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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3.第二十三章

  季墨然踏进43层时,正好是早上九点。

  洒进走廊里的阳光透过玻璃门,照进办公室里,和着不远处投射而来的光线,在地上,形成一大片白色斑块。

  她推开门,便看见卧在她办公桌上的一大捧花束。

  像火焰般红色的玫瑰上,还滚落着剔透的水滴,在阳光的照耀下,火热和冰冷,融合成一种异样的美。

  季墨然拿起折射出阳光色彩的花束,静静地看着一滴露珠沿着花瓣滚下,在她的办公桌上留下一个小小的水坑。

  就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上突然落下的眼泪,泛起层层涟漪,扩散四方,一点点的,向不曾注意的角落蔓延。

  她已经有多少年没有收到过花束了?

  她记不清了,只记得,年少的时候,某日清晨起来,便看见满园的白玫瑰在严冬绽放,那是辰熙送她的第一捧花束,满满一园,上万朵玫瑰。

  记忆的湖面重归平静,在涟漪的尾脚处,她看见了他的脸,冬日的阳光下,少年站在花海中对她微笑,笑容倾城,像一张泛黄了的美丽照片。

  她忍不住嘴角勾笑,上扬的弧度似是十多年前的那日清晨,却于下一瞬突然凝固。

  她看见,花朵中间插着一张小小的卡片,粉红色的,静静卧着。

  终究已成过往,她心想着,抽出了那张搅乱她回忆的卡片。

  展开,精致的纸张上却是只有一串数字,像是在匆忙之中写下似的,有些潦草。

  她感到疑惑,视线下移,便看见了一个签名。

  苍劲有力的,写着rene几个字母。

  季墨然愣住了。

  “这份报告,你马上弄一下,夏总赶着要。”

  “季墨然,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是。”耳边似乎有人在说点什么,季墨然猛的清醒过来,抬头看见一个穿着一丝不苟的女人站在她面前。

  她张了张嘴,看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淡妆面容,有些吃惊

  “钱特助,你回来了啊?”

  “是啊,病好了当然就回来了,难不成还窝在家里,等着看你把夏总拖累死?”女人挑了挑精致的眉毛,一个潇洒干练的甩手,将文件抛到季墨然桌上。

  “一个小时后,我来拿,还有”她行至门口,突然转身,视线掠过季墨然手中的花束,“有了男朋友之后,就早点下班,作为女人没事别那么拼命。”

  然后,不等季墨然答话,就扭过头踩着细高跟鞋走了。

  季墨然撇了撇桌上厚厚的文件,看了看手中娇艳的玫瑰,想起钱妮工作时的严肃和强硬,以及刚才脸上闪现的少有的柔和表情,轻轻笑了。

  当季墨然终于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时,落地窗外夜幕已至。

  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拿出手机,瞄了眼时间。

  还好,才十点不到,能赶得上地铁。

  她放心地笑了笑,整理凌乱的办公桌时,看见了被她冷落了一天的玫瑰。

  玫瑰的花朵有些萎靡,露水也在暖气中被烘干,看起来有些皱巴巴的。

  季墨然想了想,捧起了它,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从前,一直不相信自己能做助理这档子事,毕竟她没有那个经验,也没那方面的学识。

  所以,她第一次进宽大的总裁办公室交报告的时候,心里已经做好了被臭骂的准备。

  只是她低估了夏婓,夏婓是什么人?夏婓可能对着员工没有形象的大骂吗?

  根本不需要,他想指责一个人,光用眼神就可以让你无地自容。

  她记得,那日是个大晴天,阳光落在夏婓的肩膀上,轻柔温和的像一片片羽毛。

  夏婓将视线从电脑前移开,挪到她写了一个上午的几页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抬起,用眼角,是的,用眼角看了她一眼。

  “下去再写一份吧。”他的声音冷漠平静,抬起手,将她的劳动成果喂给了一旁的碎纸机。

  季墨然的愿望是当一名优秀的记者,和师傅一样的优秀记者,所以助理什么的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只是她性子强,受不得别人如此明显的藐视,更受不得别人质疑师傅的眼光,所以那天一下班,她就直奔书店,抱回了一叠书

  后来,她就成了整间公司最晚下班的人之一。年终最忙碌的时候,她有几次在办公室里打地铺,正巧撞上了来巡逻的保安,还差一点点被当成小偷抓走。

  就这样子日子一天天过去,等到某一天,夏婓收下了她写的报告,没有多说什么时,季墨然终于等来了辛勤的回报

  她拎着手袋,裹紧外套,办公室外,大部分的灯光已被熄灭,长长的走廊里,夜色透过玻璃挤入,给原本就不明亮的前方带来更浓重的黑暗。

  季墨然像过往的许多个夜晚一样,脚踏上大理石,听着皮鞋落地发出的声响。

  如今,虽然她已经不再像来时那样处处受嘲讽,但是晚归的习惯却保留了下来。

  走廊很长,要过好几道弯,才能看见电梯。

  季墨然走在黑暗中,习以为常地看着两旁掠过的一道道风景。

  夜幕下的上海总是格外的美丽,像是一位高贵的妇人,脱下了白日道德的束缚,在夜晚时分尽情释放所有的芬芳。

  突然,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道光,茶水间里,灯光透过狭窄的门缝挤出,如利刃般划破黑暗。

  季墨然心惊,这个时候,除了自己还会有谁在这里?

  她靠近茶水间,听见了一个声音:

  “你还不回来,那可乐怎么办?”

  “你什么意思!我为了赚钱养家早出晚归的,这是我的错吗?”

  “什么不是女人!什么东西!要是我不这么拼命,你和可乐吃什么?”

  “你要和我离婚?!我告诉你,这不可能!想拿着我的钱去养那个女人,我告诉你,没门!”

  一阵“乒呤哐啷”之后,里面又恢复了安静。

  季墨然站在门外,想走,却发现自己挪不开脚步。

  那个略带哭腔却依旧若女皇般不可侵犯的声音,那个从门缝里隐约窥见的窈窕身影,季墨然站在门外,看见钱妮站在里面,猛的甩开手机之后,便撑着池子低声哭泣。她哭泣的声音很低,像是从嗓子眼里发出来似的,不仔细听,几乎就被埋藏在了夜色当中。

  她哭了没多久,便打开水龙头洗脸,接着,掏出了随身的cui小包,手指有些颤抖地掏出了一根细长的烟,燃起打火机,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走向门口。

  季墨然没有来得及躲开,明亮的光线照到她脸上的时候,她还未退出女人的视线。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早点回去了吗?”

  昏暗的走廊里,钱妮手拿香烟,看起来有些狼狈,白日里整整齐齐扣起的纽扣被打开了大半,露出了女人优美的锁骨,精致的妆容褪去后,36岁的脸庞上除了岁月留下的痕迹之外,还有掩盖不去的憔悴和疲惫。

  这样的她,看起来一点也不似白日里让人闻风丧胆的“铁娘子”。

  “你这个时候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个女人这时候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钱妮见季墨然半天不答话,望着她的眼神里有些她极其讨厌的东西。

  她挑了挑眉,避开了季墨然的视线,慢慢踱到了落地窗旁。

  远处,东方明珠依旧不食人间冷暖的灯火辉煌着。

  “随你怎么想吧,也随你怎么说吧,反正这是事实,我钱妮不是个好女人,这是大家都承认的。”她点燃了火苗,微红泛着隐隐蓝色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现,稍纵即逝。

  她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细烟,深深地抽了一口,感觉烟草的味道侵入她的体内,钻进她的心里,带走了一些沉闷的悲伤。

  果然是个好东西,她忍不住轻笑,比个老公好多了。

  她还想再回味一下那种毒瘾般的快感,却觉手中一空,讶异地回头,看见季墨然玻璃镜片下的黑亮眸子。

  “不要再抽了,这个伤身体。”季墨然说着,将烟熄灭,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你管的还真多。”她轻笑出声,把烟盒递给了季墨然,“它是伤身体没错,但是它能治愈心,女人们都需要这个。”

  “我不需要这个。”

  “你会需要的,当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哦,不,可能会更早,如果你被那个送你花的男人甩了。”

  “不会的,我不会需要这个的。”

  钱妮转头,她本就高挑,又穿着高跟鞋,微低下头才能对上季墨然的眼睛。

  “你还真是无趣,都快30岁的人了,怎的还像个学生一样不敢抽烟?”

  她伸出右手,指着远处的灯火通明,继续说道:“你看到了吗?你所在的城市?在这里,在属于她的夜晚里,放纵享乐才是常态。”

  季墨然顺着她的手指,看见了绚烂的霓虹灯绽放于商业街的上空。

  她知道,钱妮指的是什么。

  这里就像那些她曾经去过的城市,走过的大大小小的不夜城,男男女女搂抱着走进或大或小的酒店舞厅,在糜烂中释放隐藏的□□。

  似乎,那是唯一的从痛苦中解脱出来的办法。

  “不是这样的,这里不是这样的。”她看着黄浦江不断流淌的水流,也抬起了手,指向了天边的另一块地方。

  那里,黑灯瞎火一片,只有零星的几点灯火,告知远方观望的人们它的存在。

  “这片土地,更多的夜晚,是属于他们的。”她轻轻地说道。

  无数的夜晚,那些流泪的夜晚,她相信,最终抚慰人心的,不是大笔的金钱和无度的挥霍,而是远方,那一片小小的灯火。

  夜,漫长,江水悠悠至远方。

  华盛传媒43层高楼上,季墨然和钱妮并肩站着,望着落地窗外,那亘古不变的黑色天空。

  “你指家吗?”钱妮背转过身,靠到一旁的墙壁上。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冷,她衣着单薄,冰冷坚硬的墙格的她微微皱眉。

  “是啊,家。像你这样的女人还能奢望一下,但像我这样的,该怎么办?”她重点上香烟,这次学乖了,微侧身不让季墨然去夺。

  “我也许真是个失败的女人,孩子都那么大了老公还要和我离婚。不对,可能,我根本连女人都算不上,你见过,有哪个女人像我这样,让人光听名字就发抖的吗?”她笑的有些自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下里怎样叫我,母老虎c男人婆吗?没关系,你们叫吧,反正,我老公和婆婆也经常这么说我。”

  手中的烟头已快燃尽,指尖传来的疼痛将钱妮拉回现实。她低头,看了看手中攥着的烟盒,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十根细细的香烟。

  她看着那些白色纸细致包裹的烟草,保养良好的指甲印在上面,透出了一些苍白。

  她犹豫了一下,想起了女人离开前说过的话,想起了她静静聆听她故事的侧脸,慢慢的将烟盒扔进了垃圾桶

  “其实,很多时候,有些话是必须要说出来的,就比如说是悲伤,就比如说是遗憾。否则,它们就会像肮脏的蛀虫一样在你的灵魂中驻扎,越长越大,越长越大,然后,在某个心灵飘雨的日子里,猛的张大嘴巴,将你完全吞噬。”

  记忆中,母亲曾抚着她的脑袋,替她揉干眼泪,说过这样一番话。

  那时她做了错事,却死活不认账,被打的都哭了,也不肯说一句话。

  “如果你不肯说,那么你就要足够的坚强,坚强到能战胜那些蛀虫。但是,这不容易,也很痛苦,人活一世,太短,应该好好享受每一分钟,何必被自己的心灵束缚?所以,然然,你还是乖乖地说吧,妈妈不会怪你”

  她不记得那日最后她有没有交代那件错事,她只记得母亲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飞舞,抚着她的脑袋的手,很安心很温暖。

  季墨然花了一个小时听钱妮谈自己的事情,回到家里的时候,已近午夜。

  她掏出钥匙,欲开门,手却停在了那里。

  心里咯噔了一下,季墨然掏出手机拨下了几个数字,然后才缓缓推开门,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慢慢向屋内走去。

  屋内,一片黑暗,她行至自己的房内,看见一室的凌乱。

  她赶忙按下了通话键,在电话接通的瞬间,她侧头瞥向了床边的梳妆镜。

  然后,就僵硬在了那里。

  “喂,是110吗?我家遇小偷了。”她的声音有些发抖,边握着电话边飞快地跑出屋子,好像身后有什么肮脏恐怖的东西在追逐着她。

  “我家在xx路上,对”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远,一室一厅的公寓重归平静。

  屋外,月亮在郊区的上空安静地挂着,阴柔的光洒进季墨然的家,照亮她小小的梳妆镜。

  木框围绕着的镜片上,红色的颜料还未干透,滴在了桌上,像一滩散开的血,浓重的划过玻璃,留下一片刺目。

  去死吧!

  去死吧!

  去死吧!

  镜片上红色的诅咒,赫然出现在月光的陪衬下,静静的,狰狞恐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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