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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八回(上)报家仇竟被仇人算

  陈府,阿喜在客厅来回踱着步

  陈伯仁c卢氏从内走出。

  陈伯仁问道:“哪位是苏州王员外派来收账的?”

  阿喜怒气冲冲地瞪着陈伯仁,迅速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横在陈伯仁颈前道:“陈不仁!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陈伯仁恐慌道:“你你要干什么?”

  阿喜道:“我来找你报仇!”

  陈伯仁恐慌道:“你你不是要收账吗?要多少银子,我们这好商量!你别乱来!”

  阿喜道:“没错!我是来讨账的。可我要讨得不是银子,是一笔命债!”

  卢氏道:“有话好商量你快放开我家老爷!要是弄出人命,你也难脱罪责的!”

  阿喜道:“夫人,我今天是来找陈不仁报仇的,和你没关系。只要你不碍我的事,我不会伤你分毫!”

  卢氏呼喊道:“来人啊!杀人了!”

  一伙仆人应声进来。

  阿喜扬刀道:“都别过来!”

  仆人呆住

  卢氏道:“你和我家老爷究竟有什么冤仇?”

  阿喜道:“你问问他自己!做了些什么孽!弄得我沈家七零八落!”

  陈伯仁惊愕道:“啊?沈家?哪个沈家?你和沈家有什么关系?”

  阿喜道:“哼!你还问哪个沈家?!当年,我娘被你所辱,可怜她腹中怀着我,还要受尽颠沛流离之苦。”

  卢氏道:“腹中怀着你?你是沈家媳妇后来生的小儿子?”

  阿喜道:“是!今天,我就来找你这老色鬼报仇雪恨!”

  陈伯仁道:“你是沈家的儿子?”

  阿喜冷笑道:“没错!没想到是吗?你以为我死在我娘腹中了吗?可是很不幸!我不但来到了这个世上,我还能回来找你报仇!”

  陈伯仁道:“沈母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生出个儿子来?夫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卢氏不安地看一眼陈伯仁,转向阿喜乞求道:“求你就看在我也曾经送你母亲逃离镇江的份上,放过我家老爷吧”

  阿喜道:“放过他?母亲受苦半生,兄弟失散数年又有谁来管过我们?不行!陈不仁今天必须得死!”说着欲刺陈伯仁。

  卢氏惊喊道:“不!他可是你亲爹呀”

  阿喜惊愕道:“你胡说什么?”

  陈伯仁惊讶道:“夫人你说什么?”

  卢氏道:“你并不姓沈我家老爷才是你的亲生父亲!”

  阿喜怔住,拿刀的匕首缓缓放下心神不宁地道:“不!不可能!你胡说!这不可能!”

  卢氏道:“快!快拉住他!”

  几个身材魁梧的仆人上前拉住阿喜,夺下匕首

  仆人道:“夫人,我们马上送他去见官!”

  卢氏道:“不先别去先将他带到厢房去,好生招待着”

  仆人应声押着阿喜出去

  陈伯仁道:“夫人你刚才说,他是我的”

  卢氏轻叹口气道:“老爷这都是你造的孽啊”

  ——

  夜里,白素贞躺在床上,背朝着碧青,默默流泪

  碧青听到白素贞淡淡的唏嘘声,叹口气,轻轻摇了摇白素贞道:“姐姐你怎么还没睡?”

  白素贞伤感地道:“睡不着”

  碧青道:“姐姐都已经三更天了,快睡吧!不要这么折磨自己了”

  白素贞道:“相公他他已经快十天没回来了”

  碧青惊讶道:“怎么他不是说搬出去就几天吗?怎么白天也没有进来过吗?”

  白素贞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总是躲着我一样”

  碧青道:“唉姐姐你不要伤心,明天我去把他给你拽回来!”

  白素贞道:“我到底猜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不肯回来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碧青道:“你别瞎猜了,干脆明天让我当面去问他,看他怎么说!”

  白素贞道:“算了吧他什么都没说,我们先一问,好像本来没事,是我们多心一样。还是过几天再说吧”

  碧青道:“可是姐姐你”

  白素贞起身道:“我实在睡不安稳青儿,你先休息,我起来走走”

  白素贞起身披上外衣下床,两袖一挥,变出一张琴,抚弹起起来。曲调悲凉哀怨。

  碧青怜惜地看着白素贞,也起身下床,陪坐在她身边

  ——

  许仙独自静卧在保和堂大厅内,了无睡意

  法海的话依然在他耳畔萦绕着,挥之不去:“如果白素贞不敢吃雄黄,那足以证明她就是蛇妖。到时候,你心里有了答案,也不要惊慌,找机会悄悄地逃出来,到金山寺来找贫僧,她自然不敢再纠缠于你。”

  “娘子也许从一开始,你就不该是属于我的你身上究竟藏着什么谜?我到底该不该知道?”

  正想着,一阵琴声隐隐从外传来,许仙一阵惊讶,起身坐起道:“这这不是娘子的琴声?!”

  ——

  卧房内,白素贞动情地抚着琴,泪眼汪汪碧青在一旁看着,摇头叹息

  保和堂内,许仙握着一支笛子,对着窗外,应和地吹着白素贞所弹奏的曲调。

  白素贞正抚着琴,忽然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应和着她的调子,停止弹奏,仔细一听,听到有人吹奏笛子的声音,惊喜万分道:“是相公原来他都没有忘记”

  白素贞由忧转喜,伴着笑容,继续弹奏起轻快的曲子,抚琴弹唱起《魂兮梦兮》来:

  曾记暮春三月初,相识在西湖;

  秋波频频心突突,共伞同舟渡。

  夜来人静心难平,辗转为何故?

  孤灯挑尽眠未成,独守空闺处。

  既而幽梦朦胧中,呓语留不住!

  梦中倩影渐稀疏,衷肠尚难诉!

  怀念轻烟淡云雾,相识在西湖;

  含情脉脉心突突,携伞同舟渡。

  夜来人静心难平,辗转为何故?

  孤灯挑尽眠未成,独守空闺处。

  既而幽梦朦胧中,执手两相顾。

  凝噎无语情满腹,泪眼已模糊!

  今夜花好月又圆,魂兮梦兮似虚无!

  鸳鸯枕上魂梦惊,梦里梦外几唤呼?

  唱到动情处,白素贞滚出千行热泪,嘴角还挂着微笑

  碧青惊叹道:“姐姐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以前的气势都跑到哪里去了?看看现在的你,懦弱到了极点!让我都看不起你!”

  白素贞道:“青儿,我现在不是蛇,也不是妖。我是人,一个女人,一个最为平凡的普通女子。在这世上,丈夫就是我的天,没有什么能比他更重要的”

  碧青愤愤不平地道:“你你给我争口气,好不好?!不要让许仙踩着我们的头!难道让他以为我们好欺负不成?!拿出你的尊严来,好不好!”

  白素贞道:“尊严?!妻子在丈夫面前谈何尊严?他就是我的一切!相公给我的,是身为异类的我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

  碧青道:“可他现在已经变心了!你还拿他当相公,可他早就没把你当妻子看待了!”

  白素贞道:“就算他负了我,可他曾经给我的那份感情依然存在!只要他对我还有感情,哪怕只是一丝丝的温情,我便可以承受他的一切!即使是上刀山c下火海,我也在所不惜啊!”

  碧青道:“那样的负心汉,根本就不值得姐姐你这样对他!我劝姐姐还是早点抽身而退吧!你还在眷恋什么?难不成不弄一身伤,你就不甘心是吗?”

  白素贞道:“不相公他还记得我谈过的曲子,还记得我唱过的歌!我相信他心里还是有我的!我不能就这么放弃决不能!”

  碧青道:“姐姐!难道你忘了我们当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誓言?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叫我怎么办?要我陪着你一起受伤吗?我做不到!”

  白素贞道:“青儿这是我跟相公之间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好不好?”

  碧青无奈地道:“好!好!你有了许仙,可以不在乎我们当初的誓言,连我这个妹妹的存在都可以忽略!那你就守着那看不见c也摸不着的‘真爱’过一辈子吧!还要我来干什么?!”说着夺门而出。

  “青儿”白素贞叹口气,继续拨弄着琴弦

  ——

  保和堂,许仙静卧床上,辗转难眠

  “好美的琴声!好动听的歌如果娘子不是人,她怎么会有如此细腻的感情?这琴声,听得我沉痛抑郁。她怎么可能是可法海说的,我又该如何解释呢?娘子啊我到底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

  ——

  陈府,卢氏正与陈伯仁讲诉当年的情形:“当初,老爷常往那沈家跑,打量谁不清楚呢!实际上,这件事我早有所闻。只因我觉得那腹中胎儿也是无辜,就暗送那沈家媳妇去了苏州。当时,她还亲口许诺,将来绝不跟孩子提起此事。可没想到那未出生的婴儿竟然会上门来寻仇!”

  陈伯仁道:“哎呀!夫人你真糊涂!怎么就”

  卢氏不悦道:“老爷在外面为非作歹,我不做点善事,积点福泽,陈家哪儿会有今天?”

  陈伯仁道:“你哎呀!夫人就这么将真相给抖了出来,那将来咱们陈家的家业,岂不是还要分给他一份?!”

  卢氏道:“哎呀!这怎么成?咱们陈家的家产,怎么能分给一个外人呢!可白天那个情形,你也看到了!要是不阻止他,老爷怕是连性命都难保了!情急之下,我还能怎么办吗?只怕如今想收回也难了”

  陈伯仁道:“夫人也不必慌张,此事也还有转机。夫人虽是说出了真相,但尚未说明白。咱们就给他来个死不认账,他能怎样?毕竟,沈母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啊”

  卢氏道:“可是她不还有个大儿子吗?他也知道这事的啊”

  陈伯仁道:“夫人知道他现在何处吗?只要找到他,就能堵住他的口”

  ——

  保和堂后院,碧青正气愤地发泄着:“白素贞!你好过分!满口只念着许仙许仙!你把我这个妹妹都丢了吗?当初结义的誓言全都忘了吗?我们血浓于酒的姐妹情,还抵不过一个许仙吗?”

  半夜起床出恭的沈千路过,看到碧青,有些好奇道:“嗳?青姑娘?这半夜三更的,你不睡觉,在这儿吼什么呢?”

  碧青一慌,愤愤地道:“我我在这儿练嗓子呢!不行啊!”

  沈千疑惑道:“啊?练嗓子?我怎么不知道这青姑娘还会唱戏啊?”

  ——

  陈府,阿喜独自坐房间内寻思着:“难道我真的是陈不仁那个混蛋的儿子?哎呀这岂不是连我自己也给骂进去了?如果是这样,那我该怎么呢?他害我娘孤苦一生还有我哥哥,我以后该怎么面对他呢?她不会是在骗我吧?”

  阿喜仔细回想着当时的情景——

  阿喜欲刺陈伯仁道:“陈不仁今天必须要死!”

  卢氏惊喊道:“不!他可是你亲爹呀”

  阿喜惊愕道:“你胡说什么?”

  卢氏道:“你不是沈家的子孙我家老爷才是你的亲生父亲!”

  ——想到这,阿喜迟疑道:“不可能当时情况那么紧急,她怎么来得及编谎?”

  正想着,卢氏推门进来。

  阿喜激动地迎起身道:“夫人你快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是谁的儿子?陈不仁真是我的亲生父亲吗?”

  卢氏心怀鬼胎地笑道:“我只不过几句玩笑话,你就当真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做少爷的命?”

  阿喜怒道:“你你在骗我?!”

  卢氏道:“你娘那个贱人,勾引我家老爷。当年,我本该斩草除根的!谁知一念之仁,留下了你这个祸害!”

  阿喜道:“你分明是陈不仁那个混蛋骚扰我娘你不思悔改,还妄想颠倒黑白!”

  卢氏冷笑道:“哼!当年的事,你娘和你哥哥比谁都清楚!不信你就回去问问你哥哥!”

  阿喜嘀咕道:“对呀沈大哥并没告诉过我有关我亲生父亲的事好!我这就去找我哥问个清楚!倘若我不是陈家子孙,早晚还是回来找陈不仁报仇雪恨!”说着夺门而出。

  卢氏紧跟出门。来兴紧迎上来。

  卢氏命来兴道:“快!派人暗中跟踪,看看他哥哥在哪儿”

  来兴应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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