再次和焰雪见面。”
就这样，星月作出了决定。另一边，焰雪也面临抉择。她从周长仁口中得知真相。女孩沉默良久。
“这么说，星月会活下来。”
“当然。这是我和他的约定。”
“那我也不会拒绝。周长仁局长，我是不是一定要接受洗脑。”
“这是条件。让你们两个人都活下来的条件。”
“那么，能不能让我记得一件事情。”
“我可不能让你记得他。”
“不是。我只是想保留焰雪这个名字。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可以吗？”
女孩目光闪烁。周长仁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点头。焰雪十分高兴。对她来说，或许保留这个名字本身，就意味着和星月之间的牵绊还没有断绝。她也只有这么想了。
星月与焰雪就此告别。焰雪被洗去记忆。她同时继承了东方最强的黑刀和象征制裁者地位的绿色龙雕。很显然，这是林中和和周长仁对女孩的提携。星月没有与焰雪告别。临走之前，他只是站在房顶，远远眺望女孩。焰雪已经接受了洗脑。她忘记了过去的悲伤，忘记了过去的绝望。现在她，是如此活泼，如此可爱，一点都看不出昔日的阴影。星月显出微笑，但下一个瞬间，他却忍不住轻声啜泣。
对不起，对不起，焰雪，我没法履行约定，我没法和你在一起。说不定，我们再也没法见面。但只要你能活下去，只要你能活得比我好，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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