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第9章 一席之地
“妈，我回来了。”怀着复杂的心情，凌笑边叩门边思考着开门后扑面而来的各种问题，到底是要实话实说，还是先蒙混过去？思来想去，摸了摸口袋中的两千块，决定先谎称赚到了钱再说吧。
“回来啦？”母亲打开了门，意味深长地注视着眼前的凌笑，杂乱的发型，疲惫的黑眼圈，经历了溃败和“早泄”的折磨，明显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看着老妈目不转睛地注盯着自己，凌笑立马紧张起来，为了不被看出心虚，他决定要把刚刚编好的台词赶紧说出来，正要张嘴却被老妈先发制人：“笑啊，哪有人天生就会做生意的？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凌笑听出母亲话里有话，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正要辩解，却又被老妈一句话顶到彻底放弃了：“你不用说什么了，事情我都了解了，只要你知道赚钱不容易，能体谅你爸我俩就可以！”
体谅父亲？凌笑心中轻蔑的一笑，父亲至今没有一句道歉，况且前几天的冲突至今依旧历历在目，这份伤害怎么会如此轻易释怀呢？他有什么理由体谅他呢？
“您是怎么知道”
“嗨，正巧亦菲过来找你玩，我就顺便问了问。”
这个混蛋！我不要面子的么？！凌笑知道了是亦菲“告的密”，气不打一处来，他探进身子一看，亦菲竟然还没有离开，静静地坐在客厅喝茶。
“这傻逼还敢在这呆着？！”凌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亦菲，吓得他脸皮发烫，飞快地把头埋进了茶杯里。凌笑换好了鞋，一个箭步冲到亦菲面前，拉着他的胳膊进了自己的卧室。
回屋后，望着一脸歉意的亦菲，凌笑虽然气的不行，但是扬手难打道歉人，并且想起自己也没跟大伙嘱咐过不许向任何人泄露生意失败的事儿，只好在一旁生哑巴气，亦菲深知凌笑的好面子，只不过实在抵不过阿姨的盘问，只好实话实说了，看着一脸不悦的凌笑，他深知自己捅了篓子，却也不知怎么跟凌笑解释。
“听说你昨天去子豪家住的？”亦菲打破了沉寂，弱弱地问凌笑。
“妈的，我都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跟你说实话，亦菲你是不是我妈派来监视我的？”
“我哪知道你不在家，你电话又打不通，一进你家门我就被阿姨拉着问东问西，你也知道我最不能说谎话”望着一脸委屈的亦菲，凌笑渐渐平复了心情，低头发现手机的确没电自动关机了，亦菲不会说谎话的，何况是自己的无能导致了生意失败，有什么资格让别人替他圆谎？
“没，我昨天跟伊倩家睡的。“
“你们俩没分手呀！？”
“不是你们怎么都这个反应？就不能盼着点儿好么？对了，这个事儿就你跟子豪知道，不许告诉别人，否则让你菊花不保！”听到凌笑的狠话，亦菲先是红了脸，后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心情也开朗起来，冲着他挤眉弄眼地说：“凌总，一夜值千金呀~肯定给你保密，嘿嘿~”
“对了，你找我干嘛？”
“商量之后的对策呀？”
“什什么对策？”凌霄一脸狐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亦菲疑惑地挠了挠头说：“咱们不得接着送餐么？我们不是还要独立呢么？”
“送餐”凌笑这才恍然大悟，这几天发生的无数荒唐事儿，以及经历的穷途末路到死灰复燃的心路历程，亦菲，大斌，帆航一行人还一无所知，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妙，个体的痛苦，经过自我折磨，沉淀，发酵，到最后升华散去时，别人往往以为你不曾经历痛苦。
“昨天经历了那么大的事儿，我以为都把你们得罪光了，耗干了你们的热情”
“怎么会！？”亦菲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太了解凌笑习惯性的大包大揽，什么锅都先爱往自己身上扣，“昨天的事儿怎能都怪你一人呢？是大家考虑的不周到，既然都决定一起加闪电行动，有了困难大家一起扛！”
看着亦菲坚定的眼神，凌笑感动不已又佩服万分，面对如此大的挫败，亦菲坚定不移的态度要比自己要坚韧太多了，又自愧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这样一群风雨同舟的挚友在，何愁做不成事呢？
“好哥们儿，你说的对，我也想过了，不能这么放弃，让我们再来一次！”
“没问题，嘿嘿~”
亦菲和凌笑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心中再次蓄满了能量，似乎一切又回到了，那个炎热而又迷茫的上午。
“可是，咱们从哪里开始呢？”兴奋过后，轮到具体解决问题的时刻了，亦菲和凌笑两人面面相觑，脑袋空空，根本没有任何“复兴”的头绪，虽然凌笑阴差阳错找到了杨叔帮他们解决产品供应的问题，但是前提是他能搞定订单，如今经历了上次的信任崩坏，他们还能获取到数量可观的订单么？这个问题着实让这两人头疼，思来想去，二人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午后的阳光渐渐倾斜了下去，马上就要到饭点儿了，依旧没有什么对策。
“这么下去可不行。”凌笑绝望地默念了一句，“以咱们俩的水平，估计是搞不定这件事了。”亦菲略懂似的点点头，问：“那怎么办？”
“得去找那个人才行。”
“谁？”亦菲好奇的追问，换来凌笑神秘的微笑。
“明天你就知道了。”
“交给你一个任务，你通知一下大伙，明天上午老时间老地点，开重启会议！”
“明白！”
拖着钝滞的鼠标，子豪神不守舍地观赏着不知看了多少遍的《老友记》剧集，快进，快进，又快进了几次，虽然每个情景和台词都倒背如流，依旧不舍得关掉，因为这是他难得能放空自己的时间。
“砰”的一声，门开了，自豪母亲端着水果走了进来，子豪见妈妈送了水果来，赶忙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用双手接过，全程不敢与母亲进行任何的眼神交流。
“《friends》 sean 一ne播出时，你还不会说话，当时我就抱着你一起看这个剧，没想到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抚摸着子豪的肩膀，“哎，要不是工作忙，看着你在我身边伴随着这个系列剧长大，该有多好。”见子豪没说话，母亲扶着子豪肩膀的手，又默默缩了回去，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成绩出来了么？”
“还没有。”
“哦，虽然成绩没有出来，但也有必要做一做大学的学习准备，一年级都是一些高数，英语，线性代数的基础学科，不难但是要拿高分也要好好学，听见了么？”
“听到了。”子豪冷冰冰地应声道，自从他记事儿开始，直到初中毕业都没怎么见过自己的父母，他们两人都是外交部的骨干，24小时忙碌的空中飞人，也许在重要的节假日里，子豪才能幸运地与父母见上一面，但每次也是匆忙的一顿团圆饭就分开了。因此，子豪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没有爸妈的孩子，童年期间更是同龄人眼中的异类，备受嘲讽，所以他从来没有过朋友，也不想有朋友，于是他把所有过剩的精力全部投入到了学习中，超高的智商加上百分之百的注意力，使他成为了战无不胜的学霸，一个在家长中口口传颂的“别人家孩子”。
因此，当父母在高中时突然出现时，对于子豪就像两个要把他从奶奶身边抢走的陌生人，即便血浓于水，依旧有一道无形的隔阂卡在他们之间，双方似乎再也没有了互相亲近的能力。
“你看吧，我出去了。”子豪再次站起来，目送着母亲离开，关门的一瞬间，他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当他继续放空自己时，又传来阵阵敲门声，正在纳闷时，却发现凌笑竟然钻了进来。
“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子豪义正严辞地质问他，脸上写满了不快。
“嘿嘿，是伊倩告诉我的，我竟然都不知道你们俩有那么早的交情。”看着笑嘻嘻的凌笑，已然不把自己当成外人，开始在他的卧室里胡乱搜刮着。
“可以看，但不要动任何东西。”子豪警告凌笑不要动手动脚，说来也奇怪，凌笑竟然是10年来第一个进入到他卧室的男生。
来到子豪的卧室，凌笑简直就像进入了电影的世界，其中一面墙的书柜，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高清蓝光的dvd制品，彩色塑封在夕阳余晖的折射下，闪闪发光，子豪私人藏品种类之丰富，数目之多令他叹为观止，贪婪地驻足观看了许久。
“这些可都是正版。”子豪走到了凌笑身旁，略带自豪的语气说道。
“子豪你才是真土豪啊～这么多好东西竟然没想着一起分享？亏我每次都看片儿都不忘了叫你。”“咳咳咳咳”子豪故意咳嗽了几声，企图盖过凌笑的声音。
“你小点声。”
“伪君子，不想让别人知道就别看我去！这是终结者20周年纪念的t一800的1:16的官方手办么？简直太帅了。”看完了dvd藏品，凌笑又被子豪格子里一个个精致的摆件吸引了，沿着展柜方向看去，分别出现了《异形》，《星球大战》，《指环王》，《黑客帝国》，《金刚》等或人或兽，或飞车或摩托的各种摆件儿，简直不能再酷炫了，再往前看去，便是子豪的书桌，令人凌笑意外的是，书桌上倒是空空如也，只摆放着一个蒂姆波顿版本的蝙蝠侠人偶。书桌后的柜子便是各种类别的书籍了，历史小说，诗歌散文，杂文评论，商战诡计杂七杂八什么都有，顿时让凌笑肃然起敬——“子豪这家伙看的书还真不少。”
“看够了么？”子豪从门外端来了两杯水进来，一杯递给了凌笑，自己捧着一杯坐了下来。
“上次交换的光盘你打算什么时候拿过来？老友记我已经刷了好几遍了。”
“没戏了，我爸一刀下去，好几张盘当场毙命。”
“噗。”子豪差点一口水喷出去，也许是凌笑的话信息量太大了，又是刀又是毙命的，着实吓人，就没顺着他的话茬往下问，怕再问出点人命来。
“我还以为你今天是来换盘的，那你今天干嘛来了？”
或许被子豪的奢华冲昏了头，凌笑差点忘记他今天来的正事儿，虽然一路上自己做了很多功课，但事到临头依旧有点张不开嘴，只见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水，猛吞了下去，说道：
“豪哥，那天在你车上，你跟我说了很多肺腑之言，你的坚韧不拔，不言弃的精神深深地感动了我”
这一套溜须拍马的词讲完，子豪依旧平静如水，默默的喝着水，盯着凌笑看，气氛略显尴尬。
“所以！我决定不能轻易放弃，闪电行动得接着闪～”
“嗯，挺好的，但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跟你没关系？”凌笑捧起杯子凑到子豪身边，一脸诚恳的神情。
“经过上次挫折的洗礼，我发现，这件事儿光有我们这几个小孩儿办不成，必须得豪哥出山才行！”
“你打住！”子豪将水杯一把叩在桌上，回绝了凌笑的请求。
“是我当时没跟你说清楚么？那好，我再跟你说一遍，我，子豪，不能也不可能参与到这件不正当的生意中来的。”
“得得得，豪哥，话别老说着么绝呀～”凌笑轻抚着他的背继续劝说道，“解决中小商家的吃饭问题，那也是为市场繁荣，经济发展，社会进步做了很大的贡献的，多有意义的一件事儿呀，这种‘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情怀，豪哥你是当仁不让的”
“凌笑，你不用跟我这儿油嘴滑舌，我说了不参与就一定不参与，你彻底死了这条心吧。”
见子豪如此坚决，凌笑不知如何是好，少说几句又怕自己是三顾茅庐心不诚，再多说又怕子豪恼羞成怒直接赶他走，左右为难甚是难受，只好端着杯子大口大口的喝水，他深知自己也许是个带头冲锋的好手，绝对不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军师，而纵观整个团队，能担任这样角色的人只有子豪可以，但眼看自己面对子豪一口回绝而无计可施，整个闪电行动重启计划还没开始就要面临流产，又想起与杨叔的一言为定，伊倩的爱心资助，种种，不由得悲从中来，就在喝光了最后一滴水的时候，忽然眼圈一红，竟然忍不住啜泣起来，喝进去的水仿佛转化成了泪水，载着凌笑深深的委屈回到了杯子中。
看着一个大老爷们儿在他面前这么哭泣，这算哪门子的事？子豪也犯难了，自己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可他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内心开始柔软起来，一边劝慰着凌笑，一边苦苦思考一个解决问题的平衡点。
“你别这样行不行？被我妈看到了以为我怎着你了，有话好好说行不？哭算怎么个意思呢？”
“不，不是。”凌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貌似只有在子豪面前，他才难得任性的露出真我的一面“我，就是难受，你看”凌笑说罢将兜里的钱掏道子豪面前，“这些都是伊倩自己的钱，她都毫无保留的交给我，她是那么的信任我，我却辜负了她，没有你，我真的没法再去启动这个项目了，呜呜呜呜。”
看着这一摞已经被凌笑蹂躏的皱巴巴的钱，子豪态度有了微妙的转变。
“你说什么？这是伊倩投给你的钱？你怎么能要她的钱？”凌笑哭的有点接不上气，没法立刻回答问题，反而子豪有些焦急。
“我也不想要，她非要塞给我，你说我如果没法重整旗鼓，我怎么面对她呢，真是烦死了，呜呜呜。”
“好了你别哭了！”子豪罕见得吼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忙调整了语气，略不情愿地对凌笑说道，
“这样吧，我不参与你们的直接经营活动，我只给你提供咨询建议，就算是你们的战略顾问，你看这样行吧？”看凌笑依旧低着头抽泣着，没完没了，就开始哄他。
“别哭了，乖，我已经答应给你出谋划策了，你还哭什么呢？别哭了啊，走吧，哥带你去吃个夜宵，咱们边吃边说行么？“
听到子豪肯帮忙，凌笑如变脸一般，揣起了钱，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你说真的么？行！就依你的，我去厕所洗个脸，你等我回来就出发！”凌笑一路小跑去了卫生间，子豪见他状态调整之快，颇有点被套路了的感觉，但没办法，答应人的事儿就不能不办了，于是便起身关了电脑，换了身行头，告别了家中，带着凌笑奔去了夜色中的城南大排档。
“谢谢，我们不喝酒。”谢绝了服务员的热情推荐，子豪开始看起菜单来。
“豪哥，你真是高风亮节呀，我猜你一定不会看着兄弟我于水火中不顾的，今天应该喝点酒，得敬你几杯。”
“不喝，喝酒麻痹人的意志，你想用的是我的脑袋，喝醉了你用什么？”
“豪哥说的对！那就等咱们事成之后一醉方休！”
“到时候再说吧。”看着子豪丝毫不接自己的话，凌笑就不愿意自讨没趣了，平时看他傲娇装逼还能怼他几句，今日有求于人就只好忍了吧，装孙子的感觉真不好。
点完了菜，子豪招呼服务员拿走了菜单，送了耸肩膀，双手合十托着下巴磕，冷冷地盯住凌笑哭肿了的双眼，开始盘问起正题来。
“跟我说说吧，你打算从我这得到什么？”
见子豪认真了起来，凌笑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启动双人的头脑风暴。
“豪哥，我找你主要是三件事，第一跟你讨论一下上次滑铁卢的主要原因，第二就是针对这些问题该如何改善，最后就是怎么样才能重启计划，基本就这三个问题吧。”说罢，凌笑把事先准备好的传单递给了子豪。
子豪看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问题的逻辑也算通顺，不禁暗暗思索：“看来这小子真是有备而来，竟然有这么大的信心让我回心转意？莫非不是有高人指点？”
看着闪电美食的菜单，子豪频频皱眉，说道：
“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有几个问题。”
“你说。”凌笑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个小本子，在大排档昏暗的灯光下，记录起来。
“首先菜品上有很大的问题，我那天看过你们的送餐工具，都是密封性很一般的餐盒，而且鉴于你们的送餐人数有限，所以对包装，时效性要求太高的菜品，统统划掉不要。”
“比如呢？”
“烫面米线类统统不要，第一打包难，第二时间非常影响口感，费力不讨好，第三，你们的客户群是做小生意的，都是为了工作，没必要靠你们改善伙食，找你们就是一个速食，便宜，明白么？”
凌笑恍然大悟，用力点了点头。“那我们应该保留哪些菜品呢？”
子豪上下扫了一下菜单，立马给出了答案。
“这取决于你们的供应商的能力，不过从这份菜单来看，你们就围绕着‘饭’主题就可以，各种盖饭，主打十几款，其次是面食类，如炒饼，包子类，就差不多，这些菜品特点就是易做，好打包，口感稳定。”
“对对对！但是，我有个问题，就这几类他们要吃腻了怎么办呢？”
面对凌笑的疑问，子豪微微一笑反问道，：“你有没有数过你阿姨给你做过几道菜？你吃腻过么？”
对呀，凌笑这才发觉母亲其实来来回回就那几道拿手菜，只不过每天吃午餐都快变成了汽车加油，加满能量是第一位的，口感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10个肉串，10个肉筋！”服务员吆喝着上了菜，子豪见凌笑还在埋头刷刷记笔记，认真的样子配合哭的像红桃一样的眼睛，甚是滑稽，顿生怜爱之心，主动抓了几串放在了他面前的盘子里。
“先吃点东西吧，不着急。”
“没事儿你接着说！”
子豪苦笑一声，拿起菜单继续挑着毛病。
“第二个严重的问题就是，我看了半天，没看到你们的统一送餐时间，因为你们的客户非常集中，而且用餐时间也高度重合，那你们为什么不把随时送餐模式改为集中送餐呢？”
凌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举个例子，比如你们完全可以在传单上标明，11:00前统一订餐，只要这个时间段都可一提前把餐订好，然后11:00—13:30统一配餐，这对于小商家来说也是很方便的，一不用惦记着吃饭的事儿，其次到点了就直接开饭不用等，既然你们的定位是移动食堂，那就按食堂的规则来嘛。”
“妙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豪哥你简直太厉害了！”凌笑情不自禁地拍了下桌子，瞬间感到豁然开朗，放下了笔记，撸起串来。
“这样对你们也有很多好处，第一既可以将接订单与送餐错开，人力可以最大化利用；第二统一配送的话，如果你们有个容量大的送餐车，甚至一两次就可以吧餐送过去，工作结束了，效率高而且轻松。”
说到这里，子豪感到嗓子有些干，喝了点水，稍作休息。
一口气听了子豪这么多一针见血的”建议“，凌笑佩服的五体投地，深感自己不惜痛哭流涕来取经是个正确的选择，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看来，我们还需要一辆送餐车呀。”凌笑默默把这件事记录在了小本子上，一时半会没有头绪，期待着后续靠大家的力量解决。
“10个烤面筋，一个大腰儿来咯。”见大腰上了，凌笑赶忙上手，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可得补一下了’他依稀记得虽然昨晚自己虽然提前泄气了，可着实射了不少精华出来，可得好好补一下。
“我目前就想到这么多，饿死了，先吃点东西吧。”子豪真的饿了，见问题也讨论的差不多了，两人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泛黄的灯光下，飘来阵阵烧烤的炭烟，周边几个光着膀子的大哥，浑身酒气地抬着杠，偶尔传来叮叮当当啤酒瓶子倒地的声响，两位少年在人群中如一股清流，你说我记，好似一师一徒，多年之后，凌笑依稀记得当时头脑中拨云见日的通透感，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可遇不可求。
“豪哥，今天我真的收获颇丰，太谢谢你了！但是我还有最后一个顾虑，就是最让我担心的，你说就算我能把之前的问题全部修正，经历过上次的事件，他们还能原谅我么？”
子豪还在咀嚼着食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在喝了一口水后，送了送食物，缓缓靠在了靠背上，一脸满足。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清朝乾隆年间，天降大旱，饿殍遍野，朝廷在地方开办粥厂镇灾，和珅奉旨去视察粥厂，你猜他到那里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是什么？”
“他往粥里加了一把沙子。”
“什么？这是为什么呢，灾民就不是人么？”看着凌笑义愤填膺，子豪笑道。
“和大人这么做的原因是，真正的灾民是不会在乎粥里有沙子的，他们要的是活下去。这样反而能赶走一些过来蹭粥的人。”
“卧槽，竟然还有如此作用？我还着没想到。不过，这跟我说的那个事儿有什么关系呢？”
子豪又笑了笑道：“怎么没关系？我问你，对于灾民来说，沙子和免费粥，哪个重要？”
“当然是粥了！”凌笑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子豪满意的点了点头：”那我再问你，对于小商家来说‘偶尔的一次失信’和廉价美味的午餐，哪个重要？”
此话一出，凌笑如醍醐灌顶。他从来没有对劳苦大众有如此深刻般的认识，是啊，对他们来说，或者对身边大多数普通老百姓，与起说是生活，不如说是活着，用最小的代价活着，那么谁能够拒绝廉价美味午餐的诱惑呢？所谓的尊严，诚信，承诺，在实实在在的金钱面前似乎没有一点分量，这个时代呀，凌笑不知该感到欣慰还是悲哀。
“大胆去吧，只要你们能为他们攒下哪怕一分钱，他们就会给你留下一席之地的，相信我。”
凌笑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今天实在是信息量超大的一天，他的脑子开始短路了，但是关于劳苦大众剖析的震撼，依旧在心中回荡，即便他躺在了被窝里，还在琢磨着子豪的话，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他们真的会为我留下一席之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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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啦？”母亲打开了门，意味深长地注视着眼前的凌笑，杂乱的发型，疲惫的黑眼圈，经历了溃败和“早泄”的折磨，明显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看着老妈目不转睛地注盯着自己，凌笑立马紧张起来，为了不被看出心虚，他决定要把刚刚编好的台词赶紧说出来，正要张嘴却被老妈先发制人：“笑啊，哪有人天生就会做生意的？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凌笑听出母亲话里有话，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正要辩解，却又被老妈一句话顶到彻底放弃了：“你不用说什么了，事情我都了解了，只要你知道赚钱不容易，能体谅你爸我俩就可以！”
体谅父亲？凌笑心中轻蔑的一笑，父亲至今没有一句道歉，况且前几天的冲突至今依旧历历在目，这份伤害怎么会如此轻易释怀呢？他有什么理由体谅他呢？
“您是怎么知道”
“嗨，正巧亦菲过来找你玩，我就顺便问了问。”
这个混蛋！我不要面子的么？！凌笑知道了是亦菲“告的密”，气不打一处来，他探进身子一看，亦菲竟然还没有离开，静静地坐在客厅喝茶。
“这傻逼还敢在这呆着？！”凌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亦菲，吓得他脸皮发烫，飞快地把头埋进了茶杯里。凌笑换好了鞋，一个箭步冲到亦菲面前，拉着他的胳膊进了自己的卧室。
回屋后，望着一脸歉意的亦菲，凌笑虽然气的不行，但是扬手难打道歉人，并且想起自己也没跟大伙嘱咐过不许向任何人泄露生意失败的事儿，只好在一旁生哑巴气，亦菲深知凌笑的好面子，只不过实在抵不过阿姨的盘问，只好实话实说了，看着一脸不悦的凌笑，他深知自己捅了篓子，却也不知怎么跟凌笑解释。
“听说你昨天去子豪家住的？”亦菲打破了沉寂，弱弱地问凌笑。
“妈的，我都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跟你说实话，亦菲你是不是我妈派来监视我的？”
“我哪知道你不在家，你电话又打不通，一进你家门我就被阿姨拉着问东问西，你也知道我最不能说谎话”望着一脸委屈的亦菲，凌笑渐渐平复了心情，低头发现手机的确没电自动关机了，亦菲不会说谎话的，何况是自己的无能导致了生意失败，有什么资格让别人替他圆谎？
“没，我昨天跟伊倩家睡的。“
“你们俩没分手呀！？”
“不是你们怎么都这个反应？就不能盼着点儿好么？对了，这个事儿就你跟子豪知道，不许告诉别人，否则让你菊花不保！”听到凌笑的狠话，亦菲先是红了脸，后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心情也开朗起来，冲着他挤眉弄眼地说：“凌总，一夜值千金呀~肯定给你保密，嘿嘿~”
“对了，你找我干嘛？”
“商量之后的对策呀？”
“什什么对策？”凌霄一脸狐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亦菲疑惑地挠了挠头说：“咱们不得接着送餐么？我们不是还要独立呢么？”
“送餐”凌笑这才恍然大悟，这几天发生的无数荒唐事儿，以及经历的穷途末路到死灰复燃的心路历程，亦菲，大斌，帆航一行人还一无所知，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妙，个体的痛苦，经过自我折磨，沉淀，发酵，到最后升华散去时，别人往往以为你不曾经历痛苦。
“昨天经历了那么大的事儿，我以为都把你们得罪光了，耗干了你们的热情”
“怎么会！？”亦菲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太了解凌笑习惯性的大包大揽，什么锅都先爱往自己身上扣，“昨天的事儿怎能都怪你一人呢？是大家考虑的不周到，既然都决定一起加闪电行动，有了困难大家一起扛！”
看着亦菲坚定的眼神，凌笑感动不已又佩服万分，面对如此大的挫败，亦菲坚定不移的态度要比自己要坚韧太多了，又自愧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这样一群风雨同舟的挚友在，何愁做不成事呢？
“好哥们儿，你说的对，我也想过了，不能这么放弃，让我们再来一次！”
“没问题，嘿嘿~”
亦菲和凌笑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心中再次蓄满了能量，似乎一切又回到了，那个炎热而又迷茫的上午。
“可是，咱们从哪里开始呢？”兴奋过后，轮到具体解决问题的时刻了，亦菲和凌笑两人面面相觑，脑袋空空，根本没有任何“复兴”的头绪，虽然凌笑阴差阳错找到了杨叔帮他们解决产品供应的问题，但是前提是他能搞定订单，如今经历了上次的信任崩坏，他们还能获取到数量可观的订单么？这个问题着实让这两人头疼，思来想去，二人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午后的阳光渐渐倾斜了下去，马上就要到饭点儿了，依旧没有什么对策。
“这么下去可不行。”凌笑绝望地默念了一句，“以咱们俩的水平，估计是搞不定这件事了。”亦菲略懂似的点点头，问：“那怎么办？”
“得去找那个人才行。”
“谁？”亦菲好奇的追问，换来凌笑神秘的微笑。
“明天你就知道了。”
“交给你一个任务，你通知一下大伙，明天上午老时间老地点，开重启会议！”
“明白！”
拖着钝滞的鼠标，子豪神不守舍地观赏着不知看了多少遍的《老友记》剧集，快进，快进，又快进了几次，虽然每个情景和台词都倒背如流，依旧不舍得关掉，因为这是他难得能放空自己的时间。
“砰”的一声，门开了，自豪母亲端着水果走了进来，子豪见妈妈送了水果来，赶忙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用双手接过，全程不敢与母亲进行任何的眼神交流。
“《friends》 sean 一ne播出时，你还不会说话，当时我就抱着你一起看这个剧，没想到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抚摸着子豪的肩膀，“哎，要不是工作忙，看着你在我身边伴随着这个系列剧长大，该有多好。”见子豪没说话，母亲扶着子豪肩膀的手，又默默缩了回去，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成绩出来了么？”
“还没有。”
“哦，虽然成绩没有出来，但也有必要做一做大学的学习准备，一年级都是一些高数，英语，线性代数的基础学科，不难但是要拿高分也要好好学，听见了么？”
“听到了。”子豪冷冰冰地应声道，自从他记事儿开始，直到初中毕业都没怎么见过自己的父母，他们两人都是外交部的骨干，24小时忙碌的空中飞人，也许在重要的节假日里，子豪才能幸运地与父母见上一面，但每次也是匆忙的一顿团圆饭就分开了。因此，子豪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没有爸妈的孩子，童年期间更是同龄人眼中的异类，备受嘲讽，所以他从来没有过朋友，也不想有朋友，于是他把所有过剩的精力全部投入到了学习中，超高的智商加上百分之百的注意力，使他成为了战无不胜的学霸，一个在家长中口口传颂的“别人家孩子”。
因此，当父母在高中时突然出现时，对于子豪就像两个要把他从奶奶身边抢走的陌生人，即便血浓于水，依旧有一道无形的隔阂卡在他们之间，双方似乎再也没有了互相亲近的能力。
“你看吧，我出去了。”子豪再次站起来，目送着母亲离开，关门的一瞬间，他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当他继续放空自己时，又传来阵阵敲门声，正在纳闷时，却发现凌笑竟然钻了进来。
“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子豪义正严辞地质问他，脸上写满了不快。
“嘿嘿，是伊倩告诉我的，我竟然都不知道你们俩有那么早的交情。”看着笑嘻嘻的凌笑，已然不把自己当成外人，开始在他的卧室里胡乱搜刮着。
“可以看，但不要动任何东西。”子豪警告凌笑不要动手动脚，说来也奇怪，凌笑竟然是10年来第一个进入到他卧室的男生。
来到子豪的卧室，凌笑简直就像进入了电影的世界，其中一面墙的书柜，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高清蓝光的dvd制品，彩色塑封在夕阳余晖的折射下，闪闪发光，子豪私人藏品种类之丰富，数目之多令他叹为观止，贪婪地驻足观看了许久。
“这些可都是正版。”子豪走到了凌笑身旁，略带自豪的语气说道。
“子豪你才是真土豪啊～这么多好东西竟然没想着一起分享？亏我每次都看片儿都不忘了叫你。”“咳咳咳咳”子豪故意咳嗽了几声，企图盖过凌笑的声音。
“你小点声。”
“伪君子，不想让别人知道就别看我去！这是终结者20周年纪念的t一800的1:16的官方手办么？简直太帅了。”看完了dvd藏品，凌笑又被子豪格子里一个个精致的摆件吸引了，沿着展柜方向看去，分别出现了《异形》，《星球大战》，《指环王》，《黑客帝国》，《金刚》等或人或兽，或飞车或摩托的各种摆件儿，简直不能再酷炫了，再往前看去，便是子豪的书桌，令人凌笑意外的是，书桌上倒是空空如也，只摆放着一个蒂姆波顿版本的蝙蝠侠人偶。书桌后的柜子便是各种类别的书籍了，历史小说，诗歌散文，杂文评论，商战诡计杂七杂八什么都有，顿时让凌笑肃然起敬——“子豪这家伙看的书还真不少。”
“看够了么？”子豪从门外端来了两杯水进来，一杯递给了凌笑，自己捧着一杯坐了下来。
“上次交换的光盘你打算什么时候拿过来？老友记我已经刷了好几遍了。”
“没戏了，我爸一刀下去，好几张盘当场毙命。”
“噗。”子豪差点一口水喷出去，也许是凌笑的话信息量太大了，又是刀又是毙命的，着实吓人，就没顺着他的话茬往下问，怕再问出点人命来。
“我还以为你今天是来换盘的，那你今天干嘛来了？”
或许被子豪的奢华冲昏了头，凌笑差点忘记他今天来的正事儿，虽然一路上自己做了很多功课，但事到临头依旧有点张不开嘴，只见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水，猛吞了下去，说道：
“豪哥，那天在你车上，你跟我说了很多肺腑之言，你的坚韧不拔，不言弃的精神深深地感动了我”
这一套溜须拍马的词讲完，子豪依旧平静如水，默默的喝着水，盯着凌笑看，气氛略显尴尬。
“所以！我决定不能轻易放弃，闪电行动得接着闪～”
“嗯，挺好的，但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跟你没关系？”凌笑捧起杯子凑到子豪身边，一脸诚恳的神情。
“经过上次挫折的洗礼，我发现，这件事儿光有我们这几个小孩儿办不成，必须得豪哥出山才行！”
“你打住！”子豪将水杯一把叩在桌上，回绝了凌笑的请求。
“是我当时没跟你说清楚么？那好，我再跟你说一遍，我，子豪，不能也不可能参与到这件不正当的生意中来的。”
“得得得，豪哥，话别老说着么绝呀～”凌笑轻抚着他的背继续劝说道，“解决中小商家的吃饭问题，那也是为市场繁荣，经济发展，社会进步做了很大的贡献的，多有意义的一件事儿呀，这种‘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情怀，豪哥你是当仁不让的”
“凌笑，你不用跟我这儿油嘴滑舌，我说了不参与就一定不参与，你彻底死了这条心吧。”
见子豪如此坚决，凌笑不知如何是好，少说几句又怕自己是三顾茅庐心不诚，再多说又怕子豪恼羞成怒直接赶他走，左右为难甚是难受，只好端着杯子大口大口的喝水，他深知自己也许是个带头冲锋的好手，绝对不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军师，而纵观整个团队，能担任这样角色的人只有子豪可以，但眼看自己面对子豪一口回绝而无计可施，整个闪电行动重启计划还没开始就要面临流产，又想起与杨叔的一言为定，伊倩的爱心资助，种种，不由得悲从中来，就在喝光了最后一滴水的时候，忽然眼圈一红，竟然忍不住啜泣起来，喝进去的水仿佛转化成了泪水，载着凌笑深深的委屈回到了杯子中。
看着一个大老爷们儿在他面前这么哭泣，这算哪门子的事？子豪也犯难了，自己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可他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内心开始柔软起来，一边劝慰着凌笑，一边苦苦思考一个解决问题的平衡点。
“你别这样行不行？被我妈看到了以为我怎着你了，有话好好说行不？哭算怎么个意思呢？”
“不，不是。”凌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貌似只有在子豪面前，他才难得任性的露出真我的一面“我，就是难受，你看”凌笑说罢将兜里的钱掏道子豪面前，“这些都是伊倩自己的钱，她都毫无保留的交给我，她是那么的信任我，我却辜负了她，没有你，我真的没法再去启动这个项目了，呜呜呜呜。”
看着这一摞已经被凌笑蹂躏的皱巴巴的钱，子豪态度有了微妙的转变。
“你说什么？这是伊倩投给你的钱？你怎么能要她的钱？”凌笑哭的有点接不上气，没法立刻回答问题，反而子豪有些焦急。
“我也不想要，她非要塞给我，你说我如果没法重整旗鼓，我怎么面对她呢，真是烦死了，呜呜呜。”
“好了你别哭了！”子豪罕见得吼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忙调整了语气，略不情愿地对凌笑说道，
“这样吧，我不参与你们的直接经营活动，我只给你提供咨询建议，就算是你们的战略顾问，你看这样行吧？”看凌笑依旧低着头抽泣着，没完没了，就开始哄他。
“别哭了，乖，我已经答应给你出谋划策了，你还哭什么呢？别哭了啊，走吧，哥带你去吃个夜宵，咱们边吃边说行么？“
听到子豪肯帮忙，凌笑如变脸一般，揣起了钱，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你说真的么？行！就依你的，我去厕所洗个脸，你等我回来就出发！”凌笑一路小跑去了卫生间，子豪见他状态调整之快，颇有点被套路了的感觉，但没办法，答应人的事儿就不能不办了，于是便起身关了电脑，换了身行头，告别了家中，带着凌笑奔去了夜色中的城南大排档。
“谢谢，我们不喝酒。”谢绝了服务员的热情推荐，子豪开始看起菜单来。
“豪哥，你真是高风亮节呀，我猜你一定不会看着兄弟我于水火中不顾的，今天应该喝点酒，得敬你几杯。”
“不喝，喝酒麻痹人的意志，你想用的是我的脑袋，喝醉了你用什么？”
“豪哥说的对！那就等咱们事成之后一醉方休！”
“到时候再说吧。”看着子豪丝毫不接自己的话，凌笑就不愿意自讨没趣了，平时看他傲娇装逼还能怼他几句，今日有求于人就只好忍了吧，装孙子的感觉真不好。
点完了菜，子豪招呼服务员拿走了菜单，送了耸肩膀，双手合十托着下巴磕，冷冷地盯住凌笑哭肿了的双眼，开始盘问起正题来。
“跟我说说吧，你打算从我这得到什么？”
见子豪认真了起来，凌笑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启动双人的头脑风暴。
“豪哥，我找你主要是三件事，第一跟你讨论一下上次滑铁卢的主要原因，第二就是针对这些问题该如何改善，最后就是怎么样才能重启计划，基本就这三个问题吧。”说罢，凌笑把事先准备好的传单递给了子豪。
子豪看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问题的逻辑也算通顺，不禁暗暗思索：“看来这小子真是有备而来，竟然有这么大的信心让我回心转意？莫非不是有高人指点？”
看着闪电美食的菜单，子豪频频皱眉，说道：
“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有几个问题。”
“你说。”凌笑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个小本子，在大排档昏暗的灯光下，记录起来。
“首先菜品上有很大的问题，我那天看过你们的送餐工具，都是密封性很一般的餐盒，而且鉴于你们的送餐人数有限，所以对包装，时效性要求太高的菜品，统统划掉不要。”
“比如呢？”
“烫面米线类统统不要，第一打包难，第二时间非常影响口感，费力不讨好，第三，你们的客户群是做小生意的，都是为了工作，没必要靠你们改善伙食，找你们就是一个速食，便宜，明白么？”
凌笑恍然大悟，用力点了点头。“那我们应该保留哪些菜品呢？”
子豪上下扫了一下菜单，立马给出了答案。
“这取决于你们的供应商的能力，不过从这份菜单来看，你们就围绕着‘饭’主题就可以，各种盖饭，主打十几款，其次是面食类，如炒饼，包子类，就差不多，这些菜品特点就是易做，好打包，口感稳定。”
“对对对！但是，我有个问题，就这几类他们要吃腻了怎么办呢？”
面对凌笑的疑问，子豪微微一笑反问道，：“你有没有数过你阿姨给你做过几道菜？你吃腻过么？”
对呀，凌笑这才发觉母亲其实来来回回就那几道拿手菜，只不过每天吃午餐都快变成了汽车加油，加满能量是第一位的，口感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10个肉串，10个肉筋！”服务员吆喝着上了菜，子豪见凌笑还在埋头刷刷记笔记，认真的样子配合哭的像红桃一样的眼睛，甚是滑稽，顿生怜爱之心，主动抓了几串放在了他面前的盘子里。
“先吃点东西吧，不着急。”
“没事儿你接着说！”
子豪苦笑一声，拿起菜单继续挑着毛病。
“第二个严重的问题就是，我看了半天，没看到你们的统一送餐时间，因为你们的客户非常集中，而且用餐时间也高度重合，那你们为什么不把随时送餐模式改为集中送餐呢？”
凌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举个例子，比如你们完全可以在传单上标明，11:00前统一订餐，只要这个时间段都可一提前把餐订好，然后11:00—13:30统一配餐，这对于小商家来说也是很方便的，一不用惦记着吃饭的事儿，其次到点了就直接开饭不用等，既然你们的定位是移动食堂，那就按食堂的规则来嘛。”
“妙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豪哥你简直太厉害了！”凌笑情不自禁地拍了下桌子，瞬间感到豁然开朗，放下了笔记，撸起串来。
“这样对你们也有很多好处，第一既可以将接订单与送餐错开，人力可以最大化利用；第二统一配送的话，如果你们有个容量大的送餐车，甚至一两次就可以吧餐送过去，工作结束了，效率高而且轻松。”
说到这里，子豪感到嗓子有些干，喝了点水，稍作休息。
一口气听了子豪这么多一针见血的”建议“，凌笑佩服的五体投地，深感自己不惜痛哭流涕来取经是个正确的选择，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看来，我们还需要一辆送餐车呀。”凌笑默默把这件事记录在了小本子上，一时半会没有头绪，期待着后续靠大家的力量解决。
“10个烤面筋，一个大腰儿来咯。”见大腰上了，凌笑赶忙上手，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可得补一下了’他依稀记得虽然昨晚自己虽然提前泄气了，可着实射了不少精华出来，可得好好补一下。
“我目前就想到这么多，饿死了，先吃点东西吧。”子豪真的饿了，见问题也讨论的差不多了，两人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泛黄的灯光下，飘来阵阵烧烤的炭烟，周边几个光着膀子的大哥，浑身酒气地抬着杠，偶尔传来叮叮当当啤酒瓶子倒地的声响，两位少年在人群中如一股清流，你说我记，好似一师一徒，多年之后，凌笑依稀记得当时头脑中拨云见日的通透感，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可遇不可求。
“豪哥，今天我真的收获颇丰，太谢谢你了！但是我还有最后一个顾虑，就是最让我担心的，你说就算我能把之前的问题全部修正，经历过上次的事件，他们还能原谅我么？”
子豪还在咀嚼着食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在喝了一口水后，送了送食物，缓缓靠在了靠背上，一脸满足。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清朝乾隆年间，天降大旱，饿殍遍野，朝廷在地方开办粥厂镇灾，和珅奉旨去视察粥厂，你猜他到那里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是什么？”
“他往粥里加了一把沙子。”
“什么？这是为什么呢，灾民就不是人么？”看着凌笑义愤填膺，子豪笑道。
“和大人这么做的原因是，真正的灾民是不会在乎粥里有沙子的，他们要的是活下去。这样反而能赶走一些过来蹭粥的人。”
“卧槽，竟然还有如此作用？我还着没想到。不过，这跟我说的那个事儿有什么关系呢？”
子豪又笑了笑道：“怎么没关系？我问你，对于灾民来说，沙子和免费粥，哪个重要？”
“当然是粥了！”凌笑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子豪满意的点了点头：”那我再问你，对于小商家来说‘偶尔的一次失信’和廉价美味的午餐，哪个重要？”
此话一出，凌笑如醍醐灌顶。他从来没有对劳苦大众有如此深刻般的认识，是啊，对他们来说，或者对身边大多数普通老百姓，与起说是生活，不如说是活着，用最小的代价活着，那么谁能够拒绝廉价美味午餐的诱惑呢？所谓的尊严，诚信，承诺，在实实在在的金钱面前似乎没有一点分量，这个时代呀，凌笑不知该感到欣慰还是悲哀。
“大胆去吧，只要你们能为他们攒下哪怕一分钱，他们就会给你留下一席之地的，相信我。”
凌笑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今天实在是信息量超大的一天，他的脑子开始短路了，但是关于劳苦大众剖析的震撼，依旧在心中回荡，即便他躺在了被窝里，还在琢磨着子豪的话，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他们真的会为我留下一席之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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