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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章 断肠杀

  夜。

  天涯夜,天上夜,还是天外夜?

  天山夜。

  天山今夜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还未至中秋,却比寒冬还冷。

  有风,有花,有雪,有月。

  风漫天手中拈着花一朵清香桂花,雪正在空中翩舞,月儿早已害羞地躲了起来。

  冷冥飞神情冷峻,紧握着手中长剑,道:“独孤师兄,今天你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和交待。”

  独孤一笑道:“事到如今,老夫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冷冥潇道:“那就不用多说,你纵火华山灭门一案,人证物证俱在,此仇不报枉为人,看剑!”

  冷冥潇手中本有剑,剑已出鞘,剑锋偏冷,正是冷冥剑。

  独孤一笑面色微凝,手中无剑,眉峰偏冷,凝视冷冥潇。

  冷冥潇已然动手,人剑合一,直奔独孤一笑咽喉,一出手就是冷冥剑法绝招冷冥无双。

  独孤一笑急速后退,莫非他自从飞鹰神剑被窃后,面对后生晚辈的攻势也只有退守的份?

  在场的人没有任何人敢这么认为,因为谁也不敢小觑一代剑神之神独孤一笑。

  冷冥潇速度突然变快,同时剑锋急转,接连刺出九剑,霎时间大漠飞鹰长啸苍穹,这九剑,赫然正是是独孤一笑的独门剑法飞鹰九剑!

  独孤一笑已不在退,只见他右手凌空一指,便聚得无比磅礴的剑气,瞬间似有千百把透明的剑盘绕在身体四周,下一刻,这千百柄凌厉无比的剑气已向冷冥潇飞杀而来。

  “女儿当心!”

  冷冥飞一身暴喝,人已提剑扑向独孤一笑右侧,冷冥潇不退反进,先前用的飞鹰九剑只是虚招,此时依旧是冷冥无双刺向独孤一笑左手曲池穴。

  同一个人,同一把剑,同一招剑法。

  同一个人,同一只手,同一个位置。

  独孤一笑的右手曲池已被冷冥飞刺中,左手一抬,便向刺来的冷冥剑上迎去,身体已腾向空中,冷冥飞二人手中的剑一时之间无法拔出,只能跟着飞起。

  就在此时,独孤小蝶飞身跃起,一剑刺向冷冥潇咽喉,速度之快令冷冥潇始料未及,心头大惊,急忙一个侧身躲过致命一击,与此同时,独孤一笑双掌硬是合拢,形成一柄巨大无比的气剑,飞也似地刺向冷冥潇小腹。

  冷冥飞右手一松,变掌为刀砍向独孤一笑胸膛,冷冥潇也舍剑一脚踢向独孤小蝶腹部。

  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混乱不堪的打斗,现在已乱得不可收拾。

  大乱斗远远不止如此,风漫天已经动了,不动则已,一动风已漫天,瞬间卷向冷冥飞面门。

  几乎同时浮生手中的酒壶已扔出,直指风漫天太阳穴。

  慧心师太手中长剑已刺向浮生心脏。

  风之语手中夺魄寒针瞬间飞出九枚,一枚飞向独孤一笑额头,一枚飞向风漫天心脏,一枚飞向慧心师太右手手腕,还有三枚分别飞向慧心师太的双眼和咽喉,剩下三枚飞向慧心师太手中长剑。

  夏箫已飞身跃起,手中长剑直刺风之语百会穴。

  独孤羽当然也没闲着,同时跃起,一剑刺向夏箫后背。

  一场无比滑稽地大乱斗就到独孤羽为止,在场的人再没有去添乱,或者是事情发展太快,或者是保持中立,更或者在静观其变。

  狂风乍起,桂花乱舞,大雪纷飞。

  天山开始剧烈震荡,山顶已然散发出一抹诡异的血红之光,红光瞬间笼罩了整个天山,下一刻已吞噬整个苍穹,整个苍穹中无数朵血红的莲花飞舞,何其壮观!

  血莲到处,毫无生机,寸草不生。

  空悟大师忙道:“不妙!”

  手中禅杖挥舞,飞速跃起杀向独孤羽胸膛。

  大乱酣斗一发不可收拾,其余人全部不约而同杀向独孤羽。

  天地肃杀,风雪断肠。

  整个场面所发生的事几乎都在同一时间,活像一场早有预谋的杀戮。

  这一刻,凤鸣九霄,天外飞来一条白影,眨眼间已降临天山。

  白影当然已来到大乱斗现场。

  洁白的斗篷,洁白的风衣,洁白的酒囊,洁白的靴子。

  全身上下都是白色的,无论头发还是眉毛,甚至是手中的剑,他手中的剑除了露出个白色的剑柄,其余的全隐没在宽大的风衣之下。

  当然,那人的脸上戴着一个洁白无暇的面具,不然一定能找出不是白色的地方,比如嘴唇。

  那人一点也不像是来做客的,反倒像是来吊丧的。

  白衣人凝望着眼前已被冻结的打斗格局,缓缓走向众人,缓缓收手,缓缓道:“说了等我打团。”

  缓了缓,冷冷道:“我给大家讲个故事。”

  “当今武林,有一位剑神之神独孤一笑,天山派未建立之前,他和两位师兄一位师姐学艺于彧释天。”

  “两位师兄分别是风漫天,青丘青丘不白,师姐叫紫鸢,三人同时迷恋上紫鸢姿色,但紫鸢却唯独只爱青丘不白,这是前言。”

  白衣人喝了口茶接着道:“后来各自建立门派,便有了天山派,昆仑派,邪狐宫,后来各自有了家室,按理都已成家立业,应该相安无事,谁知独孤一笑野心勃勃,想凭手中长剑一统江湖。”

  “独孤一笑先是命人假扮邪狐宫危害武林,再号召各大门派铲除邪狐宫,不料青丘不白早被风漫天失手重伤遁入空门,在少林寺潜心向佛,紫鸢把自己扮成青丘不白,被独孤一笑错手杀死,留下一个尚满一岁的儿子秋别离。”

  “独孤一笑计上心来,利用秋别离不知内情,对他蛊惑灌输,说是风漫天杀害了其父母,暗中又勾结风漫天图谋不轨,所以上演了一年前边城决斗,利用假死掩人耳目,暗地里进行许多丧尽天良的勾当,并诬赖秋别离是天煞魔神,实则都是空穴来风,为主是要铲除挡在自己一统江湖霸业路上的障碍而已。”

  风已停,雪不飘。

  叶未落,花正香。

  冻结已被白衣人解开,大乱斗在场之人已死伤惨重。

  独孤羽奄奄一息道:“秋别离,家父已命悬一线,有什么仇恨尽管向我讨。”

  白衣人当然就是秋别离,他缓缓走向独孤羽,缓缓摘下玲珑面具,缓缓道:“独孤一笑,事到如今,你就不必再装了,你和独孤羽互换身份,以图后路,别以为我不知道。”

  独孤羽已摘下人皮面具,果然就是独孤一笑,“哈!老夫机关算尽,自问算无遗策,不想被你一一拆穿,可恨啊可恨!”

  秋别离淡淡道:“师叔,给你公平决斗的机会。”

  独孤一笑惨笑道:“我现在身负重伤,何为公平决斗?”

  秋别离已不再说话,只是双手化作法结,施展救赎神经,将所有人全部恢复如初。

  独孤一笑站起来道:“你又何苦如此。”

  无果大师道:“师弟,我一生光明磊落,虎父自然无犬子。”

  独孤一笑道:“你是青丘不白大师兄?”

  无果大师只是笑笑,已不再回答。

  “八月初十,边城,青山顶。”秋别离将手中长剑扔向独孤一笑,便已转身离去。

  独孤一笑接过长剑,赫然正是飞鹰神剑,赫然正是自己纵火华山时先丢掉剑鞘,再丢掉的神剑。

  众人已经散尽,空荡荡的天山战场,只剩下下风漫天一个人杵在原地,他已这样站了三个时辰。

  这是当他亲口得知风吟笑和风之语本不是真的之后,做出的唯一动作。

  风漫天已经石化,原来自己的儿女早已不再人世,现在的风吟笑是浮生,现在的风之语是青丘狐。

  青丘狐正是当年青丘不白向外宣称的亲生女,原来也不是亲生的,而是捡来的,所以风之语和秋别离从小青梅竹马,并配合着演了很多出好戏。

  风漫天除了杵在原地,似乎没有别的选择,连和秋别离如约决斗的资格都没有。

  秋别离根本就像是已经忘记了他们之间的决斗之约,根本就像世上从来没有风漫天这号人物。

  与其说他没有资格如约决斗,还不如说他连决斗的勇气也没有。

  无论独孤一笑,还是风漫天,任其身怀绝技神功,经过这一夜,似乎已被一把无形剑斩杀得肝肠寸断。

  夜,已深。

  肠,已断。

  无风,无花,无雪,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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