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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六。人于世,争的是欢

  御书房。

  “林爱卿,你自己瞧瞧罢!看看你的外甥做了些什么好事!”

  “朕今日召你入宫,是因为你你的好外甥勾结外贼,通敌叛国,你给朕瞧瞧是不是兰相鳌的字迹!”

  林鉴寒辨认乃其字迹,顿时大惊。

  善始者实繁,克终者盖寒。

  英雄之相,最重者恒,世间怀志者众,抵诚者寡。其因有三,一无毅力坚心,此类浩若翰海,不过大千凡沙之一,乃最不堪者。二叹身死于未捷,此类若武穆,孔明,虽未克竞全功,然有一世作为,得后世虔香诚拜,亦是英雄。

  其三却是最最冤枉,一生谨慎,举步若棋,下子先踌于百步外,以国手论世事。事无巨细皆了然于胸,情无常驳皆明智于慧。长握智珠,帷幄如岳,宁失机先,不枉于功。却叹蚁冢坏堤,豸啸乱奏。燚焚宗梁,祸起肺腑,其幸何如?

  看罢书信,心中大怒。早识此子非才,若非看在姐姐面上,岂能使于堂皇朝廷之上?如今酿下如此大祸,却要如何收场?官场多年,他深谙一亡俱亡,一损俱损之理。

  踌虑片刻,汗透重衣。却面不露色,只做忿忿状。

  “帝上万岁!此外敌行离间之计,祸我君臣之坦坦,害我朝廷之柱石,万岁慧眼,当明审明查啊!”

  此事无论真伪,万万不可认下,即便移罪外甥,身为举荐之臣,又有亲戚之份,安能物外?不等皇上落话,急急拜道。

  “万岁,此子虽无长才,却有昭日之忠心,数载勤勉,克功有尽。岂能行此秽及宗室,害于朝堂之大逆!况自古反事皆细,怎会泄密于斯?匈奴狼子久窥我天朝,此番作为,呼之欲出啊万岁!”

  振振之声,赫赫之理,再加平时恩威,廊下一干臣子其其跪奏。

  “请万岁三思!勿中宵小之计!害我天朝栋梁!”

  林鉴寒续言道。

  “不若,请三法司押那小子上殿,陛下昭昭之日,想来他断不敢妄言欺君!”

  三指微拢,一点一横。动作小心,无人留意。殿外一执刀武士轻轻点头。复若石雕不动。

  待三法衙役押那竖子方至殿外,两名侍卫方要交接,执刀武士忽大喝道。

  “竖子还不纳命!”

  声音未竭,一道刀风搅起一彪血华。外甥人头登时落地。执刀武士哈哈笑道。

  “昭临蛮子,今日之仇,日后圣凰女帝,必以十倍报之!”

  执刀武士哈哈一笑,就刃自刎。

  林鉴寒心中冷冷,养士千日,终有用时。无名死士,孤儿时便受吾所养,今日也算报了大恩。旋身面于君。

  “万岁,圣凰女国如此昭彰,还请万岁用兵,给以教训。”

  一笔揭过。

  朝阳宫。

  “娘娘,帝上召了吏部尚书林大人等诸位大人入御书房,帝上将奴才们轰了出去,却备了人手在暗处,诸位大人许久不出。帝上召林大人入宫,道他的外甥勾结外贼,通敌叛国,已发现书信,且辨认乃其字迹,帝怒。林大人雄辩,外甥人头落地,一笔揭过。”

  “林梦醒依仗的父亲林鉴寒乃三朝元老,身为吏部尚书,又是先帝托孤重臣,心高气傲,位高权重,朝中党羽甚多,怎会不遭帝上猜忌呢?”

  “倒是让林鉴寒奸计得逞了。”

  “前些日子昭清辞不是向本宫请旨晋锦嫔为贵嫔吗?瑞儿,现在去宣懿旨吧。”

  “娘娘为何助锦嫔?”

  “不,你不明白。锦嫔降一级。”

  “降一级?”

  “不封正三品贵嫔,封为从三品婕妤。”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案,举手投足间一派优雅慵懒。

  “是。”瑞儿退下,掩门。

  ----------——

  西域。

  凉王咬掉眼前去皮葡萄,在旁人脸颊偷得一香。

  “美妾手越发的巧了。”

  见人娇嗔,笑而不语。

  凉王慵懒而坐,头倚娇妾玉楼。殿内歌舞升平,纱罗翩跹。正享受之际,宫人凑耳来报。

  “哦?百越使臣么。”

  轻点檀案,须臾,拂袖让殿下乐师舞女退下,独留身旁娇媚美人。殿内瞬而归寂,微直了身。

  “引进来吧。”

  六国割据,百越势危,虽倚圣凰女国庇护,亦非长久计,每思及此处日夜忧心,今逢匈奴改朝之变,内政散乱,君欲先发制人,逆转时局,故受临危之命,以试凉君,说其伐匈奴,充裕二国。

  观周身华冠锦衣,此行忐忑,必竭力促就不辱君望,若违其所愿,恐不能再为国所容,更了无题诗闲咏之心。

  闻诏随侍者入,理袍趋行,肃然拱手。“臣百越使者,请君上安!”

  凉王眄殿下人一眼,复慵。

  “免。”

  适逢匈奴王上继位,其余五国定是看准了此,欲将其君以夺土。近日探子回报修落国密筹精兵百万,廒庾骤扩。当真是等不及了,忘记了麻雀在后的道理。这圣凰女国也徒成了牺牲品。

  凉王着令宫人呈笔墨砚,妾于旁磨墨,把玩狼毫。

  “贵使出使临孤西域凉国,可是贵君有事转达?”

  复沉礼恭谨垂手而立,缓声应道。

  “回君上言,事之所及,越凉之共荣也。”

  使臣微抬眸,殿中陈设入眼,鲁君卧于案后,另见其身畔女子,缠绵妖娆,尽勾思妻之意,不禁嗐声而叹。

  “今匈奴国乱,诸侯皆列三军待命,势同水火,臣急奉王命,问贵国策!”

  使臣微微恭身。“君子以国事为要,奚贪片刻之欢?”

  凉王手上动作一顿,复点墨。“为何不可?人于世,争的不就是欢一字。”

  待画上两旁青山,抬眸,含趣。“吴使应知,匈奴王上与孤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目前众国六分江山,修落位中,除修落国力强盛,旁倚四国,皆次于匈奴,乃至危。这四王怕是被这一方大土蒙蔽了眼。

  垂眸,拂袖让娇妾退下。续绘江山,道。“孤何故要插一脚?”

  使臣摇首。“无不可!享乐是为人之常情,臣亦乐于安守妻小,只是”

  打了折扇轻摇。“为君者,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岂可只图眼前所乐?”

  心头微悬,固守观望虽为一时自保之上策,然不无后顾之忧。

  “君上能避一世?今虽数国皆动,依我君言,皆无越凉之利!”

  微微沉声。“君上今日稍做迟疑,而使他国做大?臣恐,来日之凉,便为今日匈奴了!”

  凉王眼神一凛,沉声。“越使好大的胆子。”

  声止,须臾,又言。“倒不为那蛔豸。”复拍掌。“难怪越王如此赏识。”

  身向右倚,一派慵懒,悠悠道。“如今局势紧张,匈奴王定当死守中央王城。然朝内混乱,怕他也应接不暇。除其心腹,如断他手足。”顿,“匈奴边方为弱,若从边境四方突入,一概拿下。匈奴人因此存惧,着令人燃其厫庾,兵量大受影响”捎笔,轻指腹点宣纸上匈奴国土。“王城沦陷。”

  抱拳于案上。

  “孤提供精兵五十万,助越王攻打匈奴。不过同时也有一求”看向其。“只看吴国可愿。”

  使臣暗自捏了一把汗,甩手将纸扇一合,拱手道。“凉主英才,有意试探我越之意罢了,实则心中早有计较,臣无甚才学,实在班门弄斧!”

  微顿,五十万加之我吴也仅仅百万之众,纵然居天时地利人和三利,仍不可掉以轻心,复道。

  “我君有意与君交好,遣臣使绝非因借兵救急而来。”

  自广袖取出礼帖,续言。“君子为天下谋!”

  递于侍者呈上。“凉王无愧为君,自然处处为天下谋,今日之礼,略表芹意,君上若有所需,臣附表捎回我君,并述君上所言,只望来日得贵邻,互通有无,一解越凉之困。”

  “千里送鹅毛。”凉王手撑下颔。

  “回去禀吴王,这礼”左手接过宫人手中礼帖。“孤便收下了。”

  匈奴于己无用,倒是修落临凉倚山,盛产各种珍石。且易守难攻,若能占据,定为我国重要据点。

  薄唇微勾,起身,示意其上前。“此事若成”

  手执狼毫,点墨,留印纸上修落国土。“孤要这方水土,延我凉国盛世。”

  使臣暗忖片刻,若攻修落又岂会比伐匈奴更易?面色不改,恭声道。“君上目光高远,臣望尘莫及!想来我君得知凉王愿意慷慨相助,必然欣喜。”

  眉目微垂,心中已有三分较量。“君上豪言,臣定然带到!能得英主相助,越凉联军,必定所向披靡!”

  复拱手偻身道。“君上尽可放心!臣告退。”

  他拜退凉王速陈书回国。

  凉王支颔侧卧软榻,一手环绕美人细腰,惯常疏懒浅笑。“诸位,可愿拥孤为帝”

  长刀自鞘中横出,刹那间夜光杯碎,阶下三尺鲜血飞溅淋漓,美人头颅落地。微倾下颚,睥睨众生姿态淡漠踏足血泊,倨傲而视,嗤笑一声。

  “不过是覆一个天下,谁管成雄成枭。”

  问鼎天下,帷幄风云。弓有六善,我备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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