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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5. 右相夫人

  清宁苑中,花木扶疏,水流淙淙。那水榭四周的廊檐角上,各色琉璃风铃,正在微风中摇曳,发出清脆而空灵的乐音。

  右相夫人苏锦绣,安国公府现今的安国公之胞妹,字清宁,容颜婉丽,身姿绰约,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十五岁时,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入主百年世家长安城中右相府邸,成了当时长安城里,最年轻最富前途的骠骑大将军柏万秋之夫人。

  苏锦绣入府一年,倒也夫妻和睦,相敬如宾,于次年七月,便诞下嫡长子柏世仁,从此坐稳了后院之主的位子。

  一年后,她又诞下一女柏如婳,即今日大焱王宫之中,唯一能和那十三年来,荣宠不衰的德贵妃,一较高下的淑妃娘娘。

  柏如婳两年前以秀女身份入宫,因着外祖苏家表姨,如今贵为皇后的苏锦瑟苏皇后之提点,未曾侍寝便已被封婳才人。半年后侍寝,又被封为婳美人。

  一年后,那婳美人倒也争气,居然又诞下了一粉妆玉琢的九皇子。

  这下,那年近半百,老来得子的皇上北辰焕,自是因自己多年未曾得子,而如今竟是宝刀未老喜得龙子而加倍地喜上眉梢,瞬间便连升了那如婳三级,直接封了正一品的淑妃。

  柏家如婳从此在那后宫之中,自是恩宠不断,赏赐连连。不知不觉之间,倒是与那诞下五皇子的德贵妃,莫名结下了梁子,各自为势。

  幸得那同样出身于安国公府苏家的皇后娘娘,苏锦绣的表姐苏锦瑟,从中斡旋,这婳淑妃才与那德贵妃二人,得以平分秋色,维持面上的和谐,稳住了这后宫的各方平衡。

  苏锦绣苏夫人,向来自恃娘家出了一位贵为皇后的表姐而在柏家氏族里,雄霸一方,目中无人。

  如今,她见自己的嫡次女如婳,又一举成了正一品的淑妃娘娘,自然这目中,便是再也瞧不上一般官宦之家的女子了。

  因此,当苏家长房定国公府里出了那苏皇后,竟然肯来这二房的安国公府里上门提亲,要将那苏皇后的侄女,苏府二房嫡出的五小姐,名冠京城的才女苏韵筝,嫁入这右相府中,作自己的儿媳妇时,苏夫人自然满口应承了。

  今儿个,苏夫人更是亲自唤了那姨侄女苏韵筝前来府中喝茶聊天,只为借机,撮合一下她与自己那个风流成性的嫡子轻岚公子,好让年轻人,多培养一下感情。

  免得最后像当年的自己一样,丈夫心里装了别人,自己还不知晓,最后要不是家兄出面,差点就被算计了去,将那狐狸精娶进门来供着。

  苏夫人一念至此,便愈发对着那水榭八角亭中,正在为自己煎茶的苏韵筝,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赞不绝口。这媳妇,还得是出自自家,知根知底的好。

  况且,依着安国公府苏家如今的当红和右相府柏家的百年声誉,两家若能再次亲上加亲,自然是锦上添花的美事了。

  可眼见着再过一个时辰,便要用午膳了,而那本来答应今日一早便来问安的轻岚,还未出现,苏夫人心底,便开始不由得有些着急。

  她抬眼看了看水榭外远处挡了小径视线的那丛芙蓉花树,终是不放心地回首,悄悄对那身侧的大丫鬟纤云c弄巧二人,低低道:“去,看看少爷回来了没有?若是回了,赶紧去把少爷请来。”

  一旁刚刚煎完新茶,正在拿了小小桃花木小勺,准备撇去浮茶的苏韵筝,面色微微一红,故意装作不知,只愈发用心地盯着那茶汤上的浮茶白沫,慢慢撇去。

  待撇干净了,这才净了手,擦干净手上的水渍,从那铺了锦绣阁芙蓉花锦桌布的圆石台面上,取了那早已备好的半透明白瓷描粉色芙蓉茶盏,小心翼翼地用那桃花木小勺子,盛了半盏芙蓉花茶,双手恭恭敬敬地奉给了一旁暗中观察自己一举一动的苏夫人。

  苏韵筝抬头之间,正好瞟见那背对着苏夫人的水榭九曲桥上,远远走来一翩翩公子。

  韵筝顿时心跳如小鹿乱撞,赶紧低眉垂目,不敢再细细瞧去,只口中愈发温柔,柔声唤了那苏夫人一句:“夫人请用茶!韵筝手艺平平,泛善可陈。今日也不知这茶,可还合了夫人口味?”

  苏夫人瞧着那韵筝温婉耐心又谦恭有度的样子,愈发怜爱,双手接过那韵筝所奉上的茶盏,凑近自己,笑着道:“苏小姐不必客气,我也出自安国公府,虽是隔了一房,但你唤我姑母即可”

  韵筝害羞地轻轻唤了声:“是!姑母!”

  便见那苏夫人先是瞧了瞧那汤色,又用右手在那茶汤之上,轻轻挥了挥,闭目轻轻嗅了一下,这才睁开双目,轻轻抿了一小口,含在口中,稍候又微不可闻地吞咽了下去。

  苏夫人微笑着道:“韵筝姑娘果然是煎茶高手,这芙蓉花茶,色泽淡雅如金丝黄玉,闻着又有那芙蓉暗香,喝道嘴里却又是香甜中带着一股花香与茶香老身得尝姑娘手艺,今儿个也算是有口福了”

  苏韵筝正想回话,却猛然瞧着那已是进入水榭之中,正站在苏夫人身后数步之遥的那俊逸公子,朝着自己,微微摆了摆手,眨了眨眼。

  苏韵筝正欲出口的话语,竟是一下子,咽了回去。她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面上,那个比外面的春阳还要艳丽三分的笑颜,瞬间满心的欢喜就不自觉地溢了出来。

  苏韵筝不由自主就开始胡思乱想:难道,他竟是认出了自己?知道自己是谁?看他对着自己眨眼的表情,看来,他并不讨厌自己啊!

  苏夫人抬头,瞧着对面苏韵筝突然羞涩变色的娇颜,欲语还休的神态,倒是一愣。

  她正想回头瞧个明白,却听得身后已是传来了那柏世仁的轻笑:“母亲这是背着孩儿,独自享受什么好茶呢?幸得孩儿来得刚刚好,倒是没有错过这次品茶。”

  苏夫人顿时嘴角弯弯,眉眼弯弯,搁下手中茶盏,回首笑看着那玉树临风般风流倜傥的柏世仁,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爱:“轻岚,你倒是会挑时辰,早不来,晚不来,偏生等着这苏小姐煎好了花茶再出现,可是存心讨茶喝来着?”

  说着,苏夫人自是向那对面早已含羞起立,曲膝敛礼的苏韵筝瞧去,口中却道:“苏小姐不必客气,这便是我那不成器的孩儿轻岚”

  说完,又拉着那身侧的柏世仁道:“还不快见过你苏家三表舅家的五小姐韵筝姑娘?”

  柏世仁虽然刚才在水榭外,就已认出了这位母亲一心想要撮合自己姻缘的苏小姐,但如今当着她本人的面,却是不好给人难堪。

  因此,他躬身彬彬有礼地施了一礼:“苏小姐天人之姿,名不虚传,轻岚这厢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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