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生病
“等过几日陆公子定亲的时候，大概也会想现在这样人逢喜事，神采奕奕吧。可惜了，本宫是见不到了。”
“你，你说什么？”陆渊脸色都变了。
“早闻裴御史家风清正，在此，便提早恭喜陆公子了。”
陆渊惊得差点要去抓宇文宣的手，宇文宣闪身躲过：“陆公子不信的话，今日陆夫人在南音寺见的客人，便是你未来岳母了，你早些过去，说不得还能拜见一番。”
陆渊心神大震，他眼睁睁看着郑宣一行人扬长而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陆夫人今天，的确去了南音寺礼佛，就连他，也是今天出门时看到门前的马车才知道的。
他已经信了七八分，这样想着，他几乎拔腿就要朝宫外奔去，与裴御史做翁婿，还不如一刀杀了他来的痛快！
夏晚一脸搞砸了事情的沮丧，郑宣握了她的手，轻笑：“没什么的，陆公子大概是跟你开玩笑呢。”顿了顿，又道：“不必过于苛责，你们素来尽心。”夏晚神色沉重：“是奴婢一时忘形，思虑不周了。”
春迟在一旁轻轻说道：“陆渊，路国公嫡幼子，十一岁便进宫，陪伴三皇子读书，性情很有些顽劣。”
宇文宣闻言一笑，顽劣？路渊的大名，几乎半个京城都知道。响当当的几大纨绔，陆渊回回都是领头的那个，整日斗鸡走狗，什么荒唐事都找得到这几位小公子的影子。
京城群众时不时便能欣赏到一场平日积威慎重的路国公挽起袖子，拎着棍棒满大街追打儿子的好戏。她哪怕长居深宫，都见过眉夫人为娘家侄子因为一只鸟被陆公子等几位小爷打的鼻青面肿的事情头痛，一面是亲侄子被打的卧床不起，一面又是亲儿子的伴读，国公府公子，偏向谁都不对，不偏不倚更不对，让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眉夫人都头痛不已，岂止一个顽劣可言。
可是他真是个普通的纨绔吗？
前世她曾见过陆渊这个名字，那是两军对阵之时，敌方帅旗威风凛凛地悬挂着一个硕大的“陆”字。
宇文宣回了寝殿，命人除去繁重发饰，只将长发松松束起，半卧在榻上闭目养神。
她心中却远不及表面那样平静，再如何信誓旦旦要逆天改命，事到临头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她恨这样的命运，却在心底忍不住祈祷冥冥之中自有庇佑，向命运俯首称臣。
久违的头痛再次剧烈地袭来，榻上铺陈着的华美丝绸在她手中被蹂躏得惨不忍睹，久跪受伤而尚未痊愈的双腿此时又隐隐作痛，她蜷缩在榻上，咬牙忍耐。
“公主！”春迟不放心地进来查看，看到宇文宣以一种极为难受的姿势缩成一团，试探着伸过手去，却被她额上的温度吓得立马缩了回来。
“含秋，快过来！夏晚，快去传太医！”春迟连忙要去喊人过来，却被一只手紧紧拉住。
“不要声张。”宇文宣面颊烧的通红，双目却亮得惊人。
春迟将浸了冷水的帕子敷在她的额头，看着宇文宣一脸平静的样子，眼睛一酸，落下泪来。
她转头拭泪，将把完脉的含秋拉过去，低声问她：“公主可严重？”含秋摇头：“从脉象上看应当只是普通的发热，公主寒气入体，发出来倒也好，比闷在里面要强得多。不过春迟姐姐你是知道我的，要治死人容易，这治病看诊，却不是我擅长的，最好，还是请个老太医过来瞧瞧，才更稳妥些罢。”
春迟只是摇头：“公主不让声张，你先去开一副药来，勿要以温养为主才是。”
含秋走去抓药，却与匆匆跑进来的夏晚撞了个满怀。
“夏晚姐姐，怎么你今天也毛手毛脚的？”
夏晚却没空同她搭话，急匆匆地跑进了内室。
“殿下！刚刚越将军派人来与公主问安，刚好同眉夫人撞上了。”
宇文宣尚未说话，一个爽利婉转的声音便从殿外，由远及近地传来。
“阿宣可起来了？”
宇文宣头晕目眩，强撑着半坐在榻上，看向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闯进来的一个紫衣美妇：“不知夫人回来，未能前去同夫人请安，还望夫人恕罪。”
眉夫人站在榻前，从上而下将她细细打量一番，方上前携了她的手，眉目含笑：“脸色这样差，这是病了不成？让我看看，手臂这样烫，果真在发热，可报给皇后娘娘知道？年纪轻轻的，可别做下病来。”
宇文宣也笑：“不过是染了风寒，休息几天就好了，惊扰了长辈可就是阿宣的罪过了。”
眉夫人伸出手去，摸她的脸：“还是阿宣懂事，不怪我疼你这一场。阿伶若是有你这一半懂事，我就是即刻闭了眼，也能安心了。”
宇文宣低头，眉夫人扑了个空，长长的蔻丹几乎擦着她的眼角划过，宇文宣恍若不觉，露出了羞怯的笑容：“夫人过奖了。”
郭皇后手段平平，做事却是雷厉风行，虽不知她要如何对付眉夫人，眼下看来，她二人却还未真正撕破脸面。宇文宣头痛欲裂，精神恍惚，再没有多余的精神与她周旋，索性不再去想，恰好春迟端着一个红漆托盘走了进来：“殿下，该喝药了。”
眉夫人伸手便要将药接过来，春迟略一迟疑，不着痕迹退后两步，对着眉夫人告罪：“夫人慈爱，这种事让奴婢来便是了。”
眉夫人嗔怪地看她一眼：“怎么，这是要与我生分了不曾。你小时候呀，每次生病，可都是我守着你呢。”
她看着春迟，却字字句句以长辈自居，宇文宣冲春迟使了个眼色，药碗便被眉夫人身边的宫女接了过去。
宇文宣轻轻说道：“夫人勿怪，我也是担心将病气过给了夫人，劳累夫人生了病，到时叫我如何自处呢？”她突然抬起头，直视眉夫人的双眼：“夫人待我的好，我自然一丝一毫，时时刻刻，都不敢忘的。”
眉夫人接过药的手在半空滞了一滞，面上微笑分毫不错：“你这孩子，说什么客套话呢，只要你们都好，我啊，就放心了。快，趁热将药喝了吧。红玉，将昨日他们进上的雪花酥桂花糖取来。”
宇文宣伸手接过眉夫人手里的药，仰头，一饮而尽，她接过春迟递来的手帕轻拭唇角：“夫人说笑了，阿宣六岁起，便不爱吃甜腻的东西了。”
眉夫人也笑：“看我，忙了着许多日，竟把这一桩事给忘了。好了，看你还好，我便放心了，我走了，你好好歇着吧。”
宇文宣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瓷白的脸上投下一整片鸦青色阴影：“阿宣身体有恙，不能亲自恭送夫人，改日一定向夫人请罪。”
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出去，宇文宣终于支撑不住，她推开想要上前搀扶的婢女们，侧身歪倒在榻上，有气无力地问道：“越唯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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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说什么？”陆渊脸色都变了。
“早闻裴御史家风清正，在此，便提早恭喜陆公子了。”
陆渊惊得差点要去抓宇文宣的手，宇文宣闪身躲过：“陆公子不信的话，今日陆夫人在南音寺见的客人，便是你未来岳母了，你早些过去，说不得还能拜见一番。”
陆渊心神大震，他眼睁睁看着郑宣一行人扬长而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陆夫人今天，的确去了南音寺礼佛，就连他，也是今天出门时看到门前的马车才知道的。
他已经信了七八分，这样想着，他几乎拔腿就要朝宫外奔去，与裴御史做翁婿，还不如一刀杀了他来的痛快！
夏晚一脸搞砸了事情的沮丧，郑宣握了她的手，轻笑：“没什么的，陆公子大概是跟你开玩笑呢。”顿了顿，又道：“不必过于苛责，你们素来尽心。”夏晚神色沉重：“是奴婢一时忘形，思虑不周了。”
春迟在一旁轻轻说道：“陆渊，路国公嫡幼子，十一岁便进宫，陪伴三皇子读书，性情很有些顽劣。”
宇文宣闻言一笑，顽劣？路渊的大名，几乎半个京城都知道。响当当的几大纨绔，陆渊回回都是领头的那个，整日斗鸡走狗，什么荒唐事都找得到这几位小公子的影子。
京城群众时不时便能欣赏到一场平日积威慎重的路国公挽起袖子，拎着棍棒满大街追打儿子的好戏。她哪怕长居深宫，都见过眉夫人为娘家侄子因为一只鸟被陆公子等几位小爷打的鼻青面肿的事情头痛，一面是亲侄子被打的卧床不起，一面又是亲儿子的伴读，国公府公子，偏向谁都不对，不偏不倚更不对，让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眉夫人都头痛不已，岂止一个顽劣可言。
可是他真是个普通的纨绔吗？
前世她曾见过陆渊这个名字，那是两军对阵之时，敌方帅旗威风凛凛地悬挂着一个硕大的“陆”字。
宇文宣回了寝殿，命人除去繁重发饰，只将长发松松束起，半卧在榻上闭目养神。
她心中却远不及表面那样平静，再如何信誓旦旦要逆天改命，事到临头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她恨这样的命运，却在心底忍不住祈祷冥冥之中自有庇佑，向命运俯首称臣。
久违的头痛再次剧烈地袭来，榻上铺陈着的华美丝绸在她手中被蹂躏得惨不忍睹，久跪受伤而尚未痊愈的双腿此时又隐隐作痛，她蜷缩在榻上，咬牙忍耐。
“公主！”春迟不放心地进来查看，看到宇文宣以一种极为难受的姿势缩成一团，试探着伸过手去，却被她额上的温度吓得立马缩了回来。
“含秋，快过来！夏晚，快去传太医！”春迟连忙要去喊人过来，却被一只手紧紧拉住。
“不要声张。”宇文宣面颊烧的通红，双目却亮得惊人。
春迟将浸了冷水的帕子敷在她的额头，看着宇文宣一脸平静的样子，眼睛一酸，落下泪来。
她转头拭泪，将把完脉的含秋拉过去，低声问她：“公主可严重？”含秋摇头：“从脉象上看应当只是普通的发热，公主寒气入体，发出来倒也好，比闷在里面要强得多。不过春迟姐姐你是知道我的，要治死人容易，这治病看诊，却不是我擅长的，最好，还是请个老太医过来瞧瞧，才更稳妥些罢。”
春迟只是摇头：“公主不让声张，你先去开一副药来，勿要以温养为主才是。”
含秋走去抓药，却与匆匆跑进来的夏晚撞了个满怀。
“夏晚姐姐，怎么你今天也毛手毛脚的？”
夏晚却没空同她搭话，急匆匆地跑进了内室。
“殿下！刚刚越将军派人来与公主问安，刚好同眉夫人撞上了。”
宇文宣尚未说话，一个爽利婉转的声音便从殿外，由远及近地传来。
“阿宣可起来了？”
宇文宣头晕目眩，强撑着半坐在榻上，看向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闯进来的一个紫衣美妇：“不知夫人回来，未能前去同夫人请安，还望夫人恕罪。”
眉夫人站在榻前，从上而下将她细细打量一番，方上前携了她的手，眉目含笑：“脸色这样差，这是病了不成？让我看看，手臂这样烫，果真在发热，可报给皇后娘娘知道？年纪轻轻的，可别做下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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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皇后手段平平，做事却是雷厉风行，虽不知她要如何对付眉夫人，眼下看来，她二人却还未真正撕破脸面。宇文宣头痛欲裂，精神恍惚，再没有多余的精神与她周旋，索性不再去想，恰好春迟端着一个红漆托盘走了进来：“殿下，该喝药了。”
眉夫人伸手便要将药接过来，春迟略一迟疑，不着痕迹退后两步，对着眉夫人告罪：“夫人慈爱，这种事让奴婢来便是了。”
眉夫人嗔怪地看她一眼：“怎么，这是要与我生分了不曾。你小时候呀，每次生病，可都是我守着你呢。”
她看着春迟，却字字句句以长辈自居，宇文宣冲春迟使了个眼色，药碗便被眉夫人身边的宫女接了过去。
宇文宣轻轻说道：“夫人勿怪，我也是担心将病气过给了夫人，劳累夫人生了病，到时叫我如何自处呢？”她突然抬起头，直视眉夫人的双眼：“夫人待我的好，我自然一丝一毫，时时刻刻，都不敢忘的。”
眉夫人接过药的手在半空滞了一滞，面上微笑分毫不错：“你这孩子，说什么客套话呢，只要你们都好，我啊，就放心了。快，趁热将药喝了吧。红玉，将昨日他们进上的雪花酥桂花糖取来。”
宇文宣伸手接过眉夫人手里的药，仰头，一饮而尽，她接过春迟递来的手帕轻拭唇角：“夫人说笑了，阿宣六岁起，便不爱吃甜腻的东西了。”
眉夫人也笑：“看我，忙了着许多日，竟把这一桩事给忘了。好了，看你还好，我便放心了，我走了，你好好歇着吧。”
宇文宣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瓷白的脸上投下一整片鸦青色阴影：“阿宣身体有恙，不能亲自恭送夫人，改日一定向夫人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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