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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他人的目光(一)

  尽管上课的铃声已经响完了,但是丁溪宁还沉浸在那低沉的声音中。两种声音在丁溪宁的脑海里不断徘徊,一种是她在给路雪松学长打电话时,那个虚弱而低沉的男声,另一种是刚才哀叹的男声。丁溪宁站在教室门口还在不断地寻找那声哀叹声是从何处发出的,但是纵使她怎样转身向教室门口张望,都没有看见人影。虽然偶有从厕所跑出来的几个人,但那些人也都慌慌张张地从她的身边跑过去,没有哪一个人像是会发出刚才那般深深的哀叹的人。丁溪宁咬着牙,皱起了眉,她想:今天又是怎么了,又遇到奇怪的事情,刚才叹息的人是在朝着我叹息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看不到他人呢?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那声叹息离我那样近,并且那声音,和刚跟路雪松学长打电话时的声音怎么那么相像呢?

  丁溪宁还站在教室的门口想着刚才她听到的那声哀叹的事情,殊不知站在讲台前面的老师早就一直在看着站在教室门口的她了。讲台的女老师纹着细细的眉,涂着颜色有些深的红色口红,她皱着眉头盯着丁溪宁,看着她从刚才慌慌张张回身张望的表情变换到现在皱起眉低头沉思的表情,她也不禁皱起了眉,还微微撅起了嘴。她忍了两分钟后,提高了嗓音,但是却面带微笑,或者说,那根本不是笑,而是硬扯着上扬的嘴角对丁溪宁说:“这位同学,我不知道你站在教室的门口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你已经吸引了绝大多数同学的目光。要么你现在进教室上课,要么赶紧出去,不要站在我的课堂门口,这会耽误我上课!”说完,她还从粉笔盒中拿出了一根粉笔,用粉笔的一端竖直地戳了戳讲台,并且用她那细长的双眼瞪向还没反应过来的丁溪宁。

  让丁溪宁反应过来她自己犯了错误的是,全教室的同学就在刚才,还有的在低着头看书,有的在几人闲聊,有的在趴桌子上休息或是玩手机,现在在听到老师这番话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望向她。在众人的目光下,她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致使她一直站在教室门口,已经严重影响了老师上课。她默默的低下头,正准备向老师道歉,却听到老师说:“这位同学,请问你还要站在门口几分钟,你现在已经在门口站了三分钟了,我们一个班有二百多个同学,你一个人就浪费了三分钟,相当于浪费了六百多分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已经浪费了十个多小时!”如果说刚才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像是一个高昂着头的鹿在嘶叫,现在就真的变成了一头狮子在咆哮。“十个小时意味着什么?我们这门课一周都没有十个小时的时长。你还傻站在那!”

  老师这句话确实提醒了丁溪宁,她可不能一直就这样在门口站着。于是她立刻跑进了教室,正准备在前排的空位坐下,却听见老师接着冲她喊,“你来得这么晚,可不可以不坐在前排影响我上课,影响别的同学上课?坐后面去。”丁溪宁心虚地从她的座位上站起来,她不敢望向老师,现在,老师的脸上定是挂满了鄙夷的表情。而且,从老师的怒吼中可以听出她非常地生气,丁溪宁可不想再往枪口上撞了。坐在后排就坐在后排吧,丁溪宁自我安慰道,然后怏怏地走向后排,在倒数第一排靠近过道的座位坐下。丁溪宁心想着,坐在最后一排,该不会再触到老师霉头了吧。她不安地微微抬起了头,想观察老师的反应,但出乎意料的是,老师并没有看着她,而是同学们正看着她,尤其是她所在的座位前几排的几个女生,正在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一边小声说着什么,一边还偷偷地瞄向丁溪宁。而且徐倩倩还坐在那些人附近,并且,她明显的感觉到了徐倩倩也偷偷盯着她,尽管此时的徐倩倩立起了书,在书的遮挡下,拿出了她的小镜子在梳她的发稍,但她分明感觉到徐倩倩微微侧着身,她甚至怀疑徐倩倩在用镜子偷偷看着她。这让丁溪宁懊恼不已,让她对徐倩倩心生厌恶。而且,那些同学的目光让她难受。丁溪宁回想着从进门到现在的一切觉得都很难受,因为刚才被老师批评的事,丁溪宁的心绪全都乱了,此刻的她,不仅学不进去习,而且忘记了刚才她一直若有所思的那个低沉的男声。

  直到,那声低沉的哀叹又在她的耳边响起。

  丁溪宁一惊,她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人在她身边。刚才那些女生嘈杂的讨论声早就随着老师课程的继续而渐渐消失了。坐在后几排的同学,又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也有翘着腿玩手机的,还有一些像徐倩倩那样干着自己的事的,但没有一个人看上去是愁眉不展的。而且,这声哀叹不像是自然而然发出的,而像是故意对着丁溪宁叹气而发出的声音。丁溪宁不敢想象为什么她会听到这样的声音。是有人有意而为戏弄她?还是因为她自己内心的恐惧使她出现了幻听。

  老师继续对着电子显示屏在滔滔不绝地讲着课,但是丁溪宁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甚至不在这个课堂上,她的心思,还停留在她站在教室门口时想的那些事上。她不断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不断地问自己,叹息的声音和给路雪松学长打电话时电话里发出的声音是一样的吗?第一声叹息声是为了让我注意力分散而发出的吗?第一次听到的叹息是哪个同学的恶作剧,还是自己发生了幻听?那第二次叹息声音呢?第二次叹息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声音的音量更小一些,但是,又似乎更清晰一些第二次的叹息,或许是幻听?又或许是谁的恶作剧?

  丁溪宁的脑子乱成一团,她大口呼吸着,并且她仿佛把自己屏蔽了一样,耳边除了不停萦绕的叹息声,听不清任何的声音,包括老师的讲课声,周围有些同学的闲聊声。她开始害怕起来,在二百多人所在的教室里,她因害怕而觉得寒冷起来,在这样了个未入深秋的上午,这寒冷蔓延开来。

  更让丁溪宁感到可怕的是,她感觉到好像还有什么目光在盯着她,那目光让她感到焦躁和灼热。

  到底是什么在盯着我,她不断地问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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