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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1章 助君赴考

  “吱吱”

  子时三刻,本应是鼠类最为活跃的时辰,吕宅书房内的灯光却对这些小生灵的行动构成了严重的阻碍,使得它们不得不躲在角落里对某个头悬梁锥刺股的小混蛋发出严厉警告。

  “胖子,不就是去混个名头么?犯得着这么玩命?”又躲在书房里翻阅了一整天的医书,有些头晕眼花的老鬼打着哈欠发出了质疑。

  “就咱这点能耐,不玩命咋行?”已经连着在书房内呆了十多天,吃饭出恭都会掐着香头以免浪费时间,抽空白了睡眼朦胧的老友一眼,却又条件反射般地问道:“书云‘尔克永观省,作稽中德,尔尚克羞馈祀。’何解?”

  “啊”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化作一道白影迅速地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对于一个打心眼里瞧不上地球文明的外星来客而言,能够耐着性子去翻阅那些传统中医典籍就已经是极限,现在鱼寒居然要他对深奥难懂的华夏经典做出正确解释,那不是要命么?

  “真没义气!”想要对老友的背影吐出一口唾沫以表鄙夷,却发现自己的嘴唇早已干裂,嗓子里都快冒出青烟。

  没功夫去沏茶倒水,只是继续从旁边的试卷堆里抽出了另一份模拟题。

  即使是彻底激活了体内细胞再生能力的穿越者,长时间的不眠不休也同样会对身体造成严重损伤,更别说如今的鱼寒还处于自动激活的过程当中,远远没有达到当年的最佳状态。

  之所以会这么玩命,那是因为鱼寒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也更明白自己到底拥有多大的能耐。

  想要在科举场上杀出重围,他就必须付出比别人多十倍乃至百倍的努力。

  “公子,歇歇吧!”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关爱,见惯了那个成天瞎胡闹的未来夫君,骤然看到他为了博取功名而埋首于浩瀚书海,上官倩妤之感觉自己的心都快碎了。

  “歇不得啊!”曾经为了逃脱联邦执法者的追捕而连续三年没敢闭眼,鱼寒深知,自己这个时候缺的不是关怀而是压力,来自于外部的巨大压力,否则他不知道何时就会无意识地放弃了原有计划。

  “那你也得先抽空把这参汤给喝了!”不知道鱼寒为何会突然如此勤奋,上官倩妤却意识到这很可能与自己有着莫大关联。不能采取任何的阻止,她只能强忍着心痛用自己的方式替未来夫君增加胜算。

  “就先放这里吧!”能够明显地感受到那一份关怀,却只能选择无情地拒绝,忙着作答的鱼寒甚至还差点就把干涸的毛笔给戳进了那碗香气浓郁的参汤里。

  “倩妤,别搭理这不知好歹的小混蛋,他身子骨结实着呢!一时半会地累不趴下!”曾经没少小瞧那些读书人,以为他们凭借写写画画就身居高位也实在有些没天理。

  可真见识到自家女婿的勤奋之后,上官鹏云也不得不在暗地里表示佩服,深觉读书人的这功名确是来之不易。

  “混小子,时辰可到了啊!还瞎忙活个啥呢?”佩服归佩服,上官鹏云会出现在书房,那可不仅仅是为了赶来安慰或许受了委屈的自家闺女,而是有更重要的任务。

  没好意思拿出趁手的丈八长刀,换了跟木质的狼牙棒,猛地朝着地上一剁,拿出了当年冲锋陷阵的豪气嚷道:“今儿个可是该背诵通鉴隋纪了啊,别欺负老夫不识字,有咱闺女在旁盯着呢!错一个字,老夫今天就揍你一棍!”

  参加科举考试,作答时自然免不了要引经据典借古喻今,虽说背诵《资治通鉴》对鱼寒并不算什么,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给把督导重任交给了未来岳丈。

  “爹爹,要不”歇一会,就让他歇一会,哪怕只是静静地喝一口汤的时间。同样被赋予了重要职责,上官倩妤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替鱼寒求情。

  “歇啥啊歇?他要是歇了,姓吕的酸秀才还不得指着你爹的鼻头喷唾沫?”为了避免身边众人因心疼而对自己纵容,鱼寒想出了一个损招,那就是让他们相互监督。

  很显然,上官鹏云对吕大儒的唇枪舌剑也是极为畏惧。

  “赶紧的,开始了啊!”狠着心把砖头般的书籍塞进了闺女手中,上官鹏云又朝着一同进来的珮儿嚷道:“闺女,都别愣着了,都忙活起来!”

  “公子,您受苦了!”只是微微一福,似乎要显得更为冷静,却并非是出于无情,只因珮儿太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的这事最需要心无杂念。

  或许是知道自己的琴声将作为鱼寒现阶段唯一的调剂,每次都会用心眼演奏的珮儿琴技也是得到了长足进步。

  如果再次做出比试的话,即使鱼寒使出什么卑劣手段,怕也很难占到任何便宜。

  “铮”

  悠扬的乐声响起,新近自创的曲谱虽与那些千古名曲比起来差距甚大,却也是幽怨中饱含企盼,活泼又不失典雅,极好地表达出了珮儿的心思。

  “开皇九年春,正月,乙丑朔”如果有可能的话,鱼寒也不愿做出这种类似于焚琴煮鹤般的恶事。

  但有什么办法呢?为了能够应付科举,为了能够实现心中的梦想,他必须忽略掉琴声中所包含的一切情愫,在让脑子得到部分休息的同时继续保持记忆准确无误。

  “好一曲女儿情,只叹”红袖添香夜读书,更有佳人抚琴为伴,要说这是多么温馨多么让人向往的情景,就连屋外的吕祖谦似乎也因此而产生了某种心动的感觉。

  但可惜的是,他很清楚,此时无论是演奏者,还是倾听者,都不太可能真正融入到那种意境当中去。

  “先生,您就不能待会再进去吗?”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蓉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怜。

  暗恨自己年幼没办法给公子提供更多帮助,却试图延缓吕祖谦步入书房的时间,也好让鱼寒能够获得更多的喘息时间。

  “吕某何曾愿意,怎奈”原本还以为鱼寒是在闹着玩,整出那么严苛的特训计划只不过是为了表明态度。

  可真当那小混蛋坚持了十来天之后,吕祖谦也觉得没有任何理由能够阻止自己帮助他实现理想,哪怕是显得残忍无情也在所不惜。

  第七十八章考场外的禁忌 7一7c

  “是先生在外面吗?”不敢用心去倾听,只能凭借顽强意志保持清醒,屋外的窃窃私语声也是引起了鱼寒的注意。

  “先生!”不需要进行过多的交流,吕祖谦的出现就意味着每天半个时辰调剂已经过去,接下来可就是这位大儒的授课时间了。

  “吱呀”

  此时就算是上官倩妤等人心中有再多的不忍,也必须立即离开。

  细心地关上了房门,不愿让凛冽寒风对正在勤学苦读的鱼寒造成侵袭。

  “适才虽有三处遗误,却也并无大碍!”没有立即展开教学工作,吕祖谦却是先对鱼寒刚才的背诵做出了表扬。

  要说华夏古文献没有标点符号,那是在瞎胡扯。只不过在宋代这玩意还很不标准,大家也基本上都是在各玩各的,有方有圆,有虚有实,位置也是上下左右随心所欲。

  没有统一的标注,宋代读书人理解文意除了凭借“离经辨志”的能力,就是靠那些语气助词进行断句,吕祖谦也因此才会觉得背错几个“之乎者也”还勉强可以接受。

  “然则,朝廷科举,贴经毕竟乃是小道。”就知道吕祖谦没这么好心,准时进来肯定不是只为了进行精神鼓励而已。

  “学生拙作,还望先生斧正!”揉着酸疼的霉头,鱼寒对于桌上那篇写了三天都没通过的文章,还真就不敢抱有太大幻想。

  “嗯?唔?”连续两个怪异的语调,似乎在印证着鱼寒的猜测。

  花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只是看了个大概,难掩失望神色的吕祖谦长叹一声道:“果是劣作,登榜或可期,入朝实无望!”

  老东西,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按照这年头的规矩,金榜题名之后不就该等着平步青云了吗?怎么就没了别的指望?

  若不能借此良机去糊弄大宋官家,本公子要这个进士名头来干嘛啊?

  “某曾闻,子寿昔日与汝言,欲取功名则不可言战?”或许是猜到了鱼寒的想法,吕祖谦虽试图做出解释,却是在采用自己擅长的教学方式。

  完全抛弃了课本,也不对文章做出点评,只通过言传身教让鱼寒能够尽快懂得什么叫做学以致用。

  “先生此言甚是,学生亦因此困惑不已!”又是一个被重新提及的老话,鱼寒也确实到现在都没搞明白怎么会有连着两个人对自己做出相同警告。

  “子寿之言虽是有理,却也太过偏颇!”这混小子的记忆力不错,就是脑子稍微笨了一点,就这么个问题居然还没想明白?如果不是看在他年纪尚浅,还有那么点调教的可能,吕祖谦说不定就会被气得拂袖而去。

  “先生何出此言?”按照吕祖谦这话里的意思推断,柴渊棋和彭龟年当初的提醒都并非是空穴来风。但这又是为什么呢?

  好不容易碰上孝宗这么个中兴之主,怎么就不能在科举场上提到抗金作战呢?

  “汝既明过犹不及之理,怎还有此一问?”并没有对这种反应感到意外,甚至早就在这几天的答卷中看出了端倪,吕祖谦却还是用一种看待白痴的眼神打量着鱼寒。

  “这”一时难以找出合理借口进行反驳,鱼寒也只能是在心底里暗自埋怨。老东西,你就不能爽快一点么?不知道本公子脑子一向不大灵光,最近又累得跟个啥似的?

  “乾道三年,虞相公奉旨兼知枢密院事宣抚四川,苦心经营多年,虽不敢妄言兵精粮足,却也未尝不敢一战。然其迄今未得宣召,可知为何?”

  “学生自是不知!”这倒是大实话,其实对于这个问题,鱼寒也一直感到非常好奇。

  要说当今官家孝宗皇帝也是挺英明的啊,可他怎么就能犯这种糊涂呢?

  天上好不容易掉下虞允文这么个上马能杀敌下马能治国的千古奇才,就算是出于某种顾忌不能放到前线去恶心完颜雍,那也可以让他继续呆在朝堂之上给那些坚定的主和派找茬啊,干嘛非得放到天高皇帝远的蜀地去整军备战处理杂务?

  就算大宋朝的人才储备有所不足,那也还没短缺到如此地步吧?

  别的不说,就那位宝文阁待制胡铨,还有刚以龙图阁学士致仕的王十朋,甚至是让朱熹极端看不顺眼的权兵部侍郎周大必,前些年随便从这仨当中给拧一个出来扔到蜀地去,也能凑合着使啊。

  “虞相公未奉诏,其因有三。为首者,乃是官家之忌!”足以让鱼寒困惑不已的难题,但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吕祖谦能看不出些许端倪?

  反正是关着房门对某个小混蛋进行答疑解惑,有那三个神出鬼没的书童负责拱卫安全,又不用担心被谁闯了进来,干嘛还要有所顾虑?

  仿佛是在吕祖谦的眼神中发现了什么,鱼寒有些不自信地做出猜测道:“您老是说符离之溃,遗患至今?”

  “然也”暗自里松了一口气,无比庆幸自己终于不用被这愚蠢的小混蛋给气得吐血而亡。

  民间都还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说法,雄心勃勃的大宋官家即位之初就被完颜雍敲了那么大一计闷棍,能不产生点心理障碍么?

  留个文武双全且忠烈义勇的重臣成天在身边瞎嘀咕,万一自己哪天耳根子发软没能顶住诱惑,难保不会又被煽乎得做出了什么冲动的决定。

  派虞允文去主政川陕,既能攒点家当,又还可以给自己腾出足够的时间调整心态。

  这样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如此说来,其次则是为了照顾望仙桥那位?”有了吕祖谦的提示,头昏脑胀的鱼寒似乎也能把握到某些关键,至少他已经能勉强做出自己的猜测。

  “汝既是心知肚明,又何须多言?”太上皇的心意一直都在那里明摆着,虽说他老人家没空对朝政指手画脚,但想让他同意出兵北伐那是比登天还难,吕祖谦也懒得就此做出任何解释。

  “那第三呢?”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鱼寒却对最后一个缘由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有此两条足矣!”很不地道的做法,没有回答问题,只是把桌上的答卷再次扔进了旁边的废纸堆里,然后就风轻云淡地来了一句:“若汝明日之作依旧如此,则此番科举不去也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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