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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雪后初晴心不宁

  那日叶欢来过后,杨里一直回避着安然。几天都未曾与她说过话。倒是对面买蒸糕的二丫,每天都要来店铺两次。来时手里依然是带给杨里的糕点。递给杨里时,杨里会欣然接受。走时,不忘横视安然两眼。

  还有两天就是大年,前几天因雨雪天气难得出行,憋闷坏了的人们这两天蜂涌而出,街道上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兴旺油炸果子铺前,围着七八个人。其中大部分是妇人,她们一年除了节气,难得上几次街。每个人的手中都大包小包拎着许多物品。年里家家户户都需要招待客人,炸果子花样繁多,口味多样,来买点回家小孩子大人都喜爱。

  从早间一直忙到天黑,总算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安然的两只脚已经麻木,手臂酸疼。瘫坐在铺子里的简易凳子上休息,整备关店铺。

  杨里坐在远离安然的凳子上默不作声,面色疲惫,眼神飘忽,也是累极了的模样。

  街道上的行人逐渐稀少,天空在雪的反衬下,夜色并不太浓重。树枝不知为何,偶尔会抖落下枝条上的雪水,落在地面上的水洼处,发出渣渣的响动。

  当林泽宇出现在店铺前面时,安然愣了好半天。他今天穿了一身深褐色的便装,配上同色银丝云绣腰带。淡漠而俊美的面容,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画中之人。

  “甜丝儿,一包。”林泽宇轻启薄唇缓缓吐出几个字,抬眼看着一脸茫然的安然。她傻傻的模样真思索片刻,觉得一个“呆”字比较适合。

  “哦!稍等。”安然拿秤时,发现两个秤不知为何会绕在了起来。秤盘上的绳子与秤砣上的绳子缠绕在一起。安然手忙脚乱的解,可事与愿违,似乎越解越紧。并不想助上安然一把。

  天,怎么会在他面前丢脸。明明很好解的绳子,偏偏像是纠缠不休的藤蔓紧紧缠绕在一起。

  杨里视而不见,没有帮助她的意思。他当然也不可能知道,此刻站在店铺外这名出色的男子,会是他们福宁县的父母官。他此刻只想躲在角落修补自己的伤口。

  “随便包点。”林泽宇语气极为淡薄,丢下一些碎银。

  她是在紧张吗?这么寒冷的冬天,她鼻子上有了簿汗,表情认真而执着。

  听到他的话,抬起头,好看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有点迟钝的“哦!”了声。

  一只手从身前的案子上抽出一张油纸,另一只手的拿起木制的勺子。动作娴熟的用勺子挖起一种红色发亮的果子,每颗果子的尾巴上有一根细如发的糖丝随意的翘起。形状清新可爱,色泽诱人,让人垂涎欲滴,怪不得女子们爱吃。

  “再来包糖棍。”他突然很想看看安然口中特别好吃的果子。以前,她似乎提过爱吃这个,只是他没记住。这么多品种,也不知她喜欢的是哪种。

  “您要什么口味的?”安然指了指前面四个品种。

  “有哪些口味?”听到她口中的“您”字,林泽宇有些不耐烦。

  眼前的几种果子,一根根像小木棒,上面裹着不同磨碎的果仁。

  安然垂下眼帘,指着果子说道:“这个是楱子味,这个核桃味,这个腰果味,这个杏仁味。您要哪种?”

  “随便哪种。”林泽宇因为那个您字面色更黑了。一种果子竟然有那么多讲究,他不爱吃甜食,自然对这些五花八门的吃食不会了解。

  “您所送之人可有口禁?”安然小心的询问,因她不能吃楱子,吃了会全身起疹子。所以,每次有人买,她都会习惯性的问问。加之,她深知林泽宇不吃甜食。遂又记起那日,一个车夫打扮的人来到店铺,口中叮嘱,这是他家公子专门买给未婚妻果子,一定不要弄错了。她还热心的推荐了她最爱的核桃味糖棍儿。那车夫离去时,瞥见他所上的那辆马车是她熟悉无比的那辆。

  “你为何总是自以为是!”安然一句句生蔬的话语彻底激怒了他。什么见鬼的所送之人,他只不过是路过这里,顺便买点吃食。

  路过,也只是林泽宇给自己找的个借口。他等了这么多天,她如消失般再不出现在他面前。他找了个连自己都觉得不太好的借口,从衙门出来拐了几条街来到这,她竟然以为他买的果子是送给别人的。

  林泽宇极端不善的口气,引起杨里的注视。店铺外的男子与安然,听口气应当是相熟之人,为何安然对他好似一般的客人对待。

  只见店铺前穿着华贵便装的俊美男子,面带怒色呵斥着安然。

  安然几次欲张口,最后还是没有解释。他讨厌她是种习惯,无关说的是否是关心之语。

  早已习惯他的冷言嘲讽,安然面色平静的挖了一包楱子味的糖棍,双手抬起递给林泽宇。眼帘低垂,不去看,不去想。

  面对安然的恭敬,林泽宇本就愤怒的情绪,如火山爆发。

  “你这般作贱自己,装给谁看,你的苦难,跟我没有关系。”

  他记得当初她出事时,许多人问过他,他们那样的关系,为何不去救她。

  他很气愤,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是安然在没有经过他允许,一个人制造出来的关系。害他走到哪里,别人都用暧昧的眼神看待他和她。

  有时他只不过与别的姑娘说过两句无关紧要的话,安然却是对那个姑娘又是威胁又是恐吓,再不就是编些无中生有的事情,气得那姑娘再见他犹如见到猛兽避之不及。

  她何曾想过他的感受,他的处境。那时的他真的是很烦见到她。

  安然出事那会,主要当时朝中下令,对作奸犯科触犯法令之犯者,一侓严惩,地方官员不得徇私舞弊,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他的父亲刚升迁不久,手中权力还未稳固。许多人都盯着他父亲的位置,皆想揪出点过错,拉他父亲下马,以上其位。

  恰巧他要去帝都赶考,所剩的时日不多,若果错过,又要再等上三年之久。他苦读十余载,就为他朝金榜题名,进入仕途,早日实现心中抱负。

  便吩咐府中管事好生打点安府的事情

  等到再次回到福宁,安然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加之,他新官上任,诸多事情等着处理。

  这一晃就是三年

  安然垂下眼,睫毛轻轻的颤抖。

  是啊!她的苦难跟他没有关系,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她没有要装给他看,只是想和他保持应有的距离。那样省得惹他厌烦。

  这般恭敬的对林泽宇,他依然还是会对她发怒。她曾经也是有脾气的,只是狱中的生活,让她彻底对现实低下了头。磨去了她的尖锐,磨平了她的棱角,学会了忍耐与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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