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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章

  就像邻居们常说的,不拆是不拆,要拆的话可快了。没用几天,拆迁方案就下来了。这一下,就像冷水溅进了热油锅,巷子里又是一片沸腾。

  收废品的也闻讯赶来凑热闹,吆喝声此起彼伏,给如火如荼的巷子更添了几分忙乱紧张的气氛。

  我家门口又热闹了起来。也不只是我家,只要巷子里有一个人闲站着,很快就能聚起一帮人来,把那点事儿翻来覆去的说个没完。

  对拆迁办开出的条件,邻居们没有一户人家有异议的,拆迁办的人咋说,人们就咋听。没用几天,就都把字签了。生怕惹恼了开发商,人家又不拆了。一一一这是小刘的原话。拆迁办的人根本用不着来做动员。小刘一个人就把这项工作完成了。工作人员还有个上下班,小刘是加班加点,麻将也不打了,每天站在门口,见人就是这番话。“就咱们这破地方,要不是有人,谁人家来这里搞开发?咱们可不能让一颗耗子粪坏了满锅汤,你把人家开发商惹恼了”

  我就是小刘说的那‘有人’的那‘人’,托小刘婆媳的大力宣传,我和老妈成了这巷子里的红人,功臣。大家都知道,开发商就是我的单位,并且顺理成章的把我和正在进行的拆迁联系了起来。邻居们看着我们娘俩儿那一脸的感激和敬意,真叫我是既得意又有些愧不敢当。老妈说她现在出去倒桶水,一路都是伸手要帮忙的。

  正月十五是樊荣的生日,李军儿照例大宴宾客。于晓琴来接我。车刚走到街口,就被路障拦住了。一问前面的交警才知道,从广场出来的社火表演,马上要经过这里,市中心的几条主要街道都被封了。

  交警的报话机吃啦吃啦的响着,通传着表演队伍走到哪了。横七竖八的车辆见通行无望,都缓慢的启动,催促的喇叭声响成一片。一辆公交车被堵在中间,笨拙的掉着头,想改道而去。

  于晓琴一手转着方向盘,一手就按在喇叭上,不住地按着喇叭。好歹才冲出重围,溜着城边儿从国道绕到了金利。

  “要不人樊荣命好呢!人家生就生在这普天同庆的时候了。”于晓琴道。

  现在,要夸一个女人,美丽漂亮啊,气质高雅啊这些都不时兴了,最好的词汇就是‘命好’。可见,命好对一个女人来说,比什么都管用,都重要。

  可能每个女人的潜意识里都会觉得,或者说是希望,自己就是那个命好的人,秀外慧中,旺夫益子。实际情况如何,就只有结了婚才能见分晓了。

  樊荣面子不小,人来的挺齐。我们一进去,刘三丽就站起来向我俩招手,我和于晓琴就过去挨着她坐下。华永利他们那桌早已坐得满满的,我们这桌属于是散兵游勇,和樊荣的几个朋友两个亲戚拼着坐了一桌。

  宴席一开始,先是樊荣的父母上台,情深意切的表达了对宝贝女儿无尽的疼爱和祝福,说到动情处,樊母都哽咽了,台下的樊荣也直抹眼泪。

  我是头一次见识如此高调的亲情,感觉又开了眼界,又羡慕又觉得有些尴尬。想起我那永远把关心掩藏在嗔怨里的老娘,只能感叹母爱之大,无奇不有。

  “要是你过生日,你妈妈会不会来?”坐在我左边的刘三丽探头过来小声道。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就一笑道:“我妈哪有这本事啊!你把这些话教给她,她也不一定能学得来。”

  “反正我妈是打死也不会来的。”刘三丽道,“这算什么嘛!吃个饭还搞的这么肉麻。人谁家的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说这些有意思吗!”

  我还是笑,“一个人是一个人的性格。”我对刘三丽始终不敢太相信。我这人吃亏就吃亏在,别人和我说什么,我都能守口如瓶,但别人就未必了。就像刘三丽,和谁都是这副窃窃私语样。你敢说她现在和我说别人的不是,一背脸儿和别人就不说我的不是?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樊荣的父母肯定特别疼爱她。”我说。

  “都是亲娘抱着亲孩子,谁家的孩子谁不疼?”刘三丽道,“再疼再爱也是你们家自己的事儿,有必要来这儿表演一番吗!”

  我笑,我也觉的这亲情秀的有点儿表演的成分。

  听着刘三丽的絮叨,忽然觉得刘三丽其实也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直来直去,看见什么说什么。这样也挺好,起码比米峰云郑燕儿笑嘻嘻的深藏不露要让人放心的多。凡是明刀明枪亮在明面儿上的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家笑里藏家伙,你还拉着人叫哥哥。

  “不过樊荣父母对她的付出真是够大的。”刘三丽又道。

  “看得出来。”我说。

  “为了支持李军儿,樊荣她爸妈把自己的房子都卖了,过去和他们挤在一起住。每天像个老妈子一样伺候他们一家三口。要不老太太哭呢,想想也真是够心酸的。”

  “樊荣他们家不是住着别墅吗?”我问。

  “屁的个别墅!”刘三丽一翻白眼不屑的说道,“上下两层楼加起来都不如我们家的面积大!挤着五口人,你想想,那怎么住啊!”

  这些个豪华媳妇,背地里谁也不服谁。

  “你没去过他们家吧?”刘三丽问。

  我摇头,虽说和樊荣的关系是比其他人近一些,但也没近到互相串门的地步。

  刘三丽笑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樊荣从来不让人去他们家作客。我那次也是和吕强路过,不请自到去串了个门儿。”

  樊荣不喜欢别人去他们家作客,这我听很多人都说起过。梅小亮有一次和我说起来,说樊荣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家里却又脏又乱。我当时还有些不大相信,以为是这个洁癖患者的夸大之词。后来米峰云说起樊荣家床上那些床单被罩,说也不知道是脏还是旧,反正是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就算是白送给收破烂儿的估计人家也不要。我这才相信还真有驴粪蛋蛋表面光这回事儿。

  “你是不知道那家里有多乱!”刘三丽摆着手道,“简直就像是临时租的房子。东西都凑合着堆着,鞋盒子垒了好几摞,就像家具。我估计光是樊荣那些衣服鞋什么的,一间屋子都装不下。”

  “那他们怎么不换个大一点的房子呢?”我是真有些奇怪。像我这种的,挤在小房子里是因为买不起,他们这有钱又是盖房子的,何苦受这份儿憋屈呢?

  “你以为他不想换?”刘三丽哼了一声道,“他拿什么换?李军儿开的那辆奔驰现在还欠着老大的钱呢,这不,就又接了一辆!”

  “李军儿那辆车原来是华总的?”我问,这我还真不知道。

  “可不!”刘三丽道。“你看着他们一年到头的忙活,其实,拿到手里的钱又没几个,都是门缝里吹喇叭,名声响罢了。”

  刘三丽越说越口无遮拦,我笑一笑,没有接话。

  “就像你说的,一个人是一个人的活法”一一一我说的是一个人是一个人的性格好不好!要不说十里路上没真言呢,我这还没离地方呢,话就被串味儿了。一一一“可能人家觉得有表面风光就好了,至于回家关起门儿来,是睡在绸缎上还是破布上,不都是个睡觉吗?反正别人也看不见。”

  刘三丽说完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问:“你说呢?”

  我不置可否的笑笑,岔开话问道:“哎?怎么没看见兰姐?”

  “没来。”刘三丽简短的回了一句,马上又把话题说回樊荣身上,“李军儿也真是个模范丈夫,出去吃顿饭都得先回家给老婆孩子把饭做好才行,不过那是早以前的事了,现在估计不用了吧?有樊荣她爸妈”

  我听得有些烦了,就专注的看着台上。舞台上,樊荣的爸妈正在合唱一首《敖包相会》。樊母正唱到“只要哥哥你耐心的等待呦,你心上的姑娘就会跑过来呦嗬”那眉眼风情活脱是樊荣的翻版。

  这母女也是个中高手啊。要不怎么能把老公笼络的服服帖帖呢。不过这卖弄风情,也得分对象,就像樊荣母女,人家面对的是自家老公,那就是天经地义,那叫手段,驭夫有术。像我这种没主的单身女子,你乱发射风情,就是破坏安定团结,难怪不招人待见呢。

  胳膊被推了一下,见我回过神来,刘三丽又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我没有应她。

  说到底,聊八卦这事儿也是个技术活。讲究点到为止。既要让听者感受到你对他的信任,又不能让人觉得你是在搬弄是非。就像米峰云郑燕儿,随便和你聊两句什么,那份体己和郑重其事,都会让你生出一种受宠若惊之感,恨不得马上也透露点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来作为回报。

  那绝对是一种本事。

  我就没有这本事,用两句无关紧要的闲言碎语一下把一个人拉到亲信的位置上。同样的话,如果换做是我来说,一定要么像个鬼鬼祟祟的告密者,要么就是翻闲话的长舌妇。或者就像刘三丽这样,把个好好的八卦讲个像一场乏味的报告会。

  从饭店闹腾到三点多出来,几个人还觉得不尽兴,又嚷嚷着要去办公室。我和于晓琴都不想去,上了车刚准备开拔回家,就听见梅小亮在那边大吼:“明天在家等我电话!”

  我当时很不以为然,觉得梅小亮没来由的这一嗓子很没必要。打电话就打电话吧,还用得着在家等着!第二天才知道梅小亮是要带我们去看房子。我和老妈以为他是要帮我们租房,他却说是什么置换,就是不用等回迁,可以直接选房。

  没想到老天这么快就听到我的呼声了。我终于可以进行梦寐以求的让人痛并快乐着的装修了!

  选房出奇的顺利,我和老妈的要求很简单,就两点,高层,大平米。也就是老妈常说的一步到位。梅小亮一听,就直接把我们带到了华园。华园!我和老妈简直兴奋的有些不知所以了。

  接下来的事情都是梅小亮领着我去办的。房管局,公证处,公积金管理中心,银行我像个没头苍蝇似的跟在他后面。

  梅小亮是个典型的‘半道街’,走到哪儿都有人认识。免不了有人拿我和他开玩笑,“小亮,领的这是谁呀?”“小亮哥,什么时候吃你的喜糖啊?”

  梅小亮要是心情好,就会吊儿郎当的的看我一眼,让他们猜。要是心情不好,或者我惹着他了,就黑着脸一言不发,拿我也当空气。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也只能是顺从他的喜怒无常。

  这天从办公室出来,华永利也上了梅小亮的车。我正奇怪呢,听见梅小亮笑道:“车又被借走了?”

  “这回连小伟也借走了。”华永利也笑。

  “以后干脆收费吧。”梅小亮道,“这市里得有一多半儿的新媳妇是被g55娶回来的吧?”

  “行!那就从你结婚的时候开始收费。”华永利看起来心情不错,始终是一脸笑意。

  “我?”梅小亮扫了一眼后视镜道,“我还等着给你当伴郎呢。”

  华永利笑了笑,转开话题道:“得给海树也弄辆车,要不他这一天出来进去的没个车怎么行。”

  “那把吕强那车给了他不就行了?”梅小亮道。

  “吕强要换车?”华永利问。

  “我听他那意思是想换。”梅小亮道。

  听他们说起胡海树,我才想起来,这一个正月,都没怎么见这位胡大款。

  下午,拉于晓琴跟我去逛建材市场,我问起来,于晓琴才说老胡又被困住了。

  “没钱他出来干什么?你以为这一大帮人每天这些吃喝玩乐是白来的?”于晓琴道。

  我这才知道,当初华永利的确是想让胡海树和他一起做邻县的工程的。是胡海树自己不争气,工地还没开,就把贷下来的款挥霍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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