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小鬼阿笙
朝亖骑马回府，看到府外程伯正招呼着府丁卸大大小小的箱子，心中一喜，跳下马背就喊：“程伯！是哥哥回来了吗？”
程伯是郡公府的管家，年龄已近花甲，不过将士出身，身体倒还硬朗。见到朝亖回府，他眼睛一亮，又佯装生气，双手一背：“丫头！又这副打扮！你哥哥见了可要说了！”
“谢谢程伯，我这就去换！”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朝亖一路小跑，绕过正厅，回了重华阁。
与郡公府合家团圆的景象大不相同，太子府已是鸡飞狗跳。
京生躲在书房内，揉着脑袋，他家太子爷和叶堂主一见面就不消停，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现下算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玄翎此刻站在书房外的廊下，满身戾气，拿着院中折的梅花指着对面，“好你个叶归尘，坑蒙拐骗真是样样精通！”
原来他和朝亖，竟然早就认识，还都是怀由大师的弟子。
“你少睁着眼睛说瞎话，师父认弟子是我能左右的吗！本堂主和小四一这叫同门情深，和你才不是一样的心思！”
人呢？呐，对面房瓦上站得不稳那个咯。
叶归尘心中那个气啊，下雪天的，非把他逼到上房揭瓦。
太子府门外聚了好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撑着伞的，冒着雪的，都停了下来。
大凉百姓最爱看热闹，大凉小姐最是主动。
“那不是叶堂主吗？”
“真的是他啊”
“叶堂主！上面风大，去我家小坐片刻吧！”
“去我家！”
叶归尘顿时觉得腹背受敌。
哒哒踏踏，又听马蹄响，来人一身华袍，淡淡然的神色中又带三分威慑。
“怎么连瑞王殿下也来了，真是——大饱眼福！”
玄琛自然不会回答为何来此，他摘下华袍之上的连帽斗篷，轻轻一扔，无误地罩在叶归尘身上，掉转马头，走了。
叶归尘哪里料到还会有飞来横祸，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到底是不是那人来了，斗篷一罩，罩到他找不着北，滑了下去。
一屁股落地，大名鼎鼎的善仁堂堂主只觉得生无可恋。
“本王还以为叶堂主来太子府是找本王叙叙旧，原来——是小两口闹别扭了啊。”玄翎看到叶归尘摔了下来，怒气消了大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挑眉之中尽是得瑟。
叶归尘朝他摆摆手，嘴中求饶：“打住！打住！你扶我起来，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玄翎心中本就按捺不住，不疑有他。
见玄翎伸出手，叶归尘嘴角勾了勾，凤目中透出一抹狡黠。
“玄翎啊，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什么？”
咚——京生瞧见自己太子爷突然倒地，赶紧跑了出去，对着叶归尘差点没喊祖宗，“叶公子，你又把太子爷怎么了？”
叶归尘刷地站起来，拍拍屁股，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折扇，敲了敲京生的头，刷地一展，“无碍，睡上两个时辰就好了。醒了可别告诉他，我去郡公府了——嘘！”
武功比不过，用药最是叶归尘所擅长。可怜堂堂太子，屡屡栽跟头。
拂衣转身，归尘去也。
朝亖回到重华阁，坐到妆台前，缓缓取下玉冠，墨发未绾未系，尽数散落。
“姐姐，你回来了！”一声清脆欢愉的叫声响起，细细一听，像是小孩子声气。
侧身看着床沿上晃着腿的小人，朝亖甜甜一笑，向她招手：“阿笙，过来。”
阿笙是只小鬼。一年前的宫中赏宴，她随爷爷进宫，无意间经过一处宫殿，听到有人说话，好奇去瞧。却发现是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坐在一处假山上，大大的杏眼下垂着两行血泪，喃喃自语。她爬上假山，原来，如此便能看尽赏宴繁华。
阿笙那时以为她也是鬼，摸着她的绣袍，笑着对她说：“姐姐，你怎么生得如此好看？你是阿笙见过最漂亮的鬼啦！”
于是她将阿笙藏进臂钏，偷偷带回了府中，养在身边。只是一年过去，阿笙也不长大，贪吃的劲倒是见长。
“今日出去办的是正事，没有吃的。”一根指头轻轻抵着阿笙的鼻子，朝亖柔声道。
“骗人，明明有甜甜的味道！”瞪着一双大眼的阿笙，嗓音糯糯。
朝亖皱眉，阿笙不会说谎，难道自己真的买过，还是顾誉替她买了？
解下最外面的墨狐披风，想了想，朝亖起身将其挂在帷帐一侧的檀木桁架上，抚平上面的狐毛纹路，宽去外衣。
奇怪，明明除了挂件外，空无一物啊。
阿笙一瞬就飘了过来，整个身子黏在玄翎的那件披风上，伸出舌头就要舔。
“阿笙！”朝亖哭笑不得，连忙叫住她，“这只是一件衣服，不能吃的。”
瘪瘪嘴，小手在胸前交叉，阿笙挡在那件披风前，轻哼道：“阿笙又不会掉牙！”
她是小鬼，吃不得人间的东西，年纪又小，只能闻闻。
“噗哈哈哈”
小活宝一枚无疑，朝亖忍不住抚了抚她的头，笑着说：“你听话，晚上带你出去好不好？”
“那阿笙要躲在这衣服下面出去。”阿笙说着钻进披风的袖子里，探出头来，尽是天真烂漫，“好暖。”
朝亖正想拒绝，让她如往常般藏进臂钏里，但看到阿笙一脸满足，略作沉吟，算是答应。
挑了件暗红色的绒衣，小绒坎肩做甲，绾发做髻，簪上一支白玉海棠，走动时垂下的赤红珊瑚流苏一晃一晃，衬得朝亖白皙动人。
走至前厅，不见朝华，倒是才在太子府见过的叶归尘陪着朝家爷爷正在下棋。
“亖儿来了。来来来，帮爷爷挫挫这小子锐气。”开口的是朝武，朝亖爷爷，开国郡公。
开国郡公是大凉开朝皇帝所赐封号，朝家又是武将世家，身份尊贵。
只是朝家人生来就偏骨骼惊奇，朝武不问朝事多年，上了年纪喜好起风雅，在家时品茶下棋，出门一根拐，怀中揣碎银，听风阁留芳楼全照心情去。朝亖这女儿身，打小能见鬼魂，好些玄乎的东西，听了一回陆知行的书，就去做了他的弟子，从此女大不中留，无缘大家闺秀。
“我可不和四一下，她下棋没个路数，难咯——老爷子，叫吃！”
朝武一愣，双鬓的白发提起，爽朗一笑：“好好好！走吧，吃饭去。”
朝亖扶过朝武，细声问道：“爷爷，哥哥呢？”
“你哥啊！上柴房找家伙去了，你可要小心咯。”叶归尘跟在朝家爷爷身后，听到她问起朝华，忍不住凑嘴瞎扯。
“就数你小子最爱说胡话！”听到这声音，朝亖心中一喜，歪头向着偏厅暖阁里看。朝华从军，一身英气，器宇轩昂。他放下手中的短刀，拿过帕子净了净手，对着刚好走到门口的三人朗声道：“刚切好的炙肉，你们快来尝尝！”
大寒又大雪，不知几家能有此和乐，又不知今夜的燕都，索命的白绫会选中谁呢。
－－－－－－题外话－－－－－－
小剧场：
朝亖：啦啦啦，巴拉拉能量，变变变。
玄翎：本王为什么要和叶归尘浪费时间，走，去郡公府！
京生：爷你去哪？不带上我吗？
叶归尘：他去做采花贼，带你去干嘛？
玄琛：嗯？还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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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程伯，我这就去换！”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朝亖一路小跑，绕过正厅，回了重华阁。
与郡公府合家团圆的景象大不相同，太子府已是鸡飞狗跳。
京生躲在书房内，揉着脑袋，他家太子爷和叶堂主一见面就不消停，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现下算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玄翎此刻站在书房外的廊下，满身戾气，拿着院中折的梅花指着对面，“好你个叶归尘，坑蒙拐骗真是样样精通！”
原来他和朝亖，竟然早就认识，还都是怀由大师的弟子。
“你少睁着眼睛说瞎话，师父认弟子是我能左右的吗！本堂主和小四一这叫同门情深，和你才不是一样的心思！”
人呢？呐，对面房瓦上站得不稳那个咯。
叶归尘心中那个气啊，下雪天的，非把他逼到上房揭瓦。
太子府门外聚了好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撑着伞的，冒着雪的，都停了下来。
大凉百姓最爱看热闹，大凉小姐最是主动。
“那不是叶堂主吗？”
“真的是他啊”
“叶堂主！上面风大，去我家小坐片刻吧！”
“去我家！”
叶归尘顿时觉得腹背受敌。
哒哒踏踏，又听马蹄响，来人一身华袍，淡淡然的神色中又带三分威慑。
“怎么连瑞王殿下也来了，真是——大饱眼福！”
玄琛自然不会回答为何来此，他摘下华袍之上的连帽斗篷，轻轻一扔，无误地罩在叶归尘身上，掉转马头，走了。
叶归尘哪里料到还会有飞来横祸，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到底是不是那人来了，斗篷一罩，罩到他找不着北，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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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归尘朝他摆摆手，嘴中求饶：“打住！打住！你扶我起来，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玄翎心中本就按捺不住，不疑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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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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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归尘刷地站起来，拍拍屁股，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折扇，敲了敲京生的头，刷地一展，“无碍，睡上两个时辰就好了。醒了可别告诉他，我去郡公府了——嘘！”
武功比不过，用药最是叶归尘所擅长。可怜堂堂太子，屡屡栽跟头。
拂衣转身，归尘去也。
朝亖回到重华阁，坐到妆台前，缓缓取下玉冠，墨发未绾未系，尽数散落。
“姐姐，你回来了！”一声清脆欢愉的叫声响起，细细一听，像是小孩子声气。
侧身看着床沿上晃着腿的小人，朝亖甜甜一笑，向她招手：“阿笙，过来。”
阿笙是只小鬼。一年前的宫中赏宴，她随爷爷进宫，无意间经过一处宫殿，听到有人说话，好奇去瞧。却发现是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坐在一处假山上，大大的杏眼下垂着两行血泪，喃喃自语。她爬上假山，原来，如此便能看尽赏宴繁华。
阿笙那时以为她也是鬼，摸着她的绣袍，笑着对她说：“姐姐，你怎么生得如此好看？你是阿笙见过最漂亮的鬼啦！”
于是她将阿笙藏进臂钏，偷偷带回了府中，养在身边。只是一年过去，阿笙也不长大，贪吃的劲倒是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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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人，明明有甜甜的味道！”瞪着一双大眼的阿笙，嗓音糯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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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笙一瞬就飘了过来，整个身子黏在玄翎的那件披风上，伸出舌头就要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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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武一愣，双鬓的白发提起，爽朗一笑：“好好好！走吧，吃饭去。”
朝亖扶过朝武，细声问道：“爷爷，哥哥呢？”
“你哥啊！上柴房找家伙去了，你可要小心咯。”叶归尘跟在朝家爷爷身后，听到她问起朝华，忍不住凑嘴瞎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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