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青弟，跟我走吧
其实长央旧市的门只是一扇旧旧的柴扉，上面结满了蜘蛛网，但是没有灰尘，推开柴扉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吱”悠长的声音，格外刺耳。
门的后面是一条小路，用大理石板铺成，小路拾级而上，前面是一片黑暗，孤儿看不到尽头。路的两边是一些不知名的树木，树丛间漂浮着浓郁的粉色气息。
方鑫深呼了一口气，单后穿过门，走到了大理石路上。
路不长，只是走了一会儿，便看见前面有光亮，方鑫抖擞了下精神，加快了脚步。
紧接着就是豁然开朗了，路的尽头是一片很大的空地，空地上错落有致的摆放着一些木质的货架，架子上放着一些东西，似乎是商品，但是货架前面或后面都没有人。视线穿过空地，能够看见最中央的位置上是一棵巨大无比的桃树，参天蔽日，桃树上接着一个个丰硕的果实，而那些粉色的气息便是从这些果实中弥散出来。
方鑫放满了脚步，走在了空地之上。
周围很安静，安静到他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走到了第一个货架前，这个货架并不高，大概到了自己太阳穴的位置，货架上的东西也不多，是一些黄色长方形的纸，有点像符咒，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些莫名的图案，只是这些符咒都多多少少有一些残缺，破破烂烂的样子让人很难相信他们的价值。
商品没有标价格，所以怎么知道买下他们，要付出怎样的价格呢？
这让方鑫有些为难，所以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穿过货架继续往前走了。
这里的货架上东西很多，各类都有，甚至还有一些方鑫看不懂的书籍，封面上的名字全部是用古文小篆写的，那字生涩难懂，只能勉勉强强看懂其中少数几个字的意思。
还有一些瓶瓶罐罐，甚至有一些刀剑之类的武器。
逛着逛着，方鑫便来到了空地的尽头，那棵巨大的桃树之下，方鑫抬起头，看着上面琳琅满目的果实。
肯定很美味吧，方鑫如是想着。
“这是蟠桃树，吃了蟠桃，对人体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但是，如果没有特定的工具，你永远无法摘下来，如人参果一般。”
灵终于是开头说话了，刚刚白无常在身边的时候，把灵压迫得喘不过气来，这时候才缓过来。
“摘不下来吗？”方鑫沉吟了一下，也就放弃了，蟠桃蟠桃，这种天生地种的灵物，其实自己这样的凡人能够觊觎的。
他绕着桃树继续往前走着，桃树后面依旧是一些货架，但是上面的商品种类却是发生了变化。
前面一个货架都是摆放着一个商品，而这边不一样，一个货架上琳琅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有镜子，有长枪，还有一些散发着幽兰光芒的碎珠子。
可是这些东西，价格几何呢？
这让方鑫感到有一些忧伤，无疑这里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就像刚开始的符咒，还有那些瓶瓶罐罐，这些都是超乎自己想象的东西，如果能买下来，必要的时候肯定会派上意想不到的用处。
只是，在不明朗需要支付什么代价之前，贸然的拿走，并不妥，方鑫可不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有免费的午餐。
方鑫没再继续往前走了，而是停在原地。
在找到怎么交易之前，走再久都是多余的。
但是，就在方鑫托着下巴认真思考的时候，一个灰色的人影从桃树下走出，悄无声息的往方鑫这边靠了过来，而方鑫对此一无所知。
最先发现这个身影的是灵，因为她天生感觉灵敏。
“有东西过来了。”
灵的提醒把方鑫从思考里拉了出来，方鑫几乎没有犹豫，更没有回头，便沿着那些货架的空隙往前跑去。
后面那灰色的人影却是突然蹦了起来，然后落在了方鑫的前面，方鑫一时没刹住车，整个人往前栽倒了过去，在地上翻了一个圈才勉强停了下来。
“你好啊，陌生人。”
灰色人影说话了，但是声音却让人感到一丝不舒服，因为他的声音不仅刺耳，而且带着一些叠音的声效，就像是夏日田野里吵闹的青蛙。
然后灰色人影摘下了头顶的兜帽，露出了一个绿油油的青蛙头，青蛙头上点了两颗黑豆似的小眼睛。
“你好，我叫青弟，是一个青蛙精。”
说着，青弟便伸出手来，想用自己绿油油带着粘液的抓子扶方鑫起来。
但是方鑫往后爬了两下，自己撑着地站了起来。
青弟的手在空气中停了一下，然后讪讪着收了回去。
其实这也不怪方鑫，实在是眼前的这个青蛙太过于恐怖了一些，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只的青蛙，而且还可以口吐人言，虽然他自己承认了是只妖怪，但是方鑫一时间依旧是无法接受。
“你好啊。”青弟再次打了一个招呼，看起来他并不气馁。
方鑫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头。
“你也好。”
然后一人一蛙陷入了蜜汁尴尬。
“你是要买什么东西吗？我可以帮你的。”青弟说。
“你是这里的售货员？”
青弟闭着眼摇了摇头，说：“这里没有售货员，东西都是大家自己拿的，然后只要支付相应的寿命就可以了，你该不会，不知道这边东西的价格吧？”
方鑫也摇了摇头，他的确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就不会停留那么久了。
青弟叹了一口气，这次进来的，看来也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这样吧，你想买什么，我带你去，我知道价格的，而事后你只需要支付给我所买东西万分之一的价格就可以了，这已经很划算了，如果要你自己去找的话，时间可不够哦。”青弟说的时候很认真，并不是在开玩笑，也没有什么奸商嘴脸，仿佛这一切都是很自然很正常的。
所以方鑫点了点头，青弟说的没有错，如果让自己去找的话，猴年马月才能找到，还不如交托给眼前的这只青蛙精。
“所以你要找什么呢？”青弟问。
“转生符，不过并不是普通的转生符，而是能够带我回到过去的那种，这里有吗？”
方鑫十分害怕从青弟口中说出这里没有之类的句子。
但好在青弟只是沉吟了一会之后，便说道：“阴生鬼肆画的转生符，好像是看到过的，在后面的货架，那边都是高级货，转生符可不便宜，少说五年寿命，而能够带人回到过去的转生符，存货本来就少，所以要翻上一倍，十年寿命，你只是个凡人，花十年寿命，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说话间，青弟的黑豆眼一直看着方鑫，他似乎想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类为什么要去找阴生鬼肆的往生符。
“你带我去吧。”方鑫并没有多余的话，“至于你的那一份我会给你的。”
“好。”青弟说这，便开始往前带路。
青弟走路的时候悄无声息，灰色的袍子把他完全遮住了，看起来就像是飘在空中一般。
“如果你还想要什么东西也可以和我说，长央旧市虽然已经破败，很多东西都不存在了，但毕竟是长央旧市。”
青弟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感慨的味道，而那种叠音的感觉更是把这种味道发挥到了极致。
“之前的长央旧市是什么样子的？”方鑫问。
“我没有见过最为鼎盛的这里，我出生的时候，长央已经走向衰落了，守护着长央的大人死去，尸身就葬在那颗桃树下，不过那时候，还是有许许多多的人或者鬼或者妖精来这里买东西，好不热闹。”
就像是人世间的菜市场一样。
方鑫在心里说了一声，然后向四周看了一下。
“那棵桃树不知道活了多久，从来没见有人能从上面摘下一颗桃子，不过听祖父说桃树是当年大人从不知名的地方夺过来的，具有着不可思议的效果。”
“那你祖父呢？”
“死了，也埋在了桃树下。”
方鑫沉默不语。
“好了，到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就是这个货架了，我看看，长生镜，琉璃瓶，姻缘伞诶，找到了，你要的转生符，你看看。”
说着青弟便用爪子抓住了转生符，递给了方鑫，丝毫没考虑到自己的粘液对于符咒的影响。
方鑫还是接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捏着没被粘液侵蚀的一个角。
“你可以看看，阴生鬼肆的专门标志，那个黑色的五角星。”
方鑫仔细看了一下符咒，果然在左下角找到了一个极小的黑色五角星，五角星画的很标准，给人以浑然天成的感觉。
“这转生符最多只能带两个人回到过去，而且回去的时间不可以太长，最多只能停留一天，一天之后若是没有回来，那”青弟没有继续说下去。
“会怎么样？”
“你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青弟说话的时候，黑豆一样的眼睛一直看着前面的方鑫，语气严肃。
这其实关系到一个悖论，当未来的你回到从前的时候，那从前的你是你，还是说未来的你是你，或者说，都不是你。
所以当你不能回到自己所在的时间节点的时候，人物关系就会紊乱，最后你将会被时空所排斥，结果自然是彻底消失。
方鑫也明白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但是他依旧紧紧撰着手中的转生符，这意味着自己要失去十年的寿命，再加上摄魂香夺去的那三年，总共是十三年的寿命，还要面临不能回来的危险。
为了子烨，自己究竟还可以付出什么？方鑫不知道，可能就算是付出自己，也在所不惜吧。
“那要怎么支付？”方鑫问。
“这个啊，只要你出了长央，自然会计算你所要承受的代价，如果承受不住，正好入地府”
这，还真是人性化啊。
“你还有什么想买的吗？”青弟问到。
“没有了。”
方鑫把转生符贴身放好，转头准备离开，虽然现在离白无常所说的时间还早，但是他算是明白了，这长央旧市里的东西都是要用寿命去购买的，虽然自己现在还年轻，但是，寿命这东西的确不是可以随意挥霍的。
“你应该买一点，真的，长央的东西向来物美价廉，也不知这长央什么时候会彻底凋零，或许你再想进来，就进不来了。”青弟一直在后面说着话。
方鑫经过桃树的时候停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上面的桃子。
“这个你就别想了，没人可以拿走。”青弟说这，眼神有点发愣，虽然他那双黑豆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当年许多人便是为了这蟠桃逼死了长央大人，可是谁也摘不下来哪怕一颗，还真的是，讽刺。”
“你在这里呆了多少年？”方鑫突然问道。
青弟愣了一下，或许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大概有，三百年了吧。”
“三百年的时间，你也很寂寞吧。”方鑫说完，继续往前走着，青弟不再说话，而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穿过了空地，走进了那条幽长的道路里面。
柴扉依旧是开着的，白无常站在外面，面无表情，那把纯白的剑静静地漂浮在他的身边，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无常大人。”
青弟轻声唤了一句。
“咦，是青弟啊。”罕见的，白无常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温暖的情愫。
方鑫突然柴扉走了出去，走出去的一瞬间，他的心脏恍然跳动了一下，就像是被锤子击中了一般，瞬间喘不过气来。
“转生符，十年寿命，你真是舍得。”白无常说了一句，然后重新看向了青弟。
青弟站在柴扉后面。
“你还打算在这里留多久？”白无常说道。
青弟摇了摇头，说：“我出不去的，他只是一个凡人，进长央旧市的都是凡人，所以我出不去的。”
“难道这三百年，你还是不明白吗？”
“什么？”
纯白的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圈。
“长央那家伙临死也不愿勘破机缘，青弟，究竟是你出不来，还是你不想出来。”
方鑫这个时候才缓过来，他回头看着柴扉另一边的青弟，那个穿着灰色衣袍的青蛙精，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悲伤。
三百年的时光，被困在这里，这种孤独，真的是难熬的。
青弟犹豫了一下，然后继续摇着头：“不行，我出不去的。”
他往后退了一步。
白无常叹息着摇了摇头。
方鑫站了起来，坚定的走向了惶恐着的青弟。
他算是明白了，白无常说的话并没有错，青弟哪里是不能出来，只是他在心里给自己画了一个圈，这个圈如果不打破，那么他就永远没有踏出来的勇气。
而方鑫，想要帮青弟打破这个圈。
“走吧，三百年，这里也呆够了吧？”
方鑫伸出手，看着青弟的眼睛，那黑豆般的眼睛中有光芒在流转，就像是晨曦时天边的那一束流光。
“我我”青弟下意识的往后退却着。
方鑫的手没有放下，而是伸着手往前走了一步。
“你可以的，这个破败的地方困不住你，你可以走出去的。”方鑫说着，一滴眼泪流了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或许是因为伤心吧，为自己伤心，为河边的那棵柳树伤心，为被困在过去之中的子烨伤心，也为眼前这个善良且执着的青蛙精所伤心。
有很多时候，你若是没到那个场合，便永远体会不了那种悲伤地情绪。
白无常转过了身，后面的方镜已经出现了一丝裂纹。
“走吧。”方鑫把手伸过去，想要牵住青弟的爪子。
青弟缩了缩爪子，所以方鑫牵了一个空。
是这样吗？难道你是愿意留在这里的。
方鑫低着头，落寞慢慢爬上了脸，而这种落寞青弟看得清清楚楚。
青弟伸出了自己的爪子，那上面没有粘液，而是干干净净的，很光滑，有一点冰冷。
方鑫愣了一下，然后对青弟笑了。
“我们走吧。”他说道。
然后他牵着青弟走出了柴扉。
白无常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纯白的剑轻轻低吟着，仿佛在为青弟喝彩。
着旅途中，你有着很多过不去的坎，但是别怕，这一路还有我在，过去黑暗，现在黑暗，还有我在，那便是春暖花开。
青弟，让我守护着你，或者让我陪伴着你，可能我的寿命已寥寥无几，但是这些光阴，应该充满暖意，温热你的血液，照亮你的灵魂，长相守，不离弃。
仅此而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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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不长，只是走了一会儿，便看见前面有光亮，方鑫抖擞了下精神，加快了脚步。
紧接着就是豁然开朗了，路的尽头是一片很大的空地，空地上错落有致的摆放着一些木质的货架，架子上放着一些东西，似乎是商品，但是货架前面或后面都没有人。视线穿过空地，能够看见最中央的位置上是一棵巨大无比的桃树，参天蔽日，桃树上接着一个个丰硕的果实，而那些粉色的气息便是从这些果实中弥散出来。
方鑫放满了脚步，走在了空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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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些瓶瓶罐罐，甚至有一些刀剑之类的武器。
逛着逛着，方鑫便来到了空地的尽头，那棵巨大的桃树之下，方鑫抬起头，看着上面琳琅满目的果实。
肯定很美味吧，方鑫如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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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终于是开头说话了，刚刚白无常在身边的时候，把灵压迫得喘不过气来，这时候才缓过来。
“摘不下来吗？”方鑫沉吟了一下，也就放弃了，蟠桃蟠桃，这种天生地种的灵物，其实自己这样的凡人能够觊觎的。
他绕着桃树继续往前走着，桃树后面依旧是一些货架，但是上面的商品种类却是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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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些东西，价格几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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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鑫没再继续往前走了，而是停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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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在方鑫托着下巴认真思考的时候，一个灰色的人影从桃树下走出，悄无声息的往方鑫这边靠了过来，而方鑫对此一无所知。
最先发现这个身影的是灵，因为她天生感觉灵敏。
“有东西过来了。”
灵的提醒把方鑫从思考里拉了出来，方鑫几乎没有犹豫，更没有回头，便沿着那些货架的空隙往前跑去。
后面那灰色的人影却是突然蹦了起来，然后落在了方鑫的前面，方鑫一时没刹住车，整个人往前栽倒了过去，在地上翻了一个圈才勉强停了下来。
“你好啊，陌生人。”
灰色人影说话了，但是声音却让人感到一丝不舒服，因为他的声音不仅刺耳，而且带着一些叠音的声效，就像是夏日田野里吵闹的青蛙。
然后灰色人影摘下了头顶的兜帽，露出了一个绿油油的青蛙头，青蛙头上点了两颗黑豆似的小眼睛。
“你好，我叫青弟，是一个青蛙精。”
说着，青弟便伸出手来，想用自己绿油油带着粘液的抓子扶方鑫起来。
但是方鑫往后爬了两下，自己撑着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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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也不怪方鑫，实在是眼前的这个青蛙太过于恐怖了一些，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只的青蛙，而且还可以口吐人言，虽然他自己承认了是只妖怪，但是方鑫一时间依旧是无法接受。
“你好啊。”青弟再次打了一个招呼，看起来他并不气馁。
方鑫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头。
“你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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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生符，不过并不是普通的转生符，而是能够带我回到过去的那种，这里有吗？”
方鑫十分害怕从青弟口中说出这里没有之类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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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青弟的黑豆眼一直看着方鑫，他似乎想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类为什么要去找阴生鬼肆的往生符。
“你带我去吧。”方鑫并没有多余的话，“至于你的那一份我会给你的。”
“好。”青弟说这，便开始往前带路。
青弟走路的时候悄无声息，灰色的袍子把他完全遮住了，看起来就像是飘在空中一般。
“如果你还想要什么东西也可以和我说，长央旧市虽然已经破败，很多东西都不存在了，但毕竟是长央旧市。”
青弟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感慨的味道，而那种叠音的感觉更是把这种味道发挥到了极致。
“之前的长央旧市是什么样子的？”方鑫问。
“我没有见过最为鼎盛的这里，我出生的时候，长央已经走向衰落了，守护着长央的大人死去，尸身就葬在那颗桃树下，不过那时候，还是有许许多多的人或者鬼或者妖精来这里买东西，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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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鑫在心里说了一声，然后向四周看了一下。
“那棵桃树不知道活了多久，从来没见有人能从上面摘下一颗桃子，不过听祖父说桃树是当年大人从不知名的地方夺过来的，具有着不可思议的效果。”
“那你祖父呢？”
“死了，也埋在了桃树下。”
方鑫沉默不语。
“好了，到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就是这个货架了，我看看，长生镜，琉璃瓶，姻缘伞诶，找到了，你要的转生符，你看看。”
说着青弟便用爪子抓住了转生符，递给了方鑫，丝毫没考虑到自己的粘液对于符咒的影响。
方鑫还是接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捏着没被粘液侵蚀的一个角。
“你可以看看，阴生鬼肆的专门标志，那个黑色的五角星。”
方鑫仔细看了一下符咒，果然在左下角找到了一个极小的黑色五角星，五角星画的很标准，给人以浑然天成的感觉。
“这转生符最多只能带两个人回到过去，而且回去的时间不可以太长，最多只能停留一天，一天之后若是没有回来，那”青弟没有继续说下去。
“会怎么样？”
“你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青弟说话的时候，黑豆一样的眼睛一直看着前面的方鑫，语气严肃。
这其实关系到一个悖论，当未来的你回到从前的时候，那从前的你是你，还是说未来的你是你，或者说，都不是你。
所以当你不能回到自己所在的时间节点的时候，人物关系就会紊乱，最后你将会被时空所排斥，结果自然是彻底消失。
方鑫也明白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但是他依旧紧紧撰着手中的转生符，这意味着自己要失去十年的寿命，再加上摄魂香夺去的那三年，总共是十三年的寿命，还要面临不能回来的危险。
为了子烨，自己究竟还可以付出什么？方鑫不知道，可能就算是付出自己，也在所不惜吧。
“那要怎么支付？”方鑫问。
“这个啊，只要你出了长央，自然会计算你所要承受的代价，如果承受不住，正好入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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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什么想买的吗？”青弟问到。
“没有了。”
方鑫把转生符贴身放好，转头准备离开，虽然现在离白无常所说的时间还早，但是他算是明白了，这长央旧市里的东西都是要用寿命去购买的，虽然自己现在还年轻，但是，寿命这东西的确不是可以随意挥霍的。
“你应该买一点，真的，长央的东西向来物美价廉，也不知这长央什么时候会彻底凋零，或许你再想进来，就进不来了。”青弟一直在后面说着话。
方鑫经过桃树的时候停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上面的桃子。
“这个你就别想了，没人可以拿走。”青弟说这，眼神有点发愣，虽然他那双黑豆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当年许多人便是为了这蟠桃逼死了长央大人，可是谁也摘不下来哪怕一颗，还真的是，讽刺。”
“你在这里呆了多少年？”方鑫突然问道。
青弟愣了一下，或许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大概有，三百年了吧。”
“三百年的时间，你也很寂寞吧。”方鑫说完，继续往前走着，青弟不再说话，而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穿过了空地，走进了那条幽长的道路里面。
柴扉依旧是开着的，白无常站在外面，面无表情，那把纯白的剑静静地漂浮在他的身边，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无常大人。”
青弟轻声唤了一句。
“咦，是青弟啊。”罕见的，白无常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温暖的情愫。
方鑫突然柴扉走了出去，走出去的一瞬间，他的心脏恍然跳动了一下，就像是被锤子击中了一般，瞬间喘不过气来。
“转生符，十年寿命，你真是舍得。”白无常说了一句，然后重新看向了青弟。
青弟站在柴扉后面。
“你还打算在这里留多久？”白无常说道。
青弟摇了摇头，说：“我出不去的，他只是一个凡人，进长央旧市的都是凡人，所以我出不去的。”
“难道这三百年，你还是不明白吗？”
“什么？”
纯白的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圈。
“长央那家伙临死也不愿勘破机缘，青弟，究竟是你出不来，还是你不想出来。”
方鑫这个时候才缓过来，他回头看着柴扉另一边的青弟，那个穿着灰色衣袍的青蛙精，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悲伤。
三百年的时光，被困在这里，这种孤独，真的是难熬的。
青弟犹豫了一下，然后继续摇着头：“不行，我出不去的。”
他往后退了一步。
白无常叹息着摇了摇头。
方鑫站了起来，坚定的走向了惶恐着的青弟。
他算是明白了，白无常说的话并没有错，青弟哪里是不能出来，只是他在心里给自己画了一个圈，这个圈如果不打破，那么他就永远没有踏出来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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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三百年，这里也呆够了吧？”
方鑫伸出手，看着青弟的眼睛，那黑豆般的眼睛中有光芒在流转，就像是晨曦时天边的那一束流光。
“我我”青弟下意识的往后退却着。
方鑫的手没有放下，而是伸着手往前走了一步。
“你可以的，这个破败的地方困不住你，你可以走出去的。”方鑫说着，一滴眼泪流了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或许是因为伤心吧，为自己伤心，为河边的那棵柳树伤心，为被困在过去之中的子烨伤心，也为眼前这个善良且执着的青蛙精所伤心。
有很多时候，你若是没到那个场合，便永远体会不了那种悲伤地情绪。
白无常转过了身，后面的方镜已经出现了一丝裂纹。
“走吧。”方鑫把手伸过去，想要牵住青弟的爪子。
青弟缩了缩爪子，所以方鑫牵了一个空。
是这样吗？难道你是愿意留在这里的。
方鑫低着头，落寞慢慢爬上了脸，而这种落寞青弟看得清清楚楚。
青弟伸出了自己的爪子，那上面没有粘液，而是干干净净的，很光滑，有一点冰冷。
方鑫愣了一下，然后对青弟笑了。
“我们走吧。”他说道。
然后他牵着青弟走出了柴扉。
白无常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纯白的剑轻轻低吟着，仿佛在为青弟喝彩。
着旅途中，你有着很多过不去的坎，但是别怕，这一路还有我在，过去黑暗，现在黑暗，还有我在，那便是春暖花开。
青弟，让我守护着你，或者让我陪伴着你，可能我的寿命已寥寥无几，但是这些光阴，应该充满暖意，温热你的血液，照亮你的灵魂，长相守，不离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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