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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六章 红袍女巫

  他惊恐的抬起头,就像只鼹鼠从地洞中向外偷看的样子,他看到一个侧影,将日光全部吞噬,只留下几抹蓝色,勾勒出他的肩膀和大腿之间的叉形区域。

  “孩子们,你们好呀!”

  苍老而带有戏剧性的声音经过石壁形成的天然扩音器被放大,在石洞中回响着。他兴致勃勃的问候真是莫大的讽刺。吴晓伟赶忙伸手去摸挂在背上的猎枪,但却怎么也拉不下来,猎枪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

  那人哈哈大笑,笑声产生了重重的回响,就像波浪灌满了石洞。他们被包围在笑声中。吉纳大叫一声,手臂又像个风车似的在空中画着圈。她摇摇欲坠。

  脚下的钢板出现了裂缝,开始一节一节地崩塌,像只有做梦时才会看到的那样,钢轨变得扭曲倾斜。女孩猛地跌了下去,一只手甩起来,像只黑暗中飞翔的鸥鸟,向上,向上,她抓住了一根钢轨,她悬挂在深渊之上,深褐色的眼睛盯着吴晓伟。无助c不知所措。

  “帮帮我。”

  挡住光线的身影吼了一声,回声隆隆,“不要再玩游戏了。过来,晓伟,否则,你永远也回不了家了。”

  吴晓伟看着吉纳,耳边是父亲严厉的吼声。他困惑的眯着眼睛,眉头深锁,他迷失在了冥河般的波浪之间。

  “我过去吗?”

  他的声音如此响亮,让思考变得很困难。

  “帮我,伟哥哥,帮帮我。”

  钢轨扭曲的更加厉害了,中间开始断裂,一个个裂痕尖叫着,威胁着———

  “那我走了。”

  “不!你不能!”

  吴晓伟的双腿带着他猛地向前迈了一步,打破了他这些天来一直无法挣脱的麻痹状态,他迈出了真正的一大步,跨过了悬吊着的女孩。他的脚步落在下滑坠落的钢板上,奔着跑向光明,在黑暗沉寂的生命中是光明在他的脑海中刻下了影子

  突然进入了一片寂静。

  侧影已经不见了,甚至他的心跳都消失了,他看着钢轨的裂纹向远处波及,整条轨道开始松动,跳起了最后一支慢舞,飘向深渊。他的手触摸着石壁——地狱光亮的入口。身后,是死寂般的安静,女孩的声音从深壑中传来。

  “去吧,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其他的世界。”

  整条钢轨都挣脱开,沉沉的往下掉;吴晓伟扶着石壁,支撑着爬出石洞,日光c微风将他带入了一种暂新的现实,是谁安排了这一切?他扭转头,那一刻觉得试图做出万分痛苦之状——但石洞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有一片时不时被落下的钢板打破的寂静,因为吉纳跌落的时候没有叫喊。

  吴晓伟已经来到地面,他发现自己是在一片陡坡之上,面前是块草地。

  一个身穿大红色长袍戴兜帽的女人双臂下垂,站在那里。

  吴晓伟站在日光中,头晕目眩,他面无血色,肿胀的眼睛目光游离,刚才爬出石洞时他的衣服上沾满了白色的粉末。他突然想到,也许在前方的路上,他的灵魂会一再堕落,会让刚才发生的一切显得微不足道,然而他还是迫切的想要摆脱刚才的场景,他要穿越条条通道,走过不同的城市,从一张床到另一张床,来忘却这一幕;他会忘记吉纳的脸,在女人堆和手术台上将它埋藏,只有当他进入最后一个房间时,才会发现它透着烛光看着自己。他变成了吉纳,吉纳变成了他。他觉得自己这种变化就和狼人相似,在梦魇中,他会变成吉纳,说着这个鬼地方的故事,用他听不懂的语言。

  这就是死亡,是不是,是不是啊?

  他走得很慢,蹒跚着走下堆满石块的陡坡,朝红袍女人走去。在烈日的炙烤下,路径变得模糊,仿佛这里从来没有过路。红袍女人举起了手,用拇指和食指轻轻将兜帽褪下,咧开嘴笑起来。

  “现在,”她大声说,“是你想要的吗?你进展很快,你是一个多么厉害的角色,你甚至超过了所有我认识的人,那些人不及你的一半。”

  吴晓伟看见一张美艳的脸孔,甚至比乔安娜更美艳,除了这个女人的脸上没有那副金边眼镜,她们几乎一模一样。

  “娜娜。”

  “好了,好了。”红袍女人有些不耐烦,“你和我,我们可以一起创造了不起的魔力,知道吗?”她朝后退了几步,看着吴晓伟,微笑着召唤他:“来,来,过来。”

  吴晓伟拖着破旧的靴子跟在她的后面,等着她的青睐。他没走几步就晕了过去。

  吴晓伟被红衣女子带到一个古老的屠场。当他醒过来的时候立刻就明白这是什么地方:墓地,放置骷髅的地方。发白的头颅面无表情的瞪着他,还有各种动物的颅骨——牛c狼c鹿c兔子。从这边雪花石膏般木琴状的骨骼来看,一只母雉是在啄食的时候被杀的,那边有一具娇小的鼹鼠骨头,也许是一只野狗为了取乐咬死了它。

  墓地就位于山面斜坡的一块洼地之上,再往前,地势变得平缓,吴晓伟看到那里长着短叶丝兰和夹竹桃。头顶的天空一片湛蓝,比他过去十二个月中看到的蓝色都要柔和;有一些难以言状的景象表示,附近有一大片湖泊。

  “我从那骇人的地洞里出来了,”他自言自语,连自己都不相信。他扭转头,“娜娜——”他记得他看见了娜娜。

  红衣女子坐在一块古老的硬木敦上。她的红色袍子由于沾上了泥土和这里的骨灰而变得有些花白。想到这里的骨灰,吴晓伟有些不安。此刻他清醒了很多,那女子离他有一段距离,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孔,但直觉告诉他,他不能确定那女人是不是乔安娜。

  他手肘撑地,撑起的上半身,又往前倾了一些。红袍女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像,但他知道她正看着他,仔细的,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她的脚边放着他的背包和猎枪。不安的情绪更加浓烈了。

  “嗨——”他冲她喊了一声,并试着站起来,但发现自己全身松软。“你是谁?”

  红袍女子二话没说,直接端起放在脚边的,原本是吴晓伟的猎枪,对准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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