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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没资格,舍不得(一)

  端木谨静静的坐着,谁也不清楚汉子在想些什么。此刻,楼梯中突然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和拐杖拄地声,端木谨七窍玲珑,六识通灵,他隐约猜到了来人是谁,那老妇人刚转过楼脚露出面,端木谨连忙上前紧走了几步,搀扶住来人并同时喊道:“老祖,小心慢些。”

  “嚯,老啦,上楼都费劲了许多。”老妇人喘着气坐下来笑着说道。

  老妇人正是端木谨父亲的姑母,如今已经耄耋之年,是除了端木家禁地内不世出的几位老祖宗外,端木家族年纪最长的妇人。每年夏季端木老夫人便会来阳山山顶的摘星阁中避暑。

  “连奴,老身看你一连几日独上这阁顶,可是有些心事?你身边的那个女娃娃呢?”

  “连奴”这个名字是端木谨自幼使用的小名,外人绝少知悉。除了家中的少数几位长辈外,很少有人会这样称呼端木谨了,端木谨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心中莫名一暖。

  “老祖,您说的可是采薇?”端木谨取出一个茶杯,为老妇人斟了一杯茶。

  “当然了,还能有谁。记得前几年来摘星阁时,那个叫采薇的女子一直都在,还陪老身下过几局围棋。怎么?吵架了?”端木老夫人抿了一口茶说道。

  “嗯,算是吧,采薇去紫云山庄去寻小柔了。”端木苦涩说道。

  “连奴,秦卿过世有年了吧,”老妇人轻轻说道。

  “回老祖,十年了。”端木谨道。

  “十年,唉,真快,生死涅槃,恍如昨日。”老妇人顿了顿说道:“采薇那女子对你不错,老身看得出来。连奴,你莫要误己误人。”

  “老祖,你的教诲我记下了。”端木谨说道。

  “记下有什么用?你要有所行动啊。”老妇人被端木谨的话逗笑了。

  “男女吵架,男人争得是理,女人看得是情,男人莫要得理不饶人,吵赢了架却连人都输了,这才是天下第一等的傻瓜。女人也莫要矫情做作,这样两人才能长久相处。”

  “你念及旧情,那是人之常情,可你想没想过采薇的压力?有时候什么都不做,也会对别人造成伤害。”

  “我听阁中的仆人说了,采薇近六年来,连家都没回去过,你想想她父亲的那脾气,采薇肯定和家里闹得很僵,说这么多,症结还是在你们之间,作为男人,有些话你该说了。”端木老夫人说道。

  “嗯。”端木谨望着远方天空,眼神渐渐坚定。

  一一一一一一

  如今已经是夏末时节,天气还有些炎热,紫云山庄的后山一处精致的庭院中,南采薇房间里的灯还一直亮着。

  紫云山庄的大部分建筑集中在翠云山前山山腰以下的平缓地带,这几年山庄事业发展迅速,再加上张友三爱交朋友的侠义心肠,庄客门人与日俱增,前山热闹非凡。

  不同于其他的名门巨派,紫云山庄即使到了深夜,在庄前广场上仍有许多练武的人或是无事游荡的江湖游侠。

  紫云山庄能够以区区几十年的时间就跻身江湖十大门派之首,实属不易,门内的高手不可能都是自己培养的,因此对于这种现象不好拒绝,毕竟正是凭借江湖高手这几年的竭诚投奔,紫云山庄才得以迅速崛起。

  紫云山庄的后山相比之下就清净很多了,张友三夫妇在后山一处平整地带令匠人们修建了几处小庭院,规模虽然不大,但是每个院子都经过一番精心布置。

  最右边的院子叫做“竹兰苑”。院子里种着北地不常见的竹子,芭蕉,走廊的栏杆上爬满了好看的花藤,房间里还摆着各色各样的名贵兰花,这个院子是为女人专门布置的,南采薇来紫云山庄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南采薇在房间之中一直没有入眠,她斜倚着床头,两眼怔怔的盯着屋里的地面,蜡烛的烛泪已经流到了桌子上,灯芯也烧出了长长的一截需要剪去,但关于这些南采薇浑然不知,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屋外有一个人影缓缓走过来,南采薇毕竟是武功高强之人,她猛然回神,轻轻喝到:“是谁在外面?”

  “南妹子,是我,我和你三哥在外面逛了一遭,回来看到你房里还亮着,我就让他先回去了,过来看看你。”门外传来了宁远芳宁夫人的声音。

  “原来是宁姐姐,快请进。”南采薇连忙整了整衣物,跑来给宁远芳开门。

  开门之后,宁远芳笑吟吟的看着南采薇说道:“一个人闷房里做什么,和姐姐去院子里坐坐,”便不由分说的拉起南采薇的手向屋外走去。

  今晚的夜色很美,月亮的清辉洒在庭院中央,被花藤和竹子分割成不同形状和大小的光圈,微风吹过,竹影飘摇,光圈随着变化,不时会惊起一只藏在花藤里休憩的鸟儿,这样的景色,让人的心情不由得平静。

  两人一起走到院子中间的秋千上并排坐定,静静地看着美好的夏夜美景,一时都没有说话。

  宁远芳轻轻地靠在秋千上,向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她看着南采薇姣好的侧影,轻抚着南采薇的背问道:“妹妹,来庄里这段时间,可还习惯?”

  “嗯,宁姐姐,庄里的人都很和善有礼,说起来我还没当面谢谢你这段时日的款待呢。”南采薇说道。

  两人继续闲聊了几句后,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终于宁夫人率先开口问道:“采薇妹妹,你别怪姐姐我多心,自你来庄里之后,姐姐总觉得你眉头不展,可是有心事?”

  南采薇和宁远芳交往不深,但是通过端木谨的一些表述,她知道宁夫人是女中豪杰,和张友三一样,待人侠义热忱,是个值得结交信任的知己。南采薇一直相信能和木讷寡言的端木谨做朋友的人,肯定没差。

  几年来远离亲人漂泊在外,南采薇没有知心的闺中密友去倾述心中的想法,月光通过层层叠叠的叶子洒在两位女子的身上,仿佛也打开了南采薇的心房,听到一位类似于姐姐的女子关怀的话语,南采薇压抑已久的内心终于撑不住,还没有说话就哽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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