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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五章

  我赶紧跑出去找他:“马哥,马哥,你在哪里呀?”就在我一筹莫展,准备打电话报警的时候,我电话刚拨出去,“喂,110吗?我哥哥丢了,他有老年痴呆,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呀?我”突然,我看到马渤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一个人正悠闲地看着日落。“喂,不用了,找到了。”我对那边的警察说。

  我轻轻走过去,坐到了他的身边,问他:“马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人世间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病呢?你知道吗?焉罗,我刚才突然之间就失忆了,那一瞬间,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你知道那种感觉吗?焉罗,那种感觉是很可怕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在那里c”

  可能是由于他脑子有问题吧,说话断断续续,让我不明所以,不过有一点我听明白了,他刚才失忆了,我不知道怎样安慰他,思忖良久,我这样回答他:“人嘛,从出生到生命的结束,总会经历生老病死的呀,就像我爸爸,就像你。不过,重要的是当下,当下,是谁跟你在一起。就像你,你虽然生病了,可是你还有我呀,有我在你身边呢,你说对不对?其实,我也挺羡慕你的,什么都不记得,真的,马哥,你”

  我再回过头看马渤,他已经睡着了,我本来想把他叫醒,但看他睡得太熟,实在是不忍心。就在路边叫了一俩出租车,没有想到,司机一下车,到让我吃了一惊。

  “冯木?怎么是你?”

  冯木看到我,也很惊讶,问我道:“焉罗?你不是辞职了吗?怎么会还在嵝县呢?”

  我不高兴地说:“那你说,我应该在哪里?”

  “是是是,是我失言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说着,他挠挠头。

  “你刚才说,我怎么还在嵝县?是什么意思?”

  冯木一边帮我把马渤扶上出租车,一边挠挠头,说:“这件事我该从哪里说起呢?咳,我就从头说起吧。”我和冯木坐上出租车,我催他道:“你快说呀,急死我了。”

  “好,那我就说了。”冯木点点头,“老张老张他死了,你知道吗?”

  什么?老张死了?“怎么死的?”

  “你听我说呀,焉罗,你别打断我呀。那天,就是你走后两年多吧,有一天,颜叶突然来公司大闹,说老张不知道感恩,背叛了把他一手捧起来的公司。事后,我们都劝老张不要理这种泼妇,可是老张气不过,在当天晚上,心脏病突发死了。老张死后,小朵姐撑起了整个公司,她还怀着孕呢,没过多久,孩子也没了。唉,咱们公司现在可以说是惨淡啊,艺人接不着通告,经纪人也没钱可赚。咱们公司的艺人经纪人都说呢,当初真后悔进了这一行。”

  什么?老张死了?小朵姐怀孕又流产?“这些事怎么都没人告诉我呢?”

  “你没看娱乐新闻啊?”

  我摇摇头,突然想起他正在开车,看不见,于是说道:“没有。唉,对了,冯木,那你怎么又开起出租车了呢?”

  “你问我呀,我这不是看咱们公司实在是经营不下去了吗?就带着簌簌辞职了,平时就跑跑活儿,拉拉活儿什么的。”

  这是我今天听到的第三个重榜消息了:“什么?你和簌簌也辞职了?”

  “是呀。”

  “你刚才说是颜叶到公司闹的?”

  “没错。”

  颜叶,你又欠我一条命。我坐在出租车里,握紧了拳头。“那佐夫呢?小承呢?他们怎么样了?”

  “我就知道你要问他们,他们两个还在公司坚守呢。我们也劝过他们,说焉罗现在也不在了,你们会在这里个什么呢?他们说我们是叛徒,是,我承认,我们是叛徒,但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也不像佐夫家那么有钱,又不像宫承家那么有势力。我们这些人,”他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哼,不过是些小蝼蚁罢了。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说是不是?”

  “啊?啊,是是是。”我陪着笑脸说。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整晚都在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就起身,来到了屋外,坐在台阶上。这时,有人批了一件衣服在我的身上:“夜里凉,注意。”

  我抬头一看,是马渤,我慌忙把头低下去,因为不想让他看到我眼睛里的泪水,“马哥,你怎么起来了?”

  “怎么?只许你起来,不许我起来?”

  “你知道我不是”

  马渤摆摆手,打断我说的话:“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怎么样?焉罗,想听我讲一个故事吗?”说完,也不等我说话,兀自说起来,“九年前,一个很久没看到自己孩子的母亲找到我,说她很想见自己的孩子一面,要我帮她把她的孩子抢过来,她会给我一笔钱,我问她,多少钱?她说,一千。你知道吗?焉罗,当时的一千对我这样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那就是天价啊,于是我就答应了她。谁知道,这时又有另一拨人走到了我,说他们愿意出更高的价钱来买那个孩子,我问他们,他们能出多少钱,他们反问我,那个母亲给我多少钱?我说一千。他们说,不管她给你多少钱,我们给你十倍。于是,我心里开始打起了小算盘,你要知道,一千的十倍,那就是一万呀。当时我财迷心窍,就答应了他们。不过我也担心,那个孩子在那里生活的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他?所以,我就经常去看他,也和他成了好朋友。可是我这心里,我后悔啊,你知道吗?焉罗?我这心里”

  “我能理解,”我说,“但是马哥,每个人都会犯错的,犯了错误,过了就好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马渤突然说:“你真的怎么想?”

  “是”等一下,马渤的思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清晰了?“难道说,你就是”

  马渤露出了他的左臂:“没错。我就是九年前拐走你弟弟淸罗的人。”我惊愕地看着他,他慢慢地把袖子撸起来,我看到了他的左臂上有一道伤疤,从手腕处一直延伸到胳膊窝,与我几年前看到的那条伤疤一模一样。

  “那我弟弟就是就是”

  “没错,就是佐夫。天亮了,焉罗,回去吧,佐夫需要你,你弟弟更需要你。”

  我浑浑噩噩地从马渤家走出来,路上撞上了好几个路人,“对不起,对不起。”“没关系。”

  “小朵姐,我回来了。”

  “焉罗?”小朵姐看到我很惊讶,“你这段时间都到哪儿去了?”

  我走进了曾经的老张的办公室,这里还是那么熟悉,“你可曾听过一句话?叫——大隐隐于市吗?”

  “大隐隐于市。”

  我和小朵姐异口同声地说出这五个字的时候,我感觉我们之间的默契又回来了。“我回来上班呀。小朵姐,当初我走的时候,你可是说过,如果有一天我想回来了,艺星经纪公司随时欢迎我。怎么样,当初说过的话可还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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