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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重生

  三寸小屋,白帘木窗,微风摇曳,勾起了窗前白色布纱的舞动。

  单人床上,洁白的碎花床单上躺着一个人,立体的轮廓,修长如青墨的睫毛忽闪微动,那张脸单看并没有多惊艳,但配上那双星海般的眼睛,就像点睛之笔,让整张脸都有了神采。

  都说眼睛是通往一个人心底的通道,那对于眼前人而言呢?眼睛不过是一个掩饰自己的工具。

  林渊睁开眼睛,白色的屋顶让他不禁惊讶。在他的意识中,地狱不该有房子,也不该有这种纯洁的颜色,是哪里错了吗?再傻的人也知道这不是地狱,这明明就是一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房间。

  难道他没死?林渊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没有疤痕,皮肤平整的没有一丝起伏,依然柔嫩而细腻。

  这是一场梦还是重生?重生在没有遇到张书华之前,还是做了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屋外的客厅传来了打麻将的声音,那个女人又把牌友带家里来了,林渊摸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可能真的重生到了没认识张书华的时候。这样也好,不用再纠结,遇到只当不认识就好。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匆忙而激烈,林渊动动双腿想要去开门,一阵尖锐的痛感直冲大脑,刺激的他几乎要叫出声。

  林渊掀开被子一看,大腿上正缠着厚厚的绷带,有变黑的血凝结在绷带上,画面触目惊悚。

  客厅里的声音消失,林渊想,应该是那个女人开了门,也应该是那个女人的牌友。

  客厅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嘈杂,林渊翻了个身,不再想腿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尽管他并不记得以前的他腿部受过伤,他也接受了这次奇异的重生,或许是老天爷给他的一个机会,一个让他可以颠覆一切的机会,但他始终没想到,最后是一切颠覆了他。

  屋门被推开,林渊以为是那个女人,所以他没有动,但

  “林渊,你怎么样了?”

  男性的嗓音,与张书华的声音一模一样。林渊身子立刻僵硬的如木头般,他回头,张书华正用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林渊被吓了一跳,他撑着手臂就从床上起来,疼痛牵扯了神经,他忍不住低吟一声,张书华赶忙走过来扶他。

  “你怎么样,别动了,你腿都成这样了好好休息。”

  林渊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张书华,眼睛的视线明显不在他的脸上,像是在躲避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是多少年?他是重生在过去还是未来?

  林渊此刻已经忘了张书华的出轨事件,满脑子都是自己经历了一场不可思议的灵异事件。他必须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连自己生活在什么时候都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有点奇怪?

  林渊道:“现在是多少年?”

  张书华眼神微微震惊,但很快的就隐藏了下去。“你不会出了个车祸把脑子撞傻了吧,我们昨天还说寒假一起去旅行的,”张书华眯了眯眼睛,定定的看着林渊道,“你不会什么都忘了吧?”

  林渊疑惑道:“忘了什么?”

  “没什么,”张书华松了一口气,“一些无关的事情而已。”确实是些无关的事情,跟林渊没有关系,跟他自己却有关。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现在是什么年?”

  “2017年11月4号。”

  林渊的眼睛瞪的越来越大,直到眼睛快要爆裂,他才反应过来如果今天是2017年11月4号,那他就是重生到了一年后,重生到了未来!那他这一年是谁替他过的,2016年11月4号他出车祸,却瞬间复活在了2017年,难道他这一年都是植物人?

  林渊惊讶道:“我这一年都是植物人吗?”

  张书华无语的看着林渊,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那怎么脑子会不清醒。

  林渊一把拍掉张书华的手,眼睛隐隐闪过期待。他希望自己这一年都是植物人,可是他自己也明白,这根本就不可能,如果他是植物人,他腿上的伤就不会出现。

  可那个进入他身体的人到底是谁?是谁代替他活了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都做了些什么?林渊很想知道这些,但这些除了眼前的男人没人可以告诉他。

  “林渊,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能一年都是植物人,这一年你都跟我在一起,你这腿就是我们过马路时有人撞伤你的。”

  林渊道:“一年前的这天我发生了什么?”

  张书华吊着眉毛仔细的想了想,在回忆过去时居然会腿软,“你当时被卡车上的货物撞到了太阳穴,当时我吓得都不会说话了,以为你活不了了,太阳穴那是什么地方,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但是你挺了过来。”

  林渊道:“也就是说这一年我都跟你在一起,现在我已经快毕业了。”

  “嗯,”张书华点点头,虽然这一年的林渊与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林渊差距有些大,脾气有些暴躁,但总归对他还是好的,尽管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忽冷忽热,他认为是第一次的偷情被撞破,所以才会有这种态度。

  张书华捏着林渊的手指把玩,“昨天是出国留学的专业考试,你不用担心,你肯定会过的。”林渊的手很漂亮,指甲修剪得整齐,别人看了都会以为这是一双弹钢琴的手。

  林渊现在已经彻底迷茫,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的,但是眼前的这个张书华是真的,索性他也不管了,管他真的假的呢,真的要过下去,假的也要过下去,想那么多干什么。

  “这一年我们好吗?”

  张书华低垂着眼睛,眸里的水光忽闪,他低哑道:“我们很好,我没再做过那种事情,相信我。”

  林渊无奈的叹了口气,好与不好他也不知道,就当好吧,人都喜欢美丽的事物,何必把自己弄得那么小气,跟个妒妇似的。“嗯,你对这次考试的信心有多少?”

  张书华握紧拳头,眼里闪过一抹坚定不移的光,他缓缓的开启唇瓣道:“这次出国留学的名额我要定了。”

  林渊浑身一震,他从没见过如此坚定的张书华,好想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牺牲,只为得到他想要得到目标,没有任何理由,只要能达成,就算血流干也无所谓。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牵强的裂开了嘴角道:“那就好,会有你的。”

  张书华点点头,忽而转了个话题:“你这腿上的伤医生说还有一个星期才能下床,成绩两个星期后出,这段时间我来照顾你,自从一年前你从我们的房子里出去都没有回去过,今天晚上搬我那里去吧。”

  林渊被屋外的杂音吵的心有点烦,他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张书华打开林渊的衣柜拿出行李包,“你的东西我帮你收拾收拾,房子里还有你的东西,不过并不多,基本上这一年你都搬空了。”

  林渊道:“我为什么没回去?”

  张书华手机的行李包一抖,他幽黑的瞳眸盯着林渊的眼睛问:“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

  林渊摇摇头道:“不记得了。”他是真的不记得了,前一秒还出了车祸,被砸中了太阳穴,下一秒睁开眼睛就回到了一年后,这真不是正常心脏能受得了的事情。

  张书华走到床边疑惑的摸了摸林渊的后脑勺道:“可是你并没有撞到头,那人只是撞了你一下,你跌在工地上被铁刮了一下腿,当时你还是清醒的,怎么睡了一觉就失忆了?”

  林渊也有些急了,他烦躁的揉了揉头发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也想记起来,可是脑子里真的一点东西也没有,你让我怎么想?”

  张书华嘴角扯着笑,将林渊轻轻的扣进怀里道:“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想那么多干什么,现在好好的不就行了吗?”

  “嗯,你知道我太阳穴的疤痕是怎么去掉的吗?”

  “做了个微整形,当时你跟我说你不喜欢脸上有疤痕,所以我就同意了,没有反对。”

  不喜欢脸上有疤痕,脾气有点暴躁,没有搬回去,林渊心里已经渐渐浮起了怀疑。他大概知道代替他活着的人是谁了,但是他不确定,如果可以,他宁愿这个人并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

  香气扑朔迷离,林渊靠近张书华一点,丝丝香气钻入了林渊的鼻子里。他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

  张书华尴尬的咳嗦了几声,眼睛时不时往窗外瞥,“古龙水的味道。”

  林渊没问过这种味道,但是他听过,商界精英人士的象征嘛,魅力而诱惑的味道,让人闻起来欲罢不能。

  林渊不留痕迹的推开张书华,挑着眉问道:“什么时候有这种嗜好的?”

  张书华僵硬的站在床边,他怔了几秒,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放在床上,“没什么,就是觉得好闻,宿舍里的人买了一瓶,我也占了点光。”

  林渊瞅着薄被上的西服道:“挺好闻的,你脱下来干什么,我又不是不让你穿,一年前你还不是背着我上了那个死胖子的床。”

  张书华的脸瞬间惨白,那种恶心感好像已经到了喉咙处,只要一张嘴就会吐出来。

  话一出口林渊就后悔了,说好了不体,却还是忍不住说出口。说出来又有什么意思呢?到最后伤的还不是彼此,反而会让那个死胖子逍遥得意,真是恨自己的这张嘴,林渊凶狠的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嘴里涌出了血腥味,他把松口,伸手抓住了张书华的胳膊。

  “以后不提了,我们好好过下去。”

  张书华呆着眼睛点点头,他拂开林渊的手道:“我帮你去收拾东西。”

  林渊的心突然就慌了,那只手好像要隔开彼此的距离,来个最果断的告别。他不顾腿部的疼痛从床上一跃而起,紧紧的抱着张书华的后背,脸贴着透过衬衫的热源,颤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有你了,那两个人根本就不爱我,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在乎我,爱我,我不会再提了,书华,你别离开我。”

  在这场感情中,尽管张书华是主动要求在一起的那个,可林渊知道他离不开张书华胸膛上的温度。他周围的一切都是冷的,只有在张书华靠近他的时候才会觉得暖,他不知道这是爱情还是依赖,他至今分不清,也只是不想张书华离开他。

  张书华咧着嘴笑了,笑的满目苍痍。他是爱男人的吗?他现在都快怀疑自己爱上了男人。张书华转身抱住林渊的脑袋,轻轻的抚摸着,“林渊,我不会离开你,我给你收拾东西去,这件事我们以后谁也不要再提了,算我对不起你。”

  林渊点点头,不提好,不提谁也不会疼,也不会累,还是什么都装作不知道的轻松。

  有时候人累了,也不会计较一些有的没的了,只会想要找棵大树靠着,尽管这棵大树黄叶飘零,却也比其他的树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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