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道妖心》正文 第二十八章 三日（下）
第三日，罗城。
东城，江府。
江云冷漠的站在望楼上，因江府建在东城德桥口，江云可以清楚的看见蜿蜒广阔的罗河，此刻隐约可见西城的人潮涌动。
江云仿佛站了很久，一个黑衣卫士正单膝跪在在他身后，一动不动，像是块石头。
江云面容上风轻云淡，仿佛世间一切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昨夜宵禁了。”像是问询，像是确认。
黑衣卫士终于动了，用力的点了下头，“是的。”
江云冷哼一声：“有些线可以断了。”
黑衣卫士起身抱拳，恭敬的回道：“是！少主！断几根？”
江云目光再次沉入罗河，冷冷的回答：“全部。”卫士一躬身，反身迅速离去。
东城，非鱼巷，秘阁。
秘阁的停尸房里此刻已经被摆满了尸体，五爷忙碌的穿行在尸体之间，略显消瘦的脸上挂满了疑虑，陈大头在五爷身后紧紧跟着，辅助着五爷验尸。
江羽坐在门口，笑着逗弄着雪儿，只是他此时眼中的担忧暴露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不知过了多久，五爷终于停了下来，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细汗，看着这些腐烂程度不一的尸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唯一的相同之处便是他们的肚皮皆被刨开，五脏都已经消失不见。
五爷脸上有些无奈，带着不解，沉声道：“尸体我都验过了，死亡时间有前有后。”说着指着一具尸体道，“这具死了快一个月了，”然后又指着另一具“这具估摸也才几日。”
江羽语气有些急躁：“五爷的意思是，这一个多月以来，不停的有人被杀，投入罗河？”
五爷摇了摇头，走到地上的一堆石头旁说道：“并非如此，你们看这绑着尸身的石头，上面苔迹都很接近，这些尸体都是相近的时间投入罗河的。”
江羽皱起眉头，狐疑的道：“一个多月来，凶手杀了这些人，把尸体藏好，再在前几日一起投入罗河？这样太荒唐了。”
陈大头此时接道：“前一种解释还能说的通，杀人沉尸罢了，若是一起投入罗河，凶手又能在哪里藏着这发臭的尸体，需要多大的人力才能把这些尸体都处理干净一起投入罗河？这可是罗城啊。”
江羽摸了摸下巴，沉思道：“关键凶手为什么要把他们的五脏都取出来？”
五爷摆了摆手，平静的说道：“此事我要去上报阁主，你们在这查查还有没有别的线索，等我回来。”说着就起身走了出去。
陈大头和江羽看着满房的尸体，久久不能言语。
一个时辰后，五爷满脸面带焦急的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捕快装束的青年，这青年看着约二十五岁模样，长相很是普通，普通到你哪怕看了他很多遍，扔到人群中依旧会忘记他的长相，唯独他背后腰间横放着一长一短两把刀有些独特。
五爷给陈大头和江羽二人介绍道：“此次事态严重，干系重大，这是六扇门的钱山水，他将会配合你们进行调查。”又吩咐了二人一些事情后，就皱着眉头急匆匆的离开了，像是要去处理什么要紧之事。
陈大头听到钱山水的名字有些诧异，眼前这长相普通的男子竟然就是罗城捕侠。
罗城捕侠钱山水年幼时是西城贫民窟的孤儿，后被六扇门大捕头曹破看中，带入鹰犬营中用心栽培，十三岁就独自侦破了西城粮铺灭门案，后来更是破了皇旗失窃案等等大案，在罗城上下素有威名。
陈大头儿时也曾崇拜过此人，心想着钱山水定是个英俊不凡武功盖世的人物，如今得见真人，却是面容普通，两个单眼皮的眼睛还稍有点歪，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三人抱拳见礼，钱山水便直达主题：“不知两位小兄弟可有何线索？”
江羽摸了摸下巴，开口说道：“眼下尚且没有，但有一事还需捕侠协助，在罗城这么多人失踪，其家人必会报官，想请捕侠带我们查查这一个月来人口失踪档案。”
钱山水摆了摆手：“可别捕侠捕侠的埋汰我了，两位小兄弟如果不介意，喊我一声钱大哥便好。这失踪人口之事我昨晚已经查过刑部的档案了，虽然每月总有人失踪，但这一个月以来，总共失踪人数尚且不到十人。”
江羽惊讶道：“这些人不是罗城的人？”
钱山水点了点头，陈大头接话问道：“那是否是外来人呢？”
钱山水微笑道：“我也正要和二位说说，正打算去城门司调查一番。”
三人点头同行，路上陈大头开口称赞钱山水心境了得，竟还能依旧如常。
钱山水听后略一愣神，随后哈哈大笑：“陈老弟，我们是猫，犯人是鼠，若是真的心疼老鼠吃掉的粮食，勤勉些多抓些老鼠便是，至于老鼠背后是否还有老虎，又不是我们这些猫该考虑的，凡事但求无愧于心就好。”
陈大头点头受教，这几天不畅快的心情也仿若好了一些。
城门司在罗城东门边，司长罗轩杨此时正在衙内喝茶，就听手下来报捕侠来了，笑着出来迎接。
“钱老弟，怎么有空到哥哥我这来，今日一定要好好下个一盘。”城门司虽属兵部，但和六扇门多有交际，罗轩杨和钱山水关系一来二去也是不错。
钱山水也笑道：“今日来找哥哥可是有公事在身，想调查下近一月以来外来之人情况。”说着指着陈大头和江羽说道，“这两位是新来的捕快，跟着学习学习。”
罗轩杨看到江羽坐着轮椅，心想这瘸子也能当捕快，只是一看江羽的清秀的面容，略一愣神，摇了摇头。
罗轩杨笑道：“钱老弟是为了罗河沉尸之事吧？此事与外来之人有何关联？”
钱山水敷衍道：“只是想看看是不是有的死者是外乡之人，也好让人来认尸，查阅些档案罢了。”
罗轩杨沉思许久，开口道：“若是要调查这个，哥哥我可以给你指条路子，各城在罗城都有会所，若是出现人员失踪，会所那的消息最为灵通了。我这只有出入城的记录，哪里知道他们之后去了哪，老弟即使看了也是无甚大用的。”
陈大头三人恍然大悟，罗轩杨的话给三人指明了道路，三人谢过罗轩杨便准备离开城门司。
乘着钱山水和罗轩杨分别寒暄之际，推着江羽的陈大头忽然低声对江羽说道：“罗轩杨的话你信吗？”
江羽不动声色的说道：“半信，但此人说的话到也有几分道理，罗城尚有百万户，每日出入城的人数更是难以计量，若是查阅档案，确实是海量工作，去调查各城会所倒也是条路子。”
二人看见钱山水过来，停止了对话，江羽开口问道：“还请钱大哥指示接下来如何调查。”
钱山水皱起了眉头，缓缓开口：“老罗说的也没错，如果只是查阅来往记录，其实并无太多意义，而且时间上。”钱山水说到这犹豫的停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大商有数百个城池，会所也有如此之多，不如我们分开调查，晚些时候二位去六扇门寻我，再行商议。”
见陈大头点头答应，钱山水便道：“那就以紫玉巷子为界，以东的会所我去，以西交给二位兄弟。”
三人便兵分两路，各自前去相应会所。
说是城池会所，其实就是一家功能俱全的客栈，只因外城之人若是初到罗城，难免会有些人在异乡的窘迫，于是便有些外城颇有威望的人在罗城开起了客栈，以便让本城之人互相有个照应，会所内吃住行样样俱全，因此外城人初至罗城往往会选择各城的会所暂居。
城池会所起初也就一两家，但很快便成为外城人的集聚地，会所店主自是赚的盆满钵满，于是各城都皆有人竞相效仿，在罗城做起此等买卖，很快便风靡罗城。
江羽此时正在斌城会所门口看着日落发呆，脑中不知在想些什么，不一会陈大头便从会所内走出，脸色不是很好。
江羽笑道：“你今天的脸都快皱成一个包子了。”
陈大头无奈道：“这都第四十多家了，别说这一月以来，就是这半年以来，失踪的外城人也不超过二十，这一个月临近新年，更是一个都没有。这些死去的人莫非是天上掉下来的？”
江羽笑道：“其实是我施了法，把这些人变了出来。”
陈大头翻了翻眼白，也打趣说道：“你怎么不说是你吃太多屙屎出来的。不和你扯皮了，我们去六扇门和钱山水会和吧，看看他那边的情况。”
六扇门虽是刑部下属机要，但因其职务多是与西城百姓打交道，所以六扇门建在西城武载巷口。
陈大头和门口捕快说明了情况就被引进了钱山水的房内，此时钱山水已在屋内坐着，书桌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看的人有些发晕。
钱山水见陈大头二人过来，站起身子唤二人坐下，吩咐带路捕快随意弄些饭食过来。
三人坐定，钱山水便满怀希望的问道：“你们那边如何？”
陈大头摇头叹息道：“哪怕算上近两个月的，四十多家也仅有两三个人下落未知，远谈不上失踪，罗城虽然人口百万，但天子脚下，守备森严，若是一个月内失踪百人，早就引起重大轰动了。”
钱山水平静的说道：“我这边也是差不多情形，两位请看。”说着把桌上的纸摆到二人面前，“我把这些尸体的衣着、年龄、性别等都一一记录在纸上，并无发现任何规律，此案真的是我经手过最离奇的案件。”
陈大头努力让自己烦躁的内心平静下来，分析道：“若将事件从头整理一遍，百号人在罗城被残忍杀害，并同时被沉入罗河，这些人并非罗城人士，并非外城之人，这些人又是怎么进的罗城？案发地点又在何处？”
钱山水思索片刻，突然眼神一亮，沉声道：“唯一的解释，这些人是长年以来被贩卖入城的，后在一个月内被陆续杀死，沉入罗河。”说完钱山水自嘲一笑，摇了摇头，他的解释漏洞太多。
江羽在二人对话期间，一直在看着钱山水的记录，他忽然发现了什么，摆手让二人安静，拿来桌上笔纸快速写着什么，不一会便写完了，看着自己写的内容，眼里刚刚闪过的希冀又慢慢黯淡了下去，犹疑地说道：“我有一个发现，却让案子更离奇了。”
钱山水和陈大头不解望来，江羽叹息道：“我发现尸体以年长之人居多，谁家会贩卖这么多老人？要来何用，杀了又何用？唉。”
房间内再次陷入沉默，烦躁的心情仿佛也扰乱了空气。
钱山水看眼前两个少年如此愁苦，笑道：“世间总有些不解疑案，两位小兄弟也别在烦恼了，顺着眼下的线索寻下去已是一条死胡同。我们还有两个方向可以查探，一个是沉尸处，这么大数量的沉尸必将引起注意，可能会有人发现；二是凶犯杀人目的，凶犯杀人应该是为了取走五脏，我们也可从此处下手调查。”
三人带着满心的疑虑和焦躁，随意吃了些东西后，约定明日清晨同去沉尸场所调查，便各自回去歇息了。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东城，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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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面容上风轻云淡，仿佛世间一切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昨夜宵禁了。”像是问询，像是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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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山水点了点头，陈大头接话问道：“那是否是外来人呢？”
钱山水微笑道：“我也正要和二位说说，正打算去城门司调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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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山水敷衍道：“只是想看看是不是有的死者是外乡之人，也好让人来认尸，查阅些档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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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看见钱山水过来，停止了对话，江羽开口问道：“还请钱大哥指示接下来如何调查。”
钱山水皱起了眉头，缓缓开口：“老罗说的也没错，如果只是查阅来往记录，其实并无太多意义，而且时间上。”钱山水说到这犹豫的停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大商有数百个城池，会所也有如此之多，不如我们分开调查，晚些时候二位去六扇门寻我，再行商议。”
见陈大头点头答应，钱山水便道：“那就以紫玉巷子为界，以东的会所我去，以西交给二位兄弟。”
三人便兵分两路，各自前去相应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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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池会所起初也就一两家，但很快便成为外城人的集聚地，会所店主自是赚的盆满钵满，于是各城都皆有人竞相效仿，在罗城做起此等买卖，很快便风靡罗城。
江羽此时正在斌城会所门口看着日落发呆，脑中不知在想些什么，不一会陈大头便从会所内走出，脸色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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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头无奈道：“这都第四十多家了，别说这一月以来，就是这半年以来，失踪的外城人也不超过二十，这一个月临近新年，更是一个都没有。这些死去的人莫非是天上掉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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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扇门虽是刑部下属机要，但因其职务多是与西城百姓打交道，所以六扇门建在西城武载巷口。
陈大头和门口捕快说明了情况就被引进了钱山水的房内，此时钱山水已在屋内坐着，书桌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看的人有些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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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坐定，钱山水便满怀希望的问道：“你们那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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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山水思索片刻，突然眼神一亮，沉声道：“唯一的解释，这些人是长年以来被贩卖入城的，后在一个月内被陆续杀死，沉入罗河。”说完钱山水自嘲一笑，摇了摇头，他的解释漏洞太多。
江羽在二人对话期间，一直在看着钱山水的记录，他忽然发现了什么，摆手让二人安静，拿来桌上笔纸快速写着什么，不一会便写完了，看着自己写的内容，眼里刚刚闪过的希冀又慢慢黯淡了下去，犹疑地说道：“我有一个发现，却让案子更离奇了。”
钱山水和陈大头不解望来，江羽叹息道：“我发现尸体以年长之人居多，谁家会贩卖这么多老人？要来何用，杀了又何用？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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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山水看眼前两个少年如此愁苦，笑道：“世间总有些不解疑案，两位小兄弟也别在烦恼了，顺着眼下的线索寻下去已是一条死胡同。我们还有两个方向可以查探，一个是沉尸处，这么大数量的沉尸必将引起注意，可能会有人发现；二是凶犯杀人目的，凶犯杀人应该是为了取走五脏，我们也可从此处下手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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