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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5 章

  三月之期越近,看院的护卫越加警惕,不敢有丝毫差池。小猴子亦来的更勤,苏娘子心烦意乱,却不得不沉心忍性应付他。这日小猴子又买了许多东西来,给苏娘子一样样过目。苏娘子因看不上他,自然也看不上他的东西,半真半假道:“赵郎为我守信已是极好,这些身外之物何须再破费?可要我如何偿还?”小猴子一把将她搂在怀中用力摩挲,喘着气道:“到时候我告诉你如何偿还。”苏娘子一扭身挣开他,佯装生气道:“没名没份的,别叫人看见。”小猴子笑着贴上来道:“怕什么,就看见了又有谁敢说半句不是?”苏娘子冷笑道:“那是,我本来就是平康女子,叫人看见也无妨,你不如让我回去,那天你想起我了便去看看我寻个开心,想不起来便让我自生自灭,何必非把我留在这里?天天也见不着人。。。”说着说着掩面抽泣起来,小猴子忙陪不是:“你别哭,你一哭我心都碎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叫我怎么说?我不是故意的。”苏娘子抹了抹眼泪道:“你叫我怎么相信?你将我关在这里这么多天,马上我就是你的人了,可你。。。可你。。。”小猴子急道:“我怎么了?你倒是说呀。”小绿在外面道:“我家娘子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又名有份,郎君还不懂吗?”小猴子拍大腿道:“应当应当,明日我就去给你脱籍,等三月一到便纳你为妾,再给你盖座大院,买几个伶俐的侍女,我天天来陪你,好不好?”苏娘子破涕为笑:“你当真愿意为我脱籍?”小猴子道:“为了你,干什么我都愿意。”话虽说了,出门仔细一琢磨他有些犯难,脱籍的两笔钱不说,苏娘子失踪时月霜行通知了京兆府,至今还未销案,他若去官府脱籍岂不是自投罗网?可他答应了苏娘子,决不能令她失望,思来想去忽地想起家中有个家奴,前几年因救了他老爹,他老爹便为他脱了奴籍,如今还在他家里做仆从,那脱籍纸拿来叫卖字的照样画葫芦一画,名字一改,随便盖个章,管叫苏娘子从此对他死心塌地。主意一定,小猴子屁颠颠回家把事办了,打算过两天便去向苏娘子讨好。

  苏娘子不过随口一说,不想小猴子真要替她脱籍,不免有些动容。那侍女小绿见了悄悄道:“娘子莫忘了是谁将我们骗到此处软禁,可别耳根子软,听几句甜言蜜语便当真了。”苏娘子道:“他虽不是什么好人,待我却还好。我若出去见到海朗,叫他留他一命罢了。”小绿问道:“娘子可想到出去的法儿了?”苏娘子道:“我看那些侍女中燕娘最为贪心,她又与茵茵要好,她二人在京城无牵无挂,没有后顾之忧。我想先买通她二人,有她们帮忙骗过护卫,应该有机会逃走。”小绿笑道:“怪不得近来娘子厚待燕娘与茵茵,原来另有所图。那娘子打算何时向她们挑明?”苏娘子道:“不急,此事不仅要利诱还需威逼,时候不到白白走漏风声。”小绿会意,过一会问道:“那我们出去后怎么找海亲卫?”苏娘子道:“只要海朗还活着,他一定在找我,我们回长安,他会知道的。”二人说定,别无他话。

  过了两日,小猴子果然又来,喜滋滋将伪造的脱籍文书交给苏娘子。那苏娘子出生书香世家,虽没见过这类公文,却识得文书上的印并非京兆府印,便问小猴子:“赵朗,这文书可是你亲自去京兆府取来?”小猴子献宝道:“娘子的事我当然是亲力亲为,前日我去平康坊交割清楚,昨日便托了京兆府的主簿,本来他堂侄成亲已请了假,我好说歹说拉他回来做了这文书,今日便给娘子送来。如此也了了我的心事,可以堂堂正正纳娘子为妾,不分昼夜c不分你我。”苏娘子也不说穿,道:“多谢赵朗深情厚谊,如今就只等三月之期一到,成你我好事。”小猴子喜笑颜开,欲搂了苏娘子亲热,苏娘子躲过一边道:“还有一事请赵朗应我。”小猴子拍着胸脯道:“娘子尽管说,我办的到的一定办到,办不到的也要办到。”苏娘子道:“好事之前我想去拜祭一下我的父亲,也好叫他放心。他就葬在城东不远,如果你能跟我一起去自是最好。”小猴子道:“只要你说我当然陪你,过几日我叫辆车来,再买些香烛糕饼,我们一同去。”苏娘子对着他嫣然一笑:“多谢赵朗。”小猴子浑身一苏,差点瘫倒。

  又过了几日,小猴子买了香烛叫了马车来接苏娘子。苏娘子假装生病c略施小技哄走了小猴子却留下马车。当夜叫来燕娘,对她道:“这些日子你服侍的我甚好,我待你也不错吧?”燕娘道:“娘子待人自是不错。”苏娘子道:“我来这儿时身无长物,多亏你们不嫌弃,也亏赵朗对我厚爱,添了许多衣裳首饰。我给你的都是赵朗亲自挑的,都不是俗物,想必你也看的出来。”燕娘点头说是。苏娘子道:“这些东西若凭你的月例是万万买不起的,你若听我的,不光原来的,还有更大的好处给你,你若不听我的,我立时就叫护卫来说你眼馋手贱偷东西,随便去你房里一找便是赃物,你纵有百口,你猜赵朗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只要我一句话,你不但钱财无收,连小命也难保。”那燕娘听的冷汗涔涔,哆嗦道:“娘子叫我做什么我做便是。”苏娘子道:“你不必害怕,我不过叫你帮个忙,只要你依计行事,钱财自是少不了你的,你还可以和茵茵离开这里回老家嫁夫生子。”燕娘频频点头道:“我听娘子的,只要和茵茵一起回老家,我什么都听娘子的。”苏娘子见她已死心塌地,便教她如何骗过其他侍女,如何迷惑护卫,又如何备好马车等等一切事宜。到了四更,万事具备,苏娘子便带着小绿二人上了马车往长安城来。燕娘与茵茵从侧门逃走,不知去向。

  那小猴子回去后还是放心不下,没等天亮便来等着城门开启,晨鼓一响第一个冲出城去。苏娘子的马车正在城外等着进来,小猴子一瞥而过,走出很远才回过神,死命调转马头追上来,一路跟到平康坊,眼见苏娘子下车进了院门,也弃马进来。苏娘子冷不防见他出现在面前,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在这?”小猴子冷笑道:“这话该我问你吧?昨日还在病中,今日怎么不怕颠簸到了这里?”苏娘子道:“我原本就住这里,今日回来有何不可?我不在这些时想必有许多人念着我,如今回来了他们一定会来看我的,赵朗若不介意可以坐下稍等。”小猴子冷笑一声,靠近苏娘子道:“你是说海东来吗?实话告诉你,海东来早就成了废人,在海府躺着动弹不得,今日是没人会来救你了,你自己选的路,就别怪我不客气。”苏娘子心头一揪,急切问道:“海郎他怎么了?”小猴子冷冷道:“他被人砍了手脚,割了舌头,挖了眼睛,他现在只听的见你尖叫哭喊求饶,可是什么也做不了。”说着猛的扑向苏娘子,在她身上乱扯乱拱。苏娘子无力反抗,泣不成声道:“海郎他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小绿见状屡次上前阻拦,被小猴子甩到地上昏死过去。小猴子正要得逞,却从前面进来一个蒙面人,几下制服了小猴子,给苏娘子披了衣裳,救醒小绿,道:“上车,跟我走。”苏娘子泪眼婆娑,喃喃道:“我要去见海郎。”蒙面男子拿出一块帕子给她:“我是邱闵,就是海亲卫叫我来的,我在城东找了两日,正好听说你们跑出来,想来这里试试运气,还真让我找到了,快走吧。”苏娘子见了帕子更流下泪来,拉着他问道:“海郎他还好吗?”邱闵道:“我们先离开这里,路上我和你细说。”

  三人离开长安往东南去,行了半日还不见落脚,苏娘子心里起疑,问道:“你要带我们去哪里?海郎在哪里?”邱闵已摘了面罩,回头道:“海亲卫命我带你们去徐州,出了武关可走水路,会轻便些。”苏娘子问道:“海郎他在徐州?”邱闽顾左右而言他:“徐州是个好地方,若不是有公务,我还想在徐州多住些日子。”苏娘子执着问道:“海郎他可在徐州?”邱闽见终是躲不过,回道:“海亲卫他,还在长安。”苏娘子决然道:“我不去徐州,你带我去见海郎,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邱闽面露难色,苏娘子早摘了一支步摇在手里,对着自己的脖颈道:“我好不容易逃出那贼人的手掌,若是还见不到海郎我宁可一次了断,也好过日日想他想的撕心裂肺。”小绿哭道:“娘子不要!邱亲卫,娘子素来决断,你若不依她她真会伤了自己,你快劝劝她。”邱闽先前见到苏娘子便惊为天人,漫说让他带去见海东来,便是叫他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心甘情愿,只是碍于职责不好一口答应,此时苏娘子一逼,心里早就软成一团浆糊,哪用小绿再说,忙求她道:“苏娘子你不要着急,我带你去便是。”于是调转马头往村里奔来。

  进了海东来的小院却不见一人,苏娘子问道:“海郎真的住在此处?”邱闽领她到了海东来房内,苏娘子见一应摆设用具都合海东来的脾气,一件件抚去就如他在身边一般,又见那空荡荡的轮椅,还未伸手已湿了眼眶。邱闽痛她所痛,安慰道:“海亲卫已好了许多,过不多久便不用这蠢笨的椅子了。”苏娘子问他:“海郎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他一人住在这里吗?”邱闽摇头道:“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两日前他急召我去寻娘子,说好找到你们便在城外留下记号。不过他不是一个人住在此处,还有周伯和。。。月姑娘。”苏娘子惊讶道:“月姑娘?月中郎?她为何在此处?”邱闽将缘由一一告知,苏娘子道:“那为何是你来寻我,而不是月姑娘?”邱闽回答不出,又怕苏娘子胡思乱想,便说:“也许月姑娘过不惯这乡野生活,也许她还有其他要紧事办,离开了也说不定。”苏娘子到了东厢房,见一箱女子衣服,还有一套穿旧了的男子胡服,说道:“我看月姑娘十有八九还要回来的,不过这小院就几间房,恐怕月姑娘只能和小绿睡一间了。小绿你收拾一下,别委屈了月姑娘。”小绿应下去了。苏娘子正问周伯,周伯却从外面回来,见了苏娘子愣了一愣,说道:“这位必是苏娘子了,果然倾城之貌,怪不得怪不得。”苏娘子行礼道:“这位想必是周伯,多谢你照顾海郎,不知海郎现在何处?何时回来?”周伯叹道:“我也不知他们何时回来。”苏娘子问道:“海郎和月姑娘他们去做什么?”周伯放下背篓,请苏娘子与邱闽坐下,将这两日的事慢慢说来。原来月霜行昨夜已去了大明宫,海东来随后跟去,至今未回。苏娘子问道:“海郎的伤好了?他向来不喜韦贵妃,为何要去大明宫?”转而又担心道:“海郎还没回来,不会出了意外吧?邱亲卫你可听到什么消息?”邱闽道:“我这两日告假且都在城外,还来不及打听。”周伯道:“大明宫虽然守备森严,不过无伤无病的海生哪里去不得?只可惜他的手脚还不灵便,月姑娘始终是个女流之辈,我看他们是凶多吉少。”苏娘子听的花容失色,泪珠滚滚。邱闽不忍看她伤心,站起来道:“海亲卫和月姑娘武功高强未必有事,说不定是韦贵妃留他们在宫里也未可知,我这就进城打探打探。”邱闽去后,周伯对苏娘子道:“你且安心住下,我想海生会逢凶化吉的。”苏娘子一颗心悬着哪里放的下,恨不能自己出去寻找,在屋里一圈圈如陀螺似得转个不停。

  月霜行和海东来此时却在鹿鹿山。月霜行那日趁夜色混入大明宫,躲过巡逻的亲卫到了蓬莱殿外,她不敢贸然进去惊吓了韦贵妃,便轻轻叫醒了明兰。明兰倒是镇定,劝她说:“月姑娘,你不该来这,趁还没人知道你快走吧。”月霜行道:“我要见韦贵妃,我怕惊了她,你帮我通报一声。见不到贵妃我不会走的。”明兰想了想道:“我去禀报贵妃,你在外面等着。”过了不多时,出来回道:“贵妃请月姑娘回去,就当从没来过。”月霜行恳求道:“我有重要的事面陈贵妃,这关系到大唐国运,请贵妃赐见。”明兰又进去,很快出来道:“贵妃说知道了,请你回去吧。”月霜行低声道:“今日我一定要见到贵妃,你不要拦我。”明兰见她要硬闯,也不客气道:“贵妃已派人去请陛下,月姑娘你现在走还来得及,等陛下一到,你就是刺客,是要进死牢的,你想清楚了。”月霜行一掌将她击晕,进去看见韦贵妃端坐在塌上,宝相庄严,缓缓道:“月霜行,你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你的意思我都知道,你回去吧。”月霜行跪下道:“贵妃,请准我把话说完,说完我就走。这几月我在宫外看到了许多事,官官勾结c贪墨腐败,不顾朝廷正事只重私利,这些人家里藏了不知多少钱两,每日里挥霍无度,而大唐国库却空无一物,犒劳军队c休憩大明宫的钱还需要向百姓借贷。我恳请贵妃务必清查这些人钱财的来路。”她将一卷纸递上,接着说道:“还有几月前抓的土蕃暗探不知为何都已释放,我怕他们仍暗通土蕃,于大唐不利,请贵妃严查。最后一件事,我发现城外。。。”正说着外面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有人喊到:“殿内刺客听着,亲卫禁军已包围蓬莱殿,你已无处可逃,速速放了贵妃,出来就擒。”韦贵妃对月霜行道:“为了这些话闯大明宫,值得吗?”月霜行急切道:“城外布军有异象,请贵妃务必密切关注。”殿外声音又起:“殿内刺客速速出来就擒,否则杀无赦!”月霜行拜了一拜,起身透过窗户往外看,持剑的亲卫正一步步逼近,对面两排弓箭手已满弓待发。她取出木剑毅然走出去,亲卫见出来的是前中郎将不由有些犹豫,关长岭在弓箭手后下令道:“赶快捉拿刺客,不得延误。”亲卫们一听都扑将上来,月霜行虽持木剑,武功却已进益许多,在一片刀光剑影中从容应对。关长岭看的真切,见她拿着木剑,又知她本性心慈手软,便提刀跳出来猛刺她后颈,月霜行回剑挡过,关长岭又连刺她肩臂,月霜行正要还击,却见关长岭一把拉来身边一个亲卫挡在身前。木剑也能杀人,月霜行于心不忍,只能急转剑锋回撤原处。关长岭顺势将那亲卫往月霜行身上一扔,自己横刀劈来,月霜行眼疾手快一把推开亲卫,自己手臂上便中了一刀,顿时皮肉翻起,鲜血淋漓。关长岭得了便宜更加疯狂,将一个个亲卫推在前面,果然屡屡得手。月霜行身重数刀,就要招架不住,关长岭左右开弓,连施杀招,将她困于一隅,几个弓箭手立刻逼将上来。月霜行退无可退,只得束手就擒。关长岭笑道:“月姑娘,今日你自己回来送死,怪不得我。”月霜行毫无惧色,看着他道:“我死就死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杀了陆中郎?是不是你?”关长岭不容她说下去,提刀便劈,那刀寒光闪闪就要落到月霜行头上,只听一声“不要”,一个亲卫跳起来撞向关长岭,刀锋凌厉却偏了一分,只斩下月霜行的衣袍一角。关长岭冷笑道:“月姑娘,想不到你在亲卫还有同党,怪不得你这么顺利混进大明宫,内外串通,高明啊。”他拖着刀抵住那亲卫的胸口,一边狠狠的钻下去,一边对着周围道:“我看还有没有其他同党。”月霜行满眼怒火,大声道:“你会有报应的!”关长岭冷冷道:“笑话,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唐,何来报应?”说着又要砍她,却听一声细微的破空之声,关长岭右肩已着了暗器,手一松刀滑落地上。一个黑色的身影不知从哪里出来,卷起月霜行就走。关长岭急忙下令射箭,百十支箭齐齐射向夜空,那黑影携了人行动不快,冷不防背上中了两支,强忍着飞檐走壁,往北逃去。关长岭命人急追,直追出重玄门,却只听的远远的马蹄声,已不见了人影。关长岭下令道:“这两个刺客受了重伤,逃不了太远,你们即刻去追,谁抓到他们重重有赏!”

  月霜行听着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心中百味参杂。过了许久,她才问:“为什么要来救我?”那黑影答非所问:“关长岭肯定会派人来追,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躲。”月霜行打起精神看了看方向道:“鹿鹿山北面阴冷潮湿,少有人烟,我们先去那。”

  到鹿鹿山找到一处背风干燥的浅洞,下马进去月霜行才见海东来也中了箭,又见他额上冷汗涔涔,想必伤的不轻,便忍着痛问他要了匕首在火上烤了,将他背上皮肉割破,血淋淋取出两支箭来,又撕下衣裳替他包扎好,才给自己包扎。海东来咬了一根树枝一声不吭,末了道:“按你今时今日的武功不该打不过关长岭,为何被他所擒?”月霜行不答,海东来又问:“地上那个亲卫不是你杀的吧?”月霜行扁了扁嘴,泪珠儿滚下来:“他为了救我被关长岭杀死了。我记得他,可是叫不出他的名字,也没有和他单独说过话。他不声不响的死了,外面的人还会说他是刺客同党,他的爹娘该多伤心,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说到最后已经呜咽不清。海东来犹豫了一下,伸手拍着她的肩膀道:“这不是你的错。”月霜行道:“我还连累你受伤。”海东来道:“小事。等伤好了,你就离开长安,改名换姓,把这些都忘了。”月霜行抹掉眼泪道:“我不走。”海东来似乎早料到她的决定,说道:“你留在长安也无多少用处,真不知道韦贵妃为何要你去领亲卫。”月霜行泪汪汪望着他问道:“我真的这么没用?”海东来心软道:“你是没用,可我觉得很好。”月霜行心中有些异样,低头不说话。海东来又说:“有用的都是不怕死的人,自己不怕死,更不怕别人为他们死。这样的人才能有钱有权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京城里都是这样的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虽然经常对我生气,可你不会看着我有事,更不用说其他人。可那些人,他们怕我,对我毕恭毕敬,心里却恨不得我马上消失。”月霜行问道:“那,苏娘子呢?她对你可是真心?”海东来沉默半响道:“她是另一种人。”月霜行低头不语。海东来道:“你若想留在长安就不能单打独斗,朝廷里总还有些有良知的官员,亲卫里也不乏对你死心塌地的人,这些都是吃官粮的,精忠报国是他们的本职,你不必有顾虑。若能联合这些人,查出陆府案的幕后黑手,打击贪官污吏还是有可能的。”月霜行想一想道:“等伤好了我就去拜访他们。”海东来提醒道:“韦贵妃,你不必指望她了。谢大夫看起来像是太子的人,不过你还是小心点。舒王野心勃勃,在长安这么久不回封地,一定在谋划大事。关长岭是最不要紧的,大不了杀了他。至于裴延龄,我早就想杀了他。”月霜行却道:“暗杀无益,如果他们有罪,我想把他们的罪名昭告天下,将他们依法治罪,让百姓知道大唐还有国法,朝廷还有信用。”海东来注视着她,双眸乌黑明亮,看的月霜行脸红起来,轻声埋冤道:“你看什么?”海东来移开目光,待了一会道:“我们得想办法回去,我需要周伯。”月霜行只道他伤痛难忍,心中内疚不已,想了想道:“我们绕过鹿鹿山往西,从长安西面绕远路回去,关长岭不至于守住每条路,他也想不到我们会回南边。只是途中会辛苦些,你撑的住吗?”海东来微微笑道:“我没事。天快亮了,我们现在就走。”月霜行扶他起身无意间碰到他手腕,觉坚硬异常,掀起衣袖一看,心中大惊,原来海东来手腕一周用小指粗的木棍固定,腕内一个木疙瘩似得疤痕,血正慢慢渗出染红了羊肠线,再看他的脚腕亦是如此。月霜行心突突跳,又急又痛,想说却说不出来,只叹声道:“你这是做什么。。。”海东来却似若无其事道:“不要紧,快走吧。”月霜行只得收拾心情,二人遂趁着夜色绕过鹿鹿山向南。

  关长岭顾不得伤,一面命人追击,一面叫来贾谊,开门见山道:“月霜行今夜突袭大明宫,欲行刺贵妃娘娘,可惜被她跑了。你可知道月霜行在长安城外的落脚处?”贾谊心道这可是天赐良机,故意捻着胡子道:“月霜行果真来找韦贵妃,关统领我没说错吧?月霜行这种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次被她跑了肯定还有下次。她既然敢来,必定有周密的计划,在城外的落脚点恐怕也不只一处,我并不全知道,不过。。。”关长岭道:“不过什么?”贾谊道:“不过如果关统领需要我一定能查出来。只是我现在是个门卫,每日还要当值不得擅自离守,又没有帮手,查起来恐需时日。”关长岭笑道:“这好办。我立即擢升你为六品亲卫,拨五十人专为你所使,限你两日内查出月霜行下落,还有她的同党。”贾谊领命出去。关长岭在屋内走了两遭,唤人道:“去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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