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十六章 白大爷
母女俩人紧赶慢赶地,一路等车坐车转车,花了四五个小时,终于在天擦黑时赶到了市一院。
在看到在医院一楼门口走来走去时不时往外看的陈建生,李小妹仿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挣脱开陈乔的搀扶,疾步向他走过去。
陈乔跟在她身后,甩了甩发麻的手臂。刚刚李小妹抓着的地方早已一片汗湿,而自己的手心也是黏黏腻腻的。
眼前的陈建生整个人憔悴了很多,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头发凌乱,眼睛发红。看到她们,几个大步过来,说话都带着哽咽:“你们来了,钱带了没有?”
平时遇事稳如泰山的大男人都成了这样,可想而知陈元盛的情况有多糟糕。
“家里的都带来了。生哥,爸他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李小妹情急之下忘了这是在外面,一把拉住陈建生的手臂问他。
“我们先去交费!”陈建生伸手拍了拍李小妹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爸现在还是不省人事,我们身上凑不够押金。所以爸他还没有做检查,也不知道具体怎么样了。医生粗粗看了一下,说是不太好。”说到后面,他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陈乔在后面听得心凉,快步追了上去,“爸,妈一路担心得不得了,你还是先带着妈去看爷爷吧。我跑得快,我去交费就行。”
陈建生看了眼红着眼的李小妹,点点头。然后就从李小妹给他的钱里数了二十张大团圆递给陈乔,“那你先去交费,好了就去二楼找我们!”
陈乔接过钱,应了声,便抓紧时间去交钱了。
好在这个时间没什么人,她很快就在值班护士那里交了押金。
上到二楼,她一眼就看到了在病房门口的陈建生和李小妹,还有张玉芬也在,他们站在一张床边上。李小妹满脸担忧,陈建生正低着头在跟她说着什么,张玉芬倚着墙看着走廊的另一头。
陈乔走了过去。
“爸,妈。玉芬婶。”
走近才看到,他们面前的应该是张陪护床,床上躺着的正是昏迷不醒的陈元盛。想来应该是他们还没有交钱,医院就没有给开床位。
陈乔忙把手上的收据递给陈建生,“爸,钱交上了。医生什么时候来给爷爷安排啊?”
陈建生把收据拿过去,声音已经有点沙哑:“你建军叔去找医生了。”
陈乔才又看着陈元盛,他头上缠了一圈纱布,伤口在左边的耳朵上去点,那里的纱布渗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脸色灰白,嘴唇也是毫无血色,身体只有微弱的起伏。
看到这个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老人奄奄一息地躺在这里,陈乔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就落了下来,心如刀绞。虽然知道他的好是对他亲孙女的,但她来的这几个月却也真真实实地是她感受到的。
陈乔越想越难受,眼泪掉得更急了。想到这里是医院,她用手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发出低低的呜咽。
陈建生见她这样,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只伸手揉揉她的后脑勺,轻声说了句:“你爷爷不会有事的!”
说完还重重点了下头,其实他也是在安慰说服自己。母亲才去了几个月,他也怕一直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一般存在的父亲就这么去了。
陈乔带着重重的鼻音“嗯”了声。
张玉芬也红着眼叹息一声,然后揽过她的肩膀,用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无声地安慰她。
气氛有点压抑,几人一时无言。
好在没一会儿,陈建军就带着医生来了。先是给陈元盛安排了床位,然后就推着他去做检查。
男人跟去帮忙,女的就留在了病房里。
陈元盛的床位是十六号,在靠窗的位置。病房里一共有三个床位,另外两个床位都有人了。
十四号床是个青年男人,三十岁左右,头上也是缠着纱布。身形削瘦,一直在睡着。陪护的是个女人,看年龄应该是夫妻俩。看见她们进来,她抬头淡淡看了一眼又趴在床边上。
中间的是个满头银丝的老人,看起来年龄比陈元盛还要大一些。他倒是没人在守着,不过精神还挺好的样子,看见有人,很友好热情地跟她们打招呼。
陈乔几人虽然心里难受,但也都扯了个笑容回应他。
得到她们回应,他显得很高兴,不停地跟她们说着话,也不在意她们态度冷淡。
他告诉她们,他姓白,别人都喊他白大爷,让陈乔她们也这样叫他。他是本地人,因为脑子里长了东西,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月。家里的小辈要上班,只有休息的时候过来看看他,平时就给他请了个护工。今天他们过来看他才走没多久,护工去饭堂打开水了。
十四号床的是一对夫妻,前天进来的。男的姓胡,女的叫梅兰,姓什么不知道。他们都在钢铁厂上班,男的据说是上班时被厂里的钢板在脑袋上戳出了一个不小的洞。
白大爷跟她们说这些的时候,十四号床的女人没什么反应,还是趴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陈乔猜想,白大爷应该是脑瘤,就是不知道是恶性的还是良性。
李小妹她们是不懂这些的,听说他是脑子里长了东西,也不再心神不属,忙安慰起白大爷。在她们的认知里,脑袋出了问题都是危及生命的。
哪知白大爷跟她们摆摆手,反而笑呵呵地安慰起她们:“你们也不用安慰我,我早就看开了。老爷子我今年七十三岁,活这么久其实也活够了。老伴早些年就走了,儿女也都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我呀,就是现在走了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见他这么阔达,陈乔挺佩服他的。多少人是还没被病魔击倒,就先被自己的心打倒的。
陈元盛被推回来的时候,陈乔正就着白开水嚼着张玉芬从饭堂买回来的白面馒头。她心情不好,胃口也不佳,嚼了老半天还没有吃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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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在医院一楼门口走来走去时不时往外看的陈建生,李小妹仿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挣脱开陈乔的搀扶,疾步向他走过去。
陈乔跟在她身后,甩了甩发麻的手臂。刚刚李小妹抓着的地方早已一片汗湿,而自己的手心也是黏黏腻腻的。
眼前的陈建生整个人憔悴了很多,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头发凌乱,眼睛发红。看到她们,几个大步过来,说话都带着哽咽:“你们来了,钱带了没有?”
平时遇事稳如泰山的大男人都成了这样,可想而知陈元盛的情况有多糟糕。
“家里的都带来了。生哥,爸他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李小妹情急之下忘了这是在外面,一把拉住陈建生的手臂问他。
“我们先去交费!”陈建生伸手拍了拍李小妹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爸现在还是不省人事,我们身上凑不够押金。所以爸他还没有做检查,也不知道具体怎么样了。医生粗粗看了一下,说是不太好。”说到后面,他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陈乔在后面听得心凉,快步追了上去,“爸,妈一路担心得不得了,你还是先带着妈去看爷爷吧。我跑得快,我去交费就行。”
陈建生看了眼红着眼的李小妹,点点头。然后就从李小妹给他的钱里数了二十张大团圆递给陈乔,“那你先去交费,好了就去二楼找我们!”
陈乔接过钱,应了声,便抓紧时间去交钱了。
好在这个时间没什么人,她很快就在值班护士那里交了押金。
上到二楼,她一眼就看到了在病房门口的陈建生和李小妹,还有张玉芬也在,他们站在一张床边上。李小妹满脸担忧,陈建生正低着头在跟她说着什么,张玉芬倚着墙看着走廊的另一头。
陈乔走了过去。
“爸,妈。玉芬婶。”
走近才看到,他们面前的应该是张陪护床,床上躺着的正是昏迷不醒的陈元盛。想来应该是他们还没有交钱,医院就没有给开床位。
陈乔忙把手上的收据递给陈建生,“爸,钱交上了。医生什么时候来给爷爷安排啊?”
陈建生把收据拿过去,声音已经有点沙哑:“你建军叔去找医生了。”
陈乔才又看着陈元盛,他头上缠了一圈纱布,伤口在左边的耳朵上去点,那里的纱布渗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脸色灰白,嘴唇也是毫无血色,身体只有微弱的起伏。
看到这个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老人奄奄一息地躺在这里,陈乔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就落了下来,心如刀绞。虽然知道他的好是对他亲孙女的,但她来的这几个月却也真真实实地是她感受到的。
陈乔越想越难受,眼泪掉得更急了。想到这里是医院,她用手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发出低低的呜咽。
陈建生见她这样,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只伸手揉揉她的后脑勺,轻声说了句:“你爷爷不会有事的!”
说完还重重点了下头,其实他也是在安慰说服自己。母亲才去了几个月,他也怕一直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一般存在的父亲就这么去了。
陈乔带着重重的鼻音“嗯”了声。
张玉芬也红着眼叹息一声,然后揽过她的肩膀,用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无声地安慰她。
气氛有点压抑,几人一时无言。
好在没一会儿,陈建军就带着医生来了。先是给陈元盛安排了床位,然后就推着他去做检查。
男人跟去帮忙,女的就留在了病房里。
陈元盛的床位是十六号,在靠窗的位置。病房里一共有三个床位,另外两个床位都有人了。
十四号床是个青年男人,三十岁左右,头上也是缠着纱布。身形削瘦,一直在睡着。陪护的是个女人,看年龄应该是夫妻俩。看见她们进来,她抬头淡淡看了一眼又趴在床边上。
中间的是个满头银丝的老人,看起来年龄比陈元盛还要大一些。他倒是没人在守着,不过精神还挺好的样子,看见有人,很友好热情地跟她们打招呼。
陈乔几人虽然心里难受,但也都扯了个笑容回应他。
得到她们回应,他显得很高兴,不停地跟她们说着话,也不在意她们态度冷淡。
他告诉她们,他姓白,别人都喊他白大爷,让陈乔她们也这样叫他。他是本地人,因为脑子里长了东西,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月。家里的小辈要上班,只有休息的时候过来看看他,平时就给他请了个护工。今天他们过来看他才走没多久,护工去饭堂打开水了。
十四号床的是一对夫妻,前天进来的。男的姓胡,女的叫梅兰,姓什么不知道。他们都在钢铁厂上班,男的据说是上班时被厂里的钢板在脑袋上戳出了一个不小的洞。
白大爷跟她们说这些的时候,十四号床的女人没什么反应,还是趴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陈乔猜想,白大爷应该是脑瘤,就是不知道是恶性的还是良性。
李小妹她们是不懂这些的,听说他是脑子里长了东西,也不再心神不属,忙安慰起白大爷。在她们的认知里,脑袋出了问题都是危及生命的。
哪知白大爷跟她们摆摆手,反而笑呵呵地安慰起她们:“你们也不用安慰我,我早就看开了。老爷子我今年七十三岁,活这么久其实也活够了。老伴早些年就走了,儿女也都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我呀,就是现在走了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见他这么阔达,陈乔挺佩服他的。多少人是还没被病魔击倒,就先被自己的心打倒的。
陈元盛被推回来的时候,陈乔正就着白开水嚼着张玉芬从饭堂买回来的白面馒头。她心情不好,胃口也不佳,嚼了老半天还没有吃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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