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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千疮百孔才有安全感

  1

  被吐一身的猥琐男正要对任君爽下手,但悬在半空中的手却被一只手抓住了。任君爽回头看见变身为黑道大哥的老大再次归来,带着一帮黑衣黑墨镜的弟兄堵住巷口。

  老大一只手重重拧住猥琐男的胳膊,掰得力度大到那人跪地求饶,另一只手攥着核桃。老大甩开那人的臂膀,示意弟兄们给这些人点儿颜色看,然后手里玩着核桃,拉着任君爽离开。他们背后,那些人被群殴得落花流水。

  任君爽和老大坐在酒吧门口的路边吹着风,任君爽不知又从哪儿拿了瓶啤酒。酒原本是会让人越喝越暖的,但她吞咽下去,却连冷暖都不自知。

  兴致勃勃筹备的事一定做不成,小心翼翼维护的关系一定会破裂,提心吊胆又满心欢喜想要见到的人一定没缘份。诅咒一般的不如人意,或者说从心底不相信自己会顺利,好像只有丧气才配得上千疮百孔的人生。因为习惯了黑夜,而害怕迎接太阳。

  人生时高时低,千疮百孔才有安全感。

  老大:“干嘛自己喝闷酒?”

  任君爽:“几年前,我也是在这家酒吧喝酒,也是以为自己很能喝,也是喝多了就开始撒酒疯,然后跑到电线杆那里吐,吐完就是坐在这里。只不过,那时候还有不是我自己。”

  老大:“现在也不是只有你啊,还有我啊。”

  任君爽摇摇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老大:“我喜欢的姑娘,果然漂亮又有文化,还能喝酒,真是完美。”

  任君爽:“切我每次喝酒都喝大,但其实我从来都没真正醉过,喝醉的人只是借着酒劲儿,做自己平时不敢做的事而已。”

  老大点头:“原来是这样。”老大一把夺过任君爽手里的酒,开始仰脖喝。

  任君爽:“你干嘛?”任君爽一把夺过老大喝着酒,却发现酒已经被喝光。站在后面的小混混们抽刀,任君爽瞥向后面的小混混们。

  老大朝弟兄们挥挥手:“你们先走吧。”

  弟兄们撤走后,老大深情款款地看着任君爽:“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另外一个人比我更喜欢你。你说喜欢能打的,我就努力练功夫;你说喜欢开跑车的,我就努力拥有跑车;你说喜欢真正的老大,我现在也做到了。你喜欢什么样,我就会为你努力变成什么样,希望有一天,不仅能变成你喜欢的样子,更能变成你喜欢的那个人。”

  任君爽看着面前这个痴情到有点傻的男人,这个爱了她那么多年可以为她改变自己的男人,微笑起来。

  虽然千疮百孔才有安全感,但她全副武装地在路上奋力厮杀了那么久,偶尔也想卸下戎装,也希望有个足够安全的肩膀依靠。

  2

  一个小胖子坐在港式茶餐厅里吃面,碗里只剩一块肉。小胖子刚要吃那块肉,发现里面都是汤,他喝完汤放下碗,发现一个小混混坐到他对面看着他。小混混盯着小胖子,小胖子盯着小混混,小混混盯着碗里的肉,小胖子盯着碗里的肉,两人眼神交战对决。突然,两人同时动筷去夹那块肉。但还是小混混更快一步,将肉夹走塞进嘴里。小胖子愣住,“哇”地哭起来。

  小胖子大哭着从餐厅跑出,与老大c任君爽和弟兄们相向擦肩而过。小混混站在门口恭候老大。玩着核桃的老大带着任君爽进入餐厅,弟兄们身着统一黑西服,气势汹汹地进入餐厅。老大和任君爽坐在座位上,老大把核桃拍桌子上。弟兄们列队站在老大旁边,老板吓得赶紧过来迎接。

  老大和任君爽吃面,弟兄们站在旁边看着。任君爽觉得被一堆人盯着不好意思吃:“你们也吃点?”

  弟兄们齐声:“谢谢大嫂,我们不饿!”

  任君爽被吓了一跳,继续尴尬吃面:“要不然你们坐那歇会儿?”

  弟兄们齐声:“谢谢大嫂,我们不累!”

  任君爽:“你们也辛苦一天了,要不然今儿先散了?”

  弟兄们齐声:“大嫂辛苦,为大嫂服务!”

  任君爽想要假装继续吃饭,又撂筷。

  老大:“怎么了?不好吃吗?”

  任君爽:“不是。”她偷瞄着弟兄们,悄声说,“吃个饭而已,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

  老大:“你不喜欢我就让他们都撤掉。”

  老大对小混混耳语,弟兄们都离开站在餐厅门外。任君爽正要舒适地吃面,小混混突然跑进了,对老大耳语,老大神色突变,气愤地瞪眼拍桌子。

  老大:“敢到我的地盘撒野?!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老子要手撕了他!”

  老大起身刚要走,与他死对头的另一阵营老大带着弟兄推门而入,老大的弟兄们因阻拦他们而起冲突。

  死对头:“口气不小啊!”他走到老大面前,恶狠狠地瞪着他,“我倒要看看,最后谁会被塞进绞肉机!”

  老大与死对头面对面对峙,双方弟兄们相持不下,气氛一触即发。这时,角落里发出了喝干一碗汤的声音。

  任君爽放下碗,擦擦嘴:“你们谁会玩‘我爱你,去你妹’?”

  3

  老大c死对头c弟兄们开始玩“我爱你,去你妹”的游戏,对左边的人说“我爱你”,对右边的人说“去你妹”,如果做不到就自罚一杯。

  前面两方的弟兄一直对旁边的另一方弟兄说“我爱你”或“去你妹”,到任君爽对老大说“我爱你”。

  任君爽对左边老大:“我爱你。”

  老大不能回“去你妹”,只能对左边的死对头说“我爱你”,但老大看着左边死对头一脸奸笑的脸,努力憋出一句:“我靠(哔)!”

  双方弟兄们都起哄,让老大喝酒。老大干了一杯酒,看了下右边的任君爽,鼓起勇气。

  老大对左边死对头:“我爱你。”

  死对头对右边老大:“去你妹。”

  老大忍住,继续对左边死对头:“我爱你。”

  死对头温柔笑着,对右边老大:“去你妹。”

  老大一忍再忍,对左边死对头咬牙切齿:“我爱你。”

  死对头也从牙缝里挤出:“去你妹。”

  老大:“我”老大忍无可忍,欲哭无泪,“我要换地!”

  4

  两方阵营的弟兄们觥筹交错,举杯欢庆,餐厅播放着《国际歌》,如同《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的情景一般。种种恩仇留在昨日,未来遥遥无期,今朝有酒便今朝醉。

  只有一肚委屈无处吐的老大,像个傲娇小公举,站在餐厅门口独自抽烟。一片欢腾之中,任君爽注意到门外老大的身影,出来找他。

  任君爽:“怎么啦?”

  老大见任君爽出来,急忙把烟掐了丢掉:“没事儿。”

  任君爽:“是不是觉得我做得很过分,不开心啦?”

  老大:“怎么会!你做什么都不过分,能看到你,我心里就乐开花了。”老大像个孩子得到了心爱已久的玩具一样开心,“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任君爽:“什么日子?”

  老大:“我爱了你一天的日子。”

  任君爽被老大突如其来的表白吓到:“切”

  老大:“你知道什么酒最容易醉吗?”

  任君爽:“什么酒?”

  老大:“你的天长地久。”

  任君爽捂着嘴大笑:“好土啊!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土味情话?”

  老大:“网上啊,我还查了好多,以后每天每天讲给你听。”

  任君爽:“不要。”

  老大被任君爽的拒绝吓到恢复严肃脸:“你不喜欢啊?你不喜欢我就不做,我就做你喜欢的事。”

  任君爽:“那你做你自己就好。”

  老大挠着脑袋:“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样,怕你嫌弃我。”

  任君爽捏着老大的脸:“我觉得你现在就很可爱啊。”

  老大也回捏着任君爽的脸:“我一直都觉得你好可爱。”

  任君爽被捏疼,瞪着眼,老大又被吓到,赶紧收手:“我错了。”

  5

  餐厅内狼藉一片,大家醉倒的醉倒,离开的离开,当弟兄们反映过来,才察觉任君爽和老大不见踪影。

  他们沿着河边走,不知不觉便走到天蒙蒙亮,他们不知道这条河的流向,不知尽头在哪儿,他们也并不好奇,只想享受当下,欣赏沿途风景,说笑傻里傻气的话,走累了便坐在河边歇脚。

  老大:“很多时候,我觉得你就像天边那座山,看上去近在眼前,但是要到达那里却要走上好几天。虽然那座山很远,现在我还是想去看看。”

  任君爽眺望那座远得像另一座城市的山,又回望老大。这时,太阳从他俩中间升起,老大出其不意,轻吻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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