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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 红叶山中(2)

  那么,这里不就是他家了吗?

  苏熙芸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去,绕过屏风,宽敞的大厅映入眼帘。数个淡黄的水晶灯悬挂在天花板上,正下方摆放着三张长沙发,而三人正坐在闲聊,一旁打开的电视光幕似乎没人注意。

  苏熙芸微笑的说了声叔叔好,然后乖巧的坐在了女子身边,有些紧张,没有怎么说话,只是微笑的面对那位徐叔叔的谈笑。

  不过好在两个男人都是工作狂,稍稍闲谈,便扯入工作中了,很入迷,连女子都很无奈。

  还好还好,苏熙芸松了口气。在别人家她总是觉得有些拘束,特别是以自己为话题点时,不过现在紧张总算消失了那么些,不会想着要努力保持着淑女状态了。

  紧张消失了,原先的好奇感便涌了上来。苏熙芸好奇的看着四周,很奇怪的房间装饰,除了电器带来些许现代气息外,迎面而来的只有古朴了。客厅正前是那个光幕电视机,两侧便是一条y楼梯,直通二楼,却看不见走廊后面的房间。

  虽说是y型的,但y的枝丫只是中间的转角部分,更准确说,应在y的上部添上两竖才是这条楼梯的形状。

  往上看时,苏熙芸刚好看到了之前在窗户看到的那个女孩。她蹲在护栏那里,双手握在木栏上,脸紧贴着两根木栏的空隙,小眼偷偷的注视着下方。

  女孩知道苏熙芸发现了她,便甜甜一笑,还朝她挥了挥手。苏熙芸原先还有些错愕的,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招手示意。

  “哦,是小雪吗?刚好你们可以认识,上去玩吧。”女子注意到了这一幕,笑着说道。

  “真的可以吗?那我去了,妈妈拜拜。”苏熙芸起身跑向楼梯,刚转身,她却又停了一会,绕到女子身后,“对了妈妈,我们还是同班同学呢,嘻嘻。”

  说完便跑了,也不管身后的女子是什么表情。

  扶着楼梯,鞋子踩在木板上,有些许轻微的响声。苏熙芸很好奇,重踩了两步,可声响却不变,依然是那是那般细微,让人觉得如听小桥流水一般。真奇怪!

  没来得及多想,便走到了楼梯的汇聚口。苏熙芸看到了出现在楼梯口徐尘雪,再以一笑,正想着怎么说话不显得生疏时,徐尘雪却先开口了。

  “哇,熙芸,没想到你就是杨阿姨经常说的女儿啊,我经常有听杨阿姨说哦。”

  “是吗?”苏熙芸哈哈一笑,“原来你家在这里啊,这里真美呢。”

  “还好啦,从外人眼里应该是很美的,不过我在这里待久了,就觉得很平常,一景一木都熟的不能再熟了。”

  “能将美景看到平淡是很幸福的了好吗!”苏熙芸有些无奈,“对了,你哥哥呢?”

  “哦!我就知道!你是来找我哥的!”

  “没有没有,只是随便问问。”苏熙芸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其实我本来就不知道这里是你们家啦,我跟爸妈来枫山玩玩而已。”

  “第一次来?”徐尘雪拉开门,带苏熙芸进了自己房间。房间以淡蓝为主题,如天空般的壁纸覆盖了几乎所有的墙壁,还要一些精致小巧的白色家具和浅蓝缀星的被褥,跨过了那道门,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对哇,真漂亮,像明媚的天空,心情一些舒爽了。”

  “谢谢,我很喜欢呢,不过我哥却不怎么喜欢,他说太亮眼的,不适合静心看书。但是,哼,我喜欢他也是要喜欢的,哪怕一点点。嘻嘻。”

  徐尘雪在房里转了几圈,然后张开双手向后躺在了床上,陷入了被褥里,又翻滚了几圈,才满意的做起来,像极了一个刚刚回窝里的小兽。

  苏熙芸环顾着四周,忽然听到床上的声响,看着徐尘雪,微笑的摇了摇头,刚想在书桌边的椅子坐下,忽然看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被精美的相框保护着,里面是一个女人还有两个小孩。小孩很稚嫩,应该不到三岁,可相片中的他们却不像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那般打闹,而是静静的坐在铺满红枫的地上,他们身前有一张奇怪的桌子,桌子支撑着一张古筝。

  在红叶飘落的树下,女子眼帘微低,似在看着古筝,又似在看着两个小孩。白如云,纤若玉,五指下沉,抚着琴弦,音儿似乎能从其中流转而出。那天一定很美,苏熙芸闭眼想象着。

  “那是我妈妈,漂亮吧?”

  “嗯,非常非常漂亮。”

  “我发现我们的想法总是一致的呢”徐尘雪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边,趴到了桌子上,凑近看着照片。

  声音的停顿,让苏熙芸觉得有些疑惑,她看向了徐尘雪,所以也看到了那双很甜蜜,却又伴随着些许悲伤的眼眸。其实她感觉不到的,她只是看到了那一角微笑中滑下了泪水。

  “那天好像是秋天,天空好像是淡红色的,也飘落着叶,好像前一天还下过雨,所以晚霞才是这样的红,好像是没有风的,又或者是微风,周围的落叶似乎也是这么往下飘的,妈妈就在那里,而爸爸在背后,是爸爸拍的照片”

  不知为什么会哭了徐尘雪觉得好奇怪啊,明明平时看了都不会哭的是因为有外人在而自己觉得应该表现得悲伤吗?不是的,可,为什么会哭呢

  徐尘雪抹了下眼泪,看向了苏熙芸,她忽然明白为什么了因为她刚才偷看时看到了被一个女人摸着头的女孩,而现在她正在跟这个女孩讲述不见了的妈妈曾经的某天,似乎是生日那天,那是今天吗?她印象已经很模糊了。

  被这样看着,苏熙芸心里似乎有了触动,不过她没有经历过,便始终也不会明白,所以她想伸手帮徐尘雪抹一下泪水,可徐尘雪却遥遥头,说了声我没事的,她只好作罢。

  “为什么那么多好像呢?”

  “因为我不记得了啊,嗯,是不是很可笑?”

  “怎么会,从照片看你当时年纪还小,不记得才正常呢。”

  说话间泪水已经干了,听到苏熙芸这话,徐尘雪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出来。所以哥是不正常的呢。

  “但我哥记得,天空,晚霞,雨,微风,古筝,都是他告诉我的,只是那首曲,就算他学了也弹不来。”

  “你哥会弹古筝?”苏熙芸眨了眨眼,知道应该要离开这对面前这女孩来说有些悲伤的话题了。

  “对啊,为了哄我开心他还学了好多呢,不过都学不好!但当时我只是说‘不记得了呢还很想听听呢’,没想到他就去学了古筝,他那书呆子,就算遗传了些妈妈的音乐细胞,却怎么可能凭记忆就弹出来呢,真是个笨蛋哥哥。”

  “听你这么说其实他挺可爱的。”

  “同志!我们想的真一致呢。所以我才会努力开心啊,为的就是不让他又因这因那而分心去学其他的了。我知道他成为书呆子都是想有能力去找不见了的妈妈,不过看着让人觉得他真傻,明明是小孩子就应该开心点嘛,就算没了妈妈也不应这样闷闷不乐不应该变得冷淡啊这个笨蛋哥哥”

  说着说着徐尘雪又哭了,泪比刚才更加汹涌,都已经模糊了视线了,可她还在说着,双手紧握,没有去抹去泪水。

  苏熙芸看着很揪心,本想离开这不愉快的话题,却不知不觉又回来了。她不知道徐尘雪的心其实本来就想着要哭一场的,所以她怎么可能转得开话题?

  终于忍不住了,苏熙芸靠近了她,伸手划过她的眼,带走眼眶中的湿润,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模糊的视线中,那道身影很温暖。明明都是同龄人,明明才认识没多久,徐尘雪却觉得这个女孩成了自己很重要的一个人了,虽然对妈妈没印象了,不过应该差不过是这种感觉吧。

  嗯~哭腔中的应答,让人觉得酥酥的。很可爱呢,苏熙芸觉得。

  空气变得很安静,两人低头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徐尘雪抿了嘴,认真的看着苏熙芸。“对了,刚才说我哥的话你不能告诉他!”

  “怎么会好吧,啊,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告诉你哥哥的,好了吧”面对徐尘雪嘟嘴的模样,苏熙芸觉得又无奈又好笑。

  嘻哈的笑声总能将人心拉得更近,仿佛本来就是人与人交流的引线。友谊就是那么奇怪的东西,明明同班一周却没怎么讲话,可稍微彼此吐露了下心声,就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奇怪的东西还有很多,就像没人相信会存在的八瓣枫叶,忽然间就出现了。

  苏熙芸端起那张照片,侧头细看。无意有心,她忽然发现,在红叶树下,漫天枫中,最靠近女子的那一片叶,虽然最小的那瓣几乎微不可见,但,存在的终究无法抹去,那,真的是八瓣!

  不可思议,原来传说也是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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