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燕琅
陆渊带着剩下十几个人边打边撤，抵挡了一阵，手臂和胸前各中一刀，鲜血浸透胸前麟甲，他向远处看了一眼，忽然大喝一声，山鸣谷应，挥刀向追兵砍去，奋力追赶在前面的一人躲闪不过，被削去了半边臂膀，其他人见此惨状，惊慌震栗，纷纷向后退去，一时互相拥挤践踏，十分狼狈。
“走！”
陆渊几乎用尽最后的气力命令众人，由于失血过多他眼前一阵阵发黑，然而此时药性上涌，他竟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疲惫。
陆渊带着剩下七八个人奋力奔逃，不知过了多久，他整个人仿佛置身虚空，只能感觉到双腿在不受控制般机械前行，追兵终于被远远甩开，一间破庙的轮廓逐渐清晰，陆渊心中一喜，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句“活下去”，以及无数令他挂念的面孔，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紧接着喉间一甜，眼前发黑，一头栽倒在地。
远处一队黑衣甲士经受不住，停下来歇脚，气喘吁吁地咒骂着：“这厮好生能跑！这是要累死你老子！”
有人一边喘息着，一边观察着四周：“再往前走，好像是广陵寨的地盘。”
领头的一个拄着长刀，正擦拭着一脸油汗，突然一拍大腿：“不好，快去回禀曹校尉，事情泄露，提前动手！”
陆渊艰难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四月湖水般的清丽面容，他张张口，却只能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声。
“殿下，他醒了！”
夏晚正在用浸湿的软巾为他清理伤口，见陆渊睁开眼，连忙惊喜地回禀宇文宣。
宇文宣安静坐在角落，手中一直握着那条鱼符，她轻柔地抚摸着上面每一道纹路，眼神缱绻，如同再看一个深爱的情人，听见夏晚的话，她抬起头，冲她点头示意。
陆渊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手脚发软，一丝气力都用不上，他在人群中寻找着宇文宣，有气无力地问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不会是什么禁药吧？听说”
“说这话你有没有良心啊，不是我家殿下，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早被人一锅端了，谁都跑不了！早知道不管你了！”
夏晚早已对郑献的言行心生不满，闻言瞪了陆渊一眼，手上不由得重了些，疼得陆渊倒吸一口凉气，只手脚无力，依然奈何她不得。
“我说什么了？怎么就没良心啦？你这是污蔑，咳咳，欲加之罪”
宇文宣站起身，缓缓走到陆渊身前坐下：“不用担心，含秋已为你看过，你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耗损了些元气，修养几天就好了。不过，如今非常时期，你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必须立刻动身。”
陆渊“嘶嘶”抽着凉气：“三皇子可安好？”
宇文宣微微靠近他，压低声音：“三哥伤在头上不太好。”她边说边安抚住瞪大双眼的陆渊：“应当撑不过今晚。你休息一会儿，就去见见他吧。”
宇文宣看着陆渊，却见他并无想象中的暴怒或是怀疑，他先是吃了一惊，待听完她的话，却是沉默下来，微微的火光打在他的脸上，绕过英挺的鼻梁，凝出几分斑驳的影。
“其实我不太懂，那些宫闱倾轧，我家老头跟我大哥都在，从来与我无关。”
“我知道，他们看不起我，呵，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小爷需要他们看得起？”
“那天，我打断眉夫人的侄子一条腿，不过扒着女人裙子的一家子烂人，大街上就敢欺男霸女，老子虽不是什么好人，却看不惯那样的孬种！”
“三殿下亲自进宫，劝说眉夫人息事宁人，他说”
“他说，路国公府世代戍边，乃国之重器，陆家人从来光明磊落，世人愚昧，才以传言中伤。”
“那些酸儒，不是常念叨一句话吗，士为知己者死。”
陆渊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
“蠢。”宇文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中默念，可是她又看不惯如此低落颓败的陆渊，忍不住开口。
“你信了？如此低劣手段，郑献那种人，不过空有妇人之仁，匹夫之勇都占不上。若我是路国公，也要好好打你一顿，看你整天想的什么。算了，看在你已经算是自己人的份上，我就教你一句，在这个世道，想要活下去，凡是弄权逐利之人，他说的话，不管有几分真心在内，一个字，都不要信。”
陆渊挣扎着站起来，踉跄着走向躺在一卷草席上，口吐白沫，双目翻白的郑献。
“别人如何待我，我明白的。”
宇文宣微笑：“包括我。”
夜色愈深，山影渐没，冷冷的月光被乌云包裹着，宛如浸湿的纱衣，光华暗淡，使人浑身发寒又无法摆脱。
越过层峦叠嶂，苍松飞瀑，突然出现几处瓦舍，疏荆篱落，古木高墙，更近了，却原来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建筑群，一杆大旗威风凛凛立在正中，上书龙飞凤舞的“广陵”二字。
虽已深夜，大堂里依旧烛火明灭，有几人正在低声商议着什么。
一个细眼突嘴，面黄眉淡，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侃侃而谈：“这次派出去的探子，手上可是有真东西的。积云山上的事，已经再明白没有了，机不可失呀，嘿嘿。那什么皇亲国戚狗咬狗，咱们就在后面，和他们玩场大的！”
他对面，一个面色乌青全身散发着浓浓药气的青年摇摇头，他剧烈地咳了一阵，方才开口：“二当家不可妄动。自古，官匪两条路，贸然惹上朝廷，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
“杨先生，我们可是山匪，不是那学堂里的夫子！这也不能动，那也不能动，怎么？山上几百号兄弟，都喝西北风去？大当家，你怎么看！”中年男人不阴不阳地顶了回去，同时看向大堂正中央。
中间铺设着一整张虎皮的交椅上大马金刀地坐着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他眉飞入鬓，五官俊美，一头又黑又粗的长发用玉环束起来，随意穿着一件窄袖深衣，未系束带，隐隐透出胸前结实的蜜色肌肉，足蹬玄色长靴，气势极盛，七分野气，两分邪气，还有一份说不清的疯狂在里面，整个人如同一只危险又美丽的野兽，潜伏在黑夜中，蓄势而动。
听到病恹恹的青年说话，他回看了一眼，目光如刀锋一般锐利，带着凛凛杀意，仿佛只让他看上一眼，整个人就要被生吞活剥了一般。
他并未正面回应那二人争执，只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瘦小男子，转头向着病弱青年说话，语气却是与本人极为不符的温和文雅：“杨先生抱恙在身，还是先回去休息，不可再劳心劳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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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陆渊几乎用尽最后的气力命令众人，由于失血过多他眼前一阵阵发黑，然而此时药性上涌，他竟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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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一队黑衣甲士经受不住，停下来歇脚，气喘吁吁地咒骂着：“这厮好生能跑！这是要累死你老子！”
有人一边喘息着，一边观察着四周：“再往前走，好像是广陵寨的地盘。”
领头的一个拄着长刀，正擦拭着一脸油汗，突然一拍大腿：“不好，快去回禀曹校尉，事情泄露，提前动手！”
陆渊艰难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四月湖水般的清丽面容，他张张口，却只能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声。
“殿下，他醒了！”
夏晚正在用浸湿的软巾为他清理伤口，见陆渊睁开眼，连忙惊喜地回禀宇文宣。
宇文宣安静坐在角落，手中一直握着那条鱼符，她轻柔地抚摸着上面每一道纹路，眼神缱绻，如同再看一个深爱的情人，听见夏晚的话，她抬起头，冲她点头示意。
陆渊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手脚发软，一丝气力都用不上，他在人群中寻找着宇文宣，有气无力地问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不会是什么禁药吧？听说”
“说这话你有没有良心啊，不是我家殿下，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早被人一锅端了，谁都跑不了！早知道不管你了！”
夏晚早已对郑献的言行心生不满，闻言瞪了陆渊一眼，手上不由得重了些，疼得陆渊倒吸一口凉气，只手脚无力，依然奈何她不得。
“我说什么了？怎么就没良心啦？你这是污蔑，咳咳，欲加之罪”
宇文宣站起身，缓缓走到陆渊身前坐下：“不用担心，含秋已为你看过，你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耗损了些元气，修养几天就好了。不过，如今非常时期，你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必须立刻动身。”
陆渊“嘶嘶”抽着凉气：“三皇子可安好？”
宇文宣微微靠近他，压低声音：“三哥伤在头上不太好。”她边说边安抚住瞪大双眼的陆渊：“应当撑不过今晚。你休息一会儿，就去见见他吧。”
宇文宣看着陆渊，却见他并无想象中的暴怒或是怀疑，他先是吃了一惊，待听完她的话，却是沉默下来，微微的火光打在他的脸上，绕过英挺的鼻梁，凝出几分斑驳的影。
“其实我不太懂，那些宫闱倾轧，我家老头跟我大哥都在，从来与我无关。”
“我知道，他们看不起我，呵，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小爷需要他们看得起？”
“那天，我打断眉夫人的侄子一条腿，不过扒着女人裙子的一家子烂人，大街上就敢欺男霸女，老子虽不是什么好人，却看不惯那样的孬种！”
“三殿下亲自进宫，劝说眉夫人息事宁人，他说”
“他说，路国公府世代戍边，乃国之重器，陆家人从来光明磊落，世人愚昧，才以传言中伤。”
“那些酸儒，不是常念叨一句话吗，士为知己者死。”
陆渊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
“蠢。”宇文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中默念，可是她又看不惯如此低落颓败的陆渊，忍不住开口。
“你信了？如此低劣手段，郑献那种人，不过空有妇人之仁，匹夫之勇都占不上。若我是路国公，也要好好打你一顿，看你整天想的什么。算了，看在你已经算是自己人的份上，我就教你一句，在这个世道，想要活下去，凡是弄权逐利之人，他说的话，不管有几分真心在内，一个字，都不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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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宣微笑：“包括我。”
夜色愈深，山影渐没，冷冷的月光被乌云包裹着，宛如浸湿的纱衣，光华暗淡，使人浑身发寒又无法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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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面，一个面色乌青全身散发着浓浓药气的青年摇摇头，他剧烈地咳了一阵，方才开口：“二当家不可妄动。自古，官匪两条路，贸然惹上朝廷，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
“杨先生，我们可是山匪，不是那学堂里的夫子！这也不能动，那也不能动，怎么？山上几百号兄弟，都喝西北风去？大当家，你怎么看！”中年男人不阴不阳地顶了回去，同时看向大堂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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