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翡翠独立方金玉 匹夫苏世乃英豪

  却说那水牛大的黑皮乌纱大玉璞第一刀从中部解开来，工人都兴奋高兴叫道：“解开了，解开了！全都是水绿翡翠啊——水水绿绿，好大好绿好水啊！”三个老板即刻跑过去一看，心潮澎湃，激动万分，泼水细看，桌子大的两个对开玉面，太阳光下，一看，哪里是什么水绿翡翠呀！全部都是一些狗屎地芋头种，又裂又廯，马牙种，吃黄色，翻生种，云成堆，棉成团，灰廯，黑廯，鼠迹廯，猪鬃廯，马尾裂，鸡脚裂，乱哄哄，其丑无比。原来这雾露河玉石厂开解玉石，十开九败，很少有开出水绿翡翠的。故每每大玉璞解开时，工人都要口里大叫：“解开了，解开了！水水绿绿，好大好绿好水啊！”以此祈祷渴望解开的玉璞，真的就水水绿绿，好大好绿好水啊！可是往往事与愿违，事情恰恰相反，解开的玉璞都是其丑无比，十开九败。工人也与老板是同一心愿，多么渴望成功，多么渴望发财。三个老板定神看了，大玉璞开败了，所有希望全部泡汤，所有翡翠玉石美梦顿时成为恶梦；精神彻底崩溃，天旋地转，天昏地暗，个个都一头栽倒，不省人事，不知死活。开解玉石的四个工人早吐血晕倒在地，里里外外的工人，上上下下的雇佣，倒的倒，晕的晕，跑的跑，慌的慌，如地狱一般，乱作一团。雾露河的天空暗淡了，乌云滚滚，狂风大作，顷刻间，暴雨倾盆，雷霆万钧，风雨飘摇，树倾风啸，门窗乱响。这场暴雨整整下了一日，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这何许就是古人说的：天人感应，玉通天地吧！好在这场暴雨，终于将三个老板浇醒了。

  那杨大武醒来后，虽是习武之人，身体最硬朗，可全身都被雨浇湿透，肢体乏力，狼狈不堪，几次翻身也起不来，看看许老板与王老板也都躺在雨水地理，满身污泥，一身污秽，不知死活。杨大武好不容易翻爬起来，叫管家，无人回答；叫工人，也无人应答。爬到许老板身旁，看看还有气，又爬到王老板身旁，听听也有心跳，便不停摇晃叫喊王老板与许老板，方才醒来。王老板醒来第一句话便道：“我的妈呀，我因为自己已经死了。”许老板醒来，啼笑皆非道：“没有想到，我们挖到了一个逼命大祸石！”三个老板一边说，一边搀扶着进了客厅，不分主客坐下，脱了泥水外衣，解了满水鞋袜，光着脚板，狼狈不堪。杨大武又叫喊管家，找干净衣裤来给两个老板换，却不见有人回答，只有一个小厮跑来说道：“管家早已跑了。”杨大武即刻去账房查看，钱柜半开，里面的十根金条早已不翼而飞，只剩下一些杂币，账本，杨大武这才明白，平日俯首听命的管家，早已趁乱卷款而逃。回到客厅，只听得王老板说道：“大宝玉解败了，这下子全完了。我的许多资产已抵押出去，换成金条挖大宝玉了。现在，我什么也没有了，只有十三个老婆。”许老板也哭笑道：“我也是抵押了在广州的玉器商号，换成金条挖那倒霉的大宝玉石了。我也是，什么也没有了，你有十三个老婆，我只有三个老婆。”杨大武也苦笑道：“都别说了，我也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四个老婆。”许老板苦笑起来，说道：“看来这就是我们三个的命啊！发财了首先想到的是老婆孩子，倒霉了首先想到的还是老婆孩子。”王老板听罢苦笑道：“我们这种男人就是这样，拼搏厮杀，不就是为了老婆孩子嘛，还为什么？”杨大武哼了一声，道：“我看不一定，我就不是这样的。我发财了首先想到的是我师傅，倒霉了首先想到的还是我师傅，然后才会想到老婆孩子。没有我师傅就没有我，也没有发财，也没有倒霉，也没有老婆孩子。”王老板道：“现在我们应该如何？我看百十个工人也都跑光了，练大刀的人也都跑光了，只有这个小厮倒茶倒水。”正说着，只听得开解玉石的四个工人已踉踉跄跄从泥水地爬来客厅，趴在门口道：“还有我们四个呢！”此时，三个老板，四个工人，一个小厮，抱成一团，大声痛哭道：“没想到，我们会败的这么惨！”哭了好一阵子，看看天色已晚，小厮点起灯烛。杨大武道：“哭什么，我就不信，我们就不能再翻身。当初我杨大武也是一无所有，照样打下一片天下。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有人，一切奇迹都可能发生！”王老板道：“杨老板说得没错。只要有了人，一切奇迹都可以创造！当初我也是一无所有起家的。”许老板道：“我们重新来过！我也是一无所有起家的。自古以来，真正的大丈夫都是一无所有起家的，那些靠祖宗的人往往都是败家子！”大伙异口同声道：“我们重新来过！”“我们——重新——来过！”“我们——重新——来过！”

  说罢，杨大武便请王老板许老板两个洗浴，人工也去洗了。随即将出两套衣服，鞋袜，教两个老板换了出浴的泥水衣裳。三个老板洗了浴，都穿了新衣服。工人也都洗换了。杨大武邀两个老板去后堂深处，已安排下酒食了。三个老板坐定，四个工人，并那小厮，轮替着把盏，伏侍劝酒。杨大武再三劝两个老板宽怀饮几杯，两个老板称谢不已。酒至半酣，三个老板各诉胸中相敬相佩相爱之念。看看夜深，又加灯烛。许老板辞道：“酒止。”杨大武那里肯放，王老板早酒酣入睡醒来，三人直吃到鸡叫天明，才囫囵睡了。一觉醒来，已是次日下午时分。王老板如大梦先觉，叫醒两个老板，说道：“我觉得这个大宝玉璞，奇奇怪怪的，从外表砂发皮壳色征来看，解开来应该是水绿翡翠的，怎么会是如此狗屎地没有一点翠色。你们觉得奇怪不？要不再解开一刀看看。”许老板哭笑，说道：“反正都已经解开败了，工人闲着也没事，再解开一刀看看又何妨。”杨大武还在半梦中，随口道：“开就开吧。”说罢一翻身又睡了。那王老板即刻叫来工人，吩咐开解大玉璞。那四个工人足足开解了三日，终于将那大玉璞又解开了一刀，还是如第一刀那样，全部都是狗屎地芋头种，无水无翠，与第一刀开解一样败了。那许老板，王老板大半辈子的相玉学，那千锤百炼的相玉功夫，再一次遭到颠覆。按照老辈人几百年总结的相玉学经验原则：“有诸内必形诸外，有其外必有其内。肉粗砂粗，肉细砂细。”这大玉璞外部砂发皮壳是有许多翡翠色特征的，可是解开来，内部却毫无一点翠色；这大玉璞外部砂发皮壳明明是老厂玉石，砂翻底亮，可是可是解开来，内部却都是狗屎底芋头种，又裂又廯，处处都是大毛病，输的一塌糊涂。那不懂得相玉学的杨大武在一旁看了，也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杨大武大发雷霆，道：“另外一半也将我解开来看看，他妈的，这大玉璞真真是气死人！”那许老板道：“不用再开了，再开还是那样一塌糊涂。这大玉璞奇奇怪怪的，不会有翡翠的。”王老板也苦笑道：“不用再开了。这个大玉璞是老天爷有意啃死我们的了，老天爷太无情！老天爷太无情！里面不会有翡翠的，更不会有水绿高级翡翠。我们就听天由命吧！再开解也是劳民伤财。”那杨大武发怒道：“要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要死也要死个干干净净。快来，再将另外一半也解开，我就是要看看，我们是怎么个死法！”工人被杨大武那焦躁脾气执拗不过，也只得又去解开另外一半。四个工人磨磨蹭蹭，将那另外半边大玉璞开解了六七日，方才解开一看。啊呀！正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下子可真真是开解出上好的水绿高级翡翠了。王老板许老板也都跑过来看了，果然是天下奇宝翡翠。但见：

  玉面气派汪洋，开口兴旺碧波。水绿一色群龙飞，仙鹤无数独凤舞。春紫夏青，近看若百十交颈鸳鸯戏水；翡红翠绿，远观似万千并头鸾凤穿花。水光潋滟，芙蓉水出叶方碧；山色空蒙，风雨春归雾亦奇。碧波荡漾，青山瀑布浴西子；野道苍茫，晴空彩虹会牛郎。正是：有种有水有翠水绿玉，无廯无裂无病冰翠宝。好大好水好绿大翡翠，好旺好运好命大宝玉。

  三个老板都看了，神情专注，凝神静思，都各自在大宝玉旁的香炉里点起三柱高香，拜天敬地。只见那王老板从衣兜里拿出一块黑铁卡片来，二三个手指拼宽，卡在玉面上，对着阳光，到处仔细观看。末了便道：“这块大翡翠玉石，几乎处处都是六分水到八分水，水最短的地方起码也有三分水，水足色阳，地地道道是上好翡翠玉石。”那许老板也从衣兜里拿出一块同样的黑铁卡片来，也卡在玉面上对着阳光，到处仔细观看，道：“真真是一块上好的翡翠奇宝啊！玉肉有橄榄晴，水绿晴，蓝晴；有桃花椿，茄皮椿；有玻璃底，冰底，化底；翠色有水绿，蓝绿，黄阳绿，蓝瑞绿，墨绿；翡雾有红雾，黄雾。天上地上有的美丽风采，这块大宝玉上都有，这是天地的精华，万物的精灵；真真是风情万种，气象万千，美不胜收啊！”那杨大武道：“你们都有铁卡片，我却没有，也教教我啊，我也看看。”许老板道：“你以为这是一块普普通通的铁卡片，这是我们的师傅赵老十爷教的密招，是相玉的神器，相玉大师就是靠这神器发大财的。阳光下用它一照，什么都可以看到了。卡片表面不要反光，要黑的。对着阳光一照，透几分光就有几分水头；对着阳光一照，水头种质翠色圣魔全都可以看到了。“王老板道：”我教你，你来看，我这个神器就送给你吧！”那王老板便对着杨大武的耳朵，低语了几句密语，杨大武心领神会，顿时开悟，道：“原来是有这等诀窍啊，我也看看。”杨大武接过那神器在大宝玉面上，卡来卡去，看来看去，犹如进入仙景，别有洞天；看得飘飘欲醉，如禅如定，物我两忘，有无相生，相反相成，佛在心中，智眼识宝。杨大武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真是一块上好的翡翠大奇宝啊！若不是你们二相玉大师亲自教授，我杨大武是什么都看不到的，非常感谢，非常感谢！”许老板道：“说来说去，我们大家还是要感谢你杨老板，如果不是你发了脾气，执拗要再解开另外一半，我们大家可就真真是死定了。”王老板也道：“是啊，是啊！看来这相玉只是凭相玉学还不行啊，最关键时候还必要有杀出重重包围，血战到底的大将风度啊！”许老板道：“是啊，是啊！看来我和王老板虽然是相玉大师，也只能是高参啊，真真的司令，应该是你杨老板！”杨大武听了，连声谢道：“岂敢，岂敢！”

  那王老板又去认认真真看了那大玉璞，便道：“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我们这个大玉璞，也是一个阴阳大玉璞。所以一半边是丑陋无比，一半边是水绿汪洋的高级翡翠。”许老板道：“正所谓：一阴一阳谓之道啊！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就叫工人继续开玉，开出八块玉来，就一切可定夺了。”王老板道：“许老板言之有理，继续开玉，开成八块。”那杨大武一面命工人开玉，一面令管家吩咐下人要杀鸡宰鹅，准备酒席，开怀畅饮。王老板道：“开玉这断日子，我们就不要杀生饮酒了，可否？”许老板道：“应该如此，应该如此。开玉这些日子，我们就吃斋沐浴，烧香念佛，敬拜天地，除去杂念吧！”那杨大武道：“原来开玉也有这等讲究，就听两位老板大师的。只是我杨大武一日无酒，就浑身不爽，这如何是好。”王老板便道：“这几日你就以茶代酒吧，借此机会，我们也可好好向许老板讨教茶道啊！”杨老板道：“如此甚好。”许老板道：“愿意效劳。”至此日始，工人开玉，三个老板天天烹茶论道，焚香去俗，一尘不染。雾露河作证，开宝玉助兴；酒色均无，英雄气概，豪杰潇洒，超然境界，世外桃源，好不惬意。这日，三个老板正在品茶论道，只听那小厮来报：“黑高及两个亲随从仰光回来了。”

  却说那黑高从仰光回来了，有分教：野道苍茫，马帮铃响。直教试看茶马古道深处，几多豪杰风流。正是：东边水绿西边病，道是无情却有情。毕竟不知那黑高回来后如何安排他联系运输，且听下回分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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