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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支线26 危险的表白

  支线26

  至于那件事。陈晓寒知道,他没法去恨一个当时还是小女孩,不谙世事的林瑶。但不恨,不等于没有发生过,晓寒知道,这件事在他心中已然烙成一个不灭的印。

  陈晓寒低头蹙眉,他的眉纠结成了链状,心思慎密的他开始回想,那个致命的事实。咖啡厅内堆满了人,这片湛蓝的天空,和二十年前的并无多大的不同,他咬着吸管,静静回想。

  时间回溯到二十年前,故事从张静将陈机长带到酒店大厅的时候讲起。张静成功带回陈晓寒后,在场的员工职工们都一致顿首表示欢迎,而欢迎的人群中,正正包括了尚在青春期的林瑶。初次见面,林瑶就被晓寒高大帅气的形象所吸引,在这惊鸿的一瞥中,她就陷入了对陈晓寒不可自拔的迷恋中去了。那时候她才多大,才十五十六的年龄,自然是春心飞荡的年龄。对方是事业有成,沉稳得体的年轻机长,而自己虽说是青春少艾,但干得却是最苦最糟的服务员工作,这一次的见面,林瑶陷入了矛盾不复的纠结中去,她既自卑又自恋,于是只能将自己内心的情感郁结在喉。

  按照行程的安排,陈晓寒将会在广州逗留十天,而这十天,则是由招待员张静全程安排陈机长的行程。陈晓寒刚来广州,名义上是接待员的张静对他很是照顾,不仅招呼晓寒的起居饮食,而且在短短一星期的时间内,还带他逛遍了北京路,陈家祠等著名地标。林瑶作为一个小妹妹,整天在张静的身边跟出跟入,只要是张静和陈晓寒在一块,恰恰也能看到林瑶的身影。相比起林瑶人来疯的性格,张静的性格就沉稳得多了,三人游的行程,往往是张静编排得妥妥当当,做足了类似保姆一样的工作,但是林瑶,一路下来,像是被宠溺的孩子,在两个大人之间穿梭不停。张静把林瑶当成是小妹妹,对她可是分外的体贴,可女孩子的心思,却从来没有人能看得穿。对于林瑶整日跟在他们的身边,张静其实也是颇感不满的。

  “林妹妹,我呢,带机长来广州,顺道逛逛是工作本分,可你不同,你都出来几天了,要是还不回去酒店的话,我怕部长会说你旷工呢。”

  林瑶请了几天的假,她这趟随同出来,也不过是刚好用上了之前还没休的假期,后面的那几天,如果她再不回去的话,确实是要当旷工处理的。

  “旷工就旷工咯。我才不稀罕呢。难得出来玩几天,轮不到那个老头叽叽歪歪。况且这个月酒店都是淡季,我回去不回去,对生意也没大多影响啊”那时候的林瑶一脸稚气,她娇声叠叠的,一副道理长在她脸上的感觉。张静无奈之下也只能妥协,毕竟年轻,谁都有贪玩的时候。九十年代初的广州,百废俱兴,市内许多新潮的玩意都兴起来,录像厅,舞厅成了城里人消遣的好地方。然而矛盾就从某些不显眼的小事之中出现。

  某天晚上,张静和陈晓寒瞒着林瑶偷偷去了舞厅,直到很晚才回来。当两人眼带笑意从外头漆黑的街灯转角处出现的时候,林瑶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她醋意顿生。等到两人回到屋内,林瑶直接就盘上了张静的腿上,而张静身边,还拖着半死不活的陈晓寒,看样子,他是喝醉了。

  “静姐,你倒和晓寒哥好了。两个人这么大晚上的,去哪里打滚来着。”林瑶嘟着嘴,谁人都能看出她不悦的神色,她以近乎于质问的态度问话张静,可要是论辈分,她还得听别人的训话,只是这一刻,爱意泛滥的她怎么也咽不下心上人和张静结伴出外的事实。

  “你的晓寒哥初次来广州,我带他到外面逛逛走走一德路附近新开了一个舞厅。我俩玩得晚了,他也喝了点酒。我就搀扶了他进来了。”张静解释道,“快,给我端盘冷水来,给他洗把脸。”陈晓寒倒在了沙发上,脸红彤彤的,醉意泛滥在脸上。

  “还一机长呢?都不怕别人笑话。”张静看着烂醉如泥的他“这傻逼,还跟别人拼酒。喝醉还跟别人说他是开飞机的呢。真是臭不要脸。”

  林瑶痴痴地被陈晓寒醉相所迷,她情不自禁地抚摸了一下他的脸蛋。殊不知晓寒一个翻身,不慎将台面上的冷水推翻一地,他嘴里还咧咧作响“你们别灌她,张静,别和他们喝,有什么事冲我来。我酒量大得很呢,还怕你们?”陈晓寒叨叨道,大眼睛闭得紧紧的,显然,他是喝醉了。

  “得了得了开飞机的,先把身子转一转。我来给你擦擦背。”张静说,她一抬手,想要出力,但眼前这个140斤的大汉可不是那么容易推动的。张静没推得动,反而是陈晓寒一用力,不自觉地揽着张静的腰,二人双双倒在沙发上。

  “丫头你可压着我了。疼疼疼”陈晓寒这下被弄疼后,清醒起来,也是那一杯浓茶起了效果,他睁开眼睛,用右手压在地面,支撑着两个人的重量。林瑶清楚地看到,二人双眼对视了,尔后再沙发上噗嗤噗嗤地大笑。

  林瑶看后,却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她应该怨恨张静吗?可是这毫无理由啊。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是妒忌和占有欲,让林瑶对张静怀恨在心。陈晓寒应该是自己的,她不容许任何人对他亵渎。

  十五六岁的林瑶还不懂得爱情是什么,或者说,她所理解的爱情,必定是清清楚楚,有你有我,但绝无第三者的珍贵物。恋爱更应该是火星碰撞地球的那般炽热,她甚至不能容忍半点的瑕疵。年轻的她无所畏惧,也全是轻狂,为了爱情,她决定豪赌一次自己的青春。

  陈晓寒离开前的一个夜晚,酒店内e302套房。

  林瑶第一次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她换上一身格子长裙,梳起了辫子,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没有如今的那么多化妆品,她托人找关系才买来百雀羚和雪花膏,然后对着镜子不厌其烦地涂在自己的脸上,活脱是花脸猫。林瑶对自己的颜值一直以来都颇有信心,她长得好看,部长也愿意让她到前台招待,要论美的话,她可不怕和谁比。或许唯一不足的是自己的胸部,大概只有a到b罩杯的那样,但她安慰自己,年纪小嘛,以后肯定会发育的。

  她知道晓寒就在那间房间。敲门,门开了。

  此刻陈机长正清醒地在床上看着航空杂志,他没有注意到进来的是谁。

  “保洁员吗?房间内并没有垃圾,你随便打扫一下就可以回去了。”

  “晓寒哥是我。”林瑶将胸罩手动掀下了一半。“你休息?”

  陈机长这才将视线从杂志中转到眼前人身上。林瑶本是年轻少艾,可他化的妆却实在是太浓了,太成熟了,这让他一下子未能反应出来。

  “原来是林妹妹。”晓寒顿了顿,唾液都还没咽下“你怎么成这样子了。受什么刺激了。”

  陈晓寒在这些天对林瑶是亲妹妹那般相待,林瑶热情爽朗,性格开朗,陈晓寒确实是觉得对方是不错的朋友之选。

  林瑶用一种妖媚的声音回应“我这样,是好看不好看。”这样的套路,她从电视剧上看到过不少,俗话说,女追男隔着纱,林瑶蜜汁自信,她认为自己稍稍努力,就一定能拿下陈晓寒。

  殊知道对方并不买账。陈机长见过的女人不少,他处的境界远远比林瑶了解的还要宽广。林瑶的颜值确实算中上,但陈晓寒见过不少好看的空姐,若论颜值,林瑶还排不上号。而更重要的是,陈晓寒一直待对方都是妹妹,他压根就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林妹妹,你干嘛了呢。快把衣服穿好。这让人看到,多不好啊”陈晓寒被她的举动吓得往后连连挪了几步。

  林瑶可不那么想,她的想法直率又鲁莽,她所信奉的战术是简洁而高效的。没等陈晓寒注意,林瑶将上半身的衣裳都脱了光,半手托着自己的,含羞嗒嗒的表情露在脸上。

  陈晓寒并没给出生理反应,他一下子惊呆了。“你这是干嘛了呢?”电光火石间,他捉起了床上的白布,像绕木乃伊一样,将林瑶裹得密不透风。

  “晓寒哥。”林瑶骑虎难下,干脆就直接说了。“你不是单身吗?那你喜欢不喜欢我啊。”

  林瑶记得,这是她第一次表白,她也断断想不到,这也是她最后一次表白。

  女人被不喜欢的男人表白,第二反应应该是高兴的,那表明至起码还有人在乎他,但男人却不一样,被不喜欢的女人表白,陈晓寒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

  “妹妹,我只当你是妹妹,我又怎么能对你有非分之想呢,况且你这么年轻,我又大你好十几岁,不妥的,不妥的。”陈晓寒连连拒绝。

  “是我不够漂亮吗?还是我晓得了,我身材不够好,可我还年轻啊,这身材肯定还会发育的。”

  陈机长被她这么一说吓得也够呛了,她将木乃伊一样的林瑶推搡到小椅子上,硬是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你很漂亮,是个男人都会心动的女人。”陈晓寒继续说“可爱情并不是那么回事。”

  爱情既不是一见钟情的盲目,也不是日久生情的纯粹,那它到底是什么。林瑶没有等到对方的解释,她不过是觉得此刻的她,胸口刻凿的是一个勇字,她将第一次心动献给了陈晓寒,她不想徒手而归。

  陈晓寒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只想有一个两全的结局,既顾忌对方的情面也让自己好下台。情急之下,他下了一个谎言。

  “林妹妹,你还年轻,你不懂爱情的真谛很正常。长路漫漫,还可以摸索嘛,往后你肯定会碰到珍惜你的男孩子的。”陈晓寒说,林瑶却直直摇头,濒临的泪水差点就乱了自己的花妆。

  “如果你说得我那么好,那为何不愿去喜欢我啊。”林瑶问。

  要一个女孩子对爱情死心,最好的办法是找出一个比她更好的女性来说服她。陈晓寒想到的这一步没有错,可是她算错的是,她搬出的角色是张静。

  他对林瑶说。“妹妹,我有喜欢的人了。她的名字是张静。”

  天雷滚滚,此刻的林瑶觉得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痴情少女。她很懊恼,懊恼的是,为什么此刻她才清醒,她理应该从醉酒的那个夜晚就看出端倪才对。

  她把裹好的白布脱掉,很快穿上自己的衣服。“那好,我晓得了。打扰你了,陈先生”没有人能晓得她的道别,到底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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